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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 (5) ********************************************************* 叶底寻花春欲暮 折遍柔枝 满手珍珠露 不见旧人空旧处 对花惹起愁无数 却倚栏干吹柳絮 粉蝶多情 飞上钗头住 若遣郎身如蝶羽 芳时争肯抛人去 -- 周美成。蝶恋花 ********************************************************* 人有种心理自卫的功能,能主动忘却模糊一切痛苦悲伤的种种细节,而回忆, 每每在痛苦难过时中断;因为人总要过日子,不论你苦痛有多深,明天还是要继续, 世界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难过而改变的...当然,从浑 (chao)理论来看,并不是 如此。而对每一个深陷情爱的男女,雨是因为爱,因为悲伤而下阳光是为了荣耀 爱情的光亮耀眼,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记忆,似 永远可以持续下去,如此清晰, 历历在目,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事... 自嘉义回来的日子怎麽过的,记忆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都没有哭。 只记得自己像只受伤的兽,躲在自己巢穴中,舔拭着伤囗,感受那份痛澈心 肝;找些使自己忙碌,可以淡忘伤痛的事。忙碌使人忘情,遂找了班上另一位死党, 两人相约去爬合欢山,在这炎热八月天,只为流汗,忘却... 背着 山背包,搭了一大早台北发的野鸡车,到台中换乘客运,赶到大禹岭 时,不过中午。顶着大太阳开始走,聊着彼此的心事。高山特有的景致像个大屏 风罩在四周,人,变得渺小不已。在这样大山大水的环境下,个人的喜怒哀愁,似  变得不是那麽重要了。夜宿松雪楼,因轻微的高山症而失眠。走到室外,山风 袭来, 有点微冷。披了件外套踱出来,却为满天星斗所被震慑!! 那是平地未曾有过的经验。 满天的繁星向你眨着眼,彷佛一块被针扎的千疮百孔的大黑布,连银河都清晰可 见!!远的、近的、红光、蓝光、白光.... 至此才知道穹苍两字的具体意义。 时空的意义被解散融合。极目所 ,不仅是不同位置的星球,且是不同时间下的 星球,或许有些星球正在诞生,只是未曾为我观得;或许我赞叹眩目的光亮,只是 颗早已死去星球在时间轴留下的幻影。遥岑远目,献愁供恨,在这样令人震慑屏 息的穹苍下,我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哭吧!哭吧!!终於为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藉囗。是哭这生命的短暂渺 小。哭人力之有穷;时空之无穷尽。哭生命中必然之不如意、求不得苦...。 至今对上合欢山的细节仍历历在目,彷佛昨日。特别是那一个夜,犹记得, 自己暗暗许下了一个誓言,再不要为情所苦,还我潇洒飘然本色;不去强迫别人爱, 也不强迫自己去爱。或许我该像星光,只是轻柔地照射着她,让她自然浴於这柔 和星光;而不是强迫她接受我炙热的情火,烫伤她,更烧痛我自己。 青青子 ,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如果她是值得的,我愿花上一 年、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光,去接近她、爱她。不论结果如何,我只要给出我 的诚挚的爱意,让她快乐,高兴,那就够了。 我决定敛起我紧迫钉人式的追求,先从朋友做起--一开始都可以,现在为何 不行!?我收起对她日益浓洌的爱意,因为我知道,她怕承受不住,她怕接受後被我 伤害,她认为我不是认真的,对她只是一时兴起。 她怕我只是玩玩。 开学了,我回到起点,用最笨的方法追求她。我收敛起自己的年轻气盛,一 方面是因为她,一方面也是自己的确成长了不少。幻灭是成长的开始,若是人不 痴狂,枉费年少;狂歌作梦的表情终将因岁月的过往而趋向於沈淀内敛,这是一笔 交易,以成熟换取热情。我收起自己的傲气,我要求自己改掉坏脾气,爆裂怨天尤 人的习气。 多年以後,回想这段岁月。无论跟她有没有结局,对她,我只有感激。她教 我正视自己生命中,讨人喜欢跟惹人嫌的成分;要爱别人,先学会认识自己,喜欢 自己。她教我爱人的方式不是囗囗声声说着爱,强要别人接受你自以为是的爱的 方式。她教我重新调整检讨自己对待人的方式。她使我从一位自以为懂得爱情 的五陵少年,蜕变为懂得爱人、对情对爱谦逊的成人。纵然她自始自终未曾跟我 说过一句道理,爱情的道理。 我两刻意不去提暑假发生的事。我主动帮她在图书馆占位子,帮她编实验 数据,帮她温习功课。她则以她爱的方式回应我。偶尔给我一个微笑,一句谢谢, 一个苹果,一袋水煎包...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可大可久。 就这样,她不愿意承认,我慢慢默许的,一份情 滋生起来。因为要共同做 实验,所以要一起留下来编实验数据(要编实验数据是因为实验没有好好做;没有 好好做的原因是因为忙着聊天打屁),因为要编数据只好晚点回家;因为晚了,刚 好学校有放电影,就"顺便"一起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就两个人聊着电影的种种感 想,踏着月色回家。台北的夜,淡淡的romantic... 那时的台北还没出现捷运这只大怪兽。遇到木棉花开的季节,整个忠孝东 路上一片火红,似在炫耀展示着青春的火花娇艳。两人在学校越留越晚,刻意避 开下班的车潮。我陪着她坐公车回家,或陪她走几段路,到了最後,乾脆陪她走路 回家。 走过陆桥,沿松江路而下。跟她说着发生在都市沧海桑田。说我老爸刚上 台北时,松江路还是一片稻田,如今已是大小银行林立的台湾华尔街。跟她说着 小时老爸要我练拳头的往事,展示给她看因用力过猛而微微脱臼的手臂。她则说 着小时她常将名字左右颠倒的往事,结论就是小朋友的名字取的越简单越好。就 这样子,我们开始无话不谈起来,就是囗囗声声不谈情爱。 因为那是一种感觉,在心中,不能用嘴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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