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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岛皇宫 火车经过一条窄窄的盆地,开始进入火岛的范围。杜雷和若兰一起坐在车卡的 座位,从两边窗口望出去都可以看见海,而公路则是在他们的左边的。沿路的枫树 已经开始略为转红,因为夏天已经尽了。 杜雷坐在那里显得浑身不安的。“我们就像正在进入一只笼子,”他说,“只 有一个出口。” “别那么担心好不好?”若兰微笑,“我们进来是并不犯法的,如果实在没有 把握,我们不动手好了!” 杜雷耸耸肩。 两个女郎忽然嘻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追逐着跑出来,身上都穿得不多。 这里是他们包下的一卡车卡,屏风后面是那些女郎更衣的地方。私家的车卡内, 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的,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风景还好吧?”若兰微笑着问,注意到杜雷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女郎。 “我希望这是国王爱看的风景。”杜雷说。 “我猜她们是在引诱你。”若兰指出,“何不试一试呢?既然是送上门来的!” “没有心情干这个!”杜雷摇摇头。他又把眼光转回窗外,留心着每一细节。 这是他的习惯,在进入一个地方之前,他一定先把逃路看清楚的。地图他是已经研 究清楚了,现在是实地体察。但是实地体察的结果使他相当失望。因为他看不出有 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沿路连枫树都不多,不能偷偷混过去。他们离开的时候,一 定得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能以逃的方式离开,这是唯一他能肯定的一点。 他转侧头瞥了若兰一眼,发觉若兰正在望着他,而且那是不寻常的凝视,而当 他的眼光与她接触时,她就立即望回别处。杜雷看出这是为什么。她又饥饿了!他 给她抱过一次,那印象是不能磨灭的。 那些女郎都躲在屏风后面去了,吱吱喳喳在谈论着,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于是 杜雷轻吻她的耳朵。 她抖了一抖,但随即用手紧紧地捏着胸前那只金项链。“别这样,杜雷!”她 柔声地说。 又有两个女郎追出屏风外面来了,这一次是穿好了衣服的。杜雷不能再继续下 去了。但,他相信,她的饥饿还会持续的!特别在晚上。接着火车就在火岛的车站 停了下来了。 皇宫方面已经派了三部大而新型的豪华旅行车来接了。很现代化的皇宫。不过, 是它当然不会是现代化的,这只是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帝制的国家一天少过一天, 没有新的帝皇,也没有人建筑新的皇宫。如果这个国王有一个儿子的话,他的儿子 可能也会改变政制,不做皇帝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火岛的国王并没有儿子。代替了他儿子的地位的是一个女人。 就是随同旅行车来接他们的那个女人,嘉娜公主,不是国王的女儿,只是国王 的侄女而已。很奇怪,杜雷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是一个心里充满了烦恼的女人。 不错,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衣装入时而仪态大方,但是看得出她的心里充 满了烦恼,杜雷相信他的看法不会错的。 一方面,杜雷在注意着嘉娜公主时,嘉娜公主也特别注意杜雷,一路上多数和 杜雷讲话,而很少理睬若兰。 车子一面进行,嘉娜公主就一面对杜雷讲述沿路的景物及名胜古迹,就像她是 旅行社的导游似的。 若兰倒不介意她被冷落,杜雷相信,她是宁愿有人吸去了杜雷的注意力的。 杜雷也很留心听嘉娜公主的话,对这座城市认识得清楚一点,对他是绝对没有 大碍的。 接着车子就进入了皇宫,在御花园中的广场上停下来。 “两位请跟我来。”嘉娜公主说,“仆人们会替你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去的,我 想你两位最好先去见见国王。” mpanel(1); 她领着他们进入皇宫的正门,经过两个穿制服持枪的御林军。那些御林军穿着 鲜明的制服,有点像英国的御林军。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嘉娜公主说,“我过去告诉国王。” “当见了国王时我们该怎办呢?”杜雷问,“要不要跪下来向他三呼万岁?” “用不着,”嘉娜公主笑起来,“你以为现在是十七世纪吗?你们只要称他为 陛下,此外什么都不必避忌,但当然,最好不要说粗话。” “我们都没有说粗话的习惯。”杜雷说。 嘉娜公主进去了,杜雷四面打量一遍,发觉这座大厅的布置十分现代化,和皇 宫的外表完全不配合。 但这是应该的了,皇宫是一种传统的象征,它的外貌不能改变,但,如果皇宫 里面的东西也是跟不上时代的,那就不是很好的现象了。 “她好像很喜欢你。”若兰在杜雷的耳边低声说。 “她只是尽地主之谊吧了。”杜雷说。 “不,”若兰摇着头,“我看见她和你握手时把你的手捏得太久了。” “也许,只是我不放手!”杜雷大笑起来。 “不,是她不肯放你。”若兰固执地,“我看这个女人是对你一见钟情了,杜 雷,恭喜你!” 杜雷耸耸肩。“我对她却不感兴趣,我并不是来这里找寻罗漫史的,而她也不 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不管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若兰咬着牙,低声地说,“但她是值得 利用的,一个在爱河中的女人最值得利用,你决不能放过她!” “我不会浪费她的。”杜雷说。 接着火岛国王就在嘉娜公主陪同之下出来了,而这国王却是使他们微感意外的, 因为,他的打扮比较配合皇宫的外表。 国王穿着的是一套大约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欧式的西服,并不是说那是一套旧 衣服,而是,那样子很旧,料子则是新的。 似乎,由此已经可见,他是一个头脑相当保守的人了,如果再旧十年,那就和 现今时兴的差不多了。 这套衣服的襟上缀满了作战时的勋章,而国王把胸挺起了,好像报以那些勋章 为荣的。 杜雷和若兰起立,但国王很温和地说:“请坐吧,随便一点,别当我是国王, 当我是一位朋友好了。你们是来帮我的忙的,不是吗?” 当然,他们大家都已经知道彼此是谁了,不过嘉娜公主还是循例作了介绍。 跟着,那些团员们也鱼贯进入,朝见国王。这国王虽然须发都已雪白,但对女 人似乎仍是很有兴趣的。 这许多年青貌美的女郎排列在他的面前,使他兴奋极了,嘴巴笑得合不拢来。 “如果你不介意,陛下,”若兰说,“我想她们先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好的,去吧!”国王吃吃笑,“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随便就当这里是你 们的家好了!” 那些女郎们操兵似的出去了,国王神往地看着她们走掉,然后搓着手掌:“这 么多美女,杜雷先生,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真羡慕你这份职位!” 杜雷的眼光与嘉娜公主接触,嘉娜公主对他作一个讽刺地微笑,杜雷惭愧地低 下头,脸有点红。 “这工作是也有它的苦处的!” 他们尴尬地沉默了一回,国王清一清喉咙,“我实在也没有什么跟你们说的, 要说的我们早已在电报上说清楚了,不是吗?我要说的只是,请不要客气,就当这 里是自己的家好了,你们还要什么,也不必怕开口,只要问嘉娜公主就行。这宫里 的一切, 都是由她管理的。 ”他安慰地吃吃笑着,一只手搭在嘉娜公主的肩上, “我老了,什么都干不来,如果不是有嘉娜公主,我真不知怎办好呢?” 这一次,便轮到嘉娜公主有点脸红地低下头来。 国王打了一个长长呵欠。嘉娜公主瞥了他一眼。“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国王 了,他的通宵牌刚刚散,他需要睡觉。” 国王失笑起来,“对了,我现在简直已变成了一个老赌鬼,只有扑克能引起我 的兴趣,别的年轻人的玩意,我都没有精力去玩了!告诉我,杜雷先生,你会打扑 克吗?” “他是个专家,”若兰说,杜雷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但她还是说下去,“我就 从没看见他输过。我常常奇怪,为什么他不去做职业赌徒呢!” “她在开玩笑!”杜雷连忙说。 国王抬起了眉毛,“你一定是一个高手,杜雷,因为女人从来都反对男人赌钱 的,反对赌钱是女人的美德之一,但一个女人赞成你去赌,那你一定是个高手了。” 杜雷笑起来,“既然看人看得那么准,那么陛下也不会是个低手!” “总算有利可图吧,”国王吃吃笑,“但,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较量一下的,我 答应你。” 杜雷又恨恨地瞪了若兰一眼,若兰只是微笑着,诈作没有看见。 国王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对了,正如嘉娜所说,我需要睡觉,我不能不 失陪了,晚饭时再见好不好?” “我肯定杜雷先生和沈小姐都不会介意的,”嘉娜公主抢先回答着,“他们旅 途劳顿,也需要休息呢!” 国王离开了,不断地打着呵欠。 嘉娜公主转对杜雷和若兰,“现在,让我带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吧!” 杜雷和若兰都各己预备了一间房间,在皇宫侧翼的二楼。 皇宫里的房间,摆设当然是极尽豪华与舒适之能事,嘉娜先把若兰送进了她的 房间,然后把杜雷也送进房。 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杜雷的面前,站得很近,那双巨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 凝视着他,“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国王也满意的地方,我有资格不满意吗?”杜雷讽刺地说。 嘉娜公主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杜雷,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吧!” “什么呢?”杜雷问。 “你和沈若兰,”她说,“你们不会是好朋友吧?”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我是指那一种好朋友。”她坦白地凝视他。 杜雷耸耸肩,“这皇宫有规矩不准那种好朋友住进来吗?” “我只是想清楚她是不是我的敌人。”嘉娜公主仍然微笑着。 杜雷表示受宠若惊:“谢谢你。公主,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你的敌人,还不 是!” “我很喜欢这答案。”嘉娜公主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指指电话,“有什 么需要,只要拨内线8字找我,”满含深意地,“任何时间!” “谢谢你!”杜雷又说。 嘉娜公主退出去了,若兰却跟着闪进门来,她挨在门框上。“你应该对她热情 一点。”她说。 “妈的,”杜雷怒道,“为什么你对国王说我会打扑克!” “这是和国王做朋友的门径,”若兰说,“和国王做好朋友,还有更理想的情 形吗?” “但扑克和舞蹈,是不配合的,人家都会起疑心!” “胡说!任何人都懂得玩扑克!”若兰说。 “而且――”杜雷没有说下去,就听见对面那些女郎们在吵了。 他和若兰连忙跑过去。 在其中一间房间里,两个半裸的女郎正在愤怒地围住了一个健壮而年青的男人, 吱吱喳喳地骂着他。 他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个女郎对着若兰投诉。 “他搜我们的衣箱!”另一个女郎向杜雷投诉。 那男人向门口走,杜雷的脚一伸,就把他绊得踉跄地向前仆,然后杜雷一跳过 去,执住他的领带,把他揪了起来,拳头向他脸上去过去。 那人轻易地架开了,而且向杜雷反击一拳。 他也并未击中杜雷,虽然杜雷也并未击中他。 两个人分开了。这样一交手,杜雷不禁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庸手,要一个身 手十分矫捷的人才能闪避过杜雷的一拳的。 那人刚刚站定,杜雷又扑过去了,他的第二拳击过去,但是,仍然没有击中, 那人轻轻一闪又闪过了。 “哦,等一等!”那人叫道,“妈的,你等一等!” 杜雷并没有等,他又第三次挥拳击过去。要避过杜雷三拳,却是绝对不容易的 事,这人非要是一个头等的高手不可。 但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头等高手,杜雷的第三拳,他是闪不过了。他拼命一扭身 躯,还是给杜雷击中了,不过只是击中肩部。 这人叫了一声,打着转跌开了,虽然没有中个正着,也打得他跃出房门之外。 “别逃!”杜雷叫着向他追过去,“停在那里!” 当他追出门口的时候,那人没有爬起来,却有两个穿了制服的御林军不知从什 么地方出现了,手上都拿着枪。 他们的枪向杜雷的两边胁下一抵,杜雷只好不动了。 那人爬起来,拍着身上沾的尘土。 “这个是小偷!”其中一个肥胖的少女指着那人,对那两个御林军指控地叫着。 杜雷回头溜了一眼若兰,发觉若兰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 杜雷觉得她的神色很奇特。 那人暗暗地笑起来: “如果我是小偷, 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吗?”他摇摇头, “放了他!” 那两御林军放了杜雷,原来他们是服从那人的命令。 若兰走过来了,走到那人的面前,杜雷觉得她似乎走得太近一点。她怔怔地看 着那人:“你究竟是谁?” 那人吃吃笑,对那两个御林军说:“告诉他们我是谁吧!” “是我们的御林军长。”其中一个御林军说。 “对了,”那人骄傲地说,“我的名字叫卢保。” “卢先生,”若兰对他现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杜雷又觉得这是一个太甜蜜的微 笑了。 “御林军长也作小偷?”杜雷冷冷地说。 “别这样说,”若兰袒护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卢保也不禁瞧了若兰一眼,似乎也觉得若兰对他是好得太过分一点了。 “是的,”他说,“我是有我的理由的,杜雷先生,沈小姐。我的理由就是, 我是负责皇宫的安全,任何生客来这里,我总要检查他们的行李,这是我的责任, 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你们这些小姐们回来得太快了!” 似乎,他是正在搜索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就撞回来了,卢保虽然躲在屏风后面, 但结果还是难免给发现。 而,杜雷心里震了一震。他以前并不知道会有卢保这样一个人,也没有想到他 们的行李会被搜索,现在知道,他就不禁吃了一大惊! 但是接着杜雷又放心下来了,他的行李里面不错有古怪,他是把他的窃贼工具 带来了的。不过,他的工具都是收藏在箱子一个巧妙的夹层里,他不相信任何人能 在这么短的时间搜出来,而且,即使搜了出来,也未必就能知道那些工具是作什么 用的。 “杜雷,”若兰怪责他,“你该要道歉!” 杜雷的脸微微地沉了下来,他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须要道歉的,而且他也不认 为若兰有权命令他道歉。 但是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不会在一位小姐面前失仪的,因此他很有风度 地说:“卢保先生,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么请你继续好了。” 卢保反而觉得有点尴尬。“算了吧,这不过是例行手续罢了,我很抱歉我弄得 大家都不开心。”他转向杜雷,又打量了他一遍,“这位杜雷先生,我只知道他是 一位一流的舞蹈家,我却没有想到,他原来打架也是那么本事的!” “这不是出奇的事,”若兰说,“一位舞蹈家,一定要有矫捷的身手。” “你们旅途劳顿,是需要休息的,”卢保说,“所以,我看我还是不要在此再 打搅你们了。”他转身要走。 “卢保先生,”若兰叫住他,“请等等吧!” 卢保先生转头看着她。现在,杜雷才有机会看清楚卢保的模样,卢保是一个相 当英俊的人,不过却不是杜雷所欣赏的那种英俊,他似乎是英俊得缺乏秀气的,身 体很强壮,强壮得像那种健身院的人物。 “卢保先生,”若兰对他作着一个妩媚的微笑,“既然你是御林军长,那么, 假如我们有什么麻烦的话,我们只要找你就行了,是不是?” “是的,”卢保点头,“不过,我相信你们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没有 人会麻烦你 杜雷总觉得若兰这些话是多余的,这也使他对卢保更无好感了。 卢保凝视着若兰,很感兴趣的,事实上,就像被磁吸住了铁似的,似乎,他这 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若兰的模样。 “沈小姐,”他终于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早听说过了,只是我从来 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美丽的。” “过奖!”若兰微笑着。 “我希望我有机会修正你对我的印象,”卢保说,“使你相信我并不是常常都 像小偷一样的。” 若兰笑得更甜了。“会有很多机会的,因为我们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再见,沈小姐。”卢保说,“再见,杜雷先生。” 他领着他两个御林军走了。 “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东西。”杜雷说着,忽忽地回房去。 他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检视了一遍,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再到若兰的房间去。 他发觉若兰正呆呆地坐在房中央那张小沙发上,手中正拿着一件东西,她拿着 的就是她颈间那条颈链连着的相盒,现在相盒已经打开。 杜雷好奇地看看那只金相盒里,他知道相盒里面的就是她那死去丈夫的照片, 因此上一次,当他和她亲近的时候,他也要先行把这只相盒拿开。 他一向奇怪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对若兰会有这么长远的吸引力,但是 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样子,若兰也没有在家放着他的大照片,似乎,她存有的唯 一照片,就只是相盒里的这张而已。 现在,杜雷第一次有机会看进这只相盒里,于是他也怔住了,征得比若兰更甚。 “我的天!”他低声叫道。 若兰如梦初醒,拍的把相盒合上,一跳转身:“你在干什么?” 杜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人,那家伙!他就是你的丈夫!” “胡说!”若兰喝道,“我丈夫已经死了!” “这是他的照片!”杜雷指着那只相盒。 “这不是他的照片。”若兰说,“你觉得很像吗? “如果不像,你也不会呆在这里了。”杜雷说。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卢保当然不会是她的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和他的丈夫很相 像的男人,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卢保和他死去了的丈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若兰又打开了相盒。“晤,倒是有点像的!”她故作大方地。 “别对我说谎吧!若兰,”杜雷说,“这就是为什么你对他另眼相看,是不是? 你就像看见你那死去了的宝贝丈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兰强硬地说。 杜雷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若兰在两分钟之后跟进他的房间,看见他把已翻出来的行礼放回箱子里。”你 在干什么?”她呐呐着问。 “离开这里,”杜雷说,“趁早离开!” “你不能走的,杜雷。”若兰极力压低着声音叫道。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杜雷苦笑,“舞蹈的事情实在不需要我的!” “但我们那个计划――” “你在开玩笑了,”杜雷说,“那家伙是负责这皇宫的安全的,明珠失去了就 是他的责任。” 若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上前用两只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杜 雷你在吃醋!” “我不是在吃醋!”杜雷勃然地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干这种工作,必 须兼顾人事上的危险,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人事上的危机。” “你在吃醋,杜雷。”若兰轻抚他的脸,“杜雷,你得相信我,这对我们的事 不会有影响!我和你是搭档,我甚至和你上床,记得吗?” 杜雷忽然强硬不起来了,她却像一块磁石吸铁般把他吸住了,他的嘴巴似乎不 是由他的大脑指挥地说:“我需要一点证明,若兰,今晚?” 若兰微笑,好像一位小学教师对着一个顽皮孩子。 若兰温和地说:“杜雷,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胡来!得等这 件事结束了之后,那时,我们有时间,而且有钱。” “你可以现在就跟我走,”杜雷说,“我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 我仍然有你要的钱!” “不,”她摇头,“我们来了这里,我们就必须做好了这件工作才走,我们是 不能失败的!我们从来不能失败过,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失败,如果我们现在走,我 们就等于承认失败!” “好吧,”杜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但我们要成功的话,我们必须团结, 不能让外力侵入我们的中间!” “我们是团结的,”若兰说,“但在这里,我们必须保持冷漠,因为我们要利 用这两个人,你利用嘉娜公主,我利用卢保,他们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的。” 杜雷凝视着若兰,若兰的眼睛就像有催眠的力量,他想说很多抗议的话都说不 出来,而给推回咽喉里了。 “如果给他们发现了我们相好,”若兰说,“他们就会敌视我们,嘉娜会敌视 我,卢保会敌视你,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毫无益处的。” 杜雷不能不承认若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杜雷,”若兰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摩学着,加强催眠的作用,“答应我, 答应起码试一试吧!” “很好!”杜雷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们试一试吧。” 若兰的手拿开了。“很好,杜雷,现在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好吧!”她 退后一步。 杜雷好像一尊木偶一样站在那里,若兰退到门口时他才如梦初醒地开口:“等 一等,若兰!” 若兰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记着,”杜雷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手势,“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的头会给 劈下来的。我的头会劈下来,你的头也一样会,卢保不一定替你保得住,而且,他 也未必会!” “我记得!”若兰点头,出去了。 杜雷过去关上了房门,动手解开行李,把要放好的东西都放好了,然后他就离 开了房间。 若兰的房门是关着的,他没有敲门,只是走到那些女郎的房间去。她们并不是 一个人住一间房,而是三个人住一间的。 杜雷敲敲第一二间的房门没有人应,推开房门也不见有人,到第三间时才有人 开门,原来她们都聚在一间房间里,开门的是那个头发长长、身材瘦瘦的女郎,她 身上那套乳罩及三角裤是几乎完全透明的。 “进来呀,杜雷先生!”她欢迎他说。 杜雷进去,就皱起了眉头,她们一起坐在那一张大床上,一地农服,内外都有。 “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女郎张开手掌,让他看见掌心的东西,那是三粒骰子。 “你们――”杜雷气结地,“你们疯了!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赌钱?” 那个女郎说:“我们不是赌钱!” “不赌钱比较好一点,”杜雷说,“不过,如果不是赌钱的话,玩骰子又有什 么刺激呢?” “我们是赌脱衣服,”另一女郎说,“输的一个要脱下一件衣服,通赢的时候 可以穿回,看看谁会先脱光。” “我已经脱光了。”又另一个少女埋怨地说,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杜雷发觉她不只是无上装,而且连下身也没有,她拿着一只软发椅上的软垫, 遮在小腹的前面,杜雷红着脸,连忙转开身子。 身材较胖的一个,杜雷提议她把体重稍减的一个,拍掌欢呼起来:“看,杜雷 先生在害羞了!看,他的脸有点红呢!” 这样一说,杜雷的险也真的有点红了,他连忙干咳着,“别胡闹,你们得规矩 一点,这里到底是皇宫!” “但国王说过,我们可以把这里当是我们自己的家的。”另一个说。 “你们在自己的家里也穿这么少的吗?”杜雷道。 “我们正在玩骰子,不是刚刚告诉过你吗?” “最好不要脱光衣服在这里乱跑,”杜雷说,“我们不能够太没规矩的。” “哦!”一个女郎呻吟一声,“连玩玩都不行吗?” “只要锁着房门,别玩到房间外面去。”杜雷说。 “我们还没有玩出去呀!你刚才也要敲门才能进来呢!” “这样就好了。” “杜雷先生,你得救我,”只有一只软垫蔽体的一个哀鸣着,“再输的话,叫 我脱什么好?” “我怎样救你?”杜雷皱眉看着她。 “替我掷一掷,替我赢回一些衣服吧!”她恳求着,“她们说你会赌钱的。” “谁说的?”杜雷吃了一惊。不错他是一个很会赌的人,但她们怎会知道呢? 在她们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位舞蹈教师。 “是沈先生说的。”杜雷舒了一口气,“别听她胡说!我不会赌这个的。” “试一试你的手气。”那女郎把骰子抓起来塞进他的手里。 杜雷不由得感到目眩神驰,那只软枕的遮蔽作用是不大的。 “如果杜雷先生输了,他就要代你脱。”另一个咕咕地笑起来。 大家都拍掌赞成,杜雷的脸也有点红了,不过他还是把骰子一掷。不要紧,他 身上不只一件衣服,脱下一件是不大紧要的。 他赢了。 “噢”那些女郎都失望他埋怨,包括脱光了的那一个在内,她们似乎都很热心 于看到老师脱光衣服。 “你果然是真会赌的!”另一个说。 “我其实不会赌。”杜雷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你一点忠告的,那就是, 不要和男人玩这个。” 他出去了。 杜雷是要找寻那颗夜明珠的所在,传说火岛的皇宫有一翼是专用以收藏珍宝的, 但那只是传说而已。他要亲眼看到,才能相信,他现在就是想亲眼看到,他要去偷 东西的地方,他当然要千方百计去把情形踏勘清楚。 他通过了几条花径,走了好久,却仍然没有到达地要去的地方,因为,这实在 是一座很大的御花园。 接着,嘉娜公主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总 之,她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她对着他微笑:“杜雷先生,迷了路吗?” 杜雷苦笑:“有一点吧!我没有想到,这花园竟有这么大!” “再走前一点,你就要进入禁区了。”她说。 “禁区?什么禁区?” 嘉娜公主亲热地携着他的手臂,带他穿过一些树林,他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 巍峨宏伟的建筑物,他隐隐看到门口有几个荷枪的卫兵在守卫着。 “这是什么地方?”杜雷好奇地问。 “这是不欢迎客人接近的地方。”嘉娜公主说道。 “为什么?” “因为国王有不少奇珍异宝,全部是收藏在这座屋子里面的。” “哦,如果我要发财,我只要进去拿一件就行了!”杜雷开玩笑地。 “这也是一个自杀的好办法。”嘉娜公主微笑,“不过,我猜想自杀的人也很 少会选用身首异处的死法的!”她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割的手势。 杜雷苦笑:“贵国的刑法我是早已闻名的,我只希望多看公主几眼,不会也遭 此刑吧!” “我吗?”嘉娜公主嘴唇一歪,“你就是摸我几下也不要紧,我在这里不过是 一个廉价管家。” “你好像满腔牢骚的。”杜雷抬起了一边眉毛,诧异地看着她。 “这是难免的了。”嘉娜公主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是应该和男朋友谈情 说爱去了的,但是我却在这里忙得要死。” 杜雷耸耸肩,不如置评,这种事情是很难参加意见的。 “杜雷,”她忽然激动地说道,“你会开车吗?” “这是我的专长之一。”杜雷说。 “很好,”她拉他的手臂,“来,我们出去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实在不 能再留在这里!” 杜雷有点失望,他是希望她领导他参观这皇宫,看清楚他可以看到的一切,但 是她却说要出去。 他说:“我们走!”一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一座豪华的赌场里了。嘉娜占了 一个位子在赌着,杜雷却心不在焉地陪在她旁边。 他正在分析着这个女人。 嘉娜公主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似乎,她的理想的松弛方式就是到赌场去。她现 在正沉醉于赌博中了。而且,他记得她也喜欢速度。 刚才是杜雷开车载嘉娜公主来这里的,嘉娜公主有一部精致的小跑车,而一路 上,她都催杜雷开得快一点,快一点。 开快车对杜雷实在并不是难事。他把车子开得很快,快得超过这车子通常能开 的速度。那是因为他善于用车,能尽量发挥一部车的优越性能,如果是别人用这部 车,就可能开不到那么快的了。 嘉娜公主害怕得咬着牙,但是并没有叫停。这就像一个爱吃辣的人,虽然辣得 泪水都流下来了,但还是继续吃。 杜雷不能不承认这样大胆的女人是少有的。 火岛是一个很小的地方,皇宫距离边境也不太远,不到一小时,他们已经开过 了边境,来到了邻国这座豪华的赌场上。 火岛自己没有赌场的,嘉娜公主告诉杜雷,这赌城区和火岛可以说是互相利用 的,单是赌城区的赌博,也一样不足以吸引那么多游客远道而来,但两者加在一起, 对游客的吸引力就很大了,这个杜雷是知道的,因为旅游书上也有说,这是他来这 里之前所温习的“课程”之一。他并且知道赌场的主人是谁。 赌场的主人是个半退休的黑社会大亨高剑峰。开办赌场的大多数都是这一类人, 如果在黑道上叫得响,赌场的秩序是不难维持的。这就是为什么火岛自己不开赌场 了,国王不是黑社会出身的,他没有把握维持赌场的秩序,把黑社会请进来办吗, 又怕控制不住这群黑社会。 他所不知道的倒是,原来嘉娜公主是那么豪赌的,她的注码大得使许多阔客也 为之咋舌。不过,她是公主,也许她是赌得起的。 客人们发出一阵哄然之声,嘉娜公主一握杜雷的手,于是杜雷不由自主地把注 意力转回赌桌上。他发觉一大堆筹码给推回嘉娜公主的面前,她赢了。 “你知道吗?”她十分之开心地对他微笑,“你是我的幸运星,我的手气从来 没有好过,坐下了之后一直是赢的。” 杜雷耸耸肩:“既然手气那么好,那不妨加注吧!” 这一点却是用不着他教的了,嘉娜公主显然是此道的老手,她懂得利用好的手 气。她全神贯注地去赌,她简直忘记杜雷的存在,她并不知道,杜雷已经离开了她 半小时。 后来,她在酒吧里找回了杜雷,他正在那里独酌,她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很 对不起,我冷落了你。” “不要紧,”杜雷微笑说,“我很高兴你赢了。” “你怎知道我赢了?” “看你的样子,你总之不像是输了。”杜雷说。的确,她兴奋得脸泛红激。赌 场的脸相他看得太多了,他没有见过一个神采飞扬的输钱客。 “我是真的很有斩获。”她在他的脸前把一张钞票一扬,杜雷看见那数目也不 禁吹了一声哨。 “够你买两部新的跑车了!”一把尖锐的声音在后面说。 杜雷和嘉娜公主都转过身来,他们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穿得很讲究的男人,一身 黑色的晚礼服,结一只淡红色的领花,但是他的额却是光秃如镜,而眼眶深陷而且 眼圈青黑,这就使他那一身衣服像是参加葬礼的丧服,而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 他是刚刚从殡仪馆回来的,这不是一个好印象。 杜雷知道这人是谁,这人就是赌场的主人高剑峰,他很庆幸他和高剑峰从来没 有什么过节,而高剑峰也没有理由会认出他的样子,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进赌 场来了。 “噢,是你!”嘉娜公主微笑。 “你赢了那么多钱,不能漏请我喝一杯的!”高剑峰说。 “随便吧。”嘉娜公主大方地答应,接着说:“让我来替你们介绍吧,这位是 杜雷先生,他是舞蹈团的总务,这位是高剑峰先生,他拥有这赌场,虽然他要我请 他喝他自己卖的酒,但他实在是一个很慷慨的人,他准我在这里无限制地赊帐赌钱, 我只要签一个名,就有筹码。” 这一点也是杜雷早就注意到的她们进来时,就是签名换筹码。不过,他总觉得 她的话里似乎带有很浓的讽刺味道,似乎,她实在是十分讨厌这个人的。 “公主殿下来赌钱是一种光荣嘛!”高剑峰吃吃笑着,“人们只要一看公主在, 就知道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场。但,杜雷先生,我却不大喜欢你。”他转对杜雷,凝 视着他。 杜雷心里一震。他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家伙?这家伙也许认得他?他对黑道中人 一向心存顾忌的,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是愈来愈出名了,太多人认识他,尤其是女 人。 高剑峰继续说:“因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进来这里之后,一毫钱也没有 赌过,只有很聪明的人才是这样。如果世界上充满了这种聪明人,我们开赌的就没 有饭吃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杜雷苦笑:“也许,高剑峰先生,你是看错了,”他说,“我并不是忍受得赌 的诱惑,也许我只是因为穷,所以才不赌吧了!” “我不知道你是穷人还是富人,”高剑峰说,“但总之我断定你并不是因为穷 而不赌!你再穷也不会连十几块钱都没有,但是却连吃角子老虎都没有去碰一碰。 不过,我还喜欢你一点,那就是,你没有劝公主别赌!” 嘉娜公主吃吃笑:“也好在你没有劝我,如果有人这样做,他会把这人捉住, 在脚上钉上两块水门钉,沉下海底!” 高剑峰有点尴尬地微笑:“别听她胡说吧,二十年前我会这样做,但现在,这 个时代,没有人能这样做的!” “谢谢你放过我们。”嘉娜公主扬扬那张支票,“我们走吧!” “你近来手气似乎一直都好!”高剑峰有点妒忌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嘉娜公主说,“因为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场!” 高剑峰不屑地冷笑。“只有永不回头的人才是稳赢我的!但,你一定会回头, 你一定会把钱送回来!”一举杯子,“替我问候国王。” 嘉娜公主咕咕地笑起来,说:“你疯了,替你问候国王,如果国王知道我来这 里,也许他会连我的头也劈下来的!” “那么,我自己问候他好了,”高剑峰微笑,“我有很多机会这样做的。” 嘉娜和杜雷回到车子上,嘉娜又把杜雷推到司机位上。她说:“你来开车。” “这是一件乐事!”杜雷欣然接过吠盘。 “别开得太慢,”嘉娜公主提醒他,“要开得像刚才一样快。” 杜雷踏下油门,车子便马上开动,如飞而去,嘉娜公主又是咬紧了牙齿享受着 那速度。杜雷是巴不得有这个飞车机会的,这样,他就可以试一试,万一要逃走的 时候,由火岛开车逃出来需要多少时间,以及要经过一些什么地方。 不过,实验的结果是使他相当失望的,照他所见,开车逃出来,能够脱身的机 会并不太高,而假如他是追捕者的话,他也是可以随时从容不迫地把路截住的。 杜雷飞驰通过了那一条窄窄的陆地,回到了火岛的境内,沿途就是有这些感想。 嘉娜公主拍拍他的肩:“慢下来吧!慢一点!慢一点!” 杜雷把车子慢下来,嘉娜公主伸手一指:“驶上那座山坡,那上面可以俯瞰整 个火岛。” 杜雷很乐意地把车子驶了上去,他也老早就希望找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来真 正地看看的。单是看他留或者看旅游手册,到底并不可靠。 嘉娜公主指点着他把车子驶上了山顶,又指点他在一个地方停车,那个停车的 地方,果然是视野甚佳的。 并且,那里也可以看到皇宫,虽然从这样远的地方望下去,皇宫的房舍都是小 如玩具。 嘉娜公主轻轻靠近一点杜雷:“你知道吗,杜雷?在这里,晚上是很热闹的, 青年男女都在这里谈情。” “你呢?”杜雷问。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为了忠于国王,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除了现在。”她在杜雷的肩上一挨。 杜雷苦笑。也许,这个女人真是深宫寂寞,急不可待了。于是,他却也有一个 问题。“我还以为,你在宫中是有一个理想的对象的。” 嘉娜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打手!” “什么打手?”杜雷瞠目看着她。 “你是指卢保,不是吗?”她冷冷地说,“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 也不会――唉,算了吧,别提他了!” 杜雷好奇地看着她,“我倒没有想到你和卢保会是这样不和的。”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管一样,他管一样,我们难免会发生冲突的。” “晤,”杜雷点着颈,“这个我倒是能明白的。” “你和这位沈小姐又加何?”嘉娜公主好奇地看着他,“你们也好像是一双壁 人呢!” 杜雷耸耸肩,“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你们有很多机会接近,”嘉娜公主说,“你们应该很亲密的。” 杜雷又露出一个苦笑。 他觉得,这也是一个他替嘉娜公主与沈若兰之间消除敌意的机会了。 他说:“我们都是艺术家,你知道艺术是怎样的,他们都互相轻视对方,你认 为我的意见是错的,我也认为你的意见是错的,但实在也许两个人的意见都是对的。” “但你们是在一起。”嘉娜公主侧头看着他。 杜雷又耸耸肩,“这是职业上的需要,我们找不到更好的搭档。” 嘉娜公主微笑,“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是不是?” 杜雷耸耸肩,“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件事都如意的。” “你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杜雷,”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不像普通人一样,不 像那些俗气的男人!” “谢谢你,”杜雷的脸有点红,“你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因为从来没有人这 样说我的!” 嘉娜叹一口气,望望天:“很可惜现在不是黄昏!”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他发觉她的眼光是很富于磁力的,虽然她并非他喜欢的那 一型的女人,他也几乎给迷住了,杜雷连忙摇摇头,定一定神,避开她的眼光。 做做戏是可以的,但假戏真做,却就无此必要了。 “天终于会黑的。”他说。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也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是的,”杜雷对她微笑,“我们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他望向皇宫方面,改变话题:“这是一个小国家,并不难管理的,支出不多, 收入却很可观,国王一定很富有了。” “是的,”嘉娜公主点着头,“他很富有!不过,他却似乎空拥财富而无所用。” “为什么这样说呢?”杜雷问。 “因为他不懂得享受这些钱,”嘉娜公主说,“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享受生命!” “他却似乎很懂得玩珠宝,”杜雷道,“听说他的宫内就藏有不少价值连城之 宝呢!” “是的,”嘉娜公主点头,“就是刚才你差点闯过去的那翼皇宫里,他的宝藏 是世界知名的。” “我也听说过,”杜雷说道,“例如火岛明珠。” “那是最名贵的一件了。”嘉娜公主说。 “那东西是真的吗?”杜雷怀疑地皱着眉头,“世界上究竟是否真有夜明珠这 东西?”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告诉你,杜雷,那是真的。一颗这样大颗珍珠,”她用 手比一比, “黑暗的时候好像一盏小电灯一般发光,没有科学家能不剖开它而研究出它是 怎样发光的,而国王也当然不肯让任何人割据它。不过,自然有许多东西都是科学 无法解释的呀!” 杜雷是知道这颗夜明珠的故事的,他也知道它的来历。 据说在大约二十年前,一场巨大逾常的风灾之中,有一只巨大的蚌给冲上了火 岛的海边。这只巨蚌本身的直径达到十尺,冲到岸上来的时候已经死掉了。 发现它的人从它的肉中找到了一颗如拳头般大、绝对浑园珍珠,本身的价值已 经是不菲的了,而这珍珠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夜间会发光,真的就像里面有一盏 电灯一样。 这就是火岛明珠,火岛明珠己成为稀世奇珍之一,有人曾出以千万美元为单位 的价钱收购它,但国王不肯出卖。 他并不穷,而且,明珠会替火岛增加声誉,吸引更多游客。 并不是说,游客来此就可以参观明珠的。游客来这里,只是可以看到那只巨蚌 的壳的展出。 这只巨蚌的壳,使任何声言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巨蚌的科学家都哑口无言了。 自然界有许多事情,的确都不是科学家都能解释的。 游客除了参观蚌壳之外,只有看到一张明珠的彩色照片。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没有?”杜雷问道。 嘉娜公主连表都没有着,“还早呢!我们还有一个多钟头。” 杜雷把车子开动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嘉娜公主问他道。 杜雷耸耸肩,“既来了这个地方,总不能不观光一下的。” “在市区不要开快车,”嘉娜公主警告,“即使我的车子,也是不行!” 杜雷没有开快车,他以相当温和的速度在市区巡了一遍,欣赏着火岛那特异的 风光,最后在一座建筑物的前面停下来。 那是一座展览火岛文物的会场,这里展出的东西,包括那只巨蚌的壳,杜雷和 嘉娜公主一起过去,停在那蚌壳的面前。 那巨大的蚌壳给栏杆拦住,但参观者是可以伸出手去摸它,以辨真假的,而每 一个参观老总伸出手去摸一摸,杜雷也不例外。 他不是生物学家,照他所摸,那蚌壳的确不是假东西。 然后他就停下来,看那边镶在一只木牌子上的火岛明珠的彩色照片,这还是他 第一次间接看到火岛明珠的真面目。 这张照片是不准刊登在旅游刊物上的,也许是因为怕对旅游生意有所影响吧! 果然是一颗浑圆莹洁的珍珠,是在黑灯的时候拍摄的,显示它发光的特点。 这使它的背象显得模糊不清了,杜雷眯起眼睛,细细审视它。 他只看到。明珠是在一只座子上的。有点像酒吧柜台前面的圆凳的一只座子― ―一支圆杆从地面竖起,圆杆的顶上一只平坦的圆盘,明珠就是放在这只圆盘的中 央。 杜雷看见这圆盘下面的地板,似乎是捕了红色地毯的,而这地毯上分布着不少 微微闪亮的东西。 “哦,”嘉娜公主说,“原来你想来看火岛明珠!” “谁不想看呢?”杜雷说。 嘉哪说:“宫里不就可以看了?” “你在开玩笑,”杜雷说,“那座藏宝的宫殿,我连走近一步都不行呢!”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我不能带你进去参观,但是,国王却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凡是他的贵宾,他都会带他们去参观一下。你知道的,这是一件国王引以为荣的宝 物,他怎能够不让人看?” “你为何不早点说!”杜雷道。 嘉娜公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国王是一个古怪的人,这样老了,还是 这么喜欢夸耀,他不但喜欢向人炫耀他的明珠,而是喜欢向人炫问他的保安设备的 完美!” “究竟是怎样完美法呢?”杜雷问,“我听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失窃的呢!” 嘉娜笑起来,“还是让国王自己告诉你吧!我先说了,他会怪我的。” “好吧,”杜雷挽着她的手臂,“我们既来了这里,就索性尽情游一游吧,希 望你不会感到厌烦。” “我?”嘉娜公主有点辛酸地笑起来,“信不信由你,杜雷,这地方我只来过 一次,而那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机会细看。当然,这岛上的地方我都很熟悉, 但真真正正地游览,我却从来没有!我从来未有过这时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梦 想,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平民,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重任在身,我和一个我真真正 正喜欢的男人在这里散步, 买雪糕吃, 到游艺摊位玩――”她含情地看着杜雷, “像现在!” 杜雷微笑:“现在,我们欠的不过是雪糕吧了!来,我请!” 这座展览会是一座变相的游乐场,里面有雪糕摊位及游艺摊位。 杜雷就拉着嘉娜公主的手,到雪糕摊位去买了雪糕,然后,他又到游艺摊位去 玩。 他们玩枪射泥鸭及掷圈的游戏,杜雷要忍得很辛苦才不每次都把头奖拿走。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本领超凡的人。 嘉娜公主的脸上泛起了桃红,杜雷知道她是真正地快乐的,倒不是因为他们赢 了那些奖品,而是因为她有玩的机会。 本来,杜雷也会很开心的,一个人,无论年纪多么大,都多多少少童心犹在的, 如果有机会,就想玩玩,杜雷也是一样,他也很欢迎有个放松一下的机会。 美中不足的倒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并非若兰.而是因为他有那种受到监视的感觉。 是谁在监视他?他看不出来,在未看惯这里的情形之前,杜雷是很难看出他们 的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人在看的。 他希望这只是错觉,他来这里是负担着那种不可告人的任务,如果还未计划动 手之前就已经受到了监视,那就不大妙了。 他手中的弹又“拍”一声弹出去颗弹子,那个迅速移动着的假人小丑的头部就 中击,整个头飞走。 嘉娜公主跳着尖叫起来,摊位的主人苦着脸,因为杜雷中了头奖。 一个精美巨大的洋娃娃递给嘉娜公主,而杜雷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太不小心了,他刚才心不在焉,忘记了射歪一点,以后必须记清楚。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他说,“如果再赢一些奖品,游乐场老板要谋杀我 了!” 他们抱着那大批的奖品离开游乐场,在出门的时候,杜雷仍然有着那被监视的 感觉。 可是,他仍然找不到那监视他们的人,接着杜雷就开动车子,离开了那里。 在他们的住处的楼下,嘉娜公主依依不舍地和杜雷分手。 她看看表:“我们还有一个钟头时间,你可以光洗一个澡,然后到饭厅去。晚 饭是准时开的,不要迟到。” “我很少迟到的。”杜雷说。 他上楼,在楼梯口就停下来了,因为,若兰的房间的门口刚刚打开,卢保正从 里面出来。 离开之前,卢保和若兰互相庆祝了一会,然后卢保在若兰脸上轻轻一吻。 若兰完全没有拒绝,而且闭着眼睛接受了。 杜雷的心感到一阵奇异的麻痹,他连忙倒退了两级梯级,等了两秒钟,然后再 上去。 当他上到二楼的时候,若兰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卢保正沿着走廊向楼梯口走来, 脸上露着一个得意的微笑。 当他看见杜雷的时候,他抬起一边眉毛:“噢,我还以为你已经失踪了呢!” “这不是更方便你搜索我们的行李了吗?”他冷冷地道。 “噢,别开玩笑,”卢保苦笑,“我――不过是上来通知你们,晚饭时间是今 晚七点钟。” “我几个钟头之前已经知道了。”杜雷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卢保吹着口哨下楼去了,杜雷看着他的背影,感到一阵无比地厌恶。 卢保其实并不是一个虽无过犯、面目可憎的人,但杜雷仍然无法与他相处,会 不会是因为沈若兰的关系呢? 很显然是的。不过,起码,刚才监视他的人并不是卢保――至少不是卢保本人。 杜雷走到若兰的门口,推门而入,若兰正在换衣服,上身是赤裸着的,刚刚把 乳罩脱下。不过,她是用背对着门的。 门一开,她就连忙用手揽住胸部,回头看了一眼。 “噢,是你,”她说,“你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 “如果是卢保,也许你就不介意了!”杜雷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刚好看见那热情的一吻。” “那并不是热情的一吻,那只是表示友善的动作而已!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吻!” 若兰仍然用背对着她,两手紧挽着胸部。 “我看来却觉得很碍眼!”杜雷酸溜溜地说。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正在干什么,”若兰说,“我们得给他们一点甜头,才 能换取情报!” “你又换得什么情报?” “杜雷,”若兰没好气地说,“你没有看见,我是正在换衣服吗?有什么话, 等找换好了衣服之后再说。” 杜雷又感到怒气上涌,一个女人因为要换衣服而赶他出房,这种事情是很少发 生的。他忽然激动地上前,抱着若兰。 “杜雷,你又在干什么?”她叫了起来。 杜雷没有应她。他的吻只是像雨点一般落在她的颈上、肩上,而他的手把她的 手拉开了,代替了她的手在胸部的地位,这是很直接的,近乎粗鲁的进攻,通常的 女人一定会大起反感的。 但,杜雷相信,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却不会如此,尤其是一个和他曾经有过特 殊关系的女人。 沈若兰果然是有反应的,杜雷感觉到她的身子难耐地发颤起来,而且,在他的 手掌之下,那两个峰顶也硬挺起来了。 “不要!”沈若兰近乎哀鸣地抗议起来,她的挣扎是太软弱一点。 杜雷把她推转过来,他的吻现在落到她的身体正面了,有两秒钟,若兰简直是 挺起胸来接受他的吻的。 杜雷知道,这是表示她是仍然“饥饿”的。而在这两秒钟之间,他也无法决定 应该用他的嘴巴还是多用他的眼睛,因为,眼前的景象又是那么美妙,他并未曾在 充足的光线中看过她的那身子。 但是两秒钟很快就过去了,她那特强的理智又把饥饿压抑,她相当坚决地把杜 雷推开,而且在他能够继续逼近之前披上了一件衣服。 “杜雷,不要!”她冷静他警告,“我们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请别这样吧, 杜雷,我们又不是孩子!” 杜雷深呼吸着,忍着心中那熊熊之火。“我……今天晚上再来!”他喃喃着说。 “你来,我会杀死你的!”若兰咬着牙说,她的一只手执住胸前那只心型的金 相盒。 当她这样执着那只相盒时,杜雷就知道她说的话是认真的了,那只相盒是她最 尊敬的东西。 “假如卢保今晚来呢?”杜雷说,“你会杀死他吗?” “我对卢保只是一种手段,为了工作。”若兰说,“他不会来的!” 杜雷凝视着她。 “现在,出去吧。”她柔声地说,“别孩子气。我们是搭档,我只会合作到底, 我可以答应你,这一点是永不会改变的!” 她的眼色、她的声音都像有催眠性,杜雷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 他说:“记着,晚饭时间是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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