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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 刘璃遥望对面元军的旗帜,一边目测两军之间的距离,一边艰难地带马前行。 “观童大人有把握劝降乃儿不花吧?”跟随在她身后的李柏忽然开口。 刘璃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雪还在下着,冰冷的空气令刘璃感到难以呼吸,四周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末将真不明白,大人身为元人怎会甘心为明军做事?哦,对了,听说你们 兄妹的母亲是汉人,难道是这个原因?” 刘璃默默地听着,心里隐隐感觉不妥,她冷冷说道:“李副将,这话说过就 算了,如果让王爷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两声惨叫打断,只见李柏手 起刀落,杀了与他们同行的两名士兵。 这突然的变故将刘璃吓得不清,她结结巴巴道:“李柏,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 “做什么?”他笑了起来,“当然是杀了你,然后前往元军大营,劝告乃儿 不花全力一拼,元军不见得没有胜算。” “李柏,你……”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我不叫李柏,我是阿鲁忽都。” “阿鲁忽都?你果然是元人的奸细!”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刘璃身子一震,寻声望去,一小支轻骑兵从他们身旁的土丘后转出,为首的 男人正是燕王朱棣。 阿鲁忽都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举刀就往刘璃身上砍去,刘璃一侧身子,从马 上滚落,阿鲁忽都的第二刀紧跟而来,眼见刘璃避无可避,已驱马向前的朱棣一 颗心恍若停止了跳动。忽然一道白光自刘璃身上闪现,阿鲁忽都不由闪神,朱棣 趁机挥刀挡住了他的攻势。 刘璃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心里却是困惑不解,白光,又是白光,每次她有 危险的时候,为什么总会出现这道白光? 那厢阿鲁忽都越战越勇,连着砍倒了好几个骑兵,朱棣也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带的人不多,几番纠战之后,十几名骑兵居然全被他砍于马下。阿鲁忽都浑身是 血,双目尽赤,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朱棣渐渐招架不住。 mpanel(1); 刘璃焦急万分,难不成这就是意外?朱棣难道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一定要完成任务,一定要救回弟弟!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跌跌撞撞地冲向阿鲁忽都,闭上眼睛用力一刺, 刀尖没入阿鲁忽都的肩头,他狂吼一声,反手一掌,刘璃被他的掌风逼得倒退了 几步,趔趄着摔倒在地,朱棣则趁机一刀插入阿鲁忽都的胸膛。 “他……死了吗?”刘璃握住朱棣伸向她的手,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心有 余悸。这么血淋淋的杀戮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 朱棣点了点头,他迟疑了几秒,低声道:“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我利用了 你……只是,你要相信,我绝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刘璃微微一震。她的确猜到了朱棣的用心,心里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但 朱棣奋不顾身地相救,却让她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天色越来越暗,雪,却越下越大了,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 打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 “糟了,这么大的雪,我们恐怕回不去了,其他人也很难搜寻。”她忽然想 到了这一点。 朱棣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皱着眉:“天气如此寒冷, 在外过夜恐怕……” 刘璃脑中灵光一现,她想起了很早之前看过的一个记录片,她兴奋地跳起来 :“我们来搭个爱斯基摩人的雪屋吧。” “什么?”朱棣一头雾水。 “用雪做屋子,快点,别问了,照我说的话做就好。”刘璃一边说着,一边 动起手来。 她记得在那部记录片里曾经提到爱斯基摩人在狩猎外出时,往往建造雪屋, 他们把雪压实,切成雪砖,然后用雪砖垒成半球形的雪屋,用雪封住砖间缝隙, 在室内燃一把火,把表层略略融化,房屋就密封住了。这样既保暖又安全。虽然 因为时间和技术的问题做不了半球形,像个洞应该效果也差不多吧。 两人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勉强做了一个类似雪洞的东西。 “大功告成!”刘璃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朱棣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怪东西,钻进这种雪洞里,不是更冷吗? “朱棣,我们不会冻死了哦!”她得意地说着,忘了自己居然直呼了他的名 字。朱棣也没在意,倒觉得这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还挺好听的。 刘璃又去捡了一些枯枝,放进雪洞中,接着就拉着朱棣钻了进去,点燃了枯 枝,整个洞里立刻温暖起来。 “安哥,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朱棣忍不住问道。 “嗯,之前听人说的。” “我也听说过一些古代民族为了在冰雪自然环境中生存,常为穴居,以深为 贵。看来似乎是异曲同工之妙。” “嗯……” “安哥,你哥哥很疼你。”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刘璃也不知到底实情如何,不过看观童带着妹妹投降,应该关系还不错吧。 她点了点头。 “安哥,知道我有多少兄弟吗?”他顿了顿,“我有三个哥哥,二十二个弟 弟,虽然贵为皇子,却像路边野草般无人关注。谁要想得到父皇的一点青睐,从 来都是一种奢望。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赢,我要让父皇知道,燕王朱棣才是 最像他的儿子。” 他的声音如一阵细腻忧伤的风,轻轻地在人的心中划出伤痕。沉着,却掩饰 不住的茫然;强大,却不可避免的孤独。 刘璃忽然也有些伤感起来,生于战火,死于征途,似乎就是燕王一生的宿命。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李柏的?”她轻声道。 “我从来就没真正相信过谁。”他望着她,“无论何时何地,我从没有人可 以信任,从小到大,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而想在这世上生存,只有变得足够强 大,强大到没有人敢来冒犯你,侵害你,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的眉宇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伤感,不是脆弱,不是敏感,那是经过漫长时 间的冲刷,沉淀下的悲哀。 “这世上,总会有你可以信任的人存在的。”她轻声道。 一阵冷冽的寒风不知从哪里漏了进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伸出手,将她 搂在怀里。 她微微一惊,正想挣扎,却听见他温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动,这样会 更温暖一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屈服于这温暖之中,一动也没动。 这样的拥抱,真的好温暖…… 没有忧虑,没有负担,没有思索,有的只是安慰,只是温暖,只是依靠。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说:“谢谢。” 无论将来他如何冷血,如何残暴,如何可怕,现在,却只是个让人感到心安 的男人。 “总有一天,你会变得足够强大的……”她喃喃地低语。 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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