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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看到仁旭惊慌的面孔,听他辩解说刚才许下的虔诚心愿不过只是随口说说而 已,看到仁旭拽着自己的胳膊,盼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的殷切表情,筠曦感 到喉咙热热的,但她强忍住了这份感觉。 不!仁旭,这不是开玩笑。你有权利过你想要的生活,找一个不害怕接触的 女人,找一个每天陪你一起睡觉的女人!是的,你有权找一个像孝珠那样拥有漂 亮脸蛋儿的女人,有权拥有一个像惠莉那样可以生一个可爱宝宝的女人,更有权 过着像星星一样闪耀幸福的生活!你还有幸福的权利,这些你都有! 所以,所以我只能这样对你。 想到这里,筠曦继续冷冷地说道: “不是那样!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是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了!仁旭,是我不 能再和你这样生活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和我这样生活?” 筠曦的声音一改平时的温柔,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冷。相反,性格温和的仁旭 此刻却如同动物一样大声地咆哮。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筠曦终于狠心对仁旭撒 了一个谎。她只希望当她尽可能残忍、尽可能冷静地说出所谓的“理由”时,仁 旭会自己逃开。 “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好吧,我不想一直到死都只和你过! 那未免太可怕了!” 说出这番话来,筠曦感到了喉咙翻出滚滚热浪,让她几乎快语音颤抖了。可 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故作冷漠地指着旁边的塑料盘子说道: “看看这个!姜仁旭!你睁大两只眼睛看清楚!现实就是这样!一个不知道 什么时候又会摔碎碗割腕自杀的女人!一个怜悯这个女人,只能可怜兮兮看着她 脸色过日子的男人!这就是我们的现状!孩子?你的手只要一碰到我,我就会浑 身打颤,起鸡皮疙瘩!还孩子?别幼稚了!你说的那些故事只能出现在童话里、 出现在梦里!” 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姜仁旭,你这个大笨蛋!就算跟那个戒指一模一样,这 也不是原来的那枚戒指!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死去的孩子不会 再回到我肚子里一样,就像已经这样的我无法再恢复到从前一样! “你问我为什么不能再和你这样生活?好!那我就告诉你!因为和你一起生 活,一直到死我都得看你可怜巴巴同情我的眼神!一直到死都得看我留在你脸上 的伤疤!你看清楚了,姜仁旭!你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是那个你曾经爱过的,要 一直厮守到老的徐筠曦吗?” “你不就是徐筠曦吗?你就是筠曦!”看着固执的丈夫,筠曦立刻摇了摇头。 mpanel(1); “不是!你撒谎!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你曾经爱过的,也 爱过你的筠曦了!那个女人在三个月前,在去买冰淇淋的那个晚上已经死了!死 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只是那个女人的躯壳而已!只是一具既不会笑也不会 哭只会喘气,不是人更不是女人的行尸走肉而已!” 在筠曦如同玻璃碎片一样尖利的嘶叫声中,仁旭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神啊!”。 在这个瞬间,仁旭心中想起了三个多月以前,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之前,他一 直相信存在于某个角落的那个高贵的名字。 “神啊!我,还有我深爱的这个女人究竟犯了什么错?我们究竟犯了什么错 您要把我们打入这样悲惨的地狱里?我们不愿意分开,我们只希望常相厮守!我 们是在您的祝福下,在圣堂里结的婚!这才一起生活了五个月啊!我们没有犯任 何罪!我依然深爱着这女人,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我确信她也深爱着我!可是, 可是为什么相爱就这么难?为什么我的筠曦要忍受这样的罪?为什么惩罚我伤心 流泪?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现在就回答我好不好?” 虽然筠曦狠着心歇斯底里地狂叫,想刺痛丈夫的心,但是,当她看到丈夫泪 水模糊双眼时,她依然感到阵阵无法抑止地心痛。此刻,看到身材伟岸的丈夫像 小孩子一样伤心地哭泣,她多想把丈夫揽在怀中,多想抚摸那道不小心留在他脸 上的伤疤安慰他啊!她多想抱着他哭到天昏地暗啊!然而筠曦知道,她纵有千般 难受也决不能这样!她十分清楚,要想让善良的丈夫离开自己,就决不可以这样 做!想到这里,筠曦顿了顿已经嘶哑的嗓子,又一次冷冷地说道: “我们,还是分手吧!让你我之间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不好吗?从此把难过 的、可怕的记忆全都忘记!忘记我一塌糊涂的模样,只记住我现在化了妆的美丽 面孔,好吗?” “……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在我上班后走了。” “不愧是徐筠曦啊”,看着仁旭铁青的脸,信宇暗地里长叹了一口气。 此刻,两个好朋友正在医院附近的小吃摊上吃乌东面,喝闷酒。信宇一个劲 儿劝说本来不想喝酒的仁旭喝几口。 “喝吧,喝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可你现在应该喝杯酒才是呀!又不是 叫你喝得跟筠曦一样烂醉!来,喝吧!暖暖身子!就算酒治不了病,至少也能起 到纱布的作用啊。” 在朋友一再的劝说下,仁旭看了一眼酒杯,之后一口干了里面的酒。 烧酒顺着嗓子眼儿一直往下流,火辣辣的感觉让仁旭忍不住打了个颤。连喝 三杯之后,他又喝了一碗乌东汤,正如信宇所言,身体的确暖和了一些,“怦怦” 跳的心脏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筠曦曾经说过,即使没有酒他也睡得着,可是没有 酒自己却睡不着,当时记得他还幼稚地嫉妒过酒瓶来着。妻子越喜欢酒,丈夫就 越痛恨酒。没想到时过境迁,酒此刻却成了他的急救药。 妻子跑了,离家出走了,就好像那部电影的名字《飘》,她好像顷刻间就飞 走了。 仅仅这个理由,就够仁旭连喝三杯烧酒了。 “我很傻是不是?” 仁旭傻傻地看着桌上的烧酒瓶,小声嘀咕道: “她认真地对我说‘分手吧!’,还让我只记住她化了妆的漂亮时候,我说 ‘别开玩笑了’,然后就回房了,那个时候我不晓得为什么那么憎恶她。”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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