第一章 第一节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轻松的早晨。细腻浮云飘荡在蔚蓝的天空中。在远处，秀 丽的富士山，仿佛是更换了淡蓝色春装的少女，屹立在云雾的彼端。远远望去， 终年积雪的山峰在旭日的照耀下，脱去了素来昭示于世人的银装，取而代之的是， 朝霞掩映中的粉红色。如是的景观，已经延续了不知多少个世纪，当年的浮世绘 画家也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美丽的意象记录在了名画《凯风快晴》（也称" 赤富 士" ）之中。然而，当你真的面对如此的景象的时候，你依然会为她的美丽而神 往，被她的婀娜所征服，那实在是一个天造地设的神奇！ 虽说那样的美景，在一百多公里以外的东京的高楼上，也能够观赏个大概。 但是，却绝对抵不上在山脚下，举目四望的时候，观赏得那么生动和深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令人感到些许的遗憾。因为距离那个美景最近的那些人，却 是对美好的自然景物最缺乏鉴赏力的一些人。而这也是着实是一种无奈！因为他 们中的绝大多数，在不久的将来所要面对的，将是能够用血雨腥风这个词来形容 的宦海沉浮和政坛生涯，多愁善感的诗人情怀，只能够在最危机的时候，将他们 置于险境。 在富士山脚下，坐落着被称为" 政治家的摇篮" 的共和国联邦星际青年政治 干部学院。这是一座占地28平方公里庞大社区。每年从这里毕业的学生超过一万 人，而且其中不但有联邦公民，而且包括各个星球国家的大批留学生和研修生， 而其中除了那些憧憬着领袖之梦的青年学子之外，也不乏一些曾经叱咤风云的政 治家和各国政府的高级官吏，而这些有着不同背景的人物来这里的目的，无外乎 是镀金和充电而已。以至于众多的政治评论家，都把这座学院中发生的事情，作 为分析推导未来星际间政治的原始依据。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荒唐，但是的确是有 人把最近政治学院里的联省共和国（火星）留学生社团和联合民主国（金星）留 学生社团之间，共同举办的一次社交酒会，当成是" 两个宿敌国家间，实现最终 和解的原始征兆".然而，这并不是把这个社区，想象成为政治家的" 野蛮绞斗学 校" 的合理依据。事实上，如果，但就自然环境景观而言，这里依然渗透着浓烈 的浪漫主义的诗情画意。比如说，在学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栽满美丽的樱树，所以 每当樱花遍地之时，随风飘荡、妩媚非常的樱花花瓣，就会飘散到校园的每一个 角落。于是，整个校园就会被沉浸在一片充满艺术气息的美妙意境之中。所以， 这里还有一个好听的别名：樱花圃学园。 此时，又到了樱花盛开的时节了，不过，今天行进在春风和花瓣合奏的交响 曲中的人们，却是真的一点也没有留恋美景的心情。因为政治学院每年一度的春 季毕业典礼，很快就将在学院中心的七千人礼堂举行。虽说，政治学院的毕业典 礼是分春、秋两季举行的。但是由于春季是研究生院的毕业典礼，因此也就被特 别的重视。毕竟能够从政治学院的研究生院毕业的学生，必定是人中龙凤，是王 冠上的宝石，相应的，等待他们的将是显赫的地位和锦绣的前程。而的确也没有 人愿意错过，这样一个结识未来政治明星的绝佳机会。 毕业典礼在上午的九点二十分准时开始，而熟悉毕业典礼常规的人们，则突 出的感受到了此次典礼的一些非同寻常。虽然，春季毕业典礼的规格要高于秋季 典礼，但是通常的情况下也只是由常务副校长或者学院董事会的副主席主持。可 是，今天不但是政治学院的校长，联邦国策顾问巴列塔教授亲自主持毕业典礼， 而且已经年近百岁的学院终身名誉校董事会主席，曾经连续执政18年联邦前总理 的赫尔梅丽夫人，也少有的出现在了会场的主席台上。敏感的人们都意识到了， 这次的毕业典礼恐怕是大有名堂的。 mpanel(1); 虽然是不同寻常的毕业典礼，但是受到活动本身的限制，其实也玩不出什么 太多的花样来！无非是讲讲话、表表决心、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寄语，总结一下过 去，展望一下未来罢了。这些自然不足为奇，真正的重头戏是授予毕业生学位的 那个场景。 几百年前的那些学位的获得者们，往往都要穿上特制的服饰，列队走上台从 师长手中接过象征学识和能力的证书。而在今天，虽然在一些历史悠久的高校里， 这样的仪式依然被象征性的保留。但是，对于他多数毕业生而言，这也已经是久 远的回忆了。如今的毕业仪式，则更加类似于战士的受勋。因为每个人都将依照 学位的等级和类属的不同，获得一枚不同质地和花色的，类似勋章造型的学位胸 章。这样的话，只要把胸章佩戴出来，就可以让人们一目了然的知道某人的学历 和资质。同时，镶嵌在胸章内的超微型机算机系统中，储存着所有者的全部个人 信息，从而兼备防伪和信息查询的双重功能。 按照常规，首先上台接受学位的是总共八百五十一名硕士学位获得者的代表 ；随后则是一百一十名博士毕业生的代表；再往后是高级政治学研修班的代表， 虽然高级政治学研修班并不是正式的学位，但是因为参加者都是各国的政府高级 官员，因此也就必然的要受到必要的重视；在接下来则是通常被安排在最后的博 士后毕业生的学位授予，但是当这一届的十四名博士后领取了各自的胸章下场的 时候，依然有一枚装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的学位胸章还没有发出。细心的人， 也开始觉察到今天的名堂一定就装在那个盒子里。 此时，主持毕业典礼的校长巴列塔教授再次走到演讲席上，用一种非常严肃 的口气，对在场的每个人说：" 亲爱的同学们，作为你们的校长，我感到十分的 惭愧。因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没有能够出席我的绝大多数学生的毕业典礼。 这其中当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由。因此，我希望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 理解我本人的这种身不由己的心情。但是，值得欣慰的是，在今天这个令人高兴 的日子里，不但是我，而且我们学院的校董事会终身名誉主席赫尔梅丽夫人，也 亲自参加了我们的这次毕业典礼。而我们之所以要参加这次的毕业典礼，一方面 是因为我们非常的希望能够和你们共同分享毕业的喜悦，而更重要的则是，在这 次毕业典礼上，我们的学院将向我们的一位非常优秀的毕业生，颁发我们学院所 能给予毕业生的最高荣誉。而校方认为，让曾经得到这一荣誉的一位校友来向它 的获得者颁发，则可能是最为恰当的！" 说到这里，坐在下面的许多人，仿佛豁 然开朗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我知道了，是那个学位！ ""没错，一定是哪个。""和赫尔梅丽夫人的一样。""上帝呀，真的没想到会有人 能够拿到它，真是奇迹。""拿到的人是谁？""不会吧！" 随着校长的发言，台下 听众纷纷的议论起来，整个会场的气氛异常的热烈。 面对如此的情景，校长先生马上举起双手，向在场的众人作了一个" 保持安 静的手势" ，于是会场再次安静了下来。随即，校长继续他的发言：" 那么，现 在就请尊敬的赫尔梅丽夫人为共和国联邦星际青年政治干部学院历史上，第四个 甲级优等威廉。斯坦德职业政治学硕士学位的获得者――罗明先生，颁发学位胸 章。" 校长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在这些掌声中除了一 般意义上的礼节性的因素之外，更多的是无比的羡慕和深刻的嫉妒。其实，也实 在的难怪人们会有这样的复杂的感情因素交织其中。因为这个虽然在名义上仅仅 是硕士学位，但是它的获得难度远远的超过任何的一个博士学位，同时又因为这 个学位可以说是整个政治学院课程的桂冠明珠，因此攻读者所面临的考核体制几 乎可以用" 残酷" 来形容。虽然每年都要招收这个专业方向的研究生，但是绝大 多数的参与者都会在第一个学期内转到其他专业。即使能够勉强留下来的人，能 够最终完成修业的也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考取学位。因此，对于最终的成功者 而言，过人的勤奋自然是必备的条件，但是除此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过人的天赋， 简言之，就是天才与勤勉的结晶。当然，苛刻与困难同样也意味着含金量的提升， 事实上，这个学位的前三个获得者，包括赫尔梅丽夫人本人在内，都在三十六岁 之前当选了联邦总理，而且迄今为止，赫尔梅丽夫人是获得这一学位的唯一女性。 因此，当她的母校邀请她来，为新一届的职业政治学硕士颁发学位的时候， 老人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在众人的掌声中，一名身着笔挺礼服的青年，从台下走了上来。当他登上会 场的台去的时候，人们有再次发出了一阵唏嘘声。不过，这也是实在难怪得很。 因为走上台的这个人，的确是太年轻了，充其量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事实 上，罗明的实际年龄是二十五周岁零两个月。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明显有着纯 粹华人血统的青年身上，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气，这使得他原本就十分清秀的 外表，更增添了一种英武的感觉。曾经有人说过，倘若罗明不是就读于政治学院， 而是就读于戏剧学院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少年少女们仰慕的偶像明星了。 然而，有经验的职业政探们却清楚的知道，政治学院的求学生涯给予了这个注定 要成为政坛的后起之秀的年轻人，更多的、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与干练。而相 对于那些政坛的老手而言，眼下的这个在他们看来还是" 孩子" 的人，所拥有的 最大的资本（或者叫做个人魅力）就是年青。而高强度的专业训练，造就了他足 以独当一面的个人能力，事实上，即使是现在就让他担任内阁部长或者是政团领 袖，他也绝不会比那些年长的人差。这对于他的未来政治盟友而言是个天大的好 消息，相对的，对他潜在的政敌而言则是糟糕透顶。 此时此刻，走上台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表现的十分的兴奋，反而是写在他 脸上的出奇的平静，让所有注意他表情的人都感到一丝困惑。而当赫尔梅丽夫人 在一位礼宾小姐的搀扶下，走到那个年轻人的跟前，准备把象征荣耀的" 勋章" 授予他的时候，被人们称为" 铁娘子" 的老夫人，却突然从对面的年轻人眼中， 看出了一丝淡淡的忧郁和哀伤。于是，老夫人并没有急于给他带上胸章，反而用 她那已经变得有些干枯的手，轻轻的去抚摸对方的脸，就如同是母亲抚慰着自己 的孩子一般。 " 我的孩子，" 老夫人说，" 为什么你的眼神那么的忧郁，难道你已经获知 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命运将不得不改变？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要 为那些虚幻的崇高的字眼而彻底的放弃自己的幸福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你当真是比当年的我，要成熟的多了！不过，这不是逃避的理由，我的孩子，既 然选择了就不能逃避，勇敢的去面对吧！……告诉我，你会比我更出色吗？" 听 到这里，罗明轻轻的抬起手来，握住了老夫人抚摸着他面颊的那只手，慢慢的放 到唇边，行了一个吻手礼，接着说道：" 尊敬的夫人，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总有一天，我要让您，为我而骄傲――以我为荣的。" 闻罢此言，老夫人的 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在这个过程中，台下的掌声始终不绝于耳，但此刻的掌 声却仿佛分外的热烈。 第二节 午餐的时间匆匆的过去了。当人们再次在看到罗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 多钟的事情了。此时的罗明，与上午的那个罗明，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变化，只是在他的那套礼服的外面，又套上了一件显得有些过时的风 衣。 虽说是春天，但是气温已经不算太低，一些心急的人们已经开始穿着夏装了。 而罗明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不希望弄脏租来的礼服。虽然，就他如今的名声和经 济实力而言，罗明完全有能力定做一套高级礼服。但是，在他看来这种不必要的 浪费，是应该被绝对禁止的。况且，克勤克俭的生活态度，也是他人生理念的重 要组成部分。以至于当他总结自己的成功诀窍的时候，这一条始终是被排在首位 的。 今天晚上，罗明必须要出席一个家宴，而这个宴会的主办者，就是罗明所属 的政党――人伦及自然人神圣权利公会（简称" 神圣公会" ）的党务次长，也是 他的入会引见人克里斯托福。波波夫先生。而这个宴会，在名义上是为了给即将 出任，联邦驻雅各星代办处的高级外交帮办（副大使衔）的罗明饯行。而罗明之 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得到公职，一方面是因为作为政治学院的毕业生，有免除 联邦公务员考评，直接候补的特权。另一方面，则是得益于神圣公会在掌握着的 联邦众议院的外交委员会的实权。因为按照《共和国联邦驻外机构组织条例》， 联邦的所有驻外高级外交官，均由联邦众议院的外交委员会提名，并由联邦外交 部审核、任命。但是，即使如此，那份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收到的委任状，至今依 然令罗明感到困惑。虽然，他自恃精通政治学，但是无论他如何的绞尽脑汁，也 揣测不出这份任命的真正含义。而对于他即将出使的那个距离地球六十五光年， 地处偏僻星球国家，他更是知之甚少。 好在以上的这些疑问，在晚上的宴会上，大概就能够得到，在会内身居要职 的波波夫先生的明确答复。而一想到自己如今所属的这个组织，罗明的心中就由 衷的涌起一股庄严与神圣的感受。作为一个团体，神圣公会的历史甚至比这个国 家的历史都要悠久。而作为一个以民主和平等的社会为奋斗理想政团，无论是在 军人独裁的时代，还是在政客跋扈的岁月，它始终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为 大众的利益奔走呼号。如今作为" 宪法同盟三党" 之一的神圣公会，更是负担起 " 重建宪法，再造共和" 的使命。而罗明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神圣公会，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包括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在内的几乎所有家族 主要成员，都是神圣公会的会员。 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大学城宽阔的街道上，" 又是樱花盛开的时节了！这里 真的很美。如果建在这里的不是政治学院，而女子学院的话，或许会更恰当和谐 些吧。" 罗明有所感怀的想。事实上，春天不仅仅是毕业的季节，也是新生入学 的时候了，而作为一所学校，这样的吐故纳新的循环往复，总是在不断地进行着。 放眼望去，学院的大街上，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携带着行李，一脸茫然的年青 人。 看到他们，罗明不禁回忆起三年多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他还不过是一个不 知初出茅庐的法学院的毕业生。而当他，独自一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跑到 这个陌生的地方报考研究生的时候，与如今的他们又是多么的相似啊！ 一路走来，不少学弟和学妹，都会主动上来和他这个即将离校的大学长打招 呼，有的甚至像对待老师一样鞠躬行礼。这其中的绝大多数人的动机，可能是源 于已经被他带在胸前的那枚学位胸章。不过，如今的确是一个尊重政治家的独特 年代！ 走着走着，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看了天上的太阳。时间还早，于是他决定找 一个网络终端，到网上的虚拟咖啡厅里，和自己的家人说几句话。和平常一样， 这个假期他又不能回家了。 罗明的家，在联邦的三大经济首都之一的上海，而罗明的父母现在也依然住 在那里。罗氏家族原本也是显赫一时的门阀世家。可是，当罗明出生的时候，家 道却早已中落，所拥有的只是空头的荣典。罗明的父亲是在联邦国税局系统供职 的一个小职员，现在已经退休，母亲是家庭主妇。因为中国的家庭有少生育的传 统，因而罗明是家里的独子。 自从进入高校以后，罗明就很少回家了，即使是放长假的时候也是这样。罗 明从小的时候，性格就相当的独立。而进入高校以后，他更是不愿意再让本来就 不富裕的家里增加负担。了解儿子个性的父母，深深的懂得儿子的心意，于是也 没有太多的加以干涉，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儿子一些可能的帮助而已。不过， 对于儿子报考政治学院的事，罗明的父亲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但却常常对 罗明说：" 政治和爱情，对于男人而言，是最耗竭生命的东西，最好是无论哪一 样，都千万不要深陷其中。" 然而，对于求学深造有着强烈愿望的罗明而言，并 不富裕的家境，使他在升学的道路上并没有太大的回旋余地。而在他兴趣和能力 所及硕士课程里，只有共和国联邦星际青年政治干部学院的威廉。斯坦德职业政 治学课程和苏黎世联邦国防学院的罗兰。索菲特高级军事指挥学课程，这两个高 难度的课程是免学费的，而且还有高额的奖学金。反复权衡之后，罗明无心习武， 所以也只能去从政。 其实，当初在罗明选择这个课程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想到能够真的完成它， 并且最终考取学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当他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心始终 承受着极大压力。而且，在全身心的投入之后，罗明开始朦胧的感受到父亲的那 句话的真实含义。虽然，这只是一种并不明确的体验，但是他的确曾经为此而苦 恼。对于前途，如今的他是一头雾水。其实，他原本是希望能够在毕业以后的一 段时间里，能够回到故乡去，和家人待在一起。好好的享受一下，久违了的家庭 生活。但是，那个的确是有些该死的任命，完全的打乱了罗明的计划，这使得罗 明感到有些不满，甚至愤怒。不过，一想到这个任命的背后，很可能有着深刻的 寓意，罗明便能够说服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寄希望于今晚的宴会，寄希 望于在他的心目中，无异于" 教夫" 的波波夫先生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三节 饯行宴会的地点，是在横滨附近的一座临海的仿德意志风格古堡别墅里，那 里是波波夫家的一处私邸。乘坐" 快速通行系统" ，罗明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就到到达了目的地。而此时，距离宴会开始的预定时间，大约还有三个多小时。 那的确是一座古堡，这不单单是指建筑的风格，同样也是指建筑的历史，从 它的建成到如今起码已经三百年了。当罗明走到古堡的院墙门口的时候，他感到 自己所要跨进的，仿佛不仅仅是一座建筑物，而承载着某种信念的历程的开端。 稍微沉吟了一会儿。罗明终于伸出手去，按下了大门口的门铃。在自动化技 术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的今天，能够保全如此原始的会客方式的地方，恐怕也就 只有这里了吧！ 不一会儿，安装在大门旁边通话器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这 里是克里斯托福。波波夫先生家，我是这里总管上杉，请问您是那位？" " 是上 杉总管吗？" 罗明说，" 我是罗明。" " 喔！原来是罗先生呀！" 上杉的声音再 次响起，" 您还真的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哪！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叫人开 门。我家老爷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大约过了不到三分钟，大门被轻轻的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女佣，" 您就是罗明先生吗？请跟我进来吧！" 罗明随着女佣 走进了古堡的大门，眼前的景物随即豁然开朗起来。原本以为高大的围墙里，只 是包围着古堡的主体罢了。然而，一旦身临其境，才发觉别有洞天。在外面所见 到的冷漠的灰暗色调，被色彩斑斓的各色鲜花所替代。原来，暗藏在帷幕之后的， 居然是一个如此美丽的花园。面对绚丽的花朵，罗明感到有些许的惶恐，因为多 年的求学生涯，似乎让他失去了鉴赏美丽的本能。他叫不出那些花的名字，更找 不出恰当的词汇，来形容他们，或者表达此刻的心境。这绝对是个完美的讽刺， 一个人如果对美的感到麻木的话，或许还能挽回，但是又有谁会为美的存在而感 到恐惧呢？好在，罗明很快的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对周围的美景并非是麻木或者 恐惧，只是因为很久以来都没有如此的一个愉快而放松的心境，所以" 美" 被他 疏远了。如今他不过是在重新试图去找回曾经的感受罢了！解除了那个心结以后， 罗明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而他又发觉，不光是这里的花美，而且点缀在花丛树影 间凉亭和喷泉之类的景观，也非常和谐的共存于其他景物之中，为生机盎然庭院 平添理性的亮色。虽然是人造的景观，但是依然能够体现出设计者与整个环境默 契。 穿过花园的路并不长，但是路边花草的种类却在不断的变化，这多少引起了 罗明的好奇心，" 小姐，我想问一句……" 听到罗明的问话，引路的女佣，立刻 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等待罗明问话的继续。 " 我的意思是说，" 罗明指了指四周的花草，" 那么大的花园，平常都是波 波夫先生照顾吗？" " 不完全是这样的！" 女佣回答道，" 一般情况下，是上杉 总管和专门的花匠师傅，负责打理花园的。老爷，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亲自 过问的。不过……" 说着，女佣用手指了指东面的那一片绿油油的" 草地" 接着 说，" 只有那一片地方，是老爷吩咐过，除了他以外不许任何人随便乱碰的。" 顺着女佣的手，罗明放眼望去，只见那里的确是有一片青绿色的植物，" 不过， 我觉得那不过是些草罢了。波波夫先生为什么会那么重视呢？" 罗明的这句话， 既像是对女佣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 我听说，那些草一样的东西，好像是从其他星球移栽过来的。应该是很名 贵的吧！" 女佣如是说。 还没得罗明反应过来，从别墅的虚掩大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优 美，你的话太多了。对客人实在是太失利了！" 闻听此言，先前还叽叽喳喳的女 佣，马上变了脸色，显出非常害怕的样子，"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上杉先生， 我知道错了！" 她慌忙转过身去，向着门的方向不断的鞠躬道歉。 此时的罗明，也显得有些尴尬，慌忙抢前几步，登上别墅的台阶。此时，从 别墅的门里，闪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罗明一眼就认出，此人便这里的总管上杉 坪次。上杉总管见到对面的来人果然是罗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依然用 那种冷漠但已经很缓和的语调，对优美说：" 你去帮助其他人准备今晚的事情吧！ " 听到这话，优美也仿佛如释重负，马上一路小跑，奔进门里去了。眼见优 美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罗明的心情也舒缓了一些，他也很担心因为自己唐突的 问话，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随即，上杉总管对罗明说：" 罗先生，老爷已经知道您来的消息了，请您随 我到大厅里，稍等一会儿，老爷马上就到。" 说完，上杉便引着罗明一起，走进 了别墅里。 如同绝大多数古堡别墅一样，大门的后面就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当罗明走进 大厅的时候，一位仆人马上走上前来，接过了罗明脱下来的风衣。而此时的上杉 总管，已经到二楼去通知波波夫先生了。利用这段间隙时间，罗明很快的扫视了 整个屋子。只见宽阔的大厅里，并没有什么耀眼的装饰品，反而是朴素明快的装 潢，体现了居室的主人高雅的格调和品位。而仔细的注目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你 就会注意到一些精巧的细节。这些都无一例外的体现了主人高贵典雅的豪门气派。 于此相应成趣的是男女用人们，为了晚上的酒会而紧张有序的在作着各种各 样的准备工作。虽然，不过是摆摆桌子、掸掸花瓶、清洁门窗之类的寻常工作， 但是，那种有条不紊、相互协作的工作场景，足以体现主人治家的严谨。由此看 来，女佣优美的被指责也就不足为奇了。想来，这种独特的居住气质，决非是那 些一夜爆富的得志小人们所能够具有的。它只能是一个世家大族，世代传承的结 果。 " 噢！罗，是你吗？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罗明细致品评的时候，在他的背 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定没错的，那就是波波夫先生了。罗明转过身来， 只见从面前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身着便装的老人。那老者最多不过五十几岁的年 纪，身材不算太高但却很精干的样子，一张标准的中欧人的脸，鼻子却显得有些 大，脑袋上的头发已经稀疏的很了，不过却整理的很得体。乍看起来，既有学者 风范，又不失经营家的机智和果断。事实上，正是这样的一种气质，彻底征服了 罗明的少年轻狂，并成为罗明效法的楷模。 一见到波波夫，罗明那张似乎喜怒不张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俊朗的微笑，" 是我，次长先生，真的很抱歉，这么早就过来讨扰。" " 不！不！不！不！" 波 波夫似乎对于罗明的到来，也感到十分的高兴，"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的孩子， 你能够提前这么多，就是充分的说明了，你非常非常的重视这个宴会。而这，正 是我所希望的，不是吗？" 接着他转过头去，对紧跟在身后的上杉说：" 请立即 去吩咐厨房，准备上等的红茶和点心，尽快送到我的书房来。" 吩咐完之后，波 波夫走上前去，一把拉住罗明的手，" 走！孩子，到我的书房去，我有许多话要 跟你说！" 之后，两个人一起上了二楼。 第四节 波波夫先生的书房，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夹带着海的气 息的清风抚过罗明的面颊，罗明定睛一看，原来正对着房门的落地玻璃窗早就已 经打开了，而在窗外的凉台上摆着一张精致手工茶几和两把椅子，而再往外看， 远处――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看来，今天波波夫先生是想 在临海的美丽的风景中，向他的这个得意弟子罗明，传道受业了。 " 知道吗！罗，即使是什么也不做的话，能够静静的坐着吹海风，也不失为 一种享受。而且如果我们一直坐在这里的话，很快就能看到海上的落日了，唔！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景象了，是不可能用人类语言去形容的！" 面对着远 处的大海，波波夫不无感慨的说道。 " 是吗！先生。" 罗明若有所思的说，" 虽然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离海很近。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海却总是一个模糊的意象。" " 你说的是上海吗？" 波波夫说，" 那的确是个美丽的城市。只可惜，那里实在是太现代化了。以至于 美好的自然风光，都不在能够进入人们的是视野之中了。" 一阵沉默，" 也许真 的是这样吧！" 罗明的语言，似乎已经有些不由自主了。或许眼前的美景真的让 他陶醉了。 波波夫看看了坐在一边的罗明，轻轻的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有过 一间像现在这样的，有着落地窗的大房子。只可惜，那时候我所能看到的只是山， 而不是海！"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无言的寂静，此时屋子里面所能听见的仿佛就 只有海的声音。 终于，还是罗明打破的沉默，" 次长先生，我有一个非常冒昧的问题。虽然， 这个问题可能我不应该问，然而……" " 不用说了，" 波波夫依然是那么平静的 说，" 你想问的一定是有关那个任命的事情吧！" "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 " 当然可以。" 波波夫接着说，" 为什么不呢？罗，你当然可以知道我们的用意。 不过，在我进行解释之前，你能否回答我，今天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 " 一个先决条件吗？" 罗明反问道。 " 不，只是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智力测验而已。" 罗明沉吟了一下，而脑筋 则在此期间飞快的旋转着，很显然他绝不会把这个问题想得那么简单。终于，他 的口中吐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 刚才，我无意中在大厅的角落里看到了今 天将要与会的客人的名单。虽然说是家宴，赴宴的客人并不多，但无一例外都是 达官显贵。很显然，您是想通过这次宴会，把我正式介绍给政界。" 波波夫的脸 上多少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怎么说呢？只能给你一个'B_'. 也就是说，你的 答案有正确的成分，但是你的表述并没有切中要害。" 随后，波波夫稍微顿了顿， 接着故意一字一顿说，" 你应该记住，今天，是，你的，' 生日' ！""可是，我 的生日……" 波波夫挥了挥手，示意罗明不要打岔，" 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 你――罗明先生，就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真正的职业政治家了！而你的政治生涯， 也就从此开始。"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罗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大明 白其中的差别。" " 没错，那是很微妙又很巨大的差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波波夫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罗，作为一名政治学院高材 生，你刻苦的学习和经受的严格试练，的确是挖掘出了你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 潜能。 但是，这些只是你成为' 伟大的足以在入史册' 的风云人物的基本素养罢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伟人学校'.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就要学会在张弛有度，收放自如的处世哲学和人生态度。而这些都必须在真实世 界中，去体味和见识。这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无论对谁都一样。说了这么多， 归结起来也只是一句话：在今天以前，作为学生的你，是在书本上见识政治的险 恶；而今天以后，作为政客的你，要在现实中体验政治的险恶。" " 其实，我从 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多么伟大的人物，我只是像本分的活在世上。" 罗明的口 中透出一阵凄凉。 " 没用的！" 波波夫摇了摇头说，" 这是宿命，罗――你的宿命。明白吗？ …… " 现在的你，已经是联邦外交官了。而且作为' 神圣公会' 的成员，你应该 非常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 目前的联邦还处在训政时期，执政党掌握的联邦政府和众议院，并没有什 么实权，不过是空有其名的办事机关。真正掌握决策权利的是地球发展委员会里 面的那些政治寡头们。可是，这种局面很快就要结束，新宪法马上就要颁行了。 到那时，真正的政党政治时代就会复兴。而你就是被我们选中，并刻意培养 的未来党团的政治领袖。换句话说，你就是公会未来的希望所在。这次，之所以 要把你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其实是为了让你暂时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以便很 好的把你保护起来。这下子，你该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吧！" "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我的宿命会是这样的？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吗？" 这 些问题，原本是应该放在心里的，然而，触景生情的罗明，居然就这么不经意间 的全都说了出来。话一出口，罗明便知道自己失言了，然而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 不必困惑，我的孩子，" 波波夫似乎并没有斥责对方的意思，" 野心和欲 望，是你如今最缺乏的东西。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方面。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而命运之所以会垂青于你，是因为在你的血管里，流淌 着的是很少有人能够拥有的、高贵的血液。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先祖曾经是马踏天山、称霸中原的皇族。而 一个世纪前，你的家族，也曾经是富可抵国的绅商巨贾。作为习惯于把个人荣辱 与家族利益联系在一起的中国人，我不相信，你就没有丝毫的兴复家国、光耀门 楣的念头。不要以为那是什么弱点，其实那是你成功的原点。 " 罗，请你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看这个偌大的建筑，在这里我可以毫不隐讳 的告诉你。当年，这座古堡就是你们罗家的产业――不过，那个时候，你的曾祖 父恐怕还在襁褓之中呢！这也是我选择这里，作为这次宴会举行地点的一个重要 原因。好好想象一下，这里曾经是属于你的，为什么不去设法从新拥有它呢？噢！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比方而已。你的目标应该更远大才是。好了，我想我 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又是沉默，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又是打破沉默，说话 的依然是罗明，" 是的，次长先生，我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除了这话，他确实 是别无选择了。而波波夫先生的脸上，则再次显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上杉总管和一个托着银茶盘的女佣走了进来， " 老爷，茶点已经准备好了。" " 怎么这么慢？" 显然，波波夫先生对手下人的 工作效率颇有微词。 闻听此言，上杉总管连忙回答，" 遵照老爷的吩咐，要严格的按照专业茶社 的规矩泡茶，下人们平常做得不多，所以漫了一些，请老爷原谅！" " 算了，算 了！" 波波夫挥了挥手，随后说到，" 把东西放下，忙你们的去吧！" " 是！老 爷。" 上杉和那个女佣一起答道。随后，女佣把托盘放在了茶几上，接着便和上 杉一起退了出去。 " 好了，让我们一起来喝茶吧！" 波波夫随手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来，饮了 一小口，随即又放下茶杯，" 罗，据我所知，你可是当今少见的茶道高手。怎么 样，品评一下我的用人的手艺如何！" 说到茶，罗明可是一个大内行。当年罗家 之所以能够崛起，所倚仗的就是贩茶，而后来家道中落也是败在一个" 茶" 字上。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虽然家业败落了，但是品茶的功夫却是一代 代的传了下来，成了罗家人的看家本领。听到波波夫要自己品评一下，他家的茶 的斤两，罗明什么也没说，稍微沉吟了一下，便提起茶壶，使了一个" 凤凰三点 头" 的招式，不亏不溢得倒了一杯茶，随后端起茶杯，一尝、二品、三饮，随即 也把茶杯放回了原处。 " 怎么样，给个评语如何？" 波波夫笑着看他品茶，随后问道。 " 先生，请属我直言。" 罗明一边回味，一边说，" 您这里用的茶叶是名贵 的极品火星红茶，煮茶的水用的上好的山泉，只是制茶的人的确是个生手，结果 茶里便少了灵气，喝道嘴里也就显得有些呆板。不过，这茶水里除了茶香，还有 一股淡雅的香气，想来一定是烧茶人加了什么辅料，多少也就有所遮掩。要是说 这茶有什么不周正之处吗……" 说着，罗明一指茶几上的茶具，接着说道，" 那 就要算是这些茶具了。所谓饮茶，不但是茶本身，饮茶的器具也很重要。虽说， 这些瓷器都是上品，当摆设还是不错的，可是拿来饮茶的话，那就是大大的败笔 了。" " 精彩，太精彩！" 波波夫一边鼓掌，一边用赞许的语气说，" 不愧是当 世一流的品茶名家。不过吗？" 波波夫的话风一转，" 其实，我平常是很少喝红 茶的。这次，一来是想见识一下罗家的品茶功夫，二来是像让你对即将出使雅各 星的两项特产有所了解。 " 你进门的时候，一定看到了那片青绿色的' 草地' 了吧。那其实就是雅各 星特产的含香草，从中提取的香料就是加在茶里面的东西。而你所用的茶具是雅 各星的特产的名贵瓷器。" " 原来如此。" 罗明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没 想到，先生对雅各星的了解比我这个即将赴任的外交官还要多呀！" " 是啊！" 波波夫也端起了茶杯，" 我怎么会不熟悉那里呢？我的青春和梦想，都被抛撒在 那里了！" 这话似乎另有深意，但是罗明却也不好深究。 " 噢！我有件事情差点给忘了。" 波波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茶 杯郑重其事的对罗明说，" 你这次去的雅各星，是个各方面情况十分复杂的地方。 所以，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要好好约束自己，绝对不能受人权柄。要知道， 外交官可是最容易亲手葬送自己的政治行当呦！再有吗，现在联邦在雅各星的最 高外交代表，就是你在政治学院的礼仪社会学导师怀特教授，在工作上你们之间 的配合应该是没问题的。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波波夫稍微的顿了一顿，" 联邦政府委派在那里的商务参赞，叫做内山富美。她是我的女儿……嗯，从联邦 的法律上说，她应该算是我的私生女。算起来，你也应该是她的学长才对。她是 去年秋天，才从政治学院毕业的……这么说来，好像你们俩个是同时加入神圣公 会的。你应该有印象吧！" 罗明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波波夫接着说，" 不管怎 么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替我好好照顾她！不过，千万别让他知道她，你是受 我的委托。" 而这回，罗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波波夫离开了座位，回到书房里，从书桌上拿起一个东西，转身回 到凉台上，" 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份有关雅各星各方面情况的数据库，你带 上，在飞船上感到无聊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要知道从地球到雅各星，要走整 整八个标准日的时间。我想，如果你仔细的看过这些东西的话，一定会有帮助的。 " 罗明默默的接过波波夫手中的东西，习惯性的就往上衣口袋里放，" 罗， 你没问题吧。你的礼服不是租来得吗？你把那东西放在那里，肯定会丢失的。还 是装到风衣口袋面吧！" 听到这话，罗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又打开了。上杉总管又走了进来，" 老爷，已经有客 人到了，请您马上更衣吧！" " 好的，我马上就去。" 接着，波波夫转过头对罗 明说，" 罗，下面的戏，可就全看你的了。" 罗明又是一笑，可是这一笑，却显 得是那么的自信。这源于他对权贵间的社交规则，早就已经是了如指掌：觥筹交 错之间，人们熟练的运用着典雅的语言谈论着程式化的论题。华丽的衣着和珍奇 的珠宝，象征着与会者非凡的身份。在那个代表着高贵与保守的特殊的社会聚落 里，一切行动都有固定的格式。而要融入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出色的记忆力和 模仿功底。而罗明根本就不缺乏这些东西。作为他政坛生涯的" 首次亮相" ，少 年的心中充满了成功的自信！ -------- 转自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