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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那天晚上,与狼共舞陷入熟睡之际,总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痛。第二天早 上,清醒过来之后,仍感到那痛处犹在。 他想了想,明白是什么引起心痛的感觉,是和踢鸟骑了半日马,在林问见了残酷的白种 猎人,干下伤天害理的事。再者,就是他的噩梦,也和十熊详谈了。这些,都是让他寝食难 安的隐忧啊。 破晓之后,天色变成了鱼肚白的颜色。一小时后,村人也逐 渐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做拔营前的种种准备,他仍张着眼想着族人的未来。冬天的营地,在 很遥远的地方。大队人马,将有一段艰苦而漫长的跋涉。站立舞拳她想自己可能有了身孕, 他也希望好好保护他的新家。 他们要搬去遥远的地方,到了那里,相信不会再有人找到他们了,他们可以过着世外桃 源般隐遁的生活。他也不再漂泊,将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突然,猛想起一件事来,足以让他的心潮,搅得翻江倒海起来。这一惊,吓得他急得像 发了疯一般。 他得赶紧出去。 mpanel(1); 有多糊涂啊,竟然把那本日记给掉在席格威治营地。日记中,约翰・邓巴中尉满满的写 着他见过的每一个人。现在,那本足以当证据的日记,竟然还放在席格威治营地的小床中 央。 他们的“小窝”收拾得差不多了。站立舞拳又去帮着其他家庭,收拾行囊。若要和站立 舞拳解释,他何以要回席格威治营地一趟,倒是又得费上一番唇舌,也会占掉不少时间,延 误时机。他不想费时去做解释,因为那本日志存在的每一分钟,对他都是一种威胁。 他奔向马群,脑子里除了想急急寻回那本日记之外,什么都没有多想。 他骑着西斯可刚奔出营区,正巧就碰上了踢鸟。 这名巫师,听了与狼共舞告诉他,要回他的“老窝”去一趟,踢鸟不由得勒住马。大队 人马中午就要动身,而与狼共舞奔回去,来回要花不少时间,恐怕折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 开拔了。与狼共舞不及多说了,他告诉踢鸟,大家先走吧,他晚一点一定来得及赶上。这么 多人马,留在地上的踪迹,是很容易辨认的。巫师催促他快快去吧,他可真不喜欢,到了临 走的时候,与狼共舞又岔出这样的事来。 2 西斯可这匹鹿色的骏马,愉快地奔驰过草原。这几天来,天气变得较为晴朗,晨风拂 面,心旷神怡。西斯可喜欢凉风拂面的感觉。与狼共舞一路风驰电掣的奔跑着,好几哩的路 程,迅速在马蹄下奔过。 出现在眼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象。与狼共舞滑下马背,要和西斯可一块奔完最后的 半哩路。 他们很快的一略狂奔,在下的斜坡路十分好走,“老窝”就在前面啦。 可是,与狼共舞看到他的“老窝”,竟然有了极巨大的改变。完全焕然一新,让他看傻 了眼。 席格威治营地,看来充满了生气。因为里面住满了士兵。 这些士兵人数甚多,附近百码远,都有人影。他立刻拉住了马,可是这匹鹿色的马,看 到了“老窝”,它疯狂地想奔过去。与狼井舞用力拉住它,要它镇定下来。他自己也心绪大 乱,全然没料到席格威治营地满满是人了:他挣扎着让自己定下心来,想去了解这不寻常的 景象。 他看到茅屋和补给室旁的空地,架起了二十几个帆布营帐。另外,还有两尊大炮,许多 弹药,一箱箱存放了不少。畜栏里面挤满了肥壮的马匹。整个地方,来来去去走动的,全都 是穿着制服的军人,他们有的散步,有的谈话,有的正在工作。 在他前面五十码的地方,有一辆篷车,车里坐着四个普通兵,每张脸都聚精会神瞪视着 他。 他们的脸上,还流露着稚气,不过是些娃娃兵。 这些十几岁的娃娃兵,从来也没有见过狂野的印第安人。可是,他们也接受了几周的军 事训练。他们记得,军队里教他们,印第安人剽悍好斗,嗜血成性。现在,他们真正面对敌 人,全都吓傻了眼。 他们慌了。 正当西斯可两脚腾空,立了起来。与狼共舞看到他们举起了来福枪。他束手无策,只见 一颗颗子弹,从圆圆的枪口飞驰而出。很显然的,每一个枪口都对着与狼共舞射击。他连忙 趴到地上,侥幸没有受伤。 可是,其中一颗子弹,却穿透了西斯可的胸部,射进它的心脏,在他趴到地上的那一刹 那,他的爱马中弹而亡了。 这些开枪的士兵,连忙冲了过来。与狼共舞蹒跚后退,到他倒下的爱马身边。他抓着西 斯可的头,抬起它的鼻子。可是,它已经断气了。 怒气贯穿他全身。他心中只有一句话:瞧你们干的!他朝脚步声奔来的方向望去,准备 怒骂出来。 当他的脸转过时,只听得来福枪的子弹迸射而出。 顿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3 他可以嗅到泥土的气味。他的脸正贴着土地躺着。他也能够听到一些含糊的声音,不清 楚许多人在谈些什么。不过,有一句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到耳畔。 “墨菲中士……他醒过来了。” 与狼共舞刚一转脸,就感到一阵巨痛,痛得他锁紧了眉头。好像被打断的颊骨,一下子 碰到地面。 他用手指,碰碰受伤的脸,很快的痛得缩了手。好像头的一侧,都受了伤。 他试图想张开眼睛,可是好不容易只能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肿得无法睁开。那只好的 眼睛,让他看清楚了,这儿是个什么地方。是他以前的补给室。 有人踢了他一脚。 “晦!你!给我坐起来。” 那穿皮靴的脚,正踢着他的背。与狼共舞想挪移他的身体,却被后面的墙挡住了,使他 动弹不得。 他用好的那只眼看了看。首先,映在眼中的,是满脸大胡子的中士,正俯视着他。然 后,后面是一大群白种军人好奇的脸,全围在门口。 有人在后面大叫。 “你们这群人别挡路,哈奇少校来啦!”说完,门口那群士兵全一窝蜂散了。 有两个军官,走进屋里。一个是年轻的,把胡子刮得清清爽爽的中尉。另外一个年纪大 些,蓄着灰色的短髦,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制服。 这个年纪大的男人,有一只小眼睛。肩上有着金色的阶级条,挂着军阶,是个少校。 两个军官都看着他,一脸嫌恶的表情。 “中士,他是谁?”少校问道,他的声音冷峻矜持。 “我不知道,长官。” “他会说英丈吗?” “我也不知道……长官。嗨,你……你会说英文吗?” 与狼共舞眨了一下他那只好眼睛,却没有开口。 “说话啊!那名军士继续说,用他的手指推推他的嘴唇。你说话啊!” 他轻轻踢了踢与狼共舞黑色的马靴,与狼共舞唬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其实,他伤得几乎 无法动弹,但他却猛一使力就坐了起来。他看到那两名军官,被他这股剽悍之气,吓得退了 一步。 他们都怕起他了。 “你会不会说话?”中士又问了一遍。 “我说英语。”与狼共舞虚弱地说。“但我说话会痛……你们一个娃娃兵,打伤了我的 脸颊。” 这些军人,听他说出流利的英语,全部惊得呆了。有一阵子,人人面面相觑,哑口无 言,一时鸦雀无声。 与狼共舞虽然是个白人,可是他看起来,完全像个印第安人,甚至还不是混血的印第安 人呢。 好了,这下子至少弄清楚,这位老兄是个白人。 就在缄默的时候,一大群好奇的士兵,又挤到门口围观。 与狼共舞对他们说:“这里面有个笨蛋白痴,射杀了我的马。” 少校却不理会他的话。 “你到底是谁?” “我是美国陆军军官,约翰・邓巴中尉。” “为什么你穿着印第安人的衣服?” 即使他愿意,与狼共舞也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回答得清楚。何况,他并不愿意回答。 “这是我的据点,”他说:“我是四月从海斯堡来的。可是来到这里,一个人也没 有。” 少校和中尉短暂地交谈了一阵子,两人互相在耳畔低语。 “你有什么证明?”中尉问道。 “在茅屋的床褥夹层里,我把派令夹在那里面。床上还放了一本我写的日记,日记上详 细写了一切你所想知道的。 与狼共舞说到这儿,又痛又疲乏。他用手撑着好的那一边脸,他的心碎了。相信那边的 大队人马,现在已愈行愈远,他却困在这儿。如今,要把这些事弄清楚,也不是一日两日就 能解决,解决之后,要追上他们也太迟了。西斯可的尸体躺在外面,它竟然亡命此地。他想 痛哭啊,可是不能,只能强忍泪水。 人们纷纷离开房间,可是他却懒得抬眼去看。没一会儿,他听到那名中士,在他耳畔沙 哑低语:“你变成印第安人啦?可不是吗?嗯?” 与狼共舞拾起他的头。这名中士弯下身子对他说:“是不是呢?” 与狼共舞没有回答。他用于撑着头,拒绝抬眼看那名中士。一直到少校和中尉又走了回 来。 这次,由中尉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邓巴……约……翰……” “这是你的派令吗?” 他拿着一张黄纸。与狼共舞细看之后,认了出来。 “是的。” “上面的名字,写的是伦巴尔。”中尉阴郁地说。“日期是用铅笔写上去的,但其他的 地方,则是用墨水写的。军官签名的地方又弄脏了。这不合法!你有什么话好说?” 与狼共舞听出中尉声音中的怀疑。他的心开始往下沉。这些人,仍然不相信他的话。 “我从海斯堡,拿到这纸派令。”他淡谈地说。 中尉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那么看我的日记吧。”与狼共舞说道。 “这里找不到日记。”这名年轻军官回答。 与狼共舞很谨慎地盯着他看,确定他在撤谎。 但是中尉说的是实话。 有一名最先抵达席格威治营地的士兵,他的的确确发现了那本日记。可是这人是个目不 识丁的大老粗,他在每次出恭后,就撕下一页日记来擦屁股。他想,这些纸拿来当卫生纸用 还真不错。这个大老粗,有个诨名叫“草包”。 草包这会儿听说,这个像野人一样的白人,曾经在这儿留下一本日记,现在大家遍寻不 着,他搔搔脑门子想,莫非那本叫什么日记的,就是被他撕来擦屁股的那个本子。那么,他 交出去吧或许会得个奖。可是,草包又歪着脑袋瓜子想了一想,使不得啊,搞不好得受罚, 挨打挨骂又挨踢呢!那可糟了。搞不成,还说他是贼呢!所以啊,他还是把这本日记,藏在 自个儿的外套里面,可千万不能泄了底哟! 那名中尉继续问道:“我要你告诉我们,这次是为了什么又回来了。”他的声音更傲慢 了。“如果你真是你所说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穿制服?” 与狼共舞微微换个姿势,靠着墙壁。 “现在又派这些军队来这儿做什么?” 少校和中尉交头接耳谈论了一番。最后还是中尉开口。 “我们要来管理一些被偷的物资,也要防止白人俘虏寻仇突袭。” “从来就没有突袭,也没有什么白人俘虏。”与狼共舞说谎。 “这事我们自会调查。”中尉反驳他的话。 两名军官又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这次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子,中尉才清了清喉 咙。 “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对国家是忠心的。如果你引领我们到印第安的营区去,我 们就还你清白,你的操守将会再次被肯定。” “我现在又犯了什么罪?” “叛国罪。你谋叛不忠。 与狼共舞微笑了。 “你认为我是个叛国者?”他说。 中尉忿怒地提高了嗓音。 “你到底愿意合作?还是不愿意合作?” “我只能说,这儿没有你需要做的事。” “那么,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把你逮捕,你在这儿,彻底地好好想想吧!如果你 肯合作,就告诉墨菲中士,我们将会好好谈谈。” 话说完了之后,少校和中尉就走了出去。威可中士,带着两名手下,把守门口。与狼共 舞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里面。 4 踢鸟尽可能延宕时间。到了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十熊帐前长长的队伍已经开拔,朝西 南的平原走了。 站立舞拳坚持要等她的丈夫。当他们逼她一块走时,她变得歇斯底里。踢鸟的妻子强行 拉她,最后她总算是恢复了镇定。 但是,站立舞拳并不是唯一担心忧虑的人。每一个人,都挂心与狼共舞的安危。最后一 分钟,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大队人马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出发。另拨三名年轻精壮的战士,骑 着快马,偷偷到白人的营地,打探与狼共舞的下落。 5 他忍着脸上的伤痛,就这样坐了三个小时,后来他告诉守卫,想出去透透气。 他走向绝壁,另外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押着他,三个人就像三明治一样。 他发现自己非常嫌恶这些人,也嫌恶这个营地。他不喜欢他们的气味。他们的声音,让 他觉得刺耳。甚至他们的动作行径。他都认为残忍。 他站在绝壁远眺,两名士兵一直盯在他的背后。他看到一辆篷车,上面满载着木头。顿 时,他动了逃亡的念头。这时,有三十个士兵正在拖运木材。 篷车中一个人睡在里面,轻松地叫着停在营帐的朋友。与狼共舞看到一个高个子慢慢走 过篷车,里面那人对高个子微笑。 他听到有个人在说:“瞧瞧,我们弄来了什么!” 那个篷车里的人,接过一个东西,举了起来,左右晃了晃。当他把这只狼的尸体,咚地 扔到高个的脚下,可把高个子吓了一跳。 篷车里那个男人跳了出来。他嘲弄那个高个子,竟然看到一只狼尸也要害怕。那人又把 狼尸朝他掷了回去。 其中一个劈木柴的人,咯咯笑着说:“他是个傻大个,可不是吗?朋斯。” 两个劈木柴的人,把那狼的尸体,从地面上提了起来。一个提着头,另一个人提着两只 后腿。其他的士兵,在一旁大奖。有些人开始追那个傻大个子,迫得他满场跑。 与狼共舞一下子奔了过去,他的行动来得太快,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他连连出拳,往抬 着那狼尸的两个士兵脸上猛揍。没一会工夫,一个饱以老拳的士兵,已被揍得不省人事了。 他又挥拳对着第二个人,那个人吓得转身就跑,他又飞出一腿。然后他的双手,又紧紧 捏住另一个士兵的脖子,他的脸变得紫胀。这时,与狼共舞感到他的后脑,好像被什么东西 打了一下,登时眼睛一花,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度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是黎明了。起初他没有注意,感到自己的头痛得好厉 害。当他动一动时,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是冷冷的金属,他的双手被铐住。他动动 脚,双脚也被铐住了。 当少校和中尉又回来的时候,他们问了更多的问题。他以一连串侮辱谩骂的印第安话回 答他们,还一面瞪眼吐口水。每一次他们问他什么,他一律用印第安话回答。最后他们也累 了,离开了他。 那夭晚上,大个子中士,端了一碗稀饭,放在他面前。 与狼共舞用戴着脚镣的脚,把那碗稀饭踢开。 6 大约午夜的时候,踢鸟的侦察兵,带回来可怕的消息。 他们说有超过六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住进了白人的营地。他们看到那匹鹿色的马, 躺在斜坡上死了。天黑之前,他们也看到与狼共舞,站在河流旁的绝壁,他的手脚都上了铁 链。 大队人马得兼程逃避。他们立刻收拾东西,披垦戴月,连夜赶路。有一小群战士,大约 不到十二人,他们却朝着相反的方向,一路前奔。预计耽误上几天工夫,才会回到冬天的营 区。 十熊知道,要他们不要去救与狼共舞,他们绝不会听的,所以也就不表示反对了。后来 又有人要自愿加入。总共有二十名战士。踢鸟、飘发、石牛也跟着他们,不到一小时,就整 军出发了。他们答应了,绝不和敌方正面冲突,除非有全面胜利的把握。 7 就在这天晚上的深夜,哈奇少校做了决定。这个问题可真棘手,他可不想老看到这个印 第安化的白人。少校说来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囚犯是个烫手山 芋,不但使他感到害怕,还有很大的挫折感。 这个短视的军官,从来没想到可以用与狼共舞,成为和印第安人谈判的媒介。他一心只 想除掉他,他的存在,使他感到如芒在背。 送他回海斯堡,该是最聪明的主意,就把问题解决了。以后,再也不准哪个人,在这儿 提到这个囚犯的名字,否则就会惨遭修理。 少校吹熄灯,拉上被子,很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每件事都能处理的得心应手,不 可能做得更好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他们就到囚犯那儿。 墨菲中士把与狼共舞一把拉了起来。他问少校:“长官,我们该替他换上制服,梳理一 番吗?” “当然不用。”少校很坚决的说:“现在就带他到篷车上。” 六个人押他去。两个人骑着拉篷车的前面两匹马,两个人骑在后面两匹马,另一个驾 车,一个坐在篷车里看守与狼共舞。 他们朝东走,越过一望无垠,辽阔宽广的大草原。这大草原,一直是与狼共舞深深爱着 的。可是,在这阳光明媚的十月清晨,与狼共舞的心里,已经没有爱了。他一路上沉默无 声,只听着车轮转动的声音,和身上铁链的声音。他的心中,也在考虑着逃亡的可能性。 如果要逃亡,至少要杀死一个或两个人。然后其他的人,会随后杀了他。他又思索着其 他的方式。想想,就是在这儿奋战而死,也比囚在牢中,过着惨淡岁月要好些。 每一次,他想到站立舞拳,他的心就要裂开来,脑海中又浮现出她的面容,与狼共舞一 直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但他每分钟都在想她,这是最大的痛苦。 他怀疑,会不会有人跟来了呢?他知道他们铁骨侠情作风,一定会的。但是,他无法想 像十熊会答应。他不可能为一个人,让几名精壮的族人,去冒生命的危险。换了他是十熊, 也会这么考虑。 从另一方面想,他们一定会派人出来侦察,那么他们该知道他目前陷入非常绝望的处 境。如果他们一直在附近跟着,那么一定会看到他被架上篷车,这儿不过只有六个人把守, 倒是有机会。 与狼共舞一想到这一点,心头一亮。就像在黑夜中看到了曙光,又感到充满了希望。每 当篷车爬高,或是大转弯时,他都屏息以待,希望一支箭矢飞射而来。 到了中午,什么事都没发生。 有好长一阵子,他们的路途都远离河流,这会儿又走近了。他们想找一处水浅的地方过 河。走了四分之一哩,前面的士兵发现有一处地方,曾有大批野牛从此过河。 那儿水不宽,只是灌木丛生,枝叶又繁茂。与狼共舞仔细看了看,睁大了眼睛。 中士命令车夫先停车,等着中士和其他几个人先渡了河,篷车再涉水而过。有一秒到两 秒的时间,他们先走进灌木丛。然后中士双手放在嘴边喊话,要篷车过去。 与狼共舞握紧了拳头,换了一个蹲的姿势。他可能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是,他知道他们在那里。 当第一支箭飞射过来时,他动了一下。当看守的人正要拿起来福枪时,与狼共舞的动 作,远比他迅速得多,很快把手链卡在那人的颈子上。 来福枪从那人手中松落,与狼共舞加了把狠劲,铁链深深陷到这士兵的颈干里,那人就 断气了。 他眼角余光,看到中土翻落到马下,一支箭深深射到他的背。篷车的驾车见状,连忙跳 了下来,躲在车子一侧。水深及膝,他拔出于枪,疯狂地开火。 与狼共舞用力把他的头按到水中,然后就用手链挥打,把那个驾驶兵打得昏了过去,身 子一倒,就慢慢滚落到浅水处。与狼井舞再给他致命的几击,一直到他看到河水都染红了才 停手。 下游有人喊叫。与狼共舞猛一抬头,看到最后一名士兵想逃命。他可能受了伤,因为他 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飘发从那人身后,射了一箭,这名士兵也就一命呜呼了。在与狼共舞的身后,一片宁 静。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士兵的尸体,浮在水中。几名战士,把矛掷向那些尸体,而他看到 石牛也在救援小组中,与狼共舞实在太高兴了。飘发也骑着马过来了,意气风发,很高兴有 能力为他的好朋友做了这件事。 与狼共舞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才发现是踢鸟,他笑得好开心。 “这场仗打得真漂亮!”这名巫师说:“我们杀了他们所有的人,不过是轻而易举,也 没人受伤。” “我杀了两个。”与狼共舞也兴奋地大叫。他举起铐着手链的手,大声叫着:“我就是 用这手铐当武器。” 救援小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展开搜索,寻找打开与狼共舞手铐的钥匙,结果在中士的 尸体上找到了。 然后他们跃上马匹,飞驰而去。向西南方行过好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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