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四十 弗赖小姐到来的时间是下午。是海伦准备好茶盘,并将它端到弗赖小姐那里 去。她穿着黄褐色亚麻布的罩衫,坐着干活儿:总是那个小巧的圆形的黑色锡盘, 白色和金色相间的罗金厄姆茶杯,两个姜味小甜饼像两个钱币似的平稳地放在茶 碟上。弗赖小姐--当茶盘送到的时候,她说:" 谢谢你,多么的好心啊。" 当茶 盘撤走的时候,说:" 谢谢你,美味可口。"-- 有一天从细瓷茶杯边缘的上方抬 起头来瞧着她,带着很微妙的接纳性。后来又开始交换一些补充的语句--尽管随 着白昼的消逝,从来也没有一次说过很多话;因为埃莉诺・弗赖对待友谊,宛如 对待某种敏捷的动物,蜥蜴或者小野兔,它可能会从伸出的手里冲出去。 弗赖小姐邀请了我。下个星期天的四点,我要去南丁格尔路。据说她的母亲 很有个性,虽然那在惠灵顿,也许是最没有生气的地方。我告诉过你,我在镇上 穿着绿色大衣被别人盯着看吗?在这些岛屿上面,美德始于不要出风头,任何生 命力的迹象都是昙花一现的。体面的人们下午六点钟就待在家里了,他们大概也 喜欢他们的首都在那时就陷入寂静之中。除去这一点,叫人恼火的是,那足够真 诚的礼仪,使得厌恶都成为不可能。 我收到了泰德・希尔的来信,他的绿色大衣引起了如此大的反感。他回到了 美国,并且离开了军队。他打算到加利福尼亚州学习日语--他说:" 在伯克利。 " 他去那里进行面谈的时候,将要探望本,不然的话,我只能够得到关于他的医 疗上的消息。我写了信,可是从来都无法得知,那些信件是否读给他听过。泰德 将会带一封我写的信给他。回想起那一天,他被带走,我最后一眼看见他时的情 景,我变得越来越可以忍受了,因为你所做的--为了他和为了我。你想援救的冲 动,知道吗,那才是更美好的,是啊,在你留给我的印象中。 星期天,在细雨中,海伦动身了,穿着雨衣和一双结实的鞋,那样就可能不 会引人注目。无人在意,郊区的街道在侏罗纪时代就存在的大陆斜坡上面起起伏 伏。没有汽车或者行人经过。有一条无聊的狗在门内吠叫,还有从低垂的冰冷的 树枝上摇动掉落的雨滴。装有封檐板的房屋,坐落在距人行道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很不坚固。有瓦棱的铁皮屋顶被漆成深红色。在矮矮的木栅栏或者黄杨木的篱笆 后面,花园伸展开来,就像军队的美式足球场,不大可能随着季节而繁茂地生长。 杳无人迹的地方新鲜的空气,挟带着南方的寒气,向着新月形的街道和大陡坡吹 去。而且,朝南的视野中灰色的大海和远方长满荆豆的山冈,形成海湾。穿过海 峡,越过更远的那一小片土地,结果就是南极。虽然另有向往,这个国家还是不 可抗拒地为南极那块白色的磁场所吸引。 在这个大背景中,城市是很小的,摇摇欲坠,并不相干:对于命运反应迟钝。 海伦发觉自己像小人国的人一样,慢慢爬过那个遭到漠视的地形,走向盖尔本, 并没有期望着改变。 梦想着,再一次,那惟一可能的梦想。 在南丁格尔路附近,一位骑自行车的人对她行礼。这个穿着雨衣的小伙子-- 扶牢自行车把中间的一个篮子--是西德・布里格斯,他的双亲帮助别人准备晚宴。 他们不仅烹调和提供服务,也出租晚餐用具。除去出租餐具以外,还有温室培育 出来的水果,作为放在餐桌中央的装饰品。收取固定的费用,并且可以第二天归 还,对于那些被不体恤他人的或目中无人的客人吃掉的东西,要付额外的款项。 (剪下并拭去灰尘的葡萄,可以用于另一轮或两轮场合;而变软的梨子或桃子能 够用绿叶来掩饰。)至于派对,父亲--年轻时是一位拳击手,号称" 老虎布里格 斯"-- 会提前到府上准备酒水,而西德就在厨房里,熟练灵巧地剁切和摆设。然 而,是布里格斯太太主持这一切。她大声发号施令,建立起她的传奇。她有矮小 的,鼓鼓囊囊的身材,她的活跃从来都是有限度的。她会估量局势,很满足于自 己是一个人物--在比较重要的集会中,她知道首相要喝什么,留意着高级专员的 胃溃疡;她协同出力欢迎基思爵士或帕特里克爵士,但是从来也没有擅自利用过 特权--特权对于她来说,是不甚重要的。她所追求的,是一定程度的权力,温良 的,却是可以证明的。她身穿黑色人造丝礼服,围着玻璃纱作成的扇贝形围裙, 白色的袖套就像洁白的宠物的爪子。回到家中,她把她听到的和窃听到的一一向 她的男人们道来,大权在握,自命不凡。   --------   流行小说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