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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告别洛连 当晚小分队再次被召到塞莱博恩宫室,国王与夫人热情地问候了他们。最后塞 莱博恩说起他们出发一事。 “现在是时候了,”他说:“想继续完成你们使命的人必须横下心来告别这片 土地。不愿再前行的人可以留下来住一阵子,无论留还是走,谁也不能保证一帆风 顺。因为我们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愿意的可以与我们一起等待这一时刻直至这里 的世界以某种方式重新对外界公开,或者我们会呼唤他们为洛连而战,然后他们可 以再回到自己的家乡;或者回到遥远的在战争中失陷了的家园。” 随后一片寂静。“他们都决心继续前行。”加拉德里尔看过他们的眼神后道。 “至于我,”博罗米尔说:“我回故乡之路是在前方而非后撤。” “没错,”塞莱博恩道:“但小分队成员跟你一起去米纳斯蒂里思吗?” “我们尚未决定我们的路线,”阿拉贡说:“过了洛思洛连,我也不清楚甘达 尔夫计划怎样走。事实上我觉得他也没什么确切的目标。” “也许没有,”塞莱博恩说:“但当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不会忘记大河。正像 大家所熟知的,从洛连到贡多背着行李的旅行者是无法穿过的,除非划船。奥斯吉 利亚大桥不是已倒坍,所有登陆点不是都被敌军占领了吗?” “你们从哪边行进?去米纳斯蒂里思在西部这边,但你们的行动最直接的通路 是在河东部,在那更黑暗的河岸。你们要走哪一边?” “如果要听我的建议, 那便是走河岸, 通往米纳斯蒂里思,”博罗米尔说: “但我不是头儿。”其他人默不作声,阿拉贡看起来颇为疑惑和忧虑。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要怎样做,”塞莱博恩说:“不该是我来为你们选路。但 我会尽力帮你们的。你们当中有一些比较熟悉船的:莱戈拉斯,你们那里的人了解 湍急的森林河;博罗米尔熟悉贡多;阿拉贡又是一个游侠。” “还有一霍比特人!”梅里叫道:“不是所有的霍比特人都把船当做野马看待 的。我的家乡是在白兰地河沿岸。” “好极了,“塞莱博恩说:“那我会给你们一行人配备船只。他们一定要小而 轻,因为如果你们行很久的水路,有些地方会需要你扛着船走的。你们会路经撒恩。 盖比尔的急流,也许会最终到达芬罗斯大瀑布。 在那里,大河从亲恩情索尔以雷霆万钧之势直落千尺,还有其他急流险滩。划 船会令你们有一段时间内没那么劳累。但它们给不了你们办法,最终你们必须离开 船和河水,然后向西一或向东。“ 阿拉贡向塞莱博恩致谢多次。赠船令他感到很大的安慰,倒也不是因为有几天 他们不用决定走哪条路线的原因。其他人也看起来充满希望。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 险阻,沿着宽阔的安杜因河顺流直下去迎接它们总比弯腰苦行军好。只是萨姆满面 愁容:至少他们将船看成野马一样难驯服,或者更坏,而他以前死里逃生的经历也 没使他对其增加什么好感。 “明天午后在河口万事俱备。”塞莱博恩说:“明早我派人去帮助你们做好出 征准备。现在祝你们晚安,睡一个安稳的觉。” “晚安,我的朋友们!”塞莱博恩说:“睡个好觉!今晚别让路上的事烦扰你 们太多。也许你们每一个人要走的路在脚下早已被安排好了,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 晚安!” 一行人告别之后回到帐篷里。莱戈拉斯与他们一起回去,因为这是他们在治思 洛连的最后一晚,尽管加拉德里尔说了一番话,他们还是希望一起商量一下。 他们对到底如何行动,才能完成销毁魔戒的使命争论了很久,但是讨论毫无结 果。非常明显的,大多数的人想先去米纳斯蒂里思,至少暂时可以避开敌人的恐怖。 他们非常愿意跟随一个领导人物渡过大河进入摩尔多阴影区,但弗罗多没说一句话, 而阿拉贡脑中还是两种意见相左。 当甘达尔夫还在时,他自己原先的计划是与博罗米尔一起,藉助他宝剑的威力 去解救贡多。因为他坚信梦中的信息是一种召唤,时辰已到该是埃伦迪尔的后裔挺 身而出与索伦相斗争夺霸主地位了。但是在摩里亚,甘达尔夫的责任落到了他的肩 上,他知道他不能现在抛弃这次魔戒行动,如果弗罗多最终拒绝与博罗米尔走的话。 可是除了与弗罗多共同盲目地走入黑暗之外,他或其他人又能给予弗罗多什么帮助 呢? mpanel(1); “假如需要,我要独自去米纳斯蒂里思,因为这是我的责任。”博罗米尔说, 随后他一言不发,坐在那里两眼凝视着弗罗多,好像试图读出这位小矮人的思想。 后来,他再次开口,很轻声,像是在与自己争辩。“假如你只是想销毁戒指,”他 说:“那么战争和武器都派不上多少用场。米纳斯蒂里思的人也帮不了你。但假如 你想销毁黑暗之君的武力,那么没集体武力进人他的地盘便是愚蠢,而且将魔戒丢 弃也很愚蠢的,”他结束道:“这是一个抉择――是保卫一个强大国家,还是公开 走入死亡的怀抱。至少,我是这样看待的。” 弗罗多在博罗米尔的一瞥中抓住了一些新的、奇怪的东西。显而易见的,博罗 米尔的想法与他最终的结语不是同一回事。丢弃魔戒很愚蠢:什么?魔戒之力?他 在埃尔伦会议已提出类似观点,但当时他接受了埃尔伦的纠正。弗罗多看了看阿拉 贡,但他似乎陷在思索当中,对博罗米尔的话没做什么反应。于是争论结束。梅里 与皮平早已熟睡,萨姆在打瞌睡。夜越来越深了。 早晨,他们正在打点他们的轻装,会讲他们语言的小精灵们来了,带来许多途 中需要的食物与农物。食品大多是薄饼干,外面烤成淡黄色,里面是奶油色。吉姆 利拿起一块,怀疑地打量着。 他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低语道。他表情随即一变,他满足地把余下的全吃了。 “别再吃了,别再吃了!”小精灵们大笑着说:“你刚才吃的足够你一天的行 军了。” “我还以为这只是一种‘可廉’,戴尔山谷的人拿来用于荒野行路用的。”侏 儒说。 “这也是一样的,”他们答道:“但是我们称之为伦耙斯或者叫路上面包,这 比普通人制造的任何食品都更增加体力,而它肯定又比可廉更美味。” “如确如此,”吉姆利说:“呵,这比博恩家人做的蜂蜜饼干还要好哩,这可 是很高的评价,因为博恩家人是我所知最佳的烘培师,但在那时他们从来不送给旅 行者他们做的饼干。你们真是好客的主人。” “我们还送来一些备用食物。”他们说:“一次吃一点,只有在需要时才吃。 这些食物是其他食品断绝后才吃的。这种饼干过许多许多天仍会保持甜味,但必须 不破碎并且保持树叶包装,像我们带来时一样。 吃一块便足以令旅行者工作一天还有劲,即使身材如米纳斯蒂里思人一样高的 人来吃也足够。“ 接着小精灵们打开包里送给一行人每人一些他们带来的衣物。他们为每一个人 提供了一件头巾和一件斗篷,全部按照每人的尺码并用卡拉德瑞姆制造的、柔软丝 绸般的衣料做成。很难说出它是什么颜色,灰色中带一些树下的暮色一般色彩,但 一走动,在另外的光线下,它们又会变成暗色的树叶般的绿色,夜晚时又像休耕地 般的淡褐色,在月光下却如水般的浅银色。每一件斗篷在脖子间由一镶银绿叶图案 的胸针系上。 “这些是百变斗篷吗?”皮平惊奇地看着问道。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小精灵头目答道:“它们是精致的衣服,质料很 好,因为是本地制造的。当然它们是小精灵的衣服,不知道你是不是问这个。绿叶 和树枝,水与石,这都是我们喜爱的黄昏中洛连万物的美丽色调,因为我们将全部 的爱都注入到我们所创造的一切去。 但它们只是衣服,不是盔甲,所以它们不是刀枪不入。不过它的用途很多:穿 起来很轻,需要时可暖可凉。而且穿上它可以避开许多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无论 是在丛林中或者岩石间行进。夫人的确喜欢你们!她与她的侍女们一起织布做成的。 我们以前也从未把我们自己的衣服给陌生人穿过。“ 吃过早餐,一行人告别喷水池旁的草坪,心情很沉重。这是如此美好,记不清 在此度过多少日夜,却有一种家的感觉。他们正看着阳光下白色的水花,海尔迪尔 穿过林间通道的绿草走了过来。弗罗多高兴地向他问候。 “我刚从北部边境回来,”海尔迪尔说:“我再次被派遣做你们的向导。朦胧 峡谷充满了水蒸汽和烟云,山里话多烦恼。地底下经常有噪音传来。假如你们当中 有人以前想过北上回乡的话,你们肯定穿不过去。来吧!你们的路朝南。” 他们一路穿过卡拉斯加拉东,看到绿野已空旷起来,但头上的树有许多声音在 低语和歌唱。他们却只是默默前行。后来海尔迪尔带他们走下山南坡,他们又来到 了挂灯的大门和白桥,于是他们穿门出城离开了小精灵之城。然后他们离开大路走 进一条长满茂笼树的小路,穿过去,沿着曲曲弯弯的洒满银色影子的林间小路,一 直走下去,向东或南的方向,直奔河边。 他们走了十多里路,快到中午时分,来到一面高高的绿色墙前。 由一通道穿过去,树木却突然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长长的绿草坪,点 缀着金色的伊莱纳花,在阳光下闪烁。草坪一直通往两边闪亮的一窄处地岬,右方 即西边流淌着银光闪闪的希尔弗罗德河;左方东边大河卷起宽宽的浪,河水又深又 黑。远处的河岸仍有森林向南延伸直到极目处,但岸边荒凉光秃。洛连之地处不再 有茂宠树枝伸出。 在希尔弗罗德河岸,离溪水汇合处不远,有一座白石和白水的栈桥。旁边停泊 着许多小船和驳船。有些涂上了明亮的颜色,发出银色、金色和绿色的光芒,但大 多数为白色或灰色。三艘灰色的小船是为他们准备的,在船里小精灵们准备好了食 物。此外,他们还另放了几捆绳子,每艘船三捆。绳子看起来很细,但颇结实,摸 起来有丝绸般的手感,颜色如小精灵斗篷的灰色。 “这些是什么?”萨姆问道,抚弄着一根放在绿草地的绳子问。 “当然是绳子了!”一位小精灵在船上答道:“远行永远别忘带绳子! 要又长、又结实、又轻的那种。这些就是。它们会大派用场的。“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萨姆说:“我出来时没带,而我一直在担心。 我只是在想这些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我想了解一点编绳子的方法,你们会说 是家庭编制的。“ “它们是由黑思兰草编成的。”这位小精灵答道:“不过现在没时间告诉你编 绳子的方法。早知道你对此有兴趣,我们早就教你了。但是现在,唉!除非你什么 时候再回到这里,不然的话,你只好满足于我们送你的礼物吧。希望能对你们有用!” “来吧,”海尔迪尔说:“一切准备就绪。上船吧!开始时小心些!” “记住这句话!”其他小精灵道:“这些船很轻,它们非常灵巧,与其他船不 同的。装满船也不会沉的,但掌不好舵会倾斜。你们最好趁这有岸的地方,先练习 上下船,然后再出发。” 一行人如下安排:阿拉贡、弗罗多和萨姆在一条船上;博罗米尔和梅里和皮平 在另一条船上:第三条船坐着莱戈拉斯和吉姆利,他们两人已成为莫逆之交。最后 一条船上还装载了部分的行李和物品。船由短桨掌舵,划行,船桨带宽叶形浆刀。 众人上船后,阿拉贡带领大家一起划上希尔弗罗德河,河流非常湍急,于是他们缓 缓前行。萨姆坐在船头,大家紧紧抓住两舷,若有所思地回首望着岸边。水面泛光 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小船经过地呷外边的绿野时,树叶垂向河边。到处可见金叶在 涟漪水面上摇曳浮动。空气宁静明亮,万籁俱寂,只有遥远处传来鸟雀高昂的歌声。 转过河中一个转弯处,正在他们兴奋地顺流直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 石鹅。它那弯弯的脖子,胸前的水花向两边溅去。尖尖的嘴闪着夺目的金光,双眼 如乌玉镶嵌在黄石中,硕大的翅膀半张开着。越来越近,河面上传来音乐声,忽然 他们发现那原来是一只船,是小精灵们创造并雕刻成一只大鸟状的。两名白衣小精 灵划着两只黑桨。 船中间坐着塞莱博恩,再后面是加拉德里尔,高挑而白皙,一小团金花插在头 发上,弹着竖琴在唱歌。她的歌声飘在凉爽、清澈的空气中听来无比凄美:我歌唱 树叶,金色的树叶,那里生长的金色树叶,我歌唱风,那里的风在树枝间流动。 太阳那边,月亮那边,浪花升起在大海,伊尔玛林海滩生长的金树。 暮星下闪耀在艾尔达玛,在艾尔达玛小精灵蒂里昂壁前。 金黄树叶长年茂盛不落。 而现在远离大海的这里却流下了小精灵的眼泪。 啊,洛连!冬天来了,光秃,没有树叶的季节,树叶落在小溪,流入河水,金 色的伊莱诺树缠绕着正褪色的树冠。 如果我要歌颂船,什么样的船会来到我身边,什么样的船能载着我穿过如此宽 阔的大海? 阿拉贡停下了船,天鹅船慢慢靠了过来。夫人唱完了歌,向他们问候。“这是 我们最后一次来给你们送行。”她说:“并带来我们家乡的祝福,为你们鼓励。” “你们做为我们的客人,”塞莱博恩道:“却没与我们共餐过,所以我们为你 们准备了一次送行宴,就在这载你们远离洛连的波涛边上举行。” 鹅船停靠到栈桥前,一行人也转过船头跟了过去。于是便在埃格拉迪尔最边缘 的绿草地上举行了送行宴。可是弗罗多吃的不多,唱的也很少。只是被夫人的美丽 和美妙的声音所吸引。她看起来不再令人感到危险或畏惧,也没有充满了潜在的魔 力。她已经如同小精灵以后给人留下的印象一般,虽存在却又非常遥远,在时间的 长河留下活生生的印象。 吃过之后,大家坐在草地上,塞莱博恩再次提起他们的旅途,他抬起手向南指 着地呼后面的丛林。 “你们划下这段水域之后,”他说:“你们会发现树叶开始凋零,然后去到一 个荒凉之地。在那里,大河流经高沼地中的石谷,直走几里格后便会抵达高地的蒂 思德石岛,我们称之为杜尔布兰迪尔。大河在那儿伸出手臂环绕小岛的陡峭河岸, 然后在一片喧腾水雾中落下劳罗斯大瀑布进入宁达尔夫,或者你们称之为韦特望。 那是一片广亵的淤泥沼泽地,溪水走向变得曲折,支流极多。恩特瓦什河在西部的 方贡森林许多河口流出注人此地。这条溪水附近,在大河这一边坐落着罗罕;远处 那边的荒芜山丘是伊敏缨尔山。风由东边利人,可俯瞰死亡沼泽,至西瑞斯高戈的 诺曼地,以及摩尔多的黑门。” “博罗米尔,或随他一起走米纳斯蒂里思的人在劳罗斯上面便应离开大河,然 后在遇到沼泽地之前穿过恩特瓦什。但是,他们不能沿着溪水上面走得太远,也不 能冒险陷入方贡森林的危险。那是一块奇怪的土地,人们知之甚少。不过博罗米尔 与阿拉贡当然不用提醒。” “我们在米纳斯蒂里思听说过方贡,”博罗米尔说:“我们所听说的不过只是 提到老狼的故事。我们常跟小孩子们讲这些故事。罗罕以北离我们大遥远了,所以 人们可以自由发挥想象力。老方贡森林与我们的家乡接坏,但现在已有很多人去过 那里了,他们可以证明古时传下来的传奇是真是假。” “我有段时间在罗罕待过,但我从未穿过罗罕以北的地区。我做为信使被派出 来时,由白头山边穿过盖普关,再越过伊森和灰色洪流进入北方。一次漫长疲倦的 旅途。几百里格,我想我走了几个月。因为我在撤巴德失去了座骑,在格雷夫拉德 堡那地方。经过那次旅途之后,加上这次我们一行人走过的这段路,我倒不太怀疑 如果需要我找到穿过罗罕和大贡的路的能力。” “那我就毋需多说了。”塞莱博恩道:“但不要忽视古时候传下来的传说,因 为关于老狼的故事也许能提醒智者留意一些事情。” 加拉德里尔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从一待女手上接过一只酒杯,斟满蜂蜜,酒递 给了塞莱博恩。 “该是干上一杯离别酒的时候,”她说!“为卡拉德里姆之王平杯! 愿你们的心不要悲伤,虽然昼夜相随,我们的傍晚已经临近黑夜。“ 然后她一个个斟满酒,饮酒话别。他们饮尽后,她又令大家重新坐在草地上, 椅子为她和塞莱博恩准备好了。侍女们默默站在她两旁,她看了客人们一会儿,然 后她再次开口。 “我们已饮了离别酒,”她说:“离别的阴影笼罩着我们。在你们离开之前, 我在我的船上带来了礼物,是卡拉德里姆之王和夫人赠送给你们,让你们记住络思 洛连的。”然后她把一行人一个个叫了过去。 “这是卡拉德里姆之王和夫人送给你们一行人的领导人的。”她对阿拉贡说, 并送给他一件适合他宝剑的剑鞘。鞘面以金银勾勒出花草树叶的图案,上面用小精 灵的古文字和许多宝石镶上安社里尔的名字以及此剑的身世。 “从此剑鞘拔出来的宝剑之剑锋即使战败时也永不卷刀或断裂。” 她说:“在这惜别时刻还有其他东西你渴望得到吗?因为黑暗即将在我们之间 降临,也许我们再无缘相见了,除非很久很久以后,在一条一去不复返的路上相会。” 阿拉贡答道:“夫人,你知道我全部的渴望,而且久已掌握着我盼望得到的惟 一财富。但即使您愿意也无法给我,只有通过黑暗我才能得到。” “但这也许会令你心情轻松些,”加拉德里尔说:“因为这是我收藏的礼物送 给途经这片土地的你。”她拿起一块清绿色的大宝石,上镶有一只振翅飞翔的雄鹰 的银胸针。她举起来时宝石闪闪发光,如同阳光在春天的绿叶上反射的光。“这块 宝石,我先是送给了我的女儿塞丽市莲,她又送给了她的女儿;现在再送给你留作 希望的象征。在这时刻请记住这个名字,伊索沙――埃伦迪尔屋小精灵之石。” 阿拉贡接过此石将胸针别在胸前,看到他的人都惊叹不已。因为他们以前从没 注意到阿拉贡的王者气质。“我感谢您送的礼物,”他说:“啊,洛连夫人,以及 您的子女塞丽布莲和阿尔文。埃尔斯达。我如何才能颂扬您呢?” 夫人颔首致谢,接着转向博罗米尔,送给他一条金皮带,送皮平。 梅里小银皮带,皮扣做得如同金花。她再送莱戈拉斯一把卡拉德瑞姆用过的弓 弯,比黑森林的弓更长更坚固些,下端垂有小精灵鬓。并配有一简箭。 “对这位小园林家和热爱绿树者,”她对萨姆说:“我只有一个小礼物奉送。” 她把一个小盒子放到他手中,盒子是普通灰木制作的,除了一行银色古文字,未加 任何修饰。 “G字是加拉德里尔的缩写,”她说:“但在你们的语言中可以当花园 讲。在这个盒子里还有从我的果园里挖的士,及我的名字表示祝福。在路上它不能 保证你不迷路,也不能保护你远离危险,但如果你保留着它到最后去见你的家园, 那么也许才能算是一种奖励。但如果你洒上这些土在中原,那你就会发现那里的土 地荒凉而凋零,不像你的花园一样鲜花盛开。到时你就会记起加拉德里尔和洛连的 一瞥,你仅在冬季看过的。因为我们的春夏已过,而且除了在我们的记忆中,它们 永远也不会在世上再现。” 萨姆的脸红到耳根,接过盒子,深深地鞠了一大躬,咕哝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侏儒,你想从我们小精灵这里得到什么礼物呢?”加拉德里尔转向吉姆利道。 “什么也不要,夫人,”吉姆利说:“能亲眼见到卡拉德瑞姆的夫人,还听到 了她那温柔的话语便已经足够了。” “小精灵们你们都听见了吗?”她对周围的小精灵大声说道:“以后谁都不能 再说休儒们贪婪且不知恩报恩!可是吉姆利――洛罗因之子,你有想要一些我能给 予的东西吗?说出来,你一定要说!不能全部的客人都有礼物而你没有。” “真的没有,加拉德里尔夫人,”吉姆利鞠了一躬结巴地说:“什么都不要, 除非――如果允许我说,不,唉,我想要您的一根发丝,它胜过全世界的黄金,就 像星星远胜过矿里的宝石。我本来不要礼物。 但你命令我说出来。“ 小精灵们惊诧地骚动起来,塞莱博恩不解地盯着侏儒,但夫人笑道:“据说侏 儒实干胜过口才,”她说:“但吉姆利除外。因为从来无人如此大胆又如此谦谦有 礼。既然我自己下令你说,我又怎能拒绝。但是告诉我,你用这件礼物干什么?” “珍惜它,夫人,”回答道:“以纪念我们第一次见面您的一席话。 假如我有一天能回到家乡的工匠房,我一定会将它装入永远不褪色的水晶里做 为传家之宝放在家里,并做为大山与丛林两族人良好意愿的信物直到永远。“ 听到这里, 夫人打开自己的秀发, 剪下三根金发,把它们放在吉姆利手中。 “下面一番话将做为礼物一并赠送,”她说:“我不做预言,因为现在任何预言都 是徒劳的,一边是黑暗,一边只能是希望。假如希望胜利的话,然后我会对你说, 吉姆利一格罗因之子,你的手上将流金,而流金之上将是无限自由。” “而你,持戒者,”她对弗罗多说:“你是最后却最重要的一位我要道别的人。 为你我准备这件礼物。”她拿出一个管形瓶,她一动便发出闪光,白色光线跃出她 的手上。“在这个管形瓶里,”她说:“装了伊伦迪尔之星,是从我们喷水池的水 中采摘的。夜晚它会更加明亮。记住加拉德里尔,记住加拉德里尔之镜!‘” 弗罗多接过瓶子,瓶光在刹那间在他们两人之间闪亮,他看她站在那里更像一 位女王,雍容华贵,但不再恐怖。他鞠了躬,竟无话可说。 夫人起身,塞莱博恩带他们重回到栈桥。地呷白绿的草地上喘着一轮金黄色的 正午太阳,水河则烟烟闪着银光。一切终于都准备好了。 一行人又按部就班地坐回船。洛连的众小精灵们齐声喊着再会,用长杆将船推 入水流中,水浪载着他们徐徐远去。一行人静坐无言。绿河堤上,地嗯之端,加拉 德里尔夫人沉默地立着。过了地呷,众人看着她也渐渐飘远。他们是如此感受的― ―洛连正向后隐去,像一只美丽的树做桅的船,航行到、个无名海岸,而他们则无 望地坐在灰色、无绿叶的世界的边缘远望。 在他们的凝视中,希尔弗罗德河早已注入长河,他们的船一转,便急速顺流而 下。不一会儿夫人的身影变小,变得遥远起来。她像一扇绿草之旨在西落夕阳映照 下的远山,或像高山上远望遥远的湖水;或像一块水晶投人大地的怀抱。随后弗罗 多似乎看到她伸开双手做出最后告别的姿势,风接着吹来她那遥远却依稀可听见的 歌声。越过河水她用古老的小精灵语唱着,他听不到歌词:音乐非常美,但却无法 安抚下他的心。 但正如小精灵语听起来的感觉一样,这些歌词一直铭记在他的记忆中,后来他 试着解释它们,但作为小精灵的歌,唱的内容中原人所知甚少。 啊!黄金般的树叶在风中飘落悠悠岁月在芬香的蜂蜜酒中流过在那神圣的大厅 中在那遥远西部瓦尔黛蓝色的苍穹下星星在那歌声中颤抖她那圣洁、女神般的歌喉 又有谁再为我斟酒? 瓦尔黛,善良的星空女神像两片云自常白山举起双手山下的路便在黑影中沉没 灰木的家园与浪花四溅的大海中间却隔着无边的黑暗迷雾永远遮住了卡拉塞亚消失 了,消失在东方的瓦利玛尔! 再会或许你们可以觅到瓦利玛尔再会突然大河转了一个弯,两边的河岸陡然升 起,洛连的灯光被遮住了。弗罗多便再也见不到那片美丽的地方了。 一行人现在开始正视他们的旅途,大阳就在前方刺得令人睁不开眼,众人此时 都是满眶泪水。吉姆利放声大哭起来。 “我已经看过最美丽的东西了,”他对同伴莱戈拉斯说:“从现在起我不会再 称任何东西美丽,除非是她的礼物。”他把手放在胸前。 “告诉我,莱戈拉斯,我为何参加这次的行动?我对主要的危险来自哪里所知 甚少。埃尔伦的确说过,我们无法推测我们在路上所遇到的困难。黑暗中的折磨令 我惧怕,但并没有令我退却。假如我知道阳光与快乐所带来的痛苦的话,我便不会 来的。而这次的分离使我受到了最大的伤害,就算去挑战黑暗之君也比不过。可怜 的格罗因之子吉姆利!” “错了!”莱戈拉斯说:“可怜的是我们两人!应该是世上所有的人都应感到 可怜。人生就是如此,你找到之后便又失去,好像浪花上的小船一样。但我要说你 算是好运的了,吉姆利,格罗因之子,因为你是按你自己的意愿去受失去的折磨的, 你也可以作相反的选择。可是你没有抛弃你的同伴,至少在你心中你仍拥有纯洁的、 未受任何站污的治思洛连的回忆,而且回忆永不褪色、永不凋零。” “也许是吧,”吉姆利说:“感谢你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但再好的安慰也 是冰冷的。心并非追求回忆。那不过是一面镜子,像卡拉德扎罗姆~样清晰又怎样。 或者侏儒吉姆利如是说,小精灵们可以反过来看这个问题。事实上我听说过对于小 精灵们来说回忆更像活着的世界而不是梦。珠儒们却不这样看。” “我们不说这些了。得小心我们船,这么多包里,吃水太深了,河水又那么急。 我不想将我的悲伤沉浸在冷水里。”他抄起一枝桨,划向西岸,跟着前面阿拉贡的 船,他们已划出了中间航道。 于是一行人继续着他们的遥遥征途,一直向南航行在宽广湍急的河面上。两岸 已满目荒凉,树下光秃秃的,树木光秃秃的,洛连早已不见踪影。微风已止,河流 寂静无声。也没有鸟儿打破寂静。随着时间推移,大阳越显模糊,慢慢地只像一颗 白珠高高地挂在苍白的天空中。 然后西天褪色,黄昏早早来临,接着又是一个灰蒙蒙、没有星星的夜晚。在这 黑暗孤寂的夜里,他们沿着西岸树木的影子飘流。巨树看起来像鬼影,伸出干枯的 弯曲枝头在水面。他们又累又冷。弗罗多坐在船上听着河水在岸边附近轻微地拍击 树根或浮木的汩汩声响,直到他打起盹来,进入不舒服的梦乡。 -------- 坐拥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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