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七章 变换场景 堂克里桑托。德。贝多亚―兰赫尔硕士成了一具僵尸,监狱使他复苏了。现在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当从有信誉的报纸《明智》上得知贝多亚被单独囚禁在圣地 亚哥古老修道院改成的军事监狱的黑暗肮脏的牢房时,公众,即那些靠政治谣言过 活和指望内阁人事更换而改善运道的公众,便认为贝多亚是个巨人和神奇人物,认 为他握着的手中有运气及共和国的命运,他只须伸开手,便会出来一连串的不幸或 者雨点般的金子,装进他的拥护者和同现行政府作对而失败的政党们干涸而深深的 空钱包里。 贝多亚被单独囚禁了一个星期,他睡在草席上,没有坐的椅子,没有吃饭的桌 子,连兰巴里亚都不能获准看望他,更不允许给他带来床和最必需的家具。律师画 着十字,日夜思索,仍猜不透总统这样残酷对待他的原因。他确实内心有愧,但他 从未亲笔写过一封信,更想不起来他签署过什么应该承诺的东西。于是,他怀疑是 堂佩德罗。马丁。德。奥拉涅塔告发了他,因为他占了他的位子;他甚至怀疑他的 同名人和同学兰巴里亚的友谊。 “好好瞧着吧,”贝多亚坐在单人牢房一个角落里的草席上这样说,“暴君越 厚颜无耻越好,因为这样一来,我的政治形势就会更加稳固,我将成为党的领袖, 并同政权进行面对面的斗争。我们看到了多少人从我呆的这个牢房里出去进国民宫 当部长!如果兰巴里亚能争取让人给我带来一张床,一把扶手椅,一张长沙发,我 家里的饭食以及让我在走廊里散散步,那就相当幸福了。我已经三个夜晚没有睡觉, 圣安那饭馆糟糕的饭食弄坏了我的肠胃。再这样过三四个星期,我就不能活着出去 了。” 贝多亚由思考转人悲愁和沮丧。四五天后便又考虑别的情况。他深受虫叮、失 眠、孤独和囚禁之苦,气得直揪头发,泪流满面,一种或许可以叫做内疚的无可名 状的情感折磨着他。埃斯坦帕。德。雷希纳住宅的那些不幸的居民真的有罪吗?他 把那些居民关在监狱里折磨了几个月,并且违反法律条文,对主犯和从犯不加区别 地一概判处死刑,这种作法难道不是轻浮、虚荣、残忍甚至是杀戮吗?他简直要感 谢总统赦兔他们了,否则,那些受害者的血淋淋的鬼魂就会出现在他所住的阴暗的 监狱里。 希望和白天的阳光又抹去了这些想法,他说:“我毕竟做对了。那些粗俗堕落 的人,怎么能同我相比,而他们住的房间同这个房间差不多昏暗和腥臭。不想这些 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堂佩德罗。马丁这个老伪君子和恶棍得偿还我。‘我们既是赶 脚人,就会在一条道上走’。您的这一天也会来到,我所受到的苦难一定要叫您加 倍偿还,以至以您的生命偿还。” 周末,总统助理来到监狱,没有问候贝多亚,便冷冷地对他说:“传总统的命 令,您可以同别人接触了。” 总统这个星期一直在想该怎么办,但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只因为那封信而命令 把贝多亚关起来那不明智,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这样,当军事当局判定他为合谋者 而予以赦免时,政府就会处境尴尬。此外,还有许多人用书信和口头的形式为猜测 中的罪责者求情,这是总统难以抵挡的。最初的愤怒已经过去了,巴尼内伊已经打 败了敌人,新内阁建议采取调和而不是严厉的方式,但是,影响他情绪的最大理由 是他的最知心最亲近拥护者和朋友中的一个人对他说的话:“您在不知不觉中使贝 多亚成了英雄,他不过是首都那些来自边远省份的自以为了不起的杰出人物之一, 他只不过敢作敢为罢了。如果说他在墨西哥城做了点儿事,那是由于您的庇护。您 把他关押起来月p 就等于承认害怕他,承认他并非等闲之辈,政府的蔑视则将使他 处于从前在他村里所处卑贱地位。” mpanel(1); 于是总统立即撤消了对他的隔离。 自从人们得知可以与激起总统愤怒并被总统宣布为自己的迫害者和政敌的那个 人谈话以来,贝多亚的声誉上升了百分之百。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各个党派 的人物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他们借此机会向这位对哈利斯科州叛乱具有影响并动 摇了那位在政府中扶摇直上的暴君宝座的人物表示祝贺。 这时贝多亚已经有了一张帆布床,一个床垫和睡衣,一张长沙发,一张桌子和 几把椅子,用多层饭盒给他送早饭和午饭,他每天同人会谈,犹如一位遭到废黜然 而有朝一日会复辟的王子。但是,他却很谦卑很委屈,不停地向那些他称之为忠实 友好的朋友的人诉说人狱最初几天所受的苦难,总统助理的缺乏礼貌和要塞司令的 冷酷无情。 “要不是士兵们帮助我,我会被饿死和冻死的,他们,穷苦的人,用有限的食 物救济我,他们,穷苦的人,借给我草垫用以遮身。我可以让你们看看我的脊背, 那上边还印着草席的痕迹。” “可怜的贝多亚律师,专制主义的牺牲品!”一些人低声对另一些人说,他们 试图弄明白导致他下狱的原因,以及他同总统严重冲突的详情末节,因为几个月前 他还是总统的宠臣。 在这一点上贝多亚最为谦虚,他确信自己对总统的尊敬和友谊没有半点不周之 处。的确,他们之间有过某些政治观点上的分歧,他向总统进过忠告,但是总统没 有采纳,于是爆发了哈利斯科革命,残暴的巴尼内伊在那里进行了血腥的镇压。他 们心自问,觉得自己清白无辜,他认为自己身陷囹圄,是由于许多政敌的流言蜚语 所致,因为他在履行自己职责时,既没有缩手缩脚,也没有宽容过任何一个人。 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许多前来拜访的人都愿为他效劳,他们同他握手,并在 告别后自言自语地说:“这位律师多能干呀!只是有点面善心狠,不过尽管如此, 却不可否认他是个实干家。谁知道他将向何处去,我们拜访他总是对的,同各个党 派处好关系费不了什么事。” 贝多亚踌躇满志,回敬别人的握手。只要事情不向前发展,他就感谢上帝(尽 管他不大相信它)使总统产生了监禁他的念头。 当无人来访时,他利用机会给那些收到的来信作复,并在某些富翁身上下功夫。 十分敬重的朋友:我被剥夺了职业和财产,带进了一所狭小的监狱,尽管不无 惭愧之意,仍然要求助于慷慨大度的您,请求您开恩借给我两百比索,我一旦出狱 收到我期待的家乡寄来的款项,便立即偿还您。 提前向您致谢,听候您的安排,您的奴仆吻您的手。 克里桑托。德。贝多亚一兰赫尔律师于圣地亚哥。特拉特洛尔科要塞狭小的牢 狱这样,他每天写五六封信,由兰巴里亚送给收信人。有些人回信表示赞同,并寄 来现款,另一些人避而不答,大部分人则是宁愿丢掉朋友而不愿丢掉钱,把来信装 人另一个信封寄还,从此不再拜访他了。 尽管受到了脾脱――同时这也使他看清了人们是如何对待金钱的,贝多亚还是 收集了大约两千比索,这还不算兰巴里亚以自己的名义或代理人名义经营的信件所 产生的――正如他们说的――效果。 一连三个星期,贝多亚住处真是门庭若市。他的门前总是停放着一长串车辆, 来访者排成长队,顺着陈旧的楼梯上上下下。那些无所事事和心怀不满的人在回廊 里东一群西一伙谈论政治,晒太阳。 典狱长感到不自在了,他把情况向政府作了几次汇报,总统决定中止这种状况。 一天早上,又是那个总统助理来到监狱,他代表总统责骂了典狱长的宽容放任, 粗暴地把那些来访者赶到了街上,当只剩下贝多亚一个人的时候,他连招呼也不打, 冷冷地说:“传总统的命令,请您收拾好行李,四天以后前往马岛去,从现在起, 您被隔离了。” 贝多亚如同死人一般,他想对总统助理说点什么,但助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贝多亚判处埃斯坦帕。德。雷希纳居民的事使他十分反感,他要尽量虐待他。 如同往常一样,兰巴里亚在爱情和工作允许的时间内天天来看望他的同学,他 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向塞西莉亚问好,同她说上几句话,问她有什么事。 从塞西莉亚答应同他结婚之后,兰巴里亚几乎高兴得发疯(这在男人是经常发 生和遇到的事情),他的头脑中又产生了千百种计划,以致产生了与梅尔基亚德斯 家族让步和妥协的念头,以此了结蒙提祖马三世那笔巨额财产的复杂官司。不结束 这桩交易,结婚就不可能,这是塞西莉亚反复强调的。她不愿处在那种极为尴尬的 境地,居住在首都,穿着贵夫人的衣服,这种衣服她还不会穿呢;她如果穿上乡村 姑娘和妇女的衣服,就会招来许多人围观她那露出精致绸鞋的那块油亮的赤裸光滑 的脚背。 对于律师千篇一律的提问,有一天塞西莉亚回答说:“律师先生,我有事……” “为什么不叫我克里桑托呢?我一直请你这样叫我。”兰巴里亚打断她说。 “以后,等您打赢这场根本打不赢的官司后才能这样叫,”塞西莉亚回答说。 “即使到那时谁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呢,因为我们穷人总是尊敬体面人和像您这样的 富人的。” 这个时候,兰巴里亚身上总共不到十个比索,他以为这个卖水果女人在嘲弄他, 颇有些生气,严肃地说:“好了,说下去,你有什么事?” “我要说的是,律师先生,”塞西莉亚继续说,她没有看出这位求婚者的严肃 表情,“事情不应该这么摆着。我不认为街角店铺那个老头有罪,不过,除了涉及 我个人的事情之外我不想插手。我跟案情没任何关系,所有的人,首先是您,知道 事件的经过。为什么不让我安静?为什么时常拿来那种你们叫做公文的东西,让我 在下边签名,那是一张很破旧的纸,叫我费了好大劲儿,其实,我并不懂得我所签 署的东西,也许会有一天我将在我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字。因为您说过您同法官是好 朋友,您主动答应让他们放开我。就这些……我觉得我说的不多。” “您很快就会如愿的,我把对堂佩德罗。马丁的拜访推迟到明天,现在我立即 去找法官,让他了解这桩牵涉到你的案子。-”那么潘塔莱奥娜呢?她牵涉得比我 还深。“。 “当然,这没说的,至多一个星期,都会解决的。”他回答说,并为能向他崇 拜的卖水果女人再次效劳而高兴。 在塞西莉亚家进行了这次短暂的谈话之后,兰巴里亚来到了贝多亚的家,只有 他同贝多亚的会谈才是漫长的饶有兴趣的。如果说哈利斯科的骚乱没有扩展和取得 胜利,但至少解散了内阁,新上来的另一批人也许有利于他和贝多亚解决他们所缺 少的钱的问题。他们已经同总统妥协了,尤其是他们重新开始办理蒙提祖马三世的 财产问题,这时他们的主张完全有利于西班牙的要求者。 不论是兰巴里亚还是贝多亚都不认为自己是革命的制造者。不过,他们怀疑这 是他们的阴谋,他们发出的大量匿名信和模仿部长、上校和军官的笔迹写的那些混 淆是非、颠倒黑白的信件产生了效果,并且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里已经建立起 了一个重要的阴谋组织。的确,巴伦廷。克鲁斯只不过给贝多亚写过一封信,但是, 他从邮局里收到十几本刊登有要求罢免部长的重要文章的小册子。兰巴里亚这样胡 思乱想着来到了他朋友的家,走上了楼梯,看门人想同他说话,但是他不予理睬, 径直朝卧室走去。他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他巡查了所有房间,连厨娘也没有见到。 这时他才注意到跟在身后的看门人,从他口中得知贝多亚在夜间被强行抓走,连短 裤和袜子都没能穿上,因为这些东西都扔在了地上。 兰巴里亚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调查他的朋友被抓往哪里,以便营救和关心他, 而是只顾自己,离开了贝多亚的家并躲藏起来。他知道阴谋已经败露,贝多亚的虚 荣和不慎会连累他们。他命令看门人捡拾并收起散落在房间里的衣服,当厨娘回来 时立即将她辞退,并关好房门,他第二天还要再来。一切安排停当之后,他便小心 翼翼、东张西望地走下楼梯,以免遇上熟人停下来交谈。这样,他来到了圣方济各 修道院,在那里他向宾松神父(我们将在后面谈到他)请求住处和避难,神父爽快 地答应了,把他安排在一处最背静的禅房里。在那里,他渐渐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 巴伦廷。克鲁斯失败的消息对他的打击最大,以致使神父以为他病倒了。这确实同 他有关系!他立即结婚的愿望烟消云散了,他所追求的那笔财产――因为他认为那 是属于他的,早把继承人和堂娜帕斯夸拉忘却了――最终要由梅尔基亚德斯家族和 西班牙人瓜分,而他只能干些由堂佩德罗。马丁。德。奥拉涅塔提供给他的事务, 这就很难发一笔大财,使他足以购买一座庄园。 部长易人的消息,新部长中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解决问题,以及堂佩德罗。马 丁重回法院,又使他勇气倍增,他几乎庆幸贝多亚的人狱。 “这个贝多亚,”他说,好像有人听着似的,“狂妄高于才干,他被自尊葬送 了。要不是我,他连区长也当不上。他的几封信落到了政府手中,或者他出于纯粹 的虚荣干了一件蠢事。至于我,我肯定没有以我的名义给任何人写过信,我敢说就 连学校里最老练的教师也不会发现那些像部长字迹的信是我写的。当然了,我有把 柄!因此,部长们失去交椅并不奇怪,这样的事在我们国家屡见不鲜!让他们与贝 多亚一起被绞死吧,我很高兴这种野蛮行径!”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他贸然走上街头。他认为最好是一劳永逸地应付了这种 形势,待贝多亚出狱之后,他要来到他的身边,尽管是表面上,也得去履行~下友 谊的责任。我们已经看到,在贝多亚倒霉时,他为贝多亚帮过许多忙,并趁此机会 私吞了一些他们用写信的方法募集来的钱。 当兰巴里亚去拜访堂佩德罗。马丁并向他表示祝贺时,这位法官已经释放了可 怜的堂华金尼托,并结束了与塞西莉亚和潘塔莱奥娜有牵连的事情,宣布塞西莉亚 对死去的盗贼没有责任,因为出事的时候她正在睡觉,至于潘塔莱奥娜,她的行为 属于自卫,而这一切都是前法官在审理中所证实的,他所继续进行的工作,就是要 弄清楚是什么人挖开洞以便人室行窃,并像杀死船夫一样杀死屋里的居住者。 兰巴里亚借此机会向堂佩德罗。马丁谈起蒙提租马三世的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我翻阅了巴列。阿莱格雷侯爵的一些陈年老帐,发现了卡洛斯五世皇帝的关 于现侯爵的前辈声明要求的领土的一个赦命,这些土地似乎属于阿兹特克国王们的, 问题的解决很明显有利于蒙提祖马的后裔。可以肯定这个赦命就在阿梅卡镇公署, 您可以到那里去寻找。当然,梅尔基亚德斯家族是会反对的,他们宁可杀死您,也 不允许您去查阅他们的档案室。只要您有这个赦令在手,您就能稳赢马德里人,然 后再给堂娜帕斯夸拉的养子,也就是您称之为蒙提祖马三世的弄一份洗礼证书,以 便政府作出最终声明,并让合法继承人拥有这笔数量可观的财产。我比您更清楚这 些事情,因为我阅读了侯爵领地的大量文契,那里边的大部分提到了地界和土地转 让,这些土地都是卡洛斯五世和王后堂娜胡安娜所赐予的。” 兰巴里亚没等听完堂佩德罗。马丁的话,便爆发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欢呼声, 竟然上前拥抱法官,尽管他对他的尊重是出于感激和他所具有的知识。 “堂佩德罗。马丁先生,您曾是我的保护人,也将是这个案子的主持人。一定 给您一笔财富,凭您多年为祖国而钻研,为祖国效劳,您受之无愧。请您今天就放 弃法官职务,从事这项您自己认为是正当而合法的事务。您的报酬将是一座庄园, 将来您可以去那里休息,去恢复您的健康,去幸福而独立地安度晚年。” 堂佩德罗。马丁忧伤地笑笑,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可以在卡西尔达的陪伴 下过一过这种兰巴里亚竭力为他提供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这桩事务从各方面看都 是可行的,蒙提祖马三世的洗礼证书可以很容易地在墨西哥城的某个教堂或乡下某 个村庄找到,也许就在阿梅卡镇。这不过需要耐心和花点儿钱就可以解决。他低头 沉思了片刻,随后苦笑着回答说:“不行。我既然接受了法官职务,没有总统的同 意怎么好再次辞职。总统把那些被您的愚蠢或者卑劣的朋友贝多亚判处死刑的不幸 的人们的性命交给了我,我也答应过他尽力效劳。当他起用我的时候,我就履行我 的诺言。您若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对吗!” “您说得对;不过,我认为您在法院供职并不影响您去从事您所精通的与此毫 不相干的其他事务……” “除了咨询,我没有别的什么给您,当我判断继续进行这件事的机会来到时, 我不认为找个公证人复制一份不容置辩的材料会有困难,材料就在属于巴列。阿莱 格雷侯爵的科斯蒂特兰庄园的文契当中,不过,我得给侯爵写信,没有他的赞同, 我就无能为力。” 兰巴里亚对这种制约不十分满意,不过,他最终相信这位律师给予他的好心的 保护,他千恩万谢,几次握住堂佩德罗。马丁的手,随后告辞出来。不用说,他这 时既不想吃饭,也不想去拜访囚禁中的贝多亚,而是去找塞西莉亚,他要告知她那 笔交易已经做成,一个月之后,她就可以拥有那笔财产,就可以处理她的各种事务, 卖掉船舶及墨西哥城和恰尔科镇的房屋,或者把这些事情交给潘塔莱奥娜管理,自 己去筹办结婚用品。 塞西莉亚感到不论是在恰尔科镇,还是在墨西哥城的家中,甚至在时常熙熙攘 攘的离国民宫很近的市场货摊上都不安全。她觉得埃瓦里斯托随时都在亲自监视着 她,每一个走近身边的陌生人都是将从身后捅她一匕首的杀人凶手。她有足够的勇 气和力量同埃瓦里斯托进行面对面的搏斗,但是,她害怕看不见的凶手。这样一来, 兰巴里亚的建议就很快被她接受了,她用眼不看这对不平等夫妻的弊端,只图能有 一个人保护她,使她离开墨西哥城和恰尔科镇,到兰巴里亚做主人的某一个庄园里, 去过平静安全的生活。 堂佩德罗。马丁的印象和思想是与众不同的。圣佩德罗的骚乱及其迅速和表面 的平息,修正和改变了本书一些人物的生活场景。贝多亚被判处流放到致命的马岛, 谁知道是几个月或者几年;兰巴里亚却即将成为富庶优美的庄园的主人;在圣马利 亚。德。拉。拉德里耶拉居住的三个小伙子佩上了军士长的臂章,因为得到了弗朗 科班长报告的巴尼内伊在战场上把他们提升为军士长,并得到了政府的认可;堂佩 德罗。马丁在最关键最困难的情况下回到了法院的办公室。他知道并且有证据表明, 在短短几个月里便赢得了正派和勇,敢美名的民团团长不是别人,正是杀害社蕾丝 的凶手,寒水岭强盗的头领和塞西莉亚家洞孔的挖掘者。然而,他能同时当原告、 证人和法官吗? 不行。劝说和逼迫塞西莉亚当原告吗?也不行。那等于损害一位他了解并赏识 其美德的女人,使之卷入一场官司,如果埃瓦里斯托由于任何原因未被判处死刑或 无期徒刑,她还会遭到报复。私下告诉总统这位著名的民团团长是什么人吗?这倒 是最切实可行的。但是,他对扮演揭发者的角色不感兴趣,同时,他也害怕在他最 后几天提供的真情或者假意的服务中,总统不会十分重视他说的话,或许会立即闭 上眼睛,专注着模糊的政治局势和正流传着的关于下一次巨大革命的传闻,尽管巴 伦廷。克鲁斯已经失败,内阁已经改组,劝说和挑动总统命令巴尼内伊(既然他已 经不必去瓜达拉哈拉了)突袭伪装的只不过是由一帮土匪组成的护卫队,把民团团 长吊死在一棵树上,这是最容易和最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堂佩德罗。马丁的性 格和他的宗教感情不容许他作出如此举动,即使对待像埃瓦里斯托这样可恶的杀人 凶手也不行。他打消了这些似乎邪恶的念头以及其他一些在实践中难以实现和会产 生不良后果的想法,很快局限于处理袭击塞西莉亚家的这桩合法而可能的案件,他 仅限于思考解决其他问题。因此,堂佩德罗。马丁是一个可悲的人,他明明知道真 情,却在当法官期间容忍被前任判处死刑的凶手继续充当共和国最繁忙的公路上的 维持治安的长官。他只需说一句话就行了,但这句话他不能说。发表在最有趣味和 最受欢迎的报纸上的那篇《明智》文章增加了他的不快和内心的慌乱,那篇文章读 者已经拜读,堂佩德罗也收到了六份。在我国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和国务活动家于有 一年的九月十六日发明的那句伟大庄严的话语“愿上帝拯救共和国!”的后面,有 一则简讯相当诡诈地宣称:为了在法院取代精明强干的律师堂克里桑托。德。贝多 亚一兰赫尔,有关的部任命了先前曾在此供职的老律师佩德罗。马丁。德。奥拉涅 塔。 至于埃瓦里斯托,自从他带着中校的头衔回到他所谓自己的领地后,更加骄横 放肆(印第安人、穷人和无力自卫的人都这样认为),他毫不掩饰地要求人们每周 向他交纳鸡、奶酪、黄油、蔬菜以及任何可以交出的东西,以便使自己生活得更加 富裕。但是,他的内心备受折磨,他害怕塞西莉亚,堂佩德罗。马丁。德。奥拉涅 塔以及那位兰巴里亚告发他,他瞧不起兰巴里亚,但依然害怕他。因此,他决心杀 死这三个人,或者一同杀,或者分开杀,或者在同一时间杀,或者在不同时间杀。 总之要毁掉他们,然后嫁祸于人,自己推个一干二净。 他决定在飞行者市场货摊前用石头打死塞西莉亚;堂佩德罗。马丁应该被塞西 莉亚毒死;兰巴里亚应在去恰尔科镇的一次旅行中被他自己的仆役杀死。 这一切是容易还是困难,埃瓦里斯托日夜思考着是容易还是困难,他决定在尽 可能短的时间里实施他的计划。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