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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什么呀,我说的是她的腿部曲线,简直太完美了!哦对了,你刚才看不见
来着。嘿嘿,被女人第一次压在身下,有什么感想啊?哈哈。”
仁旭轻轻敲了一下信宇的头,算是对这不正经玩笑的小小惩罚。接着,他们
又沿着原来的路线跑起步来。
那年五月的一个春天,一个女孩,就那样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她,
正是美丽的徐筠曦。
八年后又一个春天,昔日的医大学生仁旭已经成为一名正式医生。此刻,筠
曦的悲惨遭遇就像一道晴天霹雳一样瞬间击中了他。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楼顶上,
信宇怒不可揭,狠狠拽着仁旭的衣领,带着哭腔大喊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在筠曦身边好好保护她?!你这个混蛋!当
初你跟我说过什么,我才决定退出来着?你不是说会让筠曦幸福到老吗?不是说
即便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吗?你不是说筠曦就是你的生命,你会到死都守候着她
吗?为什么?为什么让她……”
仁旭也态度激烈地回道:“放手!你知道什么?!”
现在,我比任何人都要自责悔恨,我恨不能马上一死了之,即便你不冲我大
喊大叫!你又怎能体会我的心情!你怎么可能体会到一名丈夫接到电话后急匆匆
赶往医院急诊室,一眼看到妻子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时那种痛苦的心情!你又怎
能体会到当你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当着你的面割腕自杀时那种悲愤的心情!
当信宇注意到仁旭那双因连续失眠而充血的眼睛时,他似乎读懂了朋友憋在
心里的所有难过。他们两人彼此怒视着对方,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仁旭先打
破了沉默。
“筠曦她,现在也是我的生命。”仁旭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
道。
听到这平静而简短的回答,信宇紧握的拳头默默地松开了。不一会儿,两人
并排靠在顶层墙壁前坐下,像两只在春天里晒太阳的小鸡崽。
“筠曦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一刻都睡不着。吃了医院开的药闭上眼,却总是被吓醒过来。上
次还锁上浴室门摔碎玻璃杯割腕自杀,真是的,她非要进去洗个澡,我这才放松
了一小会儿……妈的。”
听仁旭这么一说,仁旭立刻明白,或者说他认为筠曦目前的状况,就是医学
上所说的“被奸后遗症”(RapeTraumaSyndrome)。妈的!筠曦怎么会摊上这种
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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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徐筠曦倔脾气的信宇,点着头说道:“是啊,那丫头是倔得要死。”
“我暂时先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这样更好些。待会儿我跟她的主治大夫谈一
谈,拜托大夫开一张处方单,需要什么我会准备。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让筠曦
有安全感,记住,你千万要在她身边给她信心。”
“谢谢你。”
面对恨不得一股脑告诉他所有注意事项的朋友诚心诚意的样子,仁旭只是低
声说了句“谢谢”便不再多说,跟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他判若两人。
“谢什么呀,跟我见什么外!你这家伙!只可惜我才刚实习两年,什么都不
能为筠曦做。”
“不是,就是想说声谢谢。”
真是奇怪啊。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是最怕让熟人知道了。可不知为什么,
此刻,当仁旭面对信宇时,他感到格外安心。信宇说的没错儿,自己确实没能好
好保护好筠曦,他为信宇了解到这个事实感到羞愧,同时,他也知道,即便让信
宇知道这件事,信宇暂时也无能为力。但是,当他听见好友对他说“加油!”时,
他心中的恐惧和压力竟然慢慢舒缓下来了。
对这声“谢谢”信宇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摸了摸脸,就跟平时一样。
“臭小子,谢什么呀!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筠曦可能在找我呢”,仁旭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望着渐渐远去的仁旭的背影,信宇忽然喊了一声:“仁旭呀!”
见仁旭转过头看着自己,信宇犹豫片刻说道:
“以前,我听有过类似经历的病人说过,说女人碰上这种事情,感觉天都要
塌下来了。”
“……”
“要是天真的塌下来,筠曦会很辛苦,所以你,千万要鼓足勇气陪在她身边
知道吗?”
仁旭呀,如果天真的塌下来,就让我们三个人一起扛吧!筠曦,你,还有我,
让我们一起来承受吧!
“我知道。”仁旭神情明朗,微笑着答道。
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也因此而害怕。
送走仁旭之后,楼顶上只剩下韩信宇一个人。这一刻,他终于摘掉眼镜,揉
了揉眼角,在空无一人的楼顶上,他终于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坚强,难过地自言自
语道:
“韩信宇,你这算什么?连你都吓成这样,连你都无能为力,还在仁旭面前
装什么装呀!”
生平第一次,信宇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假如当初听从父亲的话当一
名外科医生而不是精神科大夫,或许,他就不会亲眼目睹如此悲惨的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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