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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环礁湖上的游艇   阿帕・劳埃布先生眯起眼睛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他本想对这夕阳无限好的美景赞 叹一番,但是他亲爱的莉在温暖的沙子上睡着了。这位小姐别名叫百合花谷,正式全名 叫莉丽安・诺瓦克,简称为金发的莉,白色的百合花,长腿的莉丽安,还有她十七岁前 被人叫过的各种各样的名字;这时她舒适地裹着一件毛茸茸的浴衣,蜷缩着好象一条熟 睡的小狗。这样一来,阿帕对于这大自然的美便没有称赞一句;他只是叹息了一声,把 没穿鞋袜的脚趾头动弹了一下,因为有几粒沙子掉到脚趾缝里去了。水面的那一头停泊 着“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游艇,这是阿帕的爸爸劳埃布老爹给他的,因为他大考及 格了。老爹感到万分得意。   他叫杰西・劳埃布,是影片业的大亨之流的人物。   这位老绅士说:“阿帕,请一两位男朋友或女朋友来,见一见世面去。”   杰西老爹实在太得意了。于是“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就停泊在这珠母海的水面 上,亲爱的莉也就熟睡在这温暖的沙子上了。   阿帕幸福地叹了一口气:“她睡得象小孩一样,可怜巴巴的。”阿帕忽然有一股强 烈的愿望想去保护她。   年轻的劳埃布先生寻思道:“说实在的,我真应当和她结婚。”同时内心里觉得有 一股坚强的决心和畏惧的感觉交织成了一种美妙而折磨人的压力。   劳埃布妈妈大概不会同意,劳埃布老爹一定会把两手一摊说:“阿帕你简直是疯了。”   做父母的对这种事情简直一点也不了解,问题就是这样。于是阿帕先生一面温柔地 叹息着,一面拉过浴衣的一角给亲爱的莉盖上那白皙的脚踝。这时他困惑地想道:“多 可惜啊,我的腿上却长了这么多毛!”   “上帝啊,这里多么美,多么美啊!可惜莉没有看到。”   阿帕先生的眼睛沿着她臀部的美妙线条溜了一回,于是就开始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艺 术。因为亲爱的莉是一位艺术家,一位电影艺术家。她虽然还没有拍过电影,但是她却 下定决心要作一位空前绝后最伟大的电影明星;而且她下了决心的事就都能办到。   “这正是妈妈不能理解的地方,呃,一位艺术家,就是一位艺术家,不可能和别的 姑娘一样,而且别的姑娘也不会更好。”阿帕先生这样断定,“就说游艇上的那位尤娣 吧,这么阔气的姑娘――难道我不知道弗莱德每天夜里都到她的船舱里去?!请问我和 莉昵……哼,莉可不是那种人。我不是嫉妒棒球圣手弗莱德。”阿帕豪爽地自言自语说。 “他是我在大学里的好朋友,可是每天夜里――这么阔气的姑娘不应该那样,我是说象 尤娣这种门第出身的姑娘不应该那样。况且尤娣还不是一个艺术家。瞧这些姑娘在一起 唧唧咕咕都说些什么啊?”阿帕心中纳闷道,“她们的眼睛在怎样地闪出光芒,她们是 怎样在格格地笑――我和弗莱德从来也没有谈过这类事情。莉不该喝那么多鸡尾酒,到 那时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比方说,今天下午她就不应该那样……我是说她和 尤娣争论谁的大腿最漂亮的事。当然罗,莉的大腿最漂亮,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还有弗 莱德也不该想出那个傻念头来,要我们比一比她们的大腿到底谁的最漂亮。这要是在棕 榈海滨①的某个地方完全可以,但是在私人聚会里就不合适了。而且这些姑娘也许根本 没有必要把她们的裙子撩得那样高。那已经不单是大腿了。莉至少不应当那样做,尤其 是正好在弗莱德的前面!还有象尤娣那样的千金小姐更没有必要那样做。而且我不应当 请那位船长来当评判。我真是个大傻瓜。船长的脸气得那样红,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对不起。’他说完这句话,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难为情呵,多让人难为情啊。船长 不应当这样粗鲁。归根结底,这总是我的游艇啊,难道不是吗?不错,这位船长没有女 伴跟着他;可怜的家伙,他怎么能那样看这件事呢?我指的是当他必然感到很孤单的时 候。当弗莱德说尤娣的大腿更漂亮的时候,莉为什么要哭呢?后来她说,弗莱德没有教 养,破坏了她这回乘船的游兴,她还说……啊,可怜的莉!现在这两位姑娘谁也不理谁 了。而且当我要和弗莱德说话的时候,尤娣就象喊条狗似地把他叫过去。难道弗莱德不 是我最好的朋友吗?他既然是尤娣的情人,当然就不得不说尤娣的大腿更漂亮!不过他 用不着说得那样肯定。这样对待可怜的莉是不够周到的;莉说弗莱德是一个自私自利的 家伙,这话非常对。真是一个极其粗鄙的家伙。事实上,我原先所想象的游览根本不是 这个样子。真见鬼,我为什么要把弗莱德带来啊!” mpanel(1);   【①美国弗罗里达州的避暑胜地。】阿帕先生用手指头筛弄着沙子和小贝壳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咄咄称奇地在浏览珠母海的风光,而是感到非常烦恼和苦闷。他觉 得心情抑郁,无可奈何。爸爸说过:“尽量去见见世面吧。”阿帕先生试图回想一下自 己到底看见了些什么,但他所能想起的只是尤娣和莉两个人炫耀大腿,还有那个宽肩膀 的弗莱德蹲在她们前面的情景。于是阿帕更加烦恼了。   “这个珊瑚岛叫什么名字?”   “塔拉伊瓦,”船长说道。“塔拉伊瓦或塔胡阿拉、也叫塔拉伊哈图阿拉- 塔- 胡 阿拉。”现在回家怎样?我就对老杰西说,‘爸,我一直到了塔拉伊哈图阿拉・塔・胡 阿拉。’接着他又烦恼地想道:如果我没有请那位船长来当裁判该多好。“我必须告诉 莉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上帝啊,我怎么这样爱她!等她醒来的时候,我要和她谈一谈。 我要告诉她,我们可能结婚……这时阿帕先生的眼睛里盈溢着泪水。“上帝啊,这是爱 情呢?还是痛苦呢?还是因为我这样爱她所以就感到无限的痛苦呢?”   亲爱的莉那油亮中透着蓝色的眼皮象脆嫩的小贝壳似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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