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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戏 梁弓 五月是庄稼人最忙的时候,割麦子拉麦子打麦子,拔稻秧运稻秧插稻秧,活多 不说,还紧得要命,不把人累死也累个半死。不过话说回来,忙的也就是那几天, 等到绿油油的稻苗整齐地排满地就清闲了。忙能忙死人,闲久了也能闷出病来,于 是就有人跟村长说在村里唱场戏,热闹热闹。村长说:“这事跟我说没用,你们找 陈团长说去。” 陈团长本名陈老同,因为好吸烟,又名陈烟袋,是以前村里业余剧团的团长, 吹拉弹唱样样在行。更奇的是老同眼光厉害,一瞅一个准,说谁行谁就行,说谁不 行那他肯定不行。后来剧团解散后老同不唱戏了,但大伙仍然这样叫他,老同听了 也乐意。有人说:“陈团长,您老再组织唱场戏,几年没唱了。”老同把烟袋一磕, 说:“唱就唱,我先准备两天,凑凑人,人一凑齐马上就唱。” 老同把村里可用的人排排,决定演《梁祝》。祝英台不用找,这个角色就是给 茶姑的。茶姑相貌俊俏,声音清脆,以前祝英台都是她演的。只是,这梁山伯…… 村里有好几个人都能演梁山伯,老同一时还真说不准用谁好,就把茶姑叫来商 议商议。两人琢磨一会儿,老同说:“茶姑,你看学远怎么样?”茶姑也是爽快人, 笑笑说:“您老说是他就是他了,还要问我?”学远是茶姑的夫家堂弟,眉清目秀, 脑瓜子也灵。两人台下是叔嫂,台上演夫妻,大伙肯定乐意看。 老同和茶姑找到学远,刚一开口提这事,学远就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我不会演戏。”茶姑说:“你这么没用,连演戏也不会?嫂子教你。”学远说: “嫂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茶姑说:“怎么是难为你,这可是陈团长指名要的, 你还信不过陈团长?”老同笑眯眯的,冲他点点头。学远还犹豫,说:“可我真的 没演过戏呀。”茶姑一拍他的肩说:“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团长毕竟是团长,到底有一套。学远虽是初次演戏,但演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学远演得好,大家都夸老同有眼光,老同自己也同意。可是问题不久就来了:学远 演什么都好,只是一到跟茶姑亲热的时候就紧张。在我们这儿叔嫂之间开玩笑本是 很平常的,可学远就是不行,试几回都不行。茶姑戳着他的脑袋说:“你真笨!” 老同也没办法了,最后只能把他换成卫东。 卫东是个捣角,经常跟村里的嫂子们开玩笑,有时过分了还会往胸脯上摸。不 过卫东并不让人讨厌,大家都能接受他演梁山伯。卫东演戏也投入,正式上演时特 别出色,掌声经久不衰。 戏结束后村里请演员们在大队吃饭,学远不愿意去,茶姑和卫东也不在。老同 开始还有耐心,后来估摸时候也不早了,就让其他人先吃,自己拿手电出去转转。 其实外面月光很好,根本不用拿手电。 老同在月光地里悠悠,不知不觉转到了麦场上。麦场上很静,高高低低的麦秸 垛一座座小山似的卧在大地上。老同心情舒畅,想再去别处转转,忽然听见一阵, 还有女人的呻吟声。老同心里“怦”的一跳,他听出那女人是茶姑。老同悄悄转过 去,猛地拧亮手电,在女人的惊呼声里看见一片雪白的东西上下晃动。老同知道那 是什么。 老同关上手电,低声说:“真不像话,快把衣服穿上。”茶姑爬起来,用身子 挡住身底的那个人。待那人穿好衣服,使劲推他一把。老同要追,茶姑一把拉住他, 说:“别追了,你追不上他的。”老同说:“那个人是谁?”茶姑嫣然一笑,说: “你这么想知道他是谁?这有必要吗?”老同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走了。 老同回到大队,大队只有卫东一个人在吃东西,吃得满头大汗。卫东见老同进 来,向他挤挤眼。老同皱皱眉,说:“你怎么才来吃饭?”卫东说:“我从东村看 电影刚回来。”老同说:“看电影?真的?”卫东说:“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吗? 不信回家问你老婆去,她现在也只能刚到家。” 卫东说的没错,老同回到家他老婆的确刚回来。老同说:“你去看电影啦?” 老婆说:“去了。”老同又说:“跟卫东一起去的?”老婆“嗯”了一声,说: “你问这干吗?”老同说:“我怕他不老实。”老婆脸一红,白他一眼说:“我这 么老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老同不理他,老婆叫也不理,自个喝两盅酒,喝完 就睡。 不过老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又问:“你真的整个晚上都跟卫东在 一起?”老婆生气地说:“都在一起,来时我坐在他车子后座上还搂着他的腰呢, 这回你满意了吧?”猛地调过身子,给他个皱巴巴的脊背。 老同不吱声了,他想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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