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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的愤怒   太阳尚未真正升起,他们就起床了。一种橙黄色的微光照耀着洞穴的这部分地方, 是黎明还是黄昏,怎么知道?   “是因为风的缘故。”塞昂解释说,“它不是朝我们的方向刮的,因此,太阳待在 那边,乖乖地等待狂风把它吹向我们这边。假如没有气流,它可能在同一地方待几个月。”   “你带我们去蝴蝶躲藏的山里吧,”佩吉・苏决定道,“我试着同它接触一下。”   “好吧。”塞昂・多热蒂让步了,“不过,如果遇见村民,你得把脸蒙上,不能让 他们认出你来。我对你说过:他们恨你。”   上路之前,塞巴斯蒂安走到河边洗澡。多亏他力大无比,才没有被狂怒的河水吸走。   “千万别过来!”他抖动着身体,对佩吉喊道,“真的!我感到有三个看不见的美 人鱼攥住我的脚,想把我拖到河底!”   “我对你们说过嘛,”塞昂得意扬扬地说,“想喝水的话,要饮用水坑或泉眼里的 水,那里吸气的力量要小一些。”   他们鱼贯而行,向雾茫茫的荒原奔去。白鸟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密切注意他们的 说话。   “什么也别说,”塞昂低低地说,“否则,它们马上会到处去喊,人们就会猜到我 们的存在。”   “存在!存在!”飞禽们立即吼叫起来,它们有着非凡的听力。   浓雾发出一股菠萝的味道。   “有人说,呼吸菠萝的味道,就可以获得营养,”塞昂低低地说,“我不知道这是 不是真的。”   佩吉・苏感到每前进一步都很困难,因为怕痒草不停地解开行人的鞋带。第一个障 碍跨越后,有生命的草地开始脱闯入者的鞋子,然后,剥去他们的袜子。得不停地跪下 来整理一下。为了夺回她的袜子,佩吉必须同草茎作斗争。   “草地喜欢让我们光脚,以便更好地胳肢我们。”塞昂抱怨道,“如果它成功了, 我们就会笑得直不起腰,一步都迈不开。” mpanel(1);   这场时刻都在进行的战斗,使这群人行进缓慢。蓝狗失去了耐心,开始用牙齿将一 丛丛的草拔掉。   当他们走出一个小山谷时,塞昂突然让他们趴下。一支武装的队伍在原野上移动, 他们举着火把,拿着大弓箭。佩吉认出,有好几个是沙卡- 康达雷克的居民,当中有面 包店和肉店的老板。他们步伐坚定,表情粗野。   “那是一个突击营,”塞昂将嘴巴凑近佩吉的耳边,悄声地说,“他们要去把蝴蝶 从它的藏身处赶出来,强迫它飞行。”   少女咬紧牙齿。那些猎人样子十分可怕,与史前的人类十分相像。   “好奇怪!”她想,“他们来到地下王国以后,好像都退化了。他们的头发像地上 的草,脸颊上的胡子让人想到蔷薇的刺儿!难道他们正在变化?”   那群好战的人们朝一座岩石山冈走去,浓雾罩住了山顶。他们到达这微型大山脚下 后,立即挥动手中的武器,大喊大叫起来。   “他们试图吓唬蝴蝶,”塞昂低声地说,“他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当它想到某个 地方歇一歇,恢复力气时,猎人们便用箭攻击它,迫使它继续飞行。”   “真可恶!”佩吉脱口而出,“可怜的动物想必已经筋疲力尽了。”   “是的。”塞昂・多热蒂确认,“我曾经试图让他们听从道理,可他们都像是疯了。 他们要求得到每日的幸福。他们说,这是一种基本权力,不能不让他们享受这个权力。”   现在,猎人们拉开弓,向山里发射火箭。火箭划破长空,像旗帜在风中飘扬那样, 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一伎俩持续了几分钟。人们发出战争的叫嚣,互相鼓劲儿。最后,当山冈被黑烟 笼罩时,蝴蝶从它的藏身地突然出现,它的样子十分可怜。   “啊!”佩吉悲叹道,“它变小了,翅膀边沿损坏了,甚至颜色也变苍白了。”   “真的。”蓝狗说道,“它看上去身体不好,它像一块被人用来擤过四十次鼻涕的 旧纸巾!”   在荒原上,那些好战的人发出胜利的狂叫,他们坚持朝神奇的昆虫射箭,阻止它返 回山里。   蝴蝶无力地飞来飞去,不知道去哪里。它惟一关心的,似乎就是逃到正在瞄准它翅 膀的箭射不到它的地方。它的影子在地上奔跑,随荒原的地形而起伏,但比以前缩小了 许多。   “可怜的动物!”佩吉叹了口气说,“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帮助它的办法。”   “当然。”塞昂咕哝道,“照这样下去,它活不了多久了。随着时间一周一周地过 去,它将变得越来越小。人类可能吸完它的精髓,却不让它有时间再生。”   佩吉眯起眼睛。为了跟随蝴蝶的影子,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毫无秩序地在草地上奔 跑。当蝴蝶的影子遮住他们时,他们快乐得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有时,在拥挤中,他 们踩到了别人的脚,也毫不在意。   佩吉观察那只鳞翅目昆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画在它翅膀上的奇特象征,从来 没像现在这样苍白。   “就像一张正在变得模糊的星星地图。”她想,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她揪心彻骨地疼 痛。   如果她不赶快行动,地心蝴蝶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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