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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由于他们允许他带着手表,所以迪龙知道时间。不过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件好事情, 因为时间好像没个尽头。 他记得前一次看表的时候是凌晨四点,然后,尽管环境是糟透了,他肯定小睡了一 会儿,因为他突然被一只跳到肩上的老鼠惊醒,再看表时已经七点半了。 过后不久,头顶上出现一道亮光,犹大倾身问道:“迪龙,你还活着吗?” “还能说话呢。” “好,我们拉你上来。” 木桶放了下来,迪龙爬进桶,被慢慢地拉上去。当他的头过了井沿的时候,他看到 犹大、阿伦和阿诺德站在那里。 “天哪,你身上真臭,迪龙,太臭了,”犹大哈哈大笑着说,“阿伦,将他带走, 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办。” 迪龙在他们前头跑上台阶,这时阿伦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我想你需要冲个澡。” “也许三四次都洗不干净。”迪龙说。 他在浴室里脱光衣服,将赃衣服放进阿伦提供的一只黑塑料袋里。在他冲第二次澡 的中途,阿伦进来把袋子拿走。迪龙又洗了一遍,然后是第四遍。当他去拿毛巾时,阿 伦探头进来说:“干净衣服在床上,迪龙先生。” “我想尺码合适吧。” “我们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鞋子,鞋子呢?” “也是。你穿好衣服后我再进来。” 迪龙吹干头发,刮了脸,然后走进卧室发现新内衣、一条格子衬衫、牛仔裤和袜子, 还有一双运动鞋。他迅速穿好,正在梳头时门开了,阿伦走了进来。 “好多了。你准备好吃早饭了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请这边走。” 阿伦开门领头出去,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在一个门口停下。他开了门,站到一边。 “这边请,迪龙先生。” 正站在画架前的玛丽・德布里萨克转过身来。她手拿画笔,迟疑不决。这时阿伦说: “我给你带来一个伴。我一会儿就端来早餐。”门关上了,钥匙转了一下。 “肖恩・迪龙。”他伸出手去,“伯爵夫人,是吗?” “别这么叫。叫我玛丽就行了――玛丽・德布里萨克。呆在井下很糟糕吧?” “当然了,很糟糕的一夜。我抽支烟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 他点了支烟,吸了口,吐出一团团烟:“你是不是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呢?” “我恐怕也不知道。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在西西里一个叫萨利那斯的渔港里。根 据我的表,我至少在海上行驶了十二个小时,但是我大多数时间里都失去了知觉。” “我也是。他们绑架我时我在科学岛上。他们说要坐飞机,然后就在我胳膊上扎了 一针,然后我就失去知觉,直到在这儿醒来。”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迪龙问。这时,门开了,布劳恩,而不是阿伦,端着盘 子进来。 “早上好,迪龙先生――伯爵夫人。”他将盘子放下。“炒鸡蛋,烤面包片,果子 酱,还有英国早餐茶。茶比咖啡更有好处。告辞他走出门去。迪龙说:“我们虽素不相 识,可我饿坏了。趁热吃吧。” “同意。”她说。 他们对坐在桌子的两边,边吃边谈。迪龙说:“这么说来我们不知道身在何处。可 能是意大利或希腊,也可能是士耳其或克里特。埃及也有可能。” “太多的选择。迪龙先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儿?” “我替英国情报部门的一个机构工作。我去西西里是为了以一种相当非法的方式抓 一个受通缉的阿拉伯恐怖分子。我的伙伴,苏格兰场政治保安处的汉纳・伯恩斯坦总督 察当时跟我在一起。整个事情结果是个陷阱。他们抓了我,却让汉纳向我的上司弗格森 准将汇报。你呢?” “我当时正在科孚岛东北岸的一个地方度假画画,就我一个人,因为当时我愿意那 样。” “你是法国人?”迪龙问。 “对。我当时正在海滩上画画,突然,那个叫戴维――戴维・布劳恩――的人和另 一个叫摩西的人出现了。他们将我的衣物收拾好,不由分说把我带走了。余下的你已经 知道。” “总得有原因的,”迪龙说,“我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事?告诉我你的情况。” “呢,我父亲是让・德布里萨克伯爵士将,是个战斗英雄,已去世多年。我母亲一 年前也仙去了,我至今仍伤心不已。她的死就意味着我成了德布里萨克伯爵夫人。这头 衔就是这么继承的,从母亲或父亲那儿传下来。” “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原因抓你来。”迪龙对她说。 “我也很富有。可能他们想要赎金。” “这倒有可能,可是这并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抓我来。”他又倒了些荣。“瞧,从 犹大这家伙跟我说的来看,他们是某种犹太极端主义组织。” “这可就更奇怪了。我跟犹太人没有任何关系。”她皱着眉头说,“在巴黎,我们 的家庭律师迈克尔・罗卡尔倒是个犹太人,但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他为德布里萨克 家族当律师至少已经有三十年了。我在科孚岛上租用的小木屋就是他的。” “还有别的事吗?”迪龙询问道,“你生活中的任何事情?说吧,姑娘。” “我记不起还有什么事。”话虽这么说,可是她的语气透露出极大的不情愿。迪龙 立刻紧抓不放。“说吧,说出真相。” 她叹了口气,坐靠到椅背上。接下来,她把――切都告诉了他。 迪龙听完后大吃一惊。他走到窗边的桌子,自己拿了一支她的烟。“杰克・卡扎勒 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 他坐上桌子边沿,对她说:“听好了,你会明白其中的联系。”然后他告诉了她有 关西西里和那里被杀死的人,犹大和马加比家族,以及“复仇女神计划”的一切。 当他说完时,只见她直摇头,这回轮到她大吃一惊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说, “太糟糕了。所有的血腥屠杀,而且是在这么大的范围里。” “我个人认为,犹大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其实大多数极端主义分子都一样。” “可是他们是犹太人。你不能――” “你不能想象犹太人会成为恐怖分子?是谁暗杀了拉宾总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铁 石心肠的、玩命的小组就行了。以爱尔兰为例。二十五年多的爆炸和枪杀,导致几千人 丧命,数万人受伤,有的终生致残。可是爱尔兰共和军的成员从来没有超过三百五十人。 大多数爱尔兰人憎恨和谴责暴力。” 她皱起了眉头,说:“你了解得很清楚嘛。” 他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于是解释说:“我原先来自贝尔法斯特。十九岁那年我 在伦敦当演员。我父亲回家探亲,在贝尔法斯特街头遭遇两军交战,死在英军的枪弹之 下。” 她说:“于是你就加人了爱尔兰共和军?” “这是十九岁的年轻人都会做的事。是的,伯爵夫人,我成了为光荣的事业而奋斗 的枪手,而且一旦上了贼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可你洗心革面了。我是说,你现在替英国情报部门和那个弗格森准将工作。”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当时要么面对波斯尼亚塞族的一个行刑队,要么接受弗格森 的要求跟他干。” “重操旧业。”她狡黠地说。 “完全正确,尽管通常是在对的一边。” “我明白了。” 她此时显得很平静和娴雅。迪龙说:“我从来不相信炸弹,伯爵夫人,像在西西里, 有什么好值得那样干的呢?我也会杀了哈基姆和他的手下,可绝不会碰那对老夫妇和那个 姑娘。” “是的,我想我相信你。” 他笑了,是很特别的迪龙式的笑,很热情很有魅力,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形象。 “你最好是这样,伯爵夫人,因为我是这儿你唯一的朋友。” “我相信你,好了,给我一支烟,然后告诉我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我希望我知道办法。”他用自己的芝炮牌打火机给她点燃了烟,“很有意思,犹 大对有关你是卡扎勒特的女儿这件事只宇不提,可是显然他是知道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跟你说呢?” “哦,我想他喜欢玩游戏,就像昨晚的地窖和深井一样。我猜他想让我自己找到答 案。” 她点头表示赞同,“那么说来,他想利用我作为向我父亲讨价还价的资本,要挟他 签署那项命令?那项彻底摧毁三个国家的命令?” “正常情况下是这么回事。”迪龙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但是有你在手上,他显然 觉得他自己拥有了某种非同寻常的东西。一个不同一般的优势。”他转过身,“告诉我 有关这件事,有关他和你母亲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可能那里面有什么线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她皱着眉头说,“我母亲告诉过我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也是多年之间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这里面并没有令人恶心的丑闻,完全没有。”她勇 敢地笑了几声,可是她的声音在发颤,“其实,相当具有悲剧色彩。” “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姑娘。趁着还有时间快说吧。他们随时都会来把我带走。” “好吧,那是在很久以前的越南,”她说开了,“正好跟我同龄,因此也就意味着 是二十八年前……” ------------------   文学殿堂疯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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