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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现在是五月,艾尔德瑞德,我们相识已经一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冬天开 始了。在那个发生了可怕的死亡的早晨,当我坐在你的床上,那正是我们的爱情 开始的时候。我认为,当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会在这里。本和我刚刚环 游世界到来,仿佛特地去那里会见你一样。一段测量到最后一英寸的旅程。 我亲爱的,现在我们已在这所房子里面安顿下来。在某种意义上,我为从旅 馆搬走而感到遗憾--在变得习惯于它以后,并且在那里已经有了我自己的独处的 房间,而不是暴露在全家人的面前以后。我猜想,我已经变得习惯于它的咖喱色 的窗帘和芥末色的地毯;习惯于好心的侍应生,将羊肉、土豆和牛奶冻端进起居 室,将额外的毛毯送到我的床上;习惯于有轨电车咣当咣当地经过中央的十字路 口,以及每晚六点时降临的全然的静谧--除去星期五,那时商店关得比较晚,我 可以去书店--那里有好几家很好的小书店。 房子在一个高地上,早晨雾蒙蒙的。我不能说任何事物都像日本的一样,虽 然它可能听上去如此。房间相当大,简直没有什么阳光:年代很久远了。花园被 树木遮掩着,主要是山毛榉,被一道紫杉木的树篱包围住,抵挡着持续不断的风。 没有花坛,不过有很多种凉爽时节开花的植物和灌木--倒挂金钟、绣球花。自从 我们来到以后,茶花就在开放,一簇簇的各种颜色,这些颜色好像我从来都没有 见过。还有蕨类植物、成丛的小树林、溪谷中的紫罗兰和百合花,九月来到的时 候,将会出现在这里。 噢,我最亲爱的,到那时我还会在这里吗?这种情形怎么能够继续下去呢? 它怎么能够改变呢?就像是惩罚,被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我们不曾做错任何事 情,为什么要遭到惩罚? 在被遮掩住的北边,有些阳光照射着。一株紫藤花,除了绿叶以外光秃秃的, 缠在一棵被遗弃的乔木上,正在使它窒息而死。所有这一切,都是吉姆西・佛雷 塞和敦夫里斯在照管,他们打理邻近几家的花园;还有来自弗赖小姐的照料,她 偶尔来为我的母亲做针线活儿,像能工巧匠一般,修补破损的窗帘、家具、带花 边的衬垫,甚至外出的房主的地毯。 弗赖小姐带来一种静寂。她迅速地做着她的工作,极端有礼貌。毫无疑问, 她在观察着我们,不过对于她自己则不置一词。然而,很多现成的消息来源告知 我们,她的名字叫埃莉诺,她说法语(这一点使她成为这块土地上的天才),她 在1914年的后期失去了她的未婚夫。年近六十的她,与她守寡的妈妈一起住 在盖尔本,与我们相邻的郊区。弗赖小姐长着如此精美的一张面孔--清秀端庄, 然而不知怎的素面朝天,大概是由于付出太多没有回报的关注。也是瘦削的体形, 衣着总是很漂亮,穿着两件" 行头" 中的一套或者另一套,就像他们所称的:外 套、裙子、女衬衫,柔和的弗赖式的色调。 她带来的不是" 静寂" ,而是镇定。她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人儿。还有--原 谅我的虚荣心--她注意到我。每当我出现的时候,她就从工作中抬起头来看着我。 在这里,没有人那样做过。 晚上在她的房间里,写她的信,海伦・德雷斯高尔重新获得了她的力量。这 是她流放中惟一的机会:来自为了另一种生活而保存的时间。文笔在那样的练习 中得到精炼,存在以它的材料作为象征:一本蓝色的进口的信纸、一支精美的黑 色自来水笔、标明" 航空" 的信封。为了自由,她在信封上写下他的名字。还有 很小的产于佛罗伦萨的皮盒子,装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叠新西兰的邮票。如果说 她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件被认真考虑,衡量其在信中叙述的可能的话,那并不是 因为它们的重要性,倒是因为一种表达的机会,甚至是一种表现艺术效果的机会。 一个被流放到地球最边缘的姑娘,可以写出一个杰出的男人想要读的东西,而他 正在世界上妄自尊大的北方的中心。当时那种令她感动的爱情几近于欣喜,不再 因距离而痛苦。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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