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帝都重逢 一大清早，气温虽然蛮冷的，这倒也是个清爽怡人的早晨。昨晚的风雪已经停 歇，在帝都的人们正努力清理门前积雪以及准备一日工作的时候，亚利却必须在木 盆旁，用力清洗染上血迹的床单和枕头。这并不是发生了什么杀人事件，而是亚利 作了某种梦，最后落个自作自受的下场。 “啊～～洗不掉啦（汗）！” 要把床单变回原来雪白的状态，亚利至今所学的一切完全派不上用场，能完成 这项艰钜任务的人，也只有那个拥有家务经验十六年但心眼和嘴巴都坏到骨子里的 管家才办得到。虽然有一万个不甘愿，亚利还是得找汉斯帮忙。 正在厨房工作的汉斯似乎早就料到少爷会来求救。 “简单啦！先放在旁边吧，待会我再拿去洗。” “……。” 两人多年的相处，亚利看得出汉斯的眼神有偷偷在取笑他，反正自己再怎样也 讲不过汉斯，亚利就在那里嘟着嘴生闷气。 对汉斯来讲，其实，这样的少爷也是很可爱的。 自从来到赛巴斯达家，亚利就是汉斯最大的娱乐，无论是逗他笑，逗他哭，还 是逗他生气，他的少爷都是那样可爱，即使长大也是一样。只是，长大的亚利似乎 就不是那么想了，在他看来，这根本是恶魔般的变态行为！ “这就是汉斯爱护少爷的方式嘛！呵呵～” 听到汉斯这一番话，亚利也无可奈何了，恐怕一生都是这样了。 至于……亚利与汉斯这对主仆为何会一个在洗床单，而另一个在厨房工作？其 实，这其中有个蛮让人难以启齿的理由： 四天前，亚利与汉斯终于来到帝都，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南下回优格里尔 领呢？这是因为钱被扒走的关系，这个失误，当时保管钱包的亚利必须负最大的责 任。如果，当时汉斯能坚持钱包由他保管就没事了，可惜，事态偏偏往更差的方向 发展……。 不知道钱包已经神不知鬼觉地被扒手偷走的亚利，仍老神在在的和汉斯一起到 一家餐馆用餐，最后当然是付不出钱来了。所幸餐馆的老板娘是个好人，否则，击 败普罗斯龙人的英雄就会以吃霸王饭的罪名被移送法办了。 今天，赛巴斯达家的主仆仍在为还清债务而努力工作，不过，两人也懂得在这 样的逆境里苦中作乐，汉斯理所当然拿少爷今早的糗事大作文章。 “唉，亚利少爷也到了会做这种梦的年纪了……。” “什……什……什么嘛！我……我……我才不会呢！” “是吗？”汉斯不以为然地笑着。 “不要笑～～！” 看到少爷涨红脸生气的模样，汉斯就越是故意提起那件事。 不过，在逗亚利的同时，汉斯也不免担心起来，他的少爷仍然太“纯”了点。 本来，汉斯还以为亚利在先前与两个公主交往后，多少也该有了些经验，可是，他 的少爷还是对女孩子丝毫没有抵抗力。‘（就算是亲热画面……少爷怎么会流那么 多鼻血呢？）’汉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两人斗嘴的同时――― “你们在干什么？神圣的厨房是你们吵架的场所吗？” 大嗓门的斥喝声从门口传来，两人就像士兵般立即站正，在这家餐馆“火锅亭” 里，最具权威的人就是这位人物－餐馆少东“马可”。 “有时间吵架，不如拿这时间去工作好还清债务！你（指亚利）！还不快去砍 柴，接下来还要打扫和洗碗盘，开店前（指午餐时间）要做好一切，然后再去作跑 堂！要是再打破盘子……你就给我洗一辈子的碗吧！” 这位十岁的少东对亚利特别严格，这也没办法，亚利特别容易出状况。指派完 工作后，人形的小台风终于离开了，两人才得以松口气。 mpanel(1); “老气横秋的小鬼！” 这是亚利偷偷给马可取的外号，的确，这孩子真的不像是十岁，就连汉斯也这 么认为。有一次，马可带着汉斯去市场选购食材，他跟市场老板们交易的本事实在 让汉斯自叹弗如。汉斯还发现他的一项才能，马可有计算方面的天份，火锅亭的帐 目都是由他管的，一点都不输给专职人才。 “我去工作了，厨房的事就交给你啦！” 在亚利离开后，汉斯又继续厨房的工作。亚利是打杂的，而汉斯又是做什么的 呢？其实，汉斯目前是这间餐馆的主厨。 事实上，在他们来之前，火锅亭正处于经营不善的状态。 据说，火锅亭以前还是帝都名料亭里排名前十名的常客，不过，这是在主厨即 老板还在的时候的事，现在的火锅亭只剩下老板娘与她儿子马可，还有三名员工而 已。 听老板娘讲，四个月前，帝都的辛香料短缺，不肖商人趁机哄抬市价，结果， 老板决定亲自去产地（艾斯卡大陆南部与东方列岛一带）采购，这一去就四个月。 离家的老板是有寄信回家，采购似乎很顺利，只是会晚些回来。可是，在老板不在 的期间，火锅亭却因为推不出招牌料理而濒临倒店边缘。 “外子就是这样，对料理一事是一点也不妥协，他绝不允许用偷工减料的料理 来应付客人。所以，他即使丢下店也要找到最好的辛香料和食材，外子就是这样的 一个人，只可惜，我一个女人无法顾好这家餐馆……。” 老板……就是以这一点吸引着老板娘吧，汉斯是这样想的。只可惜，没有老板 水准的厨艺的老板娘是无法保住火锅亭的，经营不善是事实……。 不过，两个白吃白喝的人却成为火锅亭的救星（其实只有一个人）。火锅亭是 因为缺乏特定的辛香料才推不出招牌料理，可是赛巴斯达家的全能管家却奇迹式的 克服这一点，他根据老板的笔记以及来路不明的辛香料重现了火锅亭的招牌料理。 这几天下来，一些老顾客逐渐回流，更多的老饕也慕名而来。 ※ ※ ※ －迈哈达家－ 目前正值上午茶的时间，这时候，赛莉儿在米莉亚房门外问道： “米莉亚，你准备好了吗？” “……穿这样可以吗？” 米莉亚选择的是一套素洁净的连身洋装，虽然普通，不过穿在她身上，就是有 种说不出的美感。米莉亚本来就属于清纯的那一型，其实，她的身材蛮好的，她平 常的穿着都会刻意隐蔽住，不过，若是连身的套装就会衬托出腰身的曲线，那可不 是用束腰弄出来的假象，有偷窥前科的某人是绝对赞同。 “今天，就让在下担任两位的护花使者吧……。” 只有这时候，优格里尔之狼才像是个贵族公子。 虽然多了一个电灯泡，但能跟米莉亚约会，里奥还是很高兴的。在里奥的计划 里，好感度要慢慢培养，米莉亚这一型的女孩是急不来的。所幸，米莉亚对自己还 没有防备心，要是操之过急而让她起戒心，这反而得不偿失。 出门前，米莉亚还是有点犹豫地说： “真的要去吗？我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啊……。” “又不是要买东西才能去逛街啊！你真是的……就当作散心也不错啊！老是闷 在家里是会闷出病哦！再说，洁大人不是要为你继承马克威尔家一事举办宴会吗？ 既然这样，出席的礼服就要好好选哦！” 此时，里奥突然插嘴道： “在下以雷德家之名发誓，米莉亚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是事实，不过还是马屁……。” 赛莉儿毫不留情的泼里奥冷水，这道流箭可伤的不轻。 “太过份了！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呀！” 无论在哪里，赛莉儿与里奥两人总是找得到斗嘴的题材。 ※ ※ ※ “没有聘我当御厨，这真是皇室的一大损失。” 汉斯曾这样自夸过，听到这番话的亚利只觉得汉斯该少喝点酒，不过，亚利对 汉斯的厨艺是给予一百分的肯定。 自夸实力媲美皇宫御厨的汉斯的确是真材实料，光是他能够凭空变出特殊辛香 料一事，这就足以显示他的实力。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火锅亭老板不得不离家远 行才买得到的辛香料……汉斯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 这问题，好奇的亚利也曾问过汉斯： “汉斯，这辛香料是从哪里找来的呀？” “呵呵～这是个好问题，这可是我研究料理十多年的心血结晶呢！” 汉斯拿一个麻布袋，里面就是答案。他又继续得意的讲： “……的确，很多辛香料都要用特定产地才有的食材才做的出来，像这种辣粉， 它的原料只有大陆南部才有。不过，我只要用“这个”就能制造出同样的辛辣口感！” 汉斯将袋口掀开，亚利才刚探头看一下，他就面色发青地差点跌倒。“甲…… 甲虫？”答案就是甲虫，那是艾斯卡大陆常见的一种黑色甲壳类昆虫。不过严格说 起来，袋里装的是蛹，在冬天这种虫由幼虫变成蛹，到春天时就会蜕变为成虫，这 种黑色甲虫只有一年的寿命周期。 “汉斯……那辣粉的原料就是……这鬼玩意？” “没错，先腌过，然后再拿去烤，然后再……。” “你别再讲了，我快吐了！” 再让汉斯说下去，亚利以后就真的不敢再吃汉斯作的饭了。在地上还有几袋内 容不明的麻袋，那也是汉斯用来做辛香料的原料，汉斯本来还很热心要向亚利介绍 的，结果亚利都郑重拒绝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火锅亭厨房－ 中午时刻即将到来，火锅亭已笼罩在临战似的状态当中，包括亚利在内的所有 员工都为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厨房的唯一主厨汉斯仍然游刃有 余，他以最短的速度处理完所有的食材，光是效率在帝都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人。 “我也来帮忙吧，汉斯先生。” 进来的是本店的老板娘。围上围裙，老板娘也进来帮助厨房的工作。 要不是老板娘，说不定亚利与汉斯就会在牢里吃饭，或者更惨地流落到街头， 这恩情，汉斯和亚利一直很感谢老板娘，不过，老板娘更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 火锅亭的生意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起死回生。 假如，老板娘的儿子也能像她一样就好了，可惜……。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换衣服去作跑堂！” “遵～遵命！长官！” 亚利就像是被虐待的菜鸟兵，十岁的残暴长官正无情地猛操亚利。 “亚利少爷真可怜……。” 在厨房的汉斯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老板娘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其实，马可那孩子很喜欢亚利的。” “这算是喜欢吗？” “嗯，我很久没看过马可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了，自从他爸爸离家之后……。” “是这样子哦……。” 之后，汉斯又从老板娘处得知某件事实，马可的生日就在最近，而且，还跟亚 利的生日是同一天，一样是年末的十二月二十五日。 马可脾气差的理由，似乎就是因为他父亲可能没办法赶得上他生日的关系。由 这一点来看，“老气横秋的小鬼”的确也像个小孩了。 汉斯本来想笑的，不过，他又注意到某个“巧合”……。 ‘（一个因为父亲赶不上生日而生气的小孩吗？真是巧啊！这不就跟十年前一 样的情形吗？雷欧……。）’ 汉斯这才想起来，雷欧也曾经跟亚利有过要在他生日前回家的约定，只不过， 那趟屠龙任务最后成了雷欧的不归之旅……。 亚利应该是不知道马可的事，不过，看他对马可如此迁就，或许，亚利是在不 知不中感受到马可的心情吧。 毕竟，身为御子的亚利所持有的力量是“心”。 －火锅亭餐厅－ 中午一到，客人也陆续进来，比起昨天，慕名而至的客人更多了。 “小弟，我们要点牛肉锅，要超级辣的那一种哦！” “这里的料理真棒！吃完火锅，冬天都像夏天了！” “火锅亭吗？我记住了！” 虽然辛苦，不过，只要听到客人赞不绝口的褒语，亚利也觉得很开心，他也不 过才打工了几天，这段短短的日子却已经是难忘的经验。 “欢迎光临，三位客人吗？请到这里坐！” 几天磨练下来，亚利也蛮进入状况的，看起来也做的蛮开心的。 ※ ※ ※ 人家说，女孩子只要一逛起街来，连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都会忘得一乾二净， 这句话用在赛莉儿一行人身上，的确是不折不扣的事实。逛街“血拼”，对米莉亚 来说还是第一次，赛莉儿也是第一次能像这样无视钱包的存在大肆购买。 事实上，帝都的商家多半跟迈哈达家有渊源，米莉亚是迈哈达家的重要客人， 店家当然会给迈哈达家面子，米莉亚她们根本不用付账，爱拿什么就拿什么。本来， 赛莉儿是要狠狠敲里奥一笔的，现在看来，里奥的钱包也幸运逃过了一劫。 “米莉亚，我带你去吃帝都的名产吧！” 中午时分，赛莉儿又带拉着“活签帐卡”的米莉亚去品尝帝都的美食。最近有 一家餐馆成为老饕们的话题，赛莉儿早就想来了。 －火锅亭店门前－ “这就是最近以牛肉锅闻名帝都的火锅亭吗？还不错嘛！” “辣食可是少女和美容的天敌哦……。”里奥低声道。 “少说废话！跟班的拿好行李就得了！” 被迫当跟班与搬运工的里奥完全屈服在女暴君的淫威下……。 “你吃过牛肉锅吗？”赛莉儿向米莉亚问道。 “没有……以前爸爸不准我吃那些平民料理……我有点好奇……。” “真可惜，没关系！在帝都期间我会就带你遍尝本地美食吧！” 赛莉儿这么一讲，米莉亚也显得跃跃欲试。其实，赛莉儿也不是单纯想来吃看 看而已，她有一半是来“偷”味道的，这一点就是受到汉斯的影响。 －火锅亭餐厅－ “好多人哦～米莉亚，我们就坐那一桌吧！” 火锅亭算是蛮大的餐馆，客人虽然多，席位仍足够容纳这么多人，只是，服务 生实在太少了点，才三到四人吧。现场人影窜动，看到那些跑堂的服务生忙里忙外 忙得死去活来，米莉亚也不忍心再出声增加他们的工作，最后还是得交给赛莉儿… …。 “喂，服务生！我们这里要点菜！” 一个就在邻桌的男服务生闻声就过来了，黄金刘海下露出的是最甜美的笑容， 他看起来仍未脱少年稚气，制服穿在身上还有点松垮垮的。他拿起点菜单，正打算 问客人要点什么料理的时候，这个服务生却发出“啊～～～！”这种身为一个优秀 的服务生绝不该有的大叫，这其实不能怪他，因为他实在太惊讶了，那三个客人表 情的讶异程度也绝不输这个名叫亚利的跑堂小弟。 “哥……亚利哥哥？” 那一瞬间，赛莉儿还以为自己认错人。 “亚利……是你！？” 里奥也惊讶的连话也讲不出来了。 “亚利克斯大人……。” 这实在太突然了，米莉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明是那么想再见到亚利的。此 刻，米莉亚感觉眼眶湿了，这是累积了三个月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