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即便在一个从开头就注意这件事发展的人看来，科尔豪斯进行报复的策略最终 也只是证明了他的疯狂。不管根据哪条准则，那个怯懦可悲的威利・康克林不过是 一个跟所有人一样普通的持有偏见的人，他怎能和皮尔庞特・摩根，这个堪称他本 时代最重要的人物相提并论呢？ 8条命丧于科尔豪斯之手，楼毁马亡，一座郊区城 镇至今余悸未消，他狂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再说，蒙受过不公正待遇，就意味 着世界都颠倒了过来，逻辑法与理性准则也都与人类文明截然相反了吗？ 我们从弟弟的日记中得知实际计划是要在摩根自己家里把他捉住。这伙人以为 正在一个爱尔兰居住区里藏身的康克林就像在哈莱姆的科尔豪斯一样是无法打探到 的，因此就得把他赶出来。他们所需要的是一名人质。经过两晚的讨论他们发现皮 尔庞特・摩根可以作为一个人选。在科尔豪斯心目中，他比随便哪个市长或州长都 更能代表白人世界的权势。多年来他叼着雪茄、戴着高顶礼帽的形象在卡通片和漫 画中都被当作权势的化身。为了赎回他们的摩根，迫使纽约这块地盘的大领主交出 一个军的消防队员和一个车队的T型车都是办得到的。 但是科尔豪斯把侦察摩根住处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对第一百大街以内的城区不甚 了了，而对富人的生活更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他们侦察摩根的宅第时，一座是褐 色沙石建造的市内住所，另一座是白色大理石的宫殿，他们挑了那座白色大理石的 当成了他的住处。弟弟本来是能发现这个错误的。可他是负责军械的人，他躺在一 辆遮盖起来的货车后部，车里载着弹药和给养。他能听见攻击正在进行。货车倒到 图书馆门前，有人向他发出了卸车信号。当撩开帆布边缘朝外看时他失声叫了出来： 这座楼不对。然而此刻已经退不回去了。一个卫士被击毙倒地，警察的哨音响了起 来。枪声把周围邻近街区都惊动了。谋反者们卸了车，把巨大的铜门插上，站到了 指定的位置。随后科尔豪斯迅速视察了各个房间。咱们没有白费力气，他让他们放 心。我们要捉这个人，既然我们掌握了他的财产，那也就算把他弄到手了。 这件事发生时皮尔庞特・摩根甚至都不在纽约。他两天前乘开往罗马的“卡玛 尼亚”号轮船出航了。他正在进行一次从容缓慢的长途旅行去埃及。科尔豪斯对此 也一无所知。因而尽管方向引导失误和时机选择不当，整个行动倒像是受到了上天 的特殊照顾。 摩根公司的助理们几乎立即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们发报给“卡玛尼亚”号向老 头子请示。出于某种原因，可能是船上的电报设备出了故障，他们无法弄清电报是 否已被收到。警察局没有摩根的吩咐不好轻举妄动，只是把从第三十六街到第三十 七街，从麦迪逊大街到公园大街以内的这片街区给封锁了。车辆改行其他街道，市 警察骑在马上来回奔跑，不让人群进入警戒线。市区的喧哗，车辆、喇叭以及它的 活力似乎都被这沉默的场面给隔在外面了。无数聚拢来的人安静得就像全都入了神 一样。夜幕降临，由轻便发电机供电的探照灯一齐对准那座大厦。发电机的隆隆声 让旁观者觉得脚下就像是地震在隆隆作响。到处都是警察，乘警车的、步行的、骑 马的，不过他们看上去与被他们挡住的人群一样都持观望态度。 弟弟高声警告之后才扔出的一颗手榴弹把人行道炸裂开来，在图书馆门前的街 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弹坑。在弹坑底上一根炸裂的自来水总管像矿泉一样涌出水来。 被震破的窗玻璃撤了一街。马路对面有一幢褐色沙石建造的私人住宅受这次爆炸的 冲击特别大。这所住宅的主人已经逃离，并且允许警察局在底层设立其指挥部。警 察发现他们可以泰然自若地上下这所住宅的台阶，而且只要不去作跨越马路沿石的 尝试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沿着第三十六街的这一侧走动。这座房子挤满了警察局的官 员和其他市政长官，渐渐地，随着对抗性质的明朗化，长官们一个接一个把责任推 给了比自己职位更高的官员。临到最后，在中尉们、警勤区的头头们和监察员们以 及警察局局长莱因兰德・沃尔多全体在座的情况下这次行动的责任落在了纽约地方 法院检察官查尔斯・惠特曼肩上。惠特曼曾经对一个叫贝克尔的堕落中尉警官提起 公诉并因其命令4名刺客――杀人狂吉普、 黑弗兰克、白刘易斯和左撇子路易―― 谋杀了一个叫赫尔曼・罗森塔尔的著名赌徒而将贝克尔处以死刑，惠特曼因此而赢 得了相当的声望。这桩了不起的案子使得惠特曼成了纽约州州长的当然候选人。甚 至有谣传说他有可能被提名竞选总统。他正准备携夫人离开纽约前往新港斯戴维珊 ・菲什夫人的有40间房的夏季别墅度假。最近贝尔蒙特夫人已把他介绍给了社交名 流。他十分重视此类交际，但是听到消息后仍禁不住顺便来到第三十六街。他认为 作为未来的总统这是他的责任。他喜欢在热闹场合被人拍照。他一出现，人人都立 即服从他的判断，其中包括他的敌人――那位好发火的市长威廉・盖纳。他认为这 是对政治现实的意味深长的承认。他看看表，断定他尚有几分钟时间处理一下这个 发疯的黑鬼的案子。 惠特曼叫人从查尔斯・麦金和斯坦福・怀特的建筑公司要来了图书馆的建筑图 纸。对这些图纸研究了一番之后他批准找一名身手敏捷的单身警察前去侦察，要求 他登上图书馆屋顶往中央大厅和东厅的圆盖形天窗里看看到底有多少黑鬼在那儿。 警察被找到并被迅速派去穿过把摩根的住所和图书馆隔开来的花园。惠特曼和其余 的官员们在临时指挥部里等待消息。这名警察一进花园，只见空中火光一闪，剧烈 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惠特曼面色发白了。他们已经在这个该死 的地方布上了雷，他说。一名警官跑进来。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花园中的警察已 经死掉了，死了倒是他唯一的一点儿造化，因为没人能进去把他从那儿弄出来。警 察局的官员们神色严峻。他们望着惠特曼。他现在清楚科尔豪斯一伙的人数并不是 极重要的情况。但他把新闻记者们召集在身边宣布说，他们的人数在十来个人左右， 也可能是20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