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九章 从另外一头开始着手 罗伯特・奥德利穿过落尽叶子的丛林,在二月阴沉沉的气氛里,在光秃秃的、 连影子也没有的树木下,慢慢地行走,他一面走,一面想着刚才的新发现。 “我把它放在我的笔记本里了,”他沉思默想着,“它构成了乔治・托尔博伊 斯在《泰晤士报》上看到她去世讯息的女人和那个在我伯父家里主宰一切的女人之 间的连结环节。露西・格兰厄姆的历史在文森特夫人的学校门口突然终结了。她在 一八五四年八月进入这个学校。女校长和她的助手都能告诉我这一点,但她们说不 出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从她出生那一天起直到踏进那个校门为止,她的经历中的 种种秘密,她们连一点儿线索也提供不了。我对爵士夫人过去经历的追究调查,没 法儿再进行下去了。那么,如果我有意要对克莱拉・托尔博伊斯遵守诺言,我该怎 么办呢?” 他继续走了几步路,心中翻腾着这个问题,脸上蒙着一层黑沉沉的阴影,比冬 天四合的暮色的阴影还要黑,一种混和着烦恼与恐惧的沉重包袱,压得他垂头丧气。 “我的责任是够清楚够明白的了,”他心中想道――“并不因为这责任极为痛 苦而不大清楚,――并不因为这责任导致我随身带着毁灭和凄凉,一步步逼近我所 敬爱的家庭而不大清楚。我必须从另外一头开始着手――我必须从另一头开始着手, 去发现海伦・托尔博伊斯的经历:从乔治离家出走那一刻起,一直到在文特诺的墓 地举行葬礼的那一天为止。” 奥德利先生叫了一辆路过的亨逊马车,坐车回事务所。 他到达无花果树法院,还来得及给托尔博伊斯小姐写了几句话,六点钟以前在 大圣马丁把它付邮了。 “这可以节省我一天的时间,”当他带着那短简驱车到邮政总局时,心中想道。 他写信给克莱拉・托尔博伊斯,询问乔治遇到上尉马尔东及其女儿的那个海港 小镇的名称;因为,尽管两个年轻人很亲密,罗伯特・奥德利对他朋友短促的新婚 生活的细节却知之甚少。 自从乔治・托尔博伊斯在《泰晤士报》讣告栏里看到他妻子去世的讯息那一刻 起,他就避免提起被那么残酷地中断了的温柔史,避免提起那么黑暗地给抹掉的亲 密经历了。 在那短短的故事里有那么多痛苦辛酸的事情!在回忆弃家出走一事里,包含着 那么辛酸的自我谴责,而对于在家里等待又等待的她说来,他的离家出走必定是显 得对她十分冷酷无情的!罗伯特・奥德利理解这一点,他对他朋友的缄默无言并不 感到奇怪。两个人对这伤心的往事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罗伯特完全不知道他老同 学这一年里的不幸生活,倒象他们从来没有友好地一起住在那些舒舒服服的圣殿事 务所里似的。 哥哥乔治在婚后一个月内写给妹妹托尔博伊斯小姐的信,是从哈勒盖特[注]寄 出的。罗伯特由此得出结论,哈勒盖特便是这对年轻夫妻度蜜月的地方。 罗伯特・奥德利请求克莱拉用电报回答他的问题,以免在他答允完成的追究调 查中损失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十二点钟之前,回电便传送到无花果树法院了。 那个海港小镇就是约克郡的怀尔德恩西。 奥德利先生收到这电报还不满一个钟头,便到了国王十字架车站,他买了一张 一点三刻开往怀尔德恩西的特别快车票。 锐声呼啸着的火车头,带着他登上向北方去的沉闷旅途,带着他在荒凉平坦的 草地和光秃秃的、微微点染着新苗绿意的麦田上疾驰而过。对这位年轻的大律师来 说,这北方的道路是既新奇而又陌生;广漠的冬天的景色,以其一无所有的荒寂面 目,使他心都凉了。他深知此行的目的,由此而使他片刻之间茫然游目所及的每个 物象都逊色不少;他只是看一眼便厌倦地转眼不看了;只是转而内向,去瞧那幅经 常自动呈现于他焦灼内心里的、远为黑暗的景象了。 mpanel(1); 火车到达终点站赫尔时,天色黑了;但奥德利先生的旅途跋涉还没有完结。在 一大群搬运夫和乱七八糟的一堆堆不调和、不整齐而又妨碍旅客本人的行李中间, 稀里糊涂地、半醒半睡地,由人家领他上了另一列火车,这火车将载着他沿铁道支 线行去。这支线是经过怀尔德恩西、绕着日尔曼海[注]的边缘前进的。 离开赫尔站半个钟头后,微风从打开的车厢窗子里吹进来,罗伯特由此感觉到 了大海的带点儿咸味的新鲜气息;一个钟头以后,列车在一个阴郁的车站上停下了, 这车站建在一个多沙的荒地上,站上住着两三个郁郁寡欢的公务人员,其中一人在 火车行近时,在一只当当刺耳的钟上敲出骇人的钟声。 只有奥德利先生一个旅客在这凄凄凉凉的车站下车。火车继续向更加鲜明愉快 的景色驰去时,大律师还没有来得及把恍惚的心思集中起来,把他的旅行皮包拎起 来哩。这旅行皮包陷在黑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