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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光阴消逝,转眼已经度过三个月了。在这时期里,尤金看清了这个工作忙碌的 境界,这种见识是他以前所没有的。不错,他以前多少也这样工作过,但是在芝加 哥的经验,是没有这会儿他所具有的这种广泛的哲学性见识的。以前,宇宙间和世 界上权力所造成的等级制度,对他是费解的――完全是混乱的;可是在这儿,他渐 渐看出来,愚昧的、具有动物般智力的人是给较大的、较精明的,并且在他看来, 有时可能还是怀有恶意的智力的人――这一点他可不能确定――支配着。这些人非 常坚强,因此较弱的人必须服从他们。尤金开始认为,粗率地看来,就连在这种制 度下,生活或许都可以安排得很好。的确,人们在这儿互相争执,谁应当领导。这 儿,象在别处一样,在好好地堆木材、刨木板、做桌椅这种琐细的事情上,人们也 竭力寻求指挥和领导的权利跟荣誉。他们冷酷无情地、猜忌地保护着自己在这些方 面的技能,不过一般讲来,促成有秩序的、合理的管理的,也就是这种猜忌。大伙 都竭力想做智力的工作,而不去做笨重的工作。可是不论他们的自尊心多么愚蠢, 它总是向上的,而不是向下的。他们可能抱怨他们的工作、互相谩骂、谩骂工头, 不过那毕竟只是因为他们不能去做较高的工作,执行较高的人的命令。大伙都尽力 想用一种较好的方法,一种优越的方法来做一件事,取得由于优越地做了一件事而 带来的荣誉积酬劳。如果不按照他们对自己工作的估计来酬劳他们,那末他们就会 愤慨、反对、抱怨和自我怜惜,可是每个人显然都竭力想用他那愚昧的、自私的方 法做优越的、智力的工作。 因为他还没有能摆脱烦恼,忘却它们,又因为他压根儿还拿不准自己的绘画才 能会不会恢复,所以他有时候并不象他原可以的那样高兴,不过他很能把自己的情 绪掩饰起来。这一个想头,带着可能遭到贫穷埋没的痛苦,对他真是可怕极了。光 阴和青春正在逝去。可是在他不想到这个的时候,他是够愉快的。再说,他有本事 甚至在他并不感到愉快的时候,也装作很愉快。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至于永远做散工, 又因为这个当作恩惠而给予他的职务相当稳定,所以他觉得自己比周围的一切都优 越。他不希望怎样表现出这种情绪来――事实上急切地想掩饰起它,可是他的优越 感和对于这一切琐细事务生来的淡漠,是永远逗留在他心上的一个想头。他来来去 去,搬运一篮篮的木屑,跟“乡下铁匠”逗趣,跟机器匠大约翰、约瑟夫、马拉齐 ・邓普赛、小吉美・苏兹,事实上跟接近他而愿意和他结交的随便哪个人交朋友。 一天中午,他拿了一枝铅笔,给铁匠哈瑞・福纳斯画了张画,他的胳膊在铁砧上边 高高举起,帮手吉美・苏兹站在他的身后,火焰在熔炉里熊熊发光。福纳斯那会儿 正站在他的身旁,从他肩后注视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你在干吗?”他好奇地问尤金,一边在他肩后张望,因为他正坐在窗口阳光 里铁匠工作台那儿,望着外边的溪水。尤金买了一只饭盒,每天在希伯黛尔太太的 照护下,带来一顿美味的午餐。这会儿,他已经吃过午餐,正在闲混,心里想着眼 前的幽美景色、自己的古怪地位、以及这所工厂的稀奇的地方――一切飘浮进他脑 海里来的东西。 “待会儿,”他亲切地说,因为他和铁匠已经非常熟悉了。 铁匠很感兴趣地望着,终于嚷了起来: mpanel(1); “嘿,是我,对吗?” “对!”尤金说。 “画好了,你打算怎么样?”铁匠贪心地问。 “当然把它送给你。” “唉,那我真多谢你啦,”铁匠很高兴地回答。“嘿,老婆子瞧见准高兴极了。 你是个艺术家,是吗?我听说过这路人。我可一个没见过。唉,真好,样子就象我, 对吗?” “有点儿,”尤金静静地说,一面仍旧画着。 帮手进来了。 “你在干吗?”他问。 “他在画画,你这乡下佬,你当他在干吗,”铁匠很神气地告诉他。“别走得 太近。离开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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