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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人行 “你得悄悄地走,而且得快走。”甘达尔夫说。已经有两、三个星期过去了, 弗罗多还不像准备好要走的样子。 “我知道。但这两方面很难同时兼顾,”他提出异议道:“如果我就像比尔博 那样消失,那故事立即就会传遍整个夏尔国。” “你当然不能就那样消失!”甘达尔夫说:“那是根本不行的!我说要‘快’ 但不是‘马上’。如果你能想出某种办法悄悄离开夏尔国而又能避免广为人知,那 就稍迟一点也值得的。但不能拖得大久。” “秋天怎么样?在‘我们的生日’那天或者过了那天?”弗罗多问道:“我想 到那时我也许能够作出某种安排。” 说老实话,到了这骨节眼上,他却很不情愿地出发。巴根洞府现在比起过去多 年来更显出是一所美妙的住宅,他要尽可能好好地品味这个在夏尔国度过的最后一 个夏天。当秋天降临时,他的心至少有一部分会对远行多一点好感,每逢那个季节 都是如此的。事实上他私下已经决定在他五十岁那天离开――那也是比尔博的一百 二十八岁的生日。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合适的日子出发去追随他。追随比尔博是 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愿望,同时也是推一使他在想着要离开时感到好受一些的事情。 他尽可能少去想那度戒,尽量少去想它最后会把他带到什么地方。但他没有把这些 想法告诉甘达尔夫。巫师在猜想什么总是很难判断的。 他看着弗罗多,微笑着。“很好,”他说:“我看可以!但不能再迟了,因为 我越来越担心了。同时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漏出口风让别人知道你打算到哪儿去! 还得留意不要让萨姆。甘吉说话。如果他说出来,我真的要把他变成癞蛤蟆。” “说到我打算到‘哪儿’去,”弗罗多说:“那倒很难泄漏出去,因为连我自 己都还不太清楚呢。” “别胡说!”甘达尔夫说:“我并不是警告你不要在邮局留地址――但你是要 离开夏尔国――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一点,一直到你远远离开这里为止。而且你走的 时候,至少是出发的时候,既不能朝北,也不能朝南、朝西或朝东――走的方向不 能让人知道。” “这些日子我老是想着要离开巴根了。要告别了,结果就全忘了考虑方向的问 题。”弗罗多说:“我该到哪儿去呢?靠什么指引方向呢?我要寻求的是什么呢? 比尔博当年是去寻宝,是去而复回的:而我呢,是去奔宝,而且,是一去不复返了, 按我目前所预见的就是如此。” “但你预见不了多长远,”甘达尔夫说:“我也预见不了多长远。你的任务可 能就是去找到那死亡裂缝;但那也可能是要由别人来探寻的目标!我不知道。无论 如何,你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要走这条漫长的路吧。” “确实还没准备好!”弗罗多说:“不过我该选哪条路线呢?” “迎着危险去, 但不要太急进, 也不要对得大正走得大直。“巫师回答道: “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朝利文德尔走吧。这条路线应该不会大危险,虽然那 大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走了,年景不好的时候就更差一些。“ “利文德尔!”弗罗多说:“很好!我要朝东走,我要去利文德尔。 我要带萨姆去看小精灵,他应该会高兴的。“他语气轻松地说。但他的心突然 一动,感到有一种欲望,想去看看那半人半精灵的埃尔伦的那座住宅,去呼吸一下 深深的河谷中那清新的空气,河谷里那些金发居民还在过着和平宁静的生活。 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长春藤酒店和青龙客栈。 巨人以及夏尔国边界上的不吉之兆都因此被抛到脑后,因为出了更重要的大事 ――弗罗多先生要出卖巴根洞府,事实上他已经把它卖掉了! 卖给了萨克维尔。巴金斯家! 有人说。“还卖了不少钱呢。”也有人说:“便宜极了。”“洛蓓莉雅太太买 起东西来总是便宜的时候居多。”(奥索已于数年前去世,终年一百零二岁,已经 很衰老,且很失望。)弗罗多先生究竟为什么要卖掉他漂亮的洞府,这一点比起所 卖的价钱引起更多的争论。有些人持这样的理论:得到巴金斯先生本人点头和暗示 的支持――说弗罗多的钱就要用光了,他打算离开霍比屯,用卖房子所得的钱在巴 克兰定居下来,在他的布兰迪巴克家亲戚中过着宁静的生活。“尽可能远远地离开 萨克维尔。巴金斯家的人”,有些人还加上这么一句。但人们一直认为巴根的巴金 斯家拥有难以衡量的财富,这种看法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于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 难以置信的,比任何他们的想象力所能提出的正面和反面的理由更难以置信――对 大多数人来说,它令人想到一个由甘达尔夫策划的、隐而未发的阴谋,尽管他自己 保持沉默,白天也不出外行走,但众所周知他“隐匿在巴根洞府中”。但不管搬家 是如何符合其妖术的意图,弗罗多。巴金斯打算搬回巴克兰,这个事实是毫无疑问 的事。 mpanel(1); “是的,我打算今年秋天搬家,”他说:“梅里。布兰迪巴克正在帮我找一个 美好的小洞穴,或者说不定是一座小房子。” 事实上他真的已经由梅里帮忙,在巴克尔贝里的郊外克里克洼地选中了一间小 屋并买了下来,除了对萨姆之外,他对一切人都装成是打算在那里永远定居下来。 向东边出发的决定使他想出这个主意,因为巴克兰正是在夏尔国东面的边境上,而 由于他小时候曾在那里居住,现在说要回去,至少让人觉得顺理成章。 甘达尔夫在夏尔国逗留两个多月。然后有一天晚上,在六月尾,弗罗多的计划 最后安排好不久后,他突然宣布打算第二天早上离开。 “只离开一段短时间,我希望。”他说:“我得南下,到南边的边境外去打听 一点消息,如果能办到的话。我已经游手好闲太久了。” 他用轻松的语调讲着,但从弗罗多眼里看去,他显得很忧虑。“发生了什么事 吗?”他问道。 “噢,没有。但我听到一件令我忧虑的事情,需要去调查一下。如果我认为你 们无论如何必须立即出发,我会马上回来,或者至少会捎话回来的。与此同时你要 坚持你的计划,但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心,特别要小心那魔戒。让我再一次 向你强调:不要使用它!” 他黎明时分就走了。“我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说:“最迟最迟我也会回来 参加告别聚会的。我想毕竟你可能需要我在路上做伴吧。” 开始弗罗多大为不安,弄不懂甘达尔夫究竟听到了什么消息,后来这种不安渐 渐过去,天气很晴朗,他也就暂时忘却了他的烦恼。夏尔国很少有这么宜人的夏季, 也很少有这么丰盛的秋季――树上沉甸甸地挂满了苹果,蜂房的蜂蜜多得往下滴, 玉米长得高高的,结着饱满的穗儿。 秋天已经过了一阵子,这时弗罗多才又担心起甘达尔夫来。看看九月快过去了, 他还是杏无音信。生日,还有搬家的事,都越来越近了,他还是没回来,也没捎信 回来。巴根洞府中忙碌起来了。弗罗多的一些朋友来家里住下,帮他收拾行李,有 弗列德加。博尔格和福尔科。博芬,当然还有他两个最要好的朋友皮平。图克和梅 里。布兰迪巴克。这些人把整个地方翻了过来。 九月二十日,两辆满载的马车起程驶往巴克兰,把弗罗多没有卖掉的家俱和行 李运去他的新家,途经白兰地河大桥。第二天弗罗多真的担心起来,不停地朝外望, 着甘达尔夫来了投有。星期四,他的生日的早晨,黎明时天气晴朗清和,就像多年 前比尔博那次盛大聚会时一样。甘达尔夫还是没有露面。傍晚时分,弗罗多举行了 告别宴会,规模很小,只不过是他自己和四个帮手一起吃顿饭,但他心烦意乱,食 不知味。想到很快就要跟他的年轻朋友们分手使他心情沉重。他不知道该怎样对他 们说明。 然而那四位年轻的霍比特人情绪却颇高昂。尽管B达尔夫不在,这聚会却 很快就变得欢乐起来。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但食物很精美, 还有好酒――弗罗多的酒不包括在卖给萨克维尔。巴金斯家的物品之内。 “虽然萨。巴氏那些人把爪子伸到我的家里面,但不管别的东西怎样,我至少 给这东西找到了个好家!”弗罗多说着喝干了杯里的酒。这是最后一滴“老窖”白 兰地。 他们唱了许多歌,谈了许多一起做过的事情,然后他们又为比尔博的健康平杯。 然后他们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星星,然后就寝。弗罗多的聚会开完了, 而甘达尔夫还没有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忙着把剩下的行李装上另一辆马车。梅里负责这件事,他跟 胖子(就是弗列德加。博尔格)一起驾车出发。“得有人先到那儿暖暖房子你再去,” 梅里说:“好吧,再见一后天见。如果你不是中途睡着了的话!” 福尔科午饭之后回家去了,皮平却留了下来。弗罗多坐立不安,忧虑重重,徒 然地等着听有没有甘达尔夫的声息。他决定等到天黑。 如果天黑以后甘达尔夫急于见他,可以直接去克里克洼地。甘达尔夫甚至可能 先到那儿,因为弗罗多是步行去的。他的计划是从霍比屯步行到巴克尔贝里渡口― ―除了别的理由之外,也为了好玩和最后看一看夏尔国,他认为这一路很好走的。 “我也可以使自己得到一点训练。”他在差不多空空的大厅里对着一面蒙了灰 尘的镜子看着自己的身影,一边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难走的路了,而肌肉看起 来有点松弛,他想。 午饭之后,萨克维尔。巴金斯家的人――洛蓓莉雅和她沙黄色头发的儿子洛索 来了,这使弗罗多觉得有点难堪。“终于是我们的了!‘”洛蓓莉雅边说着边往屋 里走。这太没礼貌了,而且严格来讲她说的也不是事实,因为巴根洞府的出售要到 午夜才生效呢。但也许洛蓓莉雅是情有可原的――她不得不比原来希望的时间多等 了大约七十七年,她现在已经是一百岁了。无论如何,她是来看看,不要让她付了 钱买的东西被搬走,同时也想来拿洞府的钥匙。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使她满意,因 为她带来了全部清单从头到尾―一清点。最后她和洛索带走了备用钥匙,而且得到 保证,另外那枚钥匙会留在巴稍路的甘吉家。她哼着鼻子坦率地表示她认为甘吉家 的人可能会在夜间劫掠这洞府。 弗罗多没请她用茶点。 他跟皮平和萨姆。甘吉一起在厨房里自顾自地吃茶点。已经正式宣布萨姆将到 巴克兰去“为弗罗多先生工作,照顾他的花园”――这显然是由甘吉老爹安排的, 虽然将要跟洛蓓莉雅做邻居使他没办法感到安慰。 “这可是我们在巴根洞府吃的最后一顿啦!”弗罗多一边把椅子向后推开,一 边说。他们把用过的杯盘留给治蓓莉雅来洗。皮平和萨姆把他们三个人的包里包扎 好,在门厅里堆在一起。皮平在花园里溜踏。 而萨姆不见了。 太阳下山了。巴根洞府看上去阴惨惨的,~片凌乱。弗罗多在熟悉的房间里转 绕了一下,看着落日的余晖在墙上暗淡下去,屋角的阴影渐渐爬上来。室内慢慢黑 起来了。他走出去,走到通道尽头的大门口,走上那条通往希尔山的短道。他心里 隐隐希望看到甘达尔夫穿过暮色向山上大步走来。 天色清朗,星星渐渐亮起来。“今晚会是一个良夜。”他大声说道:“这是一 个好的开头。我想走了,我再也受不了牵肠挂肚了。我要出发了,甘达尔夫你就跟 上来吧。”他转身回去,然后又停下来,因为听到有说话声,就在巴梢路尽头拐角 那边。一个声音肯定是甘吉老爹的;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听起来有点令人不快。他 听不清楚那声音讲什么,但听见老爹的答话,他的嗓子挺尖。老头儿肯定被惹恼了。 “不,巴金斯先生已经走了。今天早晨走的,我的萨姆也跟着他走了,不管怎 么说,他的行李都搬走了。是的,全卖掉了。为什么?为什么可不是什么秘密。他 搬去巴克尔贝里或者诸如此类的地方,在远远的下游那边。是的!路途平靖。我自 己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巴克兰那边的人都是怪怪的。不,我不能传什么口信。 再见了您哪!” 脚步声朝希尔山走下。他们没有走上山去,这使弗罗多大感宽慰。 但为什么会感到宽慰呢?弗罗多隐约觉得有点奇怪。“我想,是因为我被探究 举动的问题和好奇心弄怕了,”他想:“这些人全都那样好奇!” 他差点想去问问甘吉老爹那问话的是谁,但他再考虑了一下(或者没再考虑), 就转身快步走回巴根洞府去了。 皮平在门厅里,坐在他的包里上。萨姆不在。弗罗多走进黑黑的前门。“萨姆!” 他喊道:“萨姆!几点了?” “来啦,老爷!”回答的声音从里面很远的地方传出来,萨姆本人也随之出现, 一连抹着嘴巴。他刚才在地窖里跟啤酒桶告别呢。 “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吗,萨姆?”弗罗多问。 “是的,老爷。我现在得耽拦一会儿,老爷。” 弗罗多关上圆形的洞门,上了锁,把钥匙给了萨姆。“跑下去,把这拿到你家 里,萨姆!”他说:“然后沿着巴梢路横插过去,尽快跑到草他那头小路上的大门 口去跟我们会合。我们今晚不从林子里穿过。那里有太多的耳朵在竖起来听,太多 的眼睛在窥视。”萨姆全速跑开了。 “好了,现在我们终于要出发了!”弗罗多说。他们背上背包,绕过巴根洞府 的西边走去。“再见!”弗罗多看着黑漆漆的窗口说。他招招手,然后转身(追随 着比尔博,如果他知道的话)急步跟着佩里格林沿着花园的通道走下去。他们从山 坡下绿篱的低矮处跳过去,来到田野上,像一阵微风一样隐没在黑暗中。 在希尔山下的西边,他们来到那个开在窄窄的小路上的大门口。 他们在那儿停留了一下,检查一下背包上的带子。萨姆很快就出现了,快步走 着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他那沉重的背包在双肩上面高高耸起,头上盖着一个高高 的、不成形状的毡口袋,他称这为帽子。在黑地里看去,他活像一个侏儒。 “我敢肯定你们把最重要的家当全都让我背了,”弗罗多说:“我真同情蜗牛, 也同情一切把整个家背在背上的生物。” “我还能背很多呢,老爷。我的背包还挺轻的。”萨姆装出强壮的样子说。 “不,不要帮他,萨姆!”皮平说:“他背一下对他有好处。他什么也没带只 带了他叫我们帮他收拾的那些东西。他近来懒散得很,等他走路走到身体变轻了些, 就不会觉得那么重了。” “你对一个可怜的老霍比特人好心一点吧!”弗罗多笑道:“我就要变得像柳 条那样瘦了,肯定的,在到达巴克兰之前。我刚才是乱说的。 我猜你背的超过了你那一份了,萨姆,我们下次再扎背包时我要看看怎样分配。 “他重新拿起手杖。”好吧,我们都喜欢在黑夜里走路,“他说:“那就让我们走 上几里路再睡觉吧。“ 他们沿着小路向西边走了短短的一段路。然后离开小路向左转,重新悄悄地进 入田野。他们成单列纵队,沿着绿篱和树丛的边缘鱼贯而进,夜色浓浓地笼罩着他 们。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一个个全都跟戴上了魔戒一样,隐蔽得无影无踪。由于 他们都是霍比特人,而且竭力不弄出声响,所以他们行走的时候静得连霍比特人都 听不出。就连田野里的野生动物也几乎觉察不到他们走过。 过了些时候,他们走过了一道窄窄的板桥,渡过了霍比屯西面的沃特河。那儿 的水流只不过像一条弯弯的黑色丝带,两边排列着倾斜的赤杨树。再南行一、二里, 他们急急忙忙地横过由白兰地河大桥延伸过来的大路:他们现在已经来到图克兰, 然后折向东南而行,朝绿丘陵地区走去。当他们开始爬上绿丘陵第一个山坡时,回 顾来路,可以看到在沃特河平缓的河谷中远远的霍比屯那闪烁的灯光。很快的,这 一切就消失在黑暗的地面皱折中,接着出现的是那灰色深潭旁的沃特河滨小镇。当 最后一个农场的灯光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在树木的间隙中时隐时现时,弗罗多转过 身来挥手道别。 “不知道我此生会不会再低头俯瞰这河谷里的景色。”他轻轻地说。 他们走了大约三个小时后,歇息了一下。夜色晴朗,夜气清凉,繁星满天,但 一阵一阵像轻烟似的夜雾正从溪流和低处的草地爬上山坡处处。枝叶稀疏的桦树在 他们头顶上随着微风摇曳,在微亮的天幕上撒下一道黑网。他们吃了一顿俭约的晚 饭(对于霍比特人来说),然后继续前进。 他们很快地来到一条窄窄的路上,这路起起伏伏,在前方的黑暗中渐渐淡去, 变成灰色――这是通往伍德霍尔树木厅堂、斯托克、和巴克尔目里渡口的大路。它 从沃特河河谷的大路分出,顺着山势爬上来,要翻过绿丘陵的裙部,通向伍迪恩德, 即树林尽头;那是东部地方的一个荒凉角落。 不一会,他们走进一条深陷在两边高高树木中的小径,树木的叶子都是干的, 在夜风中飒飒作响。无非常黑。起初他们谈着话,一起轻轻哼一首曲调,因为现在 他们已经远离那些好奇的耳朵了。后来他们默默地前进,皮平渐渐落在后面。最后, 当他们开始攀爬一个陡坡时,他停下来打了个哈欠。 “我困死了,”他说:“困到就要倒在路上了。你们打算一边走着一边睡觉吗?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啦。” “我还以为你们喜欢在黑暗中走路呢,”弗罗多说:“其实不必赶得那么急。 梅里预计我们要后天才到呢,那样的话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叮以走。我们一找到合 适的地方就停下来吧。” “风是从西边吹来的,”萨姆说:“如果我们翻到山的那一边,就能找到一个 够隐蔽、够舒适的地点,老爷。就在这前面,有一棵干枯的杉树,如果我没记错的 话。”萨姆对霍比屯周围二十里之内的山山水水了若指掌,不过这已经是他地理知 识的权限。 一翻过山顶,他们就走进那一片杉树林。他们离开大路走过充满树脂香味的树 林深处的黑暗中,收集枯枝和球果,用来生起一堆火堆。 很快的,他们就在一棵巨大的老杉树脚下燃起了欢乐的火焰,发出劈啪的爆裂 声。他们在火堆周围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打起盹来。于是他们枕着一条突起的大树 根,蜷缩在斗篷和毯子里,很快就睡得很熟了。 他们没有派人站哨;即使弗罗多也还没有感到什么危险,因为他们仍然在夏尔 国的中心部位。火堆熄灭以后,有几只生物来看过他们。一只狐狸有事穿过树林, 在这儿停留了几分钟,吸着鼻子。 “霍比特人!”他想:“喔,还有比这更稀奇的事吗?我听说这地方的人干的 种种怪事,但从来没听说过有霍比特人在户外,在树底下睡觉的。他们有三个人! 这事一定大有蹊跷。”他说得很对,但他绝对弄不清楚其余的情况。 早晨降临,苍白而粘湿。弗罗多第一个醒来,发现一根树根在他背后戮了一个 洞,他的脖子也僵直了。他想:“为了好玩而步行!我为什么不坐车呢?”通常在 探险的开头,他总是这样想的。“我那漂亮的羽绒床铺卖给萨克维尔。巴金斯家了! 拿这些树根给他们睡才对呢。”他伸了伸懒腰。“醒醒吧,霍比特们!”他喊道: “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 “有什么美丽?”皮平问道,一只眼睛越过毯子边缘向外窥视着。 “萨姆!九点半之前准备好早餐!你把洗澡水烧热了没有?” 萨姆一下跳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不,老爷,还没烧热,老爷!” 他说。 弗罗多拿掉皮平身上的的毯子,把他翻了个身,然后走开去,走到树林的边缘。 远处,鲜红的旭日正从覆盖地面的、厚厚的雾气中升起。秋天的树木点染上片片金 黄或猩红,像没有根似的,在一片影子的海洋里航行。在他左边稍低的地方,大路 陡斜地往下通往一个山谷,在那里消失。 他回来时,萨姆和皮平已经生好一堆旺旺的火堆。“水!”皮平嚷道:“水在 哪里?” “我口袋里可没有水。”弗罗多说。 “我们还以为你是去找水呢,”皮平说,一边摆出食物,还有杯子。 “你最好现在去找。” “你们也来吧,”弗罗多说:“把水瓶子都带着。”山脚下有一条小河。他们 在一个小瀑布那儿装满了所有的水瓶和一个小小的野营水桶。 在那儿,水从几尺高的灰色岩石露头处倾下来。那水冰冰凉凉的,他们洗脸洗 手的时候,溅着、喷着水花。 吃完早餐,捆好背包,已经过了十点,天气渐渐转晴、变热。他们走下山坡, 穿过路旁的小河,上了另一面的山坡,又越过一座小小的山肩,到了此时,他们的 斗篷、毯子、水、食物和别的行李,显然都已成为沉重的负担。 这一天的行军看来将会是又热又累。不过,走了几里之后,道路就不再起起伏 伏――它九曲十八弯地通上一处陡峭的斜坡顶端,然后准备最后一次下行。他们看 到在他们面前展开了较低的地面,到处散落着一片片小树丛,到了远处则渐渐连成 一片模糊的褐色林地。他们的目光跨越伍迪恩德林地,朝着白兰地河那边望去。脚 下的道路像一条细绳向前蜿蜒而去。 “这道路没完没了地往前伸展,”皮平说:“我可不能不休息。”他在河岸上 的路边坐下来,向东边迷茫的雾气中眺望,那一片迷茫的后面就是大河,也就是夏 尔国的尽头,他有生以来都是在这个国家度过的。 萨姆站在他身旁。他睁着圆圆的眼睛,正在眺望一片他从未见过的土地,目光 所极是一条新的地平线。 “小精灵真的就住在那些树林里吗?”他问道。 “我没听说过。”皮平说。弗罗多没说话。他也在顺着大路的方向朝东方凝视 着,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似的。他突然开腔说话,却又有点像自言自语似的,慢慢 地说道:无尽头道路长又长从家门出发通向远方不管这道路多边远我要尽力沿着你 向前问我急切的脚步追随你一直通往那大道康庄许多道路在那儿交汇到时我又往何 处?这可不能讲“这听上去像是老比尔博的一首诗嘛,”皮平说:“也许是你的一 首访作吧?听起来并不是很令人精神振奋呢。” “我不知道,”弗罗多说:“它自己来到我的嘴边,好像是我即兴吟出来似的, 也许是我在很久以前听到的。当然,它令我回想起最后那几年比尔博在离开之前的 许多事情。他以前常常说,总共只有一条大路,它就像是一条大河,它的源头来自 每一家门前的台阶,而每一条小径就是它的支流。”走出你的家门,弗罗多,那可 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他常常说:“你一旦走上这条路,如果不管住你的双腿, 简直就不知道会滑到哪儿去。你知道吗?这就是穿越黑森林的通道,如果你沿着它 走,你就会被带到大孤山,甚至到更远、更糟糕的地方。‘他走在巴根洞府门前的 路上时,常常说这番话,特别是在他出外长途散步之后。“ “喔,至少在一个钟头之内,这路还不会把我滑到什么地方吧!” 皮平说,一边背起背包。其余的人也把背包背上,双脚迈上了路面。有一次休 息后,他们吃了一顿很好的午饭,然后再休息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们从山上走下来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午后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明亮。他 们至今没有在路上遇到过一个行人。这条路不能走马车,而且去伍迪恩德林地的旅 客本来就很少,所以这条路没有多少人走。 他们又慢慢地走了一个多钟头,萨姆突然停了一下步伐,好像倾听着什么。他 们现在走在平地上,道路在九转十八弯之后变得笔直向前,穿越整片散布着高树的 草地,这些高树是即将到来的树林的外围。 “我听见一匹马从后面的山路上跑过来。”萨姆说。 他们回头来年年,但路的弯曲使他们看不了多远。“不知道那是不是甘达尔夫 跟着我们来了。”弗罗多说。不过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不 会是事实,所以他突然感到想躲起来,避开这骑马人的视线。 “倒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他抱歉地说:“但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在路上走! 无论是谁,我最讨厌别人注视和议论我的一举一动。而如果那是甘达尔夫的话,” 他事后想起补充说:“我们可以给他一个小小的意外惊喜,作为他这么迟才来的报 复。我们快躲起来,别让人看见!” 其余二人很快地向左边走去,走下一个离路边不远的小山谷。他们在那儿全身 卧倒。弗罗多犹豫了一会儿!好奇心或某种别的感情正与躲藏的欲望在搏斗。马蹄 声渐渐近了。他正好及时藏身进一棵树后面的一片高高的草里;那树的树荫遮蔽着 路面。然后他抬起头,越过一条最大的树根,留心窥视着。 从拐弯处跑来一匹黑马,不是霍比特小种马,而是高大的大种马,马上骑着一 个大个子,他看上去好像是弯着腰坐在马鞍上,全身里在一套黑色的斗篷和头巾里, 只能看到身体下的双腿踩在高高的马蹬里,他的脸部被遮住了,看不清楚。 这马跑到树下,跟弗罗多处在同一高度时,它停了下来。骑马的人一动也不动 地坐着,低着头,好像在倾听。从斗篷里面传出有人吸着鼻子的声音,好像想嗅出 一种隐藏的气味,他的头一会儿转向路的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一阵被发现的恐 惧不由地攫住了弗罗多,他想到了他的魔戒。他连透气都几乎不敢透,而想把戒指 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欲望变得如此强烈,致使他慢慢地移动手的位置。甘达尔夫的忠 告看来很荒谬,比尔博就用过这戒指。“我现在还在夏尔国。”当他的手指摸到系 着戒指的链子时,他想。就在这一瞬间,那骑马人坐直起来,晃动疆绳。那匹马向 前走了,起初慢慢地走,然后变为快快的碎步。 弗罗多爬到路边观察那骑马人,直到看着他在远处越变越小。他不敢十分肯定, 但他似乎看见那马在就要从视线中消失时转变了方向,朝右边跑进了树林里。 “嗯,我觉得这事情非常古怪,而且实在令人不安。”皮平和萨姆还躺在草丛 中,什么也没看到,弗罗多便对他们描述了那骑马人及其奇怪的举动。 “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感觉他肯定是在寻找我,在嗅着我的踪迹,我还肯定 地感觉到,我不愿意他发现我。我在夏尔国从来没有看见过或感到过这样的东西。” “但是一个大种人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皮平说:“他到世界的这一部分 来干什么呢?” “这周围有一些人居住,”弗罗多说:“我相信在南部,他们跟大种人之间已 出现了麻烦。但我还没听说过像这个骑上这样的东西,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请原谅,”萨姆突然插嘴道。“我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是从霍比屯,这里 这个黑骑士是从霍比屯来的,除非总共不只一个人,否则我还知道他要到哪里去呢。” “你说什么?”弗罗多高声问道,吃惊地望着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我刚刚才想起来呀,老爷,事情是这样的一我昨天晚上拿着钥匙回到我们的 洞穴时,我爹他对我说:“喂,萨姆,我还以为你今天早晨就跟弗罗多先生走了呢。 有一个陌生客人在打听巴根洞府的巴金斯先生,那人刚刚才走。我打发他去巴克尔 贝里了。尽管我不喜欢那人的声音。我告诉他巴金斯先生永远离开他的老家了,他 听了似乎很生气。 他对我嘶嘶地叫,是的。他让我浑身发抖。‘’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对老爹 说。’我不知道。‘然后他说:“但他不是霍比特人。他很高大,黑黑的,俯下身 子来跟我说话。我想他是外国地方的一个大种人。他讲话挺可笑。” “我当时不能留下来再多听点了,老爷,因为你们在等着我呢。我自己也不觉 得很需要知道这事儿。老爹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天又是快黑透的时分,这家 伙走上希尔山,看他在我们那条路的路口呼吸新鲜空气。我希望爹和我没给我们造 成什么损害吧。” “无论如何老爹没什么可指责的,”弗罗多说:“事实上我听到他在跟一个陌 生人谈话,那人看来在打探我的情况,我差点没走过去问他那是什么人。我当初要 是真问了就好了,或者你早告诉我就好了,那我在路上可能就会小心些了。”‘’ 不过这骑马人也可能跟老爹说的那陌生人毫无关系,“皮平说:“我们离开霍比屯 上很秘密的,我不明白他怎么能跟踪我们。“ “那‘闻气味’是怎么回事,老爷?”萨姆问:“还有,老爹说他是个黑黑的 家伙。” “我当初等一下甘达尔夫就好了,”弗罗多咕哝道:“不过也许那只会使事情 更糟糕。” “那么你知道或者猜到这个骑马人的某些情况了吗?”皮平说,他听到了弗罗 多咕哝的话。 “我不知道,我也宁可不去猜它。”弗罗多说。 “好了,弗罗多表哥,你目前可以保守你的秘密,如果你想搞得神秘一点的话。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想吃点儿东西,不过我想还是离开这里好一点。你讲到 那骑马人用他那看不见的鼻子嗅我们,使我听了心里都不安起来了。” “对,我看我们现在该走了,”弗罗多说:“但不是走大路!以防万一那个骑 上回头走来,或者另有一个骑士在他之后到来。我们今天还得好好再走一程,巴克 兰还有许多里路程呢!” 他们再度出发时,草地上的树影已是又长又瘦。他们现在保持走在路左边十来 步远的距离,尽可能保持走在路上看不到的地方。但是这样走起来碍手碍脚的,因 为草长得浓密而纷乱,地面又不平,而树木的距离越来越近,长成了树丛。 红红的大阳在他们背后沉入众丘陵中,傍晚来临,他们才回到路上行走。这路 有很长一段一直在同一高度上笔直向前伸展,现在高度改变了,这段又长又直的路 结束了。他们回到路上以后,就折向左边雨下行,进入耶尔低地,朝斯托克方向行 进,但是有一条小路向东方岔出去,蜿蜒穿过一片古橡树林,通往伍德霍尔树林。 “那才是我们要走的路。”弗罗多说。 离开岔路口不远,他们遇上了一棵巨大的枯树一它仍然活着,肢体早已倒下, 但树桩周围冒出的小核上却长着树叶,不过那树干是中空的。朝着路的那边有一个 裂口,人可以走进去。三个霍比特人爬了进去,坐在枯叶和朽木铺成的地面上。他 们休息了一阵,吃了一点东西,小声谈着话,不时听听有什么动静。 他们爬出去回到小路上时,夕阳的余晖照着他们。西风的树枝间发出叹息,树 叶在低语。不久路就开始不断地平缓下降,一直伸进苍茫暮色中。一颗星星出现在 他们面前正在暗下去的东边的树梢头。他们肩并肩齐步走,这样可以保持精神。过 了一段时间,星星变得更密、更亮了,那种不安的感觉也消失了,他们不再去听有 有没有马蹄声。 他们轻轻哼起歌来,就像霍比特人在一起走路时习惯做的那样,特别是他们在 夜晚快到家的时候。对于大部分霍比特人来说,现在该唱的是晚餐歌,或者是就寝 歌,但这几位霍比特人哼的却是一首行路歌(当然,并不是讲歌里没提到晚餐和床 铺)。那首歌的曲子就跟群山一样古老了。比尔博。巴金斯帮它填上词,他和弗罗 多一起在沃特河谷的小径上一边散步一边谈着他的冒险经历时,他就教弗罗多唱这 首歌。 壁炉里炉火红又旺安稳的屋顶下有卧床我们的双脚却不知疲倦峰回路转还要看 好风光只有行路人我们能欣赏这树这花这叶这草让它们在身边向后跑,向后跑天空 下面千山万水都在我们身边向后退,向后退峰回路转会有景色新也许会遇到新路会 发现暗门虽然我们今天匆匆路过也许明天会把旧地重寻也许要走那隐蔽的小径朝着 太阳成月亮的光轮苹果和山检、核桃和野梅让它们从身边后退,后退沙子和石头、 山谷和水潭我们跟它们说再见一再见家园抛身后,世界在前方千条道路任你去闯荡 穿透黑暗到那夜幕边缘所有星星发出耀眼光芒然后世界抛身后,家园在前方浪子归 来寻觅居室和卧床白云和日影、烟雾和夕阳纷纷消逝如浮光,如浮光生起炉火点着 灯,饱食面包和香肠然后上床入梦乡,入梦乡歌儿唱完了。“现在上床入梦乡!现 在上床入梦乡!”皮平高声唱道。 “嘘!”弗罗多说:“我想我又听见了马蹄声了。” 他们忽然停止说话,像三个影子一样静静地倾听。小路上有马蹄的声音,在他 们后面,虽有一段距离,但随着风徐徐地清楚传来。他们很快地悄悄从路上避开, 跑进阴影更浓的橡树林里。 “别走得太远!”弗罗多说:“我不想被人看见,但我想看看这是不是另一个 黑骑士。” “很好!”皮平说:“但你别忘了,他还会用鼻子闻呢!” 马蹄声跑近了。他们找不到更好的藏身之处,只是躲在普通的树荫里,萨姆和 皮平蹲在一棵大树干后面,而弗罗多却向小路的方向往回爬了几码。一缕淡淡的光 线穿透树木,四周显得灰沉沉的。树林上面朦胧的天空中繁星密布,但没有月光。 马蹄声停止了。弗罗多注意观察着,他看到两棵树之间那比较光亮的间隙里, 有一个黑东西经过,然后停住了。看上去像是一匹大种马,由一个小一点的黑影牵 着走。那黑影在他们离开路的地点附近站着,看上去它在左右摇摆。弗罗多觉得听 到了吸鼻子的声音。那黑影俯身弯向地面,然后就开始朝着他爬过来。 伸手去摸那戒指的欲望再一次攫住了弗罗多,而且这次的欲望比以往更加强烈, 他的欲望强烈到如此程度,以致于他自己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已经摸到 裤袋里去了。但正在此时,传来一个好像是歌声和笑声混合起来的声音。清晰的人 声在星光下的空气中起伏。 那黑色的人影直起了身子,退了回去。它爬上那匹阴影下的马,看来就要横过 小路,消失在对面的一片黑暗中。弗罗多松了一口气。 “小精灵!”萨姆压着嗓子小声叫道:“是小精灵们,老爷!”如果不是伙伴 们扯住他,他一定会从树林里跳出去,冲向那个声音。 “是的,是小精灵,”弗罗多说:“在伍迪恩德树林里有时会遇上他们。在夏 尔国没有小精灵居住,但他们在春、秋两季会离开他们在塔山丘陵后面的国土,漫 游到夏尔国来。幸亏他们来了!你刚才没看见,那个黑骑土就停在这儿,那歌声开 始的时候,他正在朝我们爬过来呢。 他一听见人声才溜走的。“ “小精灵们怎么样啦?”萨姆问。他很兴奋,顾不得担心那黑骑士的事。“我 们难道不能去拜访他们吗?” “听!他们现在朝这边走过来了,”弗罗多说:“我们只好等着他们。” 唱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现在可以听出一个清晰的嗓音超越了其他人的声音。 那声音是用美好的小精灵语在歌唱,弗罗多对这种语言所知不多,其余两位更是一 点都不懂。然而这这声音伴和着旋律,好像能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一些半懂不懂的 话语。这就是弗罗多当时所听到的歌:白雪呀白雪!清秀的姑娘哦!你西海之外的 女王哦!你把流浪者照亮在这枝叶交织的树海古尔索尼尔!哦,埃尔伯列思你呼吸 清澈,你双眸明亮白雪呀白雪!我们对你歌唱在大海对岸遥远的地方哦!在暗无天 日的年代她用发亮的手撒播星光在冬天的旷野吹散你银色的花朵清纯而明亮哦!埃 尔伯列思!进尔索尼尔当我们在这遥远的地方在树林里到处流浪却总记得你西海上 那熠熠星光歌声结束了。“这是高山小精灵!他们讲到了埃尔伯列思的名字!” 弗罗多惊奇地说:“那是最美的一族,很少到夏尔国来的。现在在中原剩下的 已不多了,住在大海的东边。这可真是一件少有的稀奇事!” 这三个霍比特人坐在路边的暗影里。不一会儿,小精灵们就沿着小路朝山谷这 边走过来了。他们慢慢地走过,霍比特们能看到他们头发上和眼睛里闪耀着熠熠星 光。他们并没有带灯,但他们走动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微光,就像月亮升起之前衬托 出山的轮廓那种光线,降落到他们脚的四周。他们现在没有唱歌,最后一个小精灵 走过去时,他转身朝霍比特人这边看着,笑了起来。 “嗨,弗罗多!”他喊道:“你出境要迟了。你也许迷路了吧?”接着他对别 的小精灵喊了一声,那一行小精灵都停下步子,聚集在周围。 “这真是太妙了!”他们说:“三个霍比特人晚上待在树林里!我们自从比尔 博先生以后就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呢?” “漂亮的朋友们,”弗罗多说:“我们看来跟你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应该是吧。 我喜欢在星光下走路,而且我很欢迎你们跟我们一块走。” “但是我们并不需要别的伙伴,而且霍比特人这么沉闷。”他笑着说:“你怎 么知道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呢?你们并不知道我们要到哪里去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弗罗多问道。 “我们知道的东西可多了!”他们说:“我们以前常常跟比尔博一起见到你的, 尽管你可能没见过我们。――“你们是谁?谁是你们的首领?“弗罗多问。 “我是吉尔多,”他们的头目回答道。这个小精灵第一次跟他打招呼。“芬罗 德宅邪的吉尔多。英格洛里安。我们是流亡者,我们的族人大部分早已疏散,我们 在这里也是暂时逗留,要从这里回到大海那边去。 不过,我们有一部分的亲族还住在利文德尔,过着和平的生活。那么,弗罗多, 现在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我们看得出你身上笼罩着恐惧的阴影呢。“ “噢,聪明的人们!”皮平忍不住插嘴道:“讲讲这黑骑士是怎么回事吧!” “黑骑士?”他们低声说道:“你为什么要问黑骑土的事?” “因为今天有两个黑骑上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也可能是同一个人跑了两次,” 皮平说:“就在刚才,听见你们走近他才逃跑的。” 小精灵们没有立即回答,却聚在一起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轻轻响咕了一阵。最后 吉尔多转向霍比特人。“我们不准备在这里讲这个,”他说:“我想你们现在最好 是跟我们一块儿走。我们并不习惯这样做,但这一次我们要把你们带上路,晚上也 要跟我们一起住宿,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噢,你们真是好人!我们的幸运超出我的希望,”皮平说。萨姆一言不发。 “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吉尔多。 英格洛里安。 ” 弗罗多鞠了一躬说: “EboailaltnnennOmentw,一颗星在我们相会时闪耀。”他加上一句高山小精灵的 语言。 “朋友们,小心点!”吉尔多笑着喊道:“可不要讲秘密的事情啊! 这里有一位古代语言专家呢!比尔博以前也是一位大师。嘿,小精灵的朋友们! “他一面说一面对弗罗多鞠躬还礼。”那么现在就请你和你的朋友跟我们结伴同行 吧!你们最好走在队伍的中间,以免走失。我们要走很远才休息,你们会觉得很累 的。“ “为什么?你们要到哪里去呢?”弗罗多问。 “就今天晚上来说,我们准备走到伍德霍尔树林上面的丘陵的树林里。那可有 许多里路呢,但你们得走完这段路才休息,这样你们明天的路程就可以变得短一些。” 他们现在又默默地继续前进,在处处都差不多的暗影和微光中穿行――小精灵 甚至比霍比特人更胜一筹,走路时可以做到完全没有脚步声。皮平很快就觉得很困, 踉跄了一、两次,但每一次都有一个走在他身边的高个子小精灵伸手扶住他,使他 不致于跌倒。萨姆走在弗罗多身边,像在梦游似的,他脸上的表情半是恐惧半是惊 喜。 两边的树林越来越密,周围的树林树龄低了,而树干粗了,小路向低处延伸, 通到下面一个山坳,两边的斜坡上有许多密密的樟树丛。 小精灵们终于离开了小路。在他们右边,有一道绿色的山梁,被浓密的丛林隔 着,几乎看不见。他们沿着这道山梁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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