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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中午了。他要从小路走上去,把他的证词的副本送给德雷斯高尔,看着原件 安全地寄走。他已经保存好草稿。眼前,他坐在那里,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掌 支着下巴,就像诗选背面的那个诗人一样;回想起本尼迪克特稀疏的头发和女孩 的极为敏感的手。 亲爱的彼得: 此信应该在香港等着你,那是我一直喜欢的地方。我在上海度过的少年时代 中,作为中国通商的主要口岸,香港位居第二,如今它将会继续处于优越的地位。 这是我在日本的第二个月,而我的探险活动也已开始实施。征服者的角色,仍然 是陌生和令人厌恶的。周围有某种难以确定的东西,彻底占据了我们的同胞--我 说到的不是制度或政体,而是个人。依我看,这种东西并不同于接连降临到你我 所处之地的那种临时的胜者与败者的身份区份。我很高兴--你呢?--我们的军队 生涯结束了。我需要在这个地区工作,已经在俯瞰吴市的山上安顿下来--也就是 说,靠近广岛,这是我开始调查的地方。正如在中国一样,我依旧是一个非正规 军士兵,一点也没有官方资源的帮助。关于这场灾难及其后果的秘密,在这里被 美国原子弹调查部门控制着;既然如此,对于一个非美国人来说,我正在把我的 不详尽的笔记,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甚至这一封远非搞阴谋的信件,也要由可靠 的人传递。与我的中国漫游截然不同,在那里,我走过战乱,就像我自己的同胞 一样。 山上的这里,负责的军官是一位医科的行政人员,来自澳大利亚。他和他的 配偶结成了可怕的一对儿。他们有一个病弱然而出色的儿子和一个小女儿,一点 都不像是他们的孩子。看着这些年轻人,我在想,一个孩子出生在苛刻挑剔残酷 无情的家庭中,依然可能通情达理,保持正义感。谢谢上帝,这真无法解释。 等你安置下来以后,我想到你那边去。宋子文接管了广东,还带着他的私人 部队。宋家和蒋家,还有轻信的华盛顿,最终将使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个结 局很快就会到来。我们将会看见洪水灭世:原始的罪恶被教条主义者新的毁灭力 量彻底消除。与此同时,我想再一次游览广州,看一眼宋和他的盐警。或者,也 许只是我想念中国。想念中国是我多年来的习惯。甚至当我还在中国的时候,我 就想念这个国家了,一块谜一样的土地的自相矛盾的象征。不管怎样,再见到你 是很愉快的,特别是在这个半球上。 签上名,把信折好并封上,利思接着在他的笔记本上写道: 我已经得知本尼迪克特・德雷斯高尔是二十岁。他患的疾病叫弗瑞德瑞克运 动性共济失调症。这种病使他丧失行动能力,并将最终置他于死地。三个月之前 在伦敦被确诊,相对来说,当时他仍然还能够活动。从那以后,病情加速发展, 仿佛因为确认而得到释放。来自悉尼的这一家人,曾经在孟加拉住过几年,父亲 德雷斯高尔担任卫生部门的某个行政职务,在总督理查・凯西,一个澳大利亚人 的手下。到了伦敦,这两个流浪儿被他们的母亲丢下,由他们以前的家庭教师, 一个英国人照顾,他过去在澳大利亚认识了他们。他们博览群书,爱好诗歌,生 活在文学中,而又不被其束缚。他们理所当然地依附于文学:它孕育了他们。 mpanel(1); 海伦的年龄还不知道。大概十四岁?十五岁?她想让人家认为她年龄大一些, 所以不告诉别人。不出十年,她就要从相反的方向来掩饰真实的年龄。女人不久 就会被迫打扮得比她们的实际年龄显得年轻。 从加德纳死去的那个晚上起,那个在井田岛上旋转的姑娘们的夜晚起,我重 新找回了区别于战争的记忆。经常是女人,我的年轻的爱人们--奥罗拉、吉丽奥 拉。没有多想莫伊拉,大概因为我们的故事在伦敦,几乎已经正式结束了。只有 那些没有结束的事情常令我们想起。 写完以后,他把笔记本放进一个小小的徒有其表的保险箱,加上一些别的文 件和一盒叫做维纳斯的铅笔。 由于不适应悉尼的学校生活,本尼迪克特是在家中接受教育的。德雷斯高尔 夫妇找到一位家庭教师:一个贫困而受到怀疑的英国人,就像许多到澳大利亚的 其他移民一样。他的名字叫贝特兰・波隆。据说贝特兰出身名门,一贯作风细致, 与众不同,模样和谈吐很像上流社会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从来都没有以名门之 后自居。很明显,他的家庭,无论是否名门,没有给他一丁点儿好处。他早晨在 一家商店干活,午餐以后来到德雷斯高尔家。海伦三点钟从学校放学回来,和她 哥哥一起上课。   --------   流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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