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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已经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生日已经过了一星期,关于我承继遗产的问题却 还没有一点新的消息可以驱散我的疑云。我们搬出巴那尔德旅馆、住到寺区来,已 经一年了。住宅座落在花园坊,临近河滨。 朴凯特先生早已和我解除师生关系,不过彼此依旧相处得极好。我尽管不能安 心务任何正业(我看这多半是由于我的经济情况还很不稳定,也尚未完全明朗的缘 故吧),不过却喜爱读书,每天都要读好几个小时书。赫伯尔特的那件事仍在顺利 进行之中;至于我自己的境况,则早已在前一章的末尾说得明明白白。 赫伯尔特到马赛办商务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觉得沉闷。心里 既抑郁又焦灼,老是盼望着下一天或是下一个星期我的生命史上就会出现云散天清 的局面,却又老是失望;想起那位老朋友满面欢愉、与我一唱一和的情景,就不免 怀人千里,黯然神伤。 天气坏极了,成天风风雨雨,雨雨风风,条条大街上都是泥泞,除了泥泞还是 泥泞。日复一日从东边天空里压过来大片厚厚的云层,罩住了伦敦,连绵不断,仿 佛那东边天空里藏着刮不完的风、散不尽的云似的。风势凶猛极了,揭去了城里高 楼大厦屋顶上的铅皮,连根拔起了乡村里的树木,刮得风车的叶片都不翼而飞。从 海滨一带不断传来翻船死人的噩耗。一阵阵狂风,还夹着瓢泼大雨。这一天,正是 风雨最大的一天,晚上,我坐在家里读书。 说到寺区这一带的景况,目前较之当时已大有改观,既不若当时凄凄冷冷,也 没有再被河水淹没的危险。当时可还不是这样。我们住的是临河一幢房子的顶层, 那天晚上河上狂风怒号,连房子都震动了,好似遭到了炮击或是海涛的拍打。后来 狂风又带来了骤雨,忽喇喇打在玻璃窗上,抬眼看时,窗子都在摇晃,恍若置身在 一座风雨飘摇的灯塔中一般。有时候,壁炉里的烟会从烟囱里倒灌进来,似乎受不 住屋外风雨的侵凌。我打开门,望望楼下,楼梯上的灯已经扑灭;我手搭凉篷,透 过漆黑的玻璃窗朝外一望(在这种风侵雨虐的夜晚,休说开窗,连一丝缝儿也露不 得),只见院子里的灯也仆灭了,桥上和岸边的灯也都在瑟瑟打抖,狂风从驳船上 的炉子里刮起一阵阵火星,有若一阵阵火雨。 我把表放在面前的桌上,打算读到十一点就合上书本睡觉。待到合书时,圣保 罗教堂的钟,以及城里其他教堂的钟都纷纷报点――有的一马当先,有的同声相应, 有的姗姗来迟。怎奈狂风肆虐,钟声喑哑破碎得离奇。耳里听着,心里想着:这风 怎么也饶不过钟声,把它撕得这样七零八碎?正在这时,忽然听得楼梯上有个脚步 声。 我顿时神经紧张,吓了一跳,心想,莫非姐姐的幽灵来了――这种愚昧的想头 一闪即逝,可以不去说它。我重又凝神静听,只听那脚步声踉踉跄跄愈走愈近。于 是我想起楼梯上的灯已经扑灭,便拿了台灯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一点声息也没 有,显然楼下那人一看见我的灯光就站住了。我朝着楼下喊了一声:“下面有人吗?”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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