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SHE文/胡婧惠(3) 　　End 　　期末考试前的那个星期六，她的生日。他送了她一束郁金香，全是火红色， 花瓣底部微微有一层柠檬黄和一层墨黑。他告诉她他认为这种郁金香显得最高贵， 象征着热情真挚的爱。十朵花象征十全十美。 　　她接过花时，幸福地笑了，鲜艳的嘴唇、粉色的脸与郁金香连为一体。她就 那样捧着花，一直望着他笑，忽略街上来往吵闹的人群和穿梭喧哗的车辆。她当 时真想就那样在那儿站一万年，看着他，拥着花，揽着真实的爱情站一万年，直 到头发花白、视线模糊甚至化为白骨。 　　她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能用什么保存下来。 　　郁金香品种甚多，她独爱这一种。她没有对他说过，他竟然买对了。临近春 节，上市的郁金香这样美丽。 　　这个星期六是本学期学校最后一次放同学出去玩。正好是她的生日，他们一 起出去，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无目的地闲逛。她捧着他送的郁金香，他戴着她织的 手套。 　　他们在损坏的路灯下亲吻。他抚摸着她的长头发。她一只手握着花，一只手 轻轻触摸他的胡楂。她只有通过触摸才敢确定他是真实的。她好怕，怕他突然消 失，怕这些让她欣喜的小幸福瞬间被时光掩埋。她摸着他脸上的茸毛，她想把这 种触觉永远地刻进彼此的记忆。舌间的纠缠让她渴望和他合为一体。她闻着他身 上淡淡的肥皂泡沫的香味，幻想着在他们垂垂老去的日子里依然能这样亲密。她 想他是爱她的，尽管他从未给过她承诺，甚至没有说过我爱你。 　　冬天的夜晚很清冷，再多的灯光与车辆都无法阻挡寒冷的来临。她感到越来 越冷，禁不住哆嗦。他察觉到她的不舒服，便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她，然后叫了 辆车，送她回学校。 　　走在校园里，她吮吸大衣里他的气味，怀里紧紧拥着一大束幸福，她既怕太 用力挤坏了花，又怕抱得不够紧，幸福丢失了。她惶恐着。他沉默地看着她，看 她脸上天真的表情。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他突然说，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她撒娇，不嘛，我不干，送我上去嘛。 　　他顿了顿，我，说的是，我们，分手吧。现在，这里。 　　她的表情凝滞住，满腔狐疑地问，你说什么，我们分手？ 　　对，分手。 　　她手中的花差点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抱紧花，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给不起解释。 　　她冷笑了一声，又是这句话。几个月前因为这句话，她轻易爱上了他，现在 又来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她一时不知所措，该高兴还是生气？ 　　他又轻轻问了一句，分手好吗？ 　　好。她说。她此刻并不想掉眼泪，只是想笑。时间回到去年九月，一样简单 的对白。两个人的关系却在简单的对话里改变。 　　她说完脱下他的风衣丢还给他转身上楼。他突然叫住她，你一点也不想知道 原因吗？ 　　你又给不起，我想又有个屁用？ 　　你别急着走，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她慢慢转过身来。你最好说快一点，我好冷。 　　不管现在和将来是怎样，你要记住，我是真的爱过你，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 的人。 　　她松开抱着花的右手，随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束郁金香一共是十朵，象征十全十美。十全十美就是善始善终。我在今天 提出结束是因为这是" 善终" ，我相信保存永恒的方式是道别。 mpanel(1); 　　她含糊不清地笑了一下。 　　我一直不爱在你面前解释，原因是我是个脾气古怪的人，我没什么事能解释 清楚。有时候解释反而让别人更怀疑我，有些话说出来反而言不由衷，所以我觉 得任何事都不用解释最好，我相信爱我的人能理解我的一切。算了，我什么都不 想再说了，随你相不相信我，相信这个所谓的" 十全十美" 。再见。以后见面还 是朋友。 　　他要转身的时候，她开口了，丢一枝郁金香好不好？我不要十全十美，我要 天长地久。 　　别丢。对不起，我给不起承诺。我从不承诺是因为" 天长地久" 原本就是虚 假的，人心总是善变的。我不愿意欺骗自己更不愿意欺骗你。我们彼此真心依偎 过，这就够了。再见，我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