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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他们为每一个英勇的战士欢呼 ?一位参加过这次战斗的女代表举起了手。会议主席允许她发言,她便站了起 来。? 站着讲话,从会议一开始便仿佛成了惯例,起码从那位" 亲王杀手" 讲话后便 都如此了。那个人,在对与会者讲述时,从头至尾始终是站着的。 ? 那女子在向主席致意后,表示了对主的感谢。她感谢的,是人民和军队的主, 而不是国王、亲王、商人、富豪及由他们决定名利、地位的那些人的神。? 她说:" 我是一个农民的女儿。我们在一块父亲以高昂的租金从国家那里租来 的土地上耕种。这块土地,在首府的郊外,在一位亲王的夏宫附近。有一位公主, 当她想散心时,便来到我们的地里,看看农民是怎样劳作的。从她提出的问题看,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很想了解她们王府外面的一些情况。而我们的这块土地,正 好就在她们王府外面最近的地方。? " 我们在地里种植葡萄,一直等着,到秋天时才摘下葡萄去卖。但是,我们却 卖不出去。只能晒成葡萄干,冬日里,用它就面饼充饥。我当时还是个小姑娘。也 许,按年龄你们会说我是个小女孩儿。但我要在这会上说的事,还都记得很清楚, 不会弄乱的。? " 当时,我和我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见那位公主下午来农田时,都争着给她 往地上铺毯子。我父亲用双手为她捧来最好的葡萄,送到她面前。她穿着丝绸衣服, 步态婀娜。身上洒满各种各样的香水,我以前不知至今也还不知那些香水叫什么品 名。她行走时,我们跟猎犬似地追随着她的脚步,以便闻一闻她留在葡萄藤间的余 香。我们想,葡萄藤长得那么稠密,会将她的香味留住一段时间的。甚至当她离开 后,我们还在闻着……? " 父亲一次次亲手将葡萄捧给她吃。母亲发现,她总是故意让自己多耽搁些时 间,一直呆到黄昏以后,这样,便影响我们去给母牛挤奶了。有的母牛以为,我们 已挤过它的奶,便让小牛来吮吸。这意味着,我们晚饭就没东西可吃了。因为我们 是和小牛分享那母牛的乳汁的。准确地说,母牛要为自己的孩子留下足够的奶,再 去硬挤,超过它乳房中为我们和小牛所储的容量,它就要踢人了!? " 我以为,母亲之所以生气,并不是为了损失牛奶,而因为对那位公主心生妒 忌。她怕公主抢走我父亲,但这种事太离谱了!第二天,公主刚一离开,我便看见 母亲在地里揪住父亲的脖子,将一把镰刀搁在他头颈上,威胁道:' 你要再这么干, 我就用这镰刀割断你的喉管!把那事交给我办,那是我对来家里或农田里的女客应 负的责任。我会把葡萄洗净后送给她的,我会装在碗里或盘子里去送的!'"? 那女子半开玩笑地说:? " 从那以后,父亲便只有听命行事了。从这里你们可以看出,女人是可以面对 生活的,也是能够对付她们的丈夫的!" 大厅里发出满堂哄笑。? 女子又接着道:? mpanel(1); " 那位公主不时这样地来我们这儿,并故意在我们家呆得久一些。回王府时, 她穿过农田土路,走另一条直通王府外墙的小道,并刻意从王府的侧门进去。走近 侧门时,她要我和母亲稍等片刻,自己去和守候在那里的一位老妇耳语几句。然后 向我们招手,或者让我们再陪她在墙外走走,或者示意我们离去。于是,我们才离 开回家。? " 后来,我们很歉疚地告诉公主,我们的农田里,已经没有葡萄可以送给她吃 了。因为,亲王的仆人禁止我们夜间去看守葡萄园。随后,园子里的葡萄便一扫而 光了。我们不知道是些什么样的人去闯过园子,因为,亲王的仆从警告过我们不许 接近那些人。再说,天黑也看不清楚。见我们如此沮丧,公主也颇感失落。? " 公主说,她多次去打扰我们,主要是因为……话没说完,便见我们露出了惊 讶的神色。公主接着道:' 主要是因为那些亲王和公主们总聚会。他们和那些男男 女女的客人,在府里玩腻了,酒又上了头,便纷纷走出府外,玩起兔子和野猫的游 戏来。在游戏中,女的要藏起来,或假装藏得很好的样子,让男的去找。先是女的 指定一个老妇做监督,叫男的全转过头去。估计过了一段时辰,约摸每个女的都已 藏好,老妇给个信号,男人便开始去田野里寻找。若是女的喜欢那个男人,便弄出 些响动来,让他找到自己;若是不喜欢,即使那个正在寻找的男人已近在身边,也 还是一动不动地深藏不露。就像是松鸡在对付猎人时所用的办法一样,为躲避箭或 石块,即使猎人的脚已踩在它的背上,也不在他面前飞起。女的对从她身旁走过又 不是她所喜欢的男人,便是这样做的。她会把自己深深地藏进葡萄丛中……' ? " 公主说:' 我不喜欢这种做法和这样的行为。为了不让自己和父亲的客人觉 得难堪,我这才跑到你们那儿去躲避一下。你们也已发现,我故意晚些回府,以便 确定他们已经走出府外去玩那个游戏,这才回屋,把自己关进房里……' ? " 公主接着讲道:' 我总去你们那儿打扰你们,不仅因为这事。我跟你们处得 多了,知道我在你们那儿,常常会耽误你们的工作。但我还另有苦衷。在那些扮作 野猫的亲王中,有一个人,我连看都不愿看他,也不愿跟他说话……' ? " 我坦白地跟你们说,对公主的那几句话,我觉得十分惊奇。尤其是因为,公 主说,那个王子深爱着她。而在我的脑海中,占满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在寒冬腊 月漫长的日子里,农民们总是以讲故事来作消遣。我们听着老人给我们讲的故事, 说什么公主被人夺走,而王子则遭人暗算或遇上搏杀,最终受伤等等。但这位公主, 却因为一个王子爱她,追着她,而不愿留在亲王府中。她这话,让我深觉惊奇。? " 公主又说:' 一个恋人,能把自己的心上人让给别人么?那个亲王知道我穿 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可当我和别的女子一样躲藏起来后,他却不来找我。他见我故 意要让他发现时,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而向别人跑去。他跑到另一人身边,跟他耳 语几句,从那动作可看出他是在指点我躲藏之处,让那个人来缠住我,他好去找别 的女人。母亲问我时,我便说,不想跟任何人接近,对这种情况我都烦了。同时, 我也再不愿见到据说就是我未婚夫的那人的面。我对王府中的寂静,王府的衣食, 王府中的种种关系全都厌倦了。我要到那种能使人与真主、大地和百姓接近的地方 去,我要到农村去……你们的家离我最近,若是我可以选择,我要说,你们离我的 心最近……' ? " 说到这里,公主失声痛哭起来。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以减轻她的忧伤。母亲在她身边坐下,问:' 亲爱的,是否有可能,你把那个亲王 想象得太坏了?他没找到你,是否仅仅是个偶然,而并不是另有打算才故意那样做 的?' 母亲又说:' 真主的好女孩啊!我就像是你姐姐一样。不管怎样解释,那个 做你未婚夫的亲王,如果声称是爱你的,为了自己的名誉,怎么可以在这种低劣的 游戏里将你让给别人呢?男人不是女子的护栏么?这卑鄙的家伙这么干,便变成你 的地狱之门了!' ? " 当我父亲过来进行一些劝慰时,公主诉说道,她已对自己生活中的一切全都 厌恨了。她厌恨为她安排好的一切,厌恨把她当小鸡似地圈养起来。细心的农家老 妇,总爱把鸡群圈在窝里,怕狼或狐狸钻进来叼走。她给母鸡添食喂水,把蛋收好, 放在抱窝的母鸡身下。此后,又对母鸡和小鸡都悉心照料……? " 公主怨恨地大声道:' 我们变得跟鸡鸭一样了。可是,老妇人爱护母鸡,不 让狐狸叼去,这与我们在府里的情形是大不一样的。我们的管事们把我们关在府里, 并不是怕我们遇到狐狸和狼,而是要把我们跟老百姓隔离开来,不让我们受百姓观 念的影响,不对王宫、国王、亲王们的传统生活产生什么想法……所以,我喜欢你 们的那种生活。那样的生活更符合我的心意,我若是要活下去就得这样生活!谁能 说一个人活着可以不嗅吸大地的芳香?可以不接触人们纯正的气息?谁能说一个人 活着就不可以自己做饭、穿衣、沐浴而非要有人监护和侍候?王府中的生活,充满 了虚情假意;王府内的空气,充斥着腐朽污浊。连关在花园中的鸟兽都和外面的不 一样。野外的飞禽走兽,会令人感到大自然是那么丰盈,那么充满生气……'"? 这时,那女子对那个在她之前讲话的封建领主发问道:? " 请问你这个倒霉的阁下,这样的政体,能成为我们人民的制度吗?" ? 那人答道:? " 能!因为也有好人啊,你引以为例,去你家的那位公主便是个证明!" ? 女子道:? " 是的,就个人来说是这样。我并不是说,君主政体中就没有一个好人。我只 是说,君主制连朝廷里的人也保护不了。宫里的人,上自国王,下至仆役,谁也保 护不了。从这种体制的结构看,它更无法保护人民。如果说有例外,那仅是例外而 已。就像我所提到的那位公主,只是数百个王子公主中的一人。我们是根据例外来 决定法律和政体,还是将多数人作为制订法律、作出结论的基础?能让人民去接受 一个他们并不了解,只是继承父业的人领导吗?即使我们的这个主子继位后也还不 错,但能让人民受他领导吗?? " 领主阁下,你是愿意自己的家有院墙门户,而开门的钥匙掌握在自己手中, 还是不要如此?我们所要的是,让人民成为祖国的院墙,把钥匙放到一只人民所了 解的可靠的手中。让人民可以不受财富、社会与部族中的声望及继承的地位等影响, 按合适的客观条件,来选择掌管这把钥匙的体系。基本条件是,个人能力及个人特 长与职位、职称的相符程度。每个人都应视其所在领域及所担职务而定……领主阁 下,你在为母牛选择种牛时,是想要以身强体壮著称的品种,还是对其特点一无所 知的公牛?" ? 封建领主问道:?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 若是连这点意思你都不明白,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这庄园,让别人奴隶似地在 那里耕作?母牛和公牛,是农民生活中的一部分。这就像国王和王后是你希望延续 的君主制的一部分一样。王宫里一个接一个的国王,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舅家都是 什么人。领主阁下,我们有时甚至连他们叔伯家的渊源都不清楚。就好像我们并不 知道你的舅家是那个犹太人送给你父亲的婢女家一样,是不是?" ? 封建领主道:? " 你这百姓女子,知道我舅家是谁,这重要么?" ? 那位名叫扎赫拉,参加过战斗的女代表道:? " 是的,我是个百姓女子。但是,我是一个有名有姓、有根基人家的女儿。我 是个百姓人家的女子,但可进一步确定,是何人的女儿,祖父为何人,曾祖、太祖 又为何人……我舅舅是何人,舅爷是何人,太舅爷又为何人等等……我能给你把我 的太祖太母叔公舅公的名字一一列举直到喘不过气来。我能跟你列举他们的名字, 说上五十个昼夜。可是,你能给我把你太公太母叔公舅公的名字连说三天三夜吗? " ? " 这与政体有关吗?" ? " 当然有关!好树生善果,坏树结恶果。不知道自己叔伯舅家为何许人的,便 不会去关心别人的叔伯舅家是何人。在这舅家系统的掩盖下,外国人便可能钻进来 统治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百姓和我们的民族。如果执政者不是一个合格可靠的人, 政权就将引来欺慢凌辱,而不会为祖国赢得尊严,成为祖国可靠的护墙!另外,我 还想问,在战场上,有钱人家的孩子和穷苦人家或小康人家的孩子相比,谁更勇敢 些?" ? " 这是什么意思?" ? " 这跟我的结论有很大关系。" ? " 那要看培养……看父亲怎样对孩子培养了。" ? 女子道:? " 是的,培养加上环境。" ? 封建领主道:? " 对,还有环境。" ? 女子道:? " 你是否按该做的那样曾把你儿子训练为军人?" ? 那人道:? " 我对庄园里的农民做过这种训练。比起我儿子来,他们人数更多。可以成为 很好的战士,可以保卫我的庄园,对军队或许也有用。" ? " 不是你将他们培养成军人的,是他们在苦难中磨练出来的。是他们坚守着崇 高的品德,才造就了坚强的身心。所以,你家中的优裕生活,并未使你的孩子成为 军队中优秀的战士;你的奢华,并未给他们机会去认识生活,品味生活中的甘辛; 他们的母亲,并未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的爱国精神与民族精神传授给他们。更有甚 者,我可以断定,你孩子的保姆是外国人,他们的教师也是外国人。你让孩子们读 书写字,不过是想与这里国王、亲王们宫中情况和邻国王宫中的情况攀比。这样的 事情,比这还多的事情,在王宫中都是有的。所以,你的孩子们不能领导军队为保 卫美德而战斗。他们已距我们很远,距离真主很远。我们不认为他们还会有什么侠 义心肠……至于我说的那位公主,她现在住在我们家里,是她自己来投奔我们的。 我们保护她,她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把她当姐姐看待。虽然你们有钱,高高在 上,但钱把你们慷慨的美德给毁了。而我们那样对待公主,你和你这类人,就无法 说我们人民或者如你们所称的小小百姓是不忠诚的!" ? 女子接着讽刺道:? " 你若想说服参加过斗争的妇女保留君主制,保留你和你父亲从人民手中窃取 的庄园,那么,就把你众多妻妾的华贵衣服和一些首饰分给我们,以讨取我们的欢 心。我想,有些你是能做到的。我们中的有些人,也许会接受你的意见。你若是能 将国王和亲王们的财产以及商人和你们这些人所拥有的不义之财全分给人民,那也 许我们会将你定为政权的第一候选人。我们将像手镯圈住手腕似地去保护你,支持 你。可是,对一个干尽坏事,全然变坏了的人,能为这些愿望而有所改变么?工作 和果断的决定,是容不得讨价还价和丝毫犹豫的!" ? 大厅里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随之欢声雷动,高呼人民万岁,光荣的事业万 岁。他们为军队欢呼,为每一个英勇的战士欢呼。他们咒骂着背叛人民的所有狂徒 与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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