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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把书店老板召来询问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来是牙买加人,前拉斯特法里成员 (信奉黑人终将得到救赎重返非洲的牙买加黑人教派,在宗教仪式中使用大麻,禁 止理发。),有一系列毒品犯罪记录,也曾参与过英国黑人权力运动(二十世纪六 十年代源于美国的黑人争取民权的运动,随即这场运动也扩展到欧洲一些国家。) 残余的外围组织。 现在他是一个穆斯林,他将皈依者的热情赋予了这个新的信条,还起了一个新 名字――这位出生在金斯敦( 牙买加首都) 的奥蒂斯・夸里现在有了一个怪异的别 名贾米尔・阿卜杜拉一哈基姆。“骇人”长发绺和懒散的拉斯特法里帽子不见了; 现在他无论什么天气都穿着白色束腰长袍,脚穿平底便鞋。他算得上“心游八荒” ――坐在那里听这个男人讲话的时候,戴夫・阿姆斯特朗明显感觉到阿卜杜拉一哈 基姆读过很多教义书籍,如果不是他店里卖的所有书的话;而且他乐于和任何人详 尽地谈论那些话题,包括和戴夫以及一名满脸困惑的特别支队警官。 戴夫好不容易插了几个问题。他了解到索海尔・丁是比较稳定的一个雇员,但 是,阿卜杜拉一哈基姆自称对他的了解不多,只是感觉他守时、寡言、勤勉。因为 这一描述和戴夫自己的印象相一致,他便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对于索海尔的死, 阿卜杜拉一哈基姆似乎真的很难过;同样,他也真的相信这是一起种族谋杀。 “请原谅,”现在戴夫又打断了阿卜杜拉一哈基姆扯得太远的话头,他正在为 穆斯林女学生穿吉尔巴布(穆斯林传统服装.只露出脸和双手。)的权利进行辩护。 “不过,还是让我们再谈谈那个伊玛目,阿布・赛伊德。据我所知,他本来要在这 里和某些追随者见面的,不过,会见根本没有发生。” “这里举行过很多次会面,阁下。”阿卜杜拉一哈基姆尽管有了一个新身份, 但他说话时的拉斯特法里口音还没有改掉。 “和这些人吗? ”说着,戴夫把拉什德・柯罕和另外两个人的照片递了过去。 那个牙买加人很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接着耸耸肩。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戴夫问。 “不。” “但是你认出了他们,不是吗? ” “当然,他们来过这里,阁下。那又意味着什么? ” “那意味着,”戴夫发现他的耐心正经受考验,“他们曾经和那个伊玛目见过 面,而且本该和他再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 ” “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们,”阿卜杜拉一哈基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 “这是你的书店。” “但这是那个伊玛目的会面,阁下,”说话时,阿卜杜拉一哈基姆的脸上带着 自鸣得意的笑容,他不愿意再往下说了。 西尔玛・道顿在沃金汉姆她那刚刚用吸尘器打扫过的客厅里,明显有些恼火。 特雷弗坚持当西蒙再回来聊聊的时候自己也要在场。那位年轻的西蒙长相英俊,即 使穿着派克外套时看上去有点邋遢。他也很友好,而且喜欢羽毛球――虽然他不能 经常打。西尔玛从来没有幻想过对丈夫不忠( 唔,她也许想过,但是现实是不一样 的) ,但是,瞟了一眼特雷弗,她恨他这种不必要的陪护。 她还得承认特雷弗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汽车――西蒙对此似乎很感 兴趣。 开始,他们的话题是关于隔壁那几个男人,西尔玛知道在这个方面她提供了一 些帮助――她的帮助比特雷弗大,这是肯定的,因为,他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承认 他连巴基斯坦人和祖鲁人都分不清。她在记忆中搜索着( 不理会特雷弗所说的“不 要杜撰”) ,想出来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那几个男人中有一个很矮,西尔玛记得他几乎就是一个侏儒,而且,她相当肯 定他有点瘸。也许他扭伤了脚踝,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一点西蒙记在了本子上。 至于其他两个人,她真的只对其中的一个有印象,因为他总是皱着眉头,好像―― 自从她上一次和西蒙谈过话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为什么事感到很沮丧。不管 怎样( 虽然这一点她决定不对西蒙说) 报纸上的女性版难道不是说过生气和沮丧通 常都是相互联系的? 而且它不也说过四个英国人就有一个心理压抑? 或许是十二个 里面有一个? 就是那个时候,特雷弗翻了翻眼睛,这让西尔玛很恼火,而且,正如 同一份报纸说的那样,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不过,她决定先把火气压一压。关于这 个坏习惯,她要和她丈夫谈谈,而且宜早不宜迟。 这一次西蒙没有往本子上记,而是改变了话题,开始谈汽车的事。她说了,隔 壁的男人有一辆很时髦的车,说这话时,特雷弗鼻子里哼了一声,同时,西蒙笑了 ――她知道那表示一个男人认为你正在说傻话――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丈夫身上。 “你说这些男人开的是一辆‘高尔夫’。黑色――还是深蓝色? ” “黑色。”特雷弗斩钉截铁地说。 “关于这辆车你还能想起其他事吗? 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不一般的特点? ” 特雷弗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是一辆T 型车。” mpanel(1); 她本想说那有什么重要,但接着她就看到了西蒙兴奋的脸,于是她决定什么都 不说。 男人,她满心厌恶地想。男人和车。 多萝西・菲尔德曼想提供一些帮助,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失眠也许会 让她大清早就坐到窗口的椅子上,但是一直没有看到街对面有任何动静――应该说, 自从出现警察的那一晚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她和穿着派克外套的年轻人说着话,他坐在那里和她一起慢慢喝着茶――他几 乎可以做她的孙子,她想――关于书店的那些来访者,该说的她以前都说过了。 那个年轻人点点头,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几乎敷衍似的,他递过来一张复印纸,上面印有三个年轻男子的照片。从外貌 看,三个都是亚洲人。当那个穿派克外套的人问她是否能认出他们的时候,一开始 她摇摇头,随即,她的记忆就像电灯泡一样一下点亮了。“我认识他,”她指着拉 什德的照片宣布。“还有他,”她又指着另外一张照片说。 “想起了什么? ”那个男人耐心地问。 “这个人,”她指着拉什德的照片说,“买了一些绒线绳。就在他问绳子有多 结实的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发了火。‘赶紧付钱给这位女士,’他说,好像我不在 场一样。要叫我说,他可真无礼。所以我记得他。另外那个人似乎很不高兴。可怜 的小家伙。” 这个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关于萨默塞特街四十八号租出的那所房子,他知道的 一切都已经告诉他了。那些情况几乎没什么用。 而且理查德・彭伯利有很多事要做呢――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就要领别人去看三 处房子,还要打无数个跟踪电话。 可是,这个警察又来了,叫西蒙还是什么的,让他再努力想想租用萨默塞特街 那问房子的那个人。一个白人,他努力想解释清楚,要想记住恰恰很难――在这个 地区,要是亚洲人反而会容易记一些。这种事反过来说有点种族歧视的味道。 彭伯利说:“那天我很可能接待了十个来谈房子的人。那个星期接待过的人要 乘以五,也就是五十个,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五个星期左右。想必你能理解问题所 在。” “当然我能理解。但是,关于我们这位拉瑞比先生,你想到的任何事都会有帮 助。我是说,他的身材高还是矮? 他的牙齿是不是长的不好? 类似这些你也许能想 起来的事情。比如,他来之前打过电话吗? ” “他一定打过。如果我们有房子出租的可能性不大,他不可能大老远地从伦敦 赶过来。” “伦敦? ”西蒙迅速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从那儿来的? ” “因为他的申请表。他给了一个伦敦的地址,”彭伯利面对这位警察的兴趣显 得有些厌倦。“不是因为我记得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是什么呢? 某个看得见的东西,但不是脸。 和手有关系。“我知道了,”他大声说。 那个警察一脸的震惊。“是什么? ”他满怀希望地问。 “他的一只胳膊用吊带吊着。” “吊带。”西蒙听上去有些怀疑。“哪一只胳膊? ” “哦,我记不清,但是我想是他的左胳膊。 不管怎么说他要签一些字,所以除非他是左撇子……” “再想一想,”西蒙说,“你干得不错。” 彭伯利确实在使劲儿想。“别着急,”西蒙说。他正是这么做的,非常专注, 一张张脸、手势,他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一只手提包。 但是,旁边那张桌子上的电话一分钟内就响了两次,声音很大。还有,新来的 女孩米莉把茶水泼到了自己的衬衣上尖声叫了起来。这可真是添乱。着实添乱。他 会再试试的,他安慰满脸失望的西蒙,但是现在,如果西蒙不在意的话,他确实得 继续做他自己的事了。 莎拉・曼皮尼独自一个人坐在里丁(城市名,乘火车三十分钟左右可达伦敦。) 城外的控制室里,又一班午夜当值的巡警在她那里呆了一会儿,她发现审片室是一 个轻松的场所,这事说了快有两年了,可是他们似乎仍然认为她的姓氏真够劲儿 (其姓氏英文Manpini 中的“man ”意为“男性”;而“pini”的发音类似英文中 的“男性生殖器”。)。 她分析那些闭路电视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只不过确切地说不能算是分析, 能算吗? 更像是不动脑筋地盯着看,就像整日懒散在家的人盯着电视一样,只是里 丁两边的M4公路从监控录像上看没发生什么事。准确地说,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因 为她正在查看的胶片几乎是一个星期以前的。她正在复查的四十八小时的监控录像 中,二十七辆大众公司的“高尔夫”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触发了电子拍摄装置,但 是,其中只有三辆是黑色的,或者颜色深得足以被当作黑色。 三辆中的两辆一直往东行驶,她及时记下了它们的车牌号。第三辆一路向西飞 奔――正是它的速度触发了摄像镜头――但是它的车牌号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她把 这部分录像重放了一遍,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显示数字的塑胶带上涂了冷光漆。真聪明,她想――一定就是这辆车。既然她 知道了这辆“高尔夫”在里丁以西触发摄像头的时间,于是,她要来了更多的录像 胶片。嘿,瞧――三十分钟后,在辛伯里(地名,距伦敦、牛津等地不足一小时路 程。)出口处,这辆“高尔夫”离开了M4公路。从后续录像中她只能看出它随即向 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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