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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利思事先预订了皮卡迪利路的一家旅馆,靠近公园巷的尽头。到了那儿,卡 尔还在介绍着情况,格林公园伫立在寒冷的辉煌中。他的行李被从车上取下来。 " 没有人来迎接你?" " 我想自己度过一个小时。" " 一点和平和安静,哦。我们都需要它。" " 不管怎样,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完完全全的欢迎。"-- 他进入外国人的虚构 境界,差一点相信他自己是一个陌生人。他递过去一张十个先令的钞票。 卡尔注意到了。" 你会发现我们英国人开始是相当冷淡的。但是一旦消除了 隔阂,我们是一伙热情的人。" 经由旋转的门进去,旅馆的大堂通向一个正厅,那里的玻璃橱窗内陈列着英 国皇冠德贝瓷和柔软的围巾,仅仅是为了出口而已。在柜台前,他对接待员说: " 午餐之前我先去房间。" " 先生,他们已经结束供应午餐了。" 他的手表指着一点四十分。 " 他们一点三十分就停止供应午餐了。" 她的眼光落在红色的绶带上,转身 对一个穿着紧身短上衣的长着一张胖乎乎娃娃脸的人说:" 问一下是否可以破一 次例。" 利思走进餐厅的时候,少量的布丁被送上来,还有一片片斜切的蛋糕。单独 的一块冰糕,淡淡的粉红色,放在一个银盘上,端着经过他的身旁。冰块是如此 精致而毫无实质,如此光润纯洁的粉红色,正好与银盘的边缘齐平,他记住它很 多年,作为重新进入生活的象征。 两块烤得脆脆的排骨端上来,非常精美地装饰着纸卷。有点儿温暖的餐厅, 有足够的高度和空间。头顶上,石膏的花环图案集中于枝形吊灯处。厚厚的蓝色 地毯和天鹅绒的窗帘,让餐厅变得寂静无声,在一片安静中,汤匙和瓷器的一点 小小的碰撞,听上去都吓人地夸张;同样,任何稍微高声一点的谈话,来自逗留 在那里的进餐者们,男人或者女人的,都使人反感--进餐者们穿着质地优良的严 肃的黑色服装,至于妇女们,还戴着帽子。总的来说,这些女人都很漂亮。对干 巴巴的排骨感到失望,利思打量着四周--他的纯粹是匆匆的一瞥,处处都被别人 当作是干扰--他想起卡尔,想起粉红色和银盘的调和。一旦消除了隔阂。 " 先生,很可惜,开味的菜肴暂不供应。咖啡现在在休息室供应。茶将在四 点到五点之间供应,在布卢默尔室。星期天有自助午餐。" 他到柜台上领取邮件。海伦没有这个地址,他不可能收到他惟一最想收到的 信。他乘着电梯上楼去的时候,依然有一种希望破灭的感觉。 mpanel(1); 在房间里,他开始看他的邮件。其中有寄自诺福克的写得很潦草的两页纸, 来自于他的母亲,告诉他,他的到来是最令人满意的事情。结尾的地方写着:" 我将在几个小时之内见到你。" 奥罗拉的一张便笺是从摄政公园送来的。他曾经 给她发了一封电报。" 那么,我期待着在七点钟左右见到你。" 还有朋友们的留 言、明信片和书、两封官方的信封,涉及到他的工作。他拿起他母亲书写的信纸, 接通诺福克的电话。正当他在等着电话的时候,接待台的长着一张胖乎乎娃娃脸 的人来到房间门口--" 给你的花"-- 他捧着一个盒子,装着温室内培育出来的花 朵,包在潮湿的报纸里面,这是他的教母早晨从乡下送来的。 他把花拿进浴室,给它们洒上水。他想他将把这些花带去给奥罗拉,既然它 们很难在明天的旅行中保存下来。诺福克的电话来了,母亲和儿子都很亲切、镇 静。就像可能的那样合乎情理--至少他这么认为。真情自然的流露,即使有的话, 应该从家里开始。家不再是父母亲的了:房地产已经赠给他,这个住所在书面上 已经是他自己的。当然,它将永远是他母亲的住宅--除非经过时间的推移,海伦 能够把它变成她的。如果在日本的小山上,她已经照管过一个活动小屋的话,对 于北海边上的一所石头的纪念屋,她也许会成功地完成这件事情。 他打算趁着天亮,出去散散步。他一边使劲穿上大衣,一边走到窗边。高楼 大厦和光秃秃的枝干,使得窗外的世界显得拥挤,充满色彩,旗杆和尖屋顶排列 着,铅灰色的地平线。想象中的工厂里忙碌的男人、女人和机器,赋予了这一切 蓬勃的生气。像他自己一样的许多人,在战争之后,在漂泊游荡之后,又一次被 首都的磁铁吸引进来。看到街道上的景色,他后悔让别人去为他选择旅馆。因为 没有介意去特别指定一家旅馆,如今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这个城堡内--就仿佛在派 对上,使人厌烦的东西被强加在他的身上。身处这样的一个装潢精美的世界,已 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这个世界里,加上软衬料缝制的床罩、锦缎的帷帘, 是了不得的大事;瑰丽的印花装饰布、地毯、木棉,铺展开来,吸收掉生存的震 动--在最近的记忆中,有可能挽救过生命。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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