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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她成为“选美狂” 翠娟就这样在梁志达家住下来了,从这一天开始,她也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然而,她是这个家中经常不必煮饭、不必洗衣服及做其他家务的。准主妇”,她几乎把 这里当成是舒适的酒店,同时还有一个千依百顺的男伴。 梁志达和汪翠娟几乎三餐都在外面解决,家中只是烧烧开水而已,有时放假,他们 才会去买点喜欢的食物回去自己弄。或者,梁志达不在家,翠娟心血来潮时,也会自己 到街市去买些好吃的东西来自己烹调,自己享用。 他们两人的衣服全拿到楼下的洗衣店去洗,翠娟是一对袜子也不替梁志达洗的,家 里的清洁工作,大多也是梁志达自己动手。 翠娟所有生活上的开支全由梁志达负责,她的衣服、饰物、化妆品,全是梁志达买 的,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回来也向志达要回伙食费。许多时候,她还软硬兼 施地向志达勒索礼物,只要不太昂贵,志达也照买给她。 假日,他们也常常租一辆车子,到郊外去游玩,或者吃海鲜去。这样玩一次,支出 往往是一千几百元的。 和翠娟同居之后,梁志达的开支大增,现在,他已经没钱可以拿回家给父母了。 听说他和一个女孩住在一起,母亲不禁紧张起来,连忙把儿子叫来盘问,还说要见 见这个女孩子。 没法子,梁志达只好带翠娟回美孚新村的家里吃一顿晚饭,让父母见见她。 翌日上午,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昨晚为什么匆匆忙忙就跑呀?” “我们赶着去看电影嘛!”梁志达说。 “嘿!我问你,你真的是喜欢这个汪小姐吗?” “妈,为什么你这样问呢?” “如果真的喜欢,你们就应该结婚,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母亲说。 “我们打算迟一步才商量这件事!”梁志达说。 “那么现在成什么体统呢?”母亲的气来了,“阿达,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这个 汪小姐好象不大正派,言行举止好象没多大的教养,而且,脸上似乎有点邪气,你没有 感觉到吗?” “妈,不要这样在背后乱讲别人的坏话吧!”梁志达也不高兴了。 “什么别人?真的是别人我就不管,可是,她将来可能是我的媳妇啊!”母亲说, “你也许觉得我的话不中听,可是,我吃盐多过你吃米,以后你才会懂得我说的没错, 知道我是为你好的,”“我知道。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有 人买东西来了,等我回家再说吧!”梁志达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母亲的这一番话,他实在听不进去。 梁志达想,母亲对翠娟是有成见的。在上一辈人的眼中,和人家同居的女孩子总不 是好女子,在这种先人为主的观念影响下,她对翠娟当然没好印象了。 翠娟本来也不想去吃这一顿晚饭,她还没有嫁给梁志达的打算,实在不想去见他的 家人。但是,她拗不过志达,只好勉为其难地去了。 翠娟也从来没带梁志达回家见过父母,只是,她离家之后,母亲终于知道她在外面 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了,于是她一直追着女儿,要见见这个男的,她怕翠娟给人家骗了, 吃了大亏。 翠娟没法子,只好带了梁志达和母亲去喝了一次茶。事后,她对女儿说: “我看志达这个人倒还靠得住,可是,他为什么不和你结婚。而要不清不楚地住在 一起呢?”一“妈,我不想这么快结婚呀!”翠娟说。 “现在你工也不做,找到好归宿不结婚还等什么时候呀!”母亲说,“没结婚就住 在一起,当心你将来吃亏!男人的心很容易变的””“你少担心吧,这是我的事,我自 己会打算的。”翠娟很有把握似的。母亲只好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平时,翠娟也会给母亲一点零用钱。后来,母亲有病,翠娟更要梁志达每个月给几 百元她母亲作医药费。这时候,母亲更觉得这个未来女婿很不错了。 mpanel(1); ,_这天上午,梁志达刚到公司里开销不久,汪翠娟就跑来了,她身上穿着一套名 牌的运动装,不消说,这当然是志达送的了。 “怎么?你想打球去吗?你这时候应该上学呀!”梁志达诧异地说。 “哎,闷死了,美宝不念,我也没心机念了!”翠娟在饰柜前的凳子上坐下。 梁志达无言地摇摇头。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偷懒的。我已经到另一间学校去报名,学时装设计和裁剪, 还有,每个星期六去学画画!”翠娟兴致勃勃地说。 “又学那么多东西呀,就不知道你能学多久呢!”梁志达对她的恒心实在没有信心。 “我对时装和画画都有兴趣的,相信这次一定能学得成功!” “希望是吧!”梁志达淡然一笑。 突然,翠娟伸出手来: “学费!比以前贵了二百元。” 又是伸手要钱2――梁志达不禁皱眉。幸亏数目不大,他立即就给了她。 “志达,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也报了名参加一项选举!”翠娟眨动着她的大眼 睛,有点神秘的样子。 “什么选举呀?” 她把一张印得相当精美的宣传品递给梁志达,上面的一行大字是“香港美腿小姐竞 选”,主办者是一间大时装公司。 “参加这种玩意干什么?”梁志达不以为然地说。 “为什么不可以参加?”翠娟反问。“奖品是好几千元的时装礼券,可以买许多靓 衫,不错呀!” “你的双腿够美就行了,何必要去跟人家评比呢!”梁志达望望穿着白色短运动裤 的翠娟,嘻笑着说:“嘿,今天你是先到这里表演你的美腿来吗?” “好失礼么?”翠娟睨视梁志达一眼,又很骄傲似地举起了她的一条美腿,“老实 说,我这样地穿着在店子门口一站,就是你的生招牌了!” 梁志达不禁啼笑皆非,翠娟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许多时候,她说话不经大脑,而 且往往会“恃靓行凶”,属于“四肢健美,头脑简单”的一类。 不过,梁志达例相信翠娟的话,假如她真的是穿着运动装帮他在这店子里做生意, 以她健美的身材,的确是会吸引到一些顾客的。但是,梁志达不会要求她这样做,而翠 娟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但是每天她却也显得很忙碌呢――上学、和朋友去逛街、喝茶, 有时还打打麻将……整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象穿花蝴蝶般地飞来飞去! “好,我要去公园跑步了!”翠娟站起来。 “哦――”梁志达有点诧异。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都要跑步去,使我的双腿更加健美!”她说。 梁志达无言。翠娟蹦跳着出了门口,然后又回过头来说: “十二点钟我回来跟你一起喝茶去!” 梁志达望着她的背影,吁一口气…… 汪翠娟为准备参加她的“美腿小姐竞选”,忙了大半个月。在夜总会举行决赛那天, 她替志达拿来了一张入场券,叫他也去捧场。 对她参加这种玩意,梁志达是不大赞同的,但是,既然参加了,他倒也想去看看, 因为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这一晚,他就穿着整齐地亲自驾车和翠娟一起赴会。 夜总会显然比平时热闹得多了,放眼望去,绅士淑女们衣冠楚楚,不少是商贾名流, 也有一些艺员、明星来捧场。 那些人大多是三五个人一张桌子,嘻嘻哈哈地喝酒聊天。梁志达独自坐在一隅,不 禁有点寂寞。幸而几个歌星唱完歌后,“美腿小姐竞选”就开始了。 司仪是一对男女电视艺员,参加的十几个小姐先后穿着热裤和泳衣出来亮相,人们 “吱吱喳喳”地在台下对她们评头品足,还有掌声、嘘声和口哨声,乱作一团。 在梁志达眼中,十几个小姐里面,称得上漂亮和拥有一对美腿的,大概只有三几个, 而翠娟可以说是最漂亮、最合标准的一个。 事实上,她也成了今晚的大热门。她得到的掌声最多,邻桌不少人也都说:“九号 可以得冠军!” 其他的小姐,有的相貌平平,有的更可以说近乎丑陋,为什么连这样的丑女也可入 国呢?梁志达实在莫名其妙。他更加认为翠娟不应该来参加这样的玩意了。 当一个双腿粗而短的丑女出场时,倒采声立即四起: “哗――没搞错吧?这样的元蹄脚也来选美腿小姐!” 竞选的结果出来了――汪翠娟并非众望所归地得了冠军,而是屈居亚军。那个“艳 压群芳”的冠军实在并不比她优胜。 “怎么搞的,冠军当然应该是九号嘛!”不少人在为翠娟抱不平。 “嘿,这种玩意,相信早内定了!大家不过到这里来寻寻开心吧了,何必太认真 呢!”有人说。 竞选结束之后还有一个鸡尾酒会,一般的夜总会客人走了,留下来的是那些商贾名 流、影星艺员和所有参加竞选的小姐。 一个五十开外,微微秃头的男人在酒会中满场飞,十分活跃,那些商贾名流都和他 十分熟络似地,频频交头接耳,细声讲,大声笑。主办公司的代表、参赛的小姐以至夜 总会的“主顿”也都和他很熟络,“仇先生”前“仇先生”后的。梁志达不知道他是何 方神圣,但也猜想到他是活跃在上流社会的有体面的人物。 仇先生频频地和人们碰杯、寒暄,又不断地把参赛的小姐和明星、艺员介绍给那些 商贾名流认识。 这时候,他脸上露着那招牌式的笑容,向汪翠娟走过来了。 “汪小姐,恭喜你得了亚军!”仇先生和汪翠娟碰了杯。 “谢谢你,仇先生!”翠娟恭恭敬敬地点头。 “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位新朋友!”他说罢向旁边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绅士笑着点 头,然后就拉着翠娟走过去,她身边的梁志达仿佛成了透明物体――当他不存在了。 那中年绅士也笑着迎过来。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柳公子――柳秋生!他经营珠宝、钟表、地产等等,生意好 大的!”姓仇的猛托柳秋生大脚。 “汪小姐,幸会,幸会!”柳秋生和翠娟碰碰杯子。 “柳公子,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过了!”翠娟说。 “不敢当”柳秋生笑眯眯地望着翠娟,“汪小姐果然花容月貌,老仇,你有眼光, 又发掘到一位可得满分的美人了!” 姓仇的在一旁陪着笑。 “象汪小姐这么标准的美人儿,应该是今晚的冠军嘛!老仇,你怎么搞的?”柳秋 生凑在姓仇的耳畔,压低嗓子说,同时讨好地望着翠娟。 “柳公于,谢谢你对汪小姐的赞美,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们必须尊重评判, 这正是各花入各眼呀!”姓仇的哈哈笑着。 见翠娟和他们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站在一旁的梁志达很不是味道。除了落寞,还有 一种被当成了透明物体的屈辱感。 开始有人离场了,但柳秋生仍然缠着汪翠娟,讲个没完,他常常用色迷迷的目光瞪 视着她。 梁志达忍不住了,他走过去说: “翠娟,不早了,咱们走吧!” 翠娟回过头来望望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做。 “哦――这位是……”姓仇的仿佛是这时候才见到了梁志达。 “哦,我来介绍――仇先生、柳公子,他是梁先生。”翠娟的脸上挤出了点笑容。 但梁志达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只是敷衍地和他们点点头。 “汪小姐,咱们改天再聊吧!”柳秋生见梁志达的神情并不友善,就在姓仇的陪伴 着,识趣地走开了。 他们走到另一角,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又周旋在其他的美女身旁了。 翠娟似乎还不想离去。喝了点酒,她双颊泛红,情绪也有点兴奋了。虽然,她今晚 只得了亚军,但到底也榜上有名,而且也同样有颇可观的奖品和时装礼券。 象今晚这种豪华、风光、体面的场面,翠娟还见得不多,而且,这一个场合是以她 们几个“美腿小姐”为中心的,这使她感到了“自己存在的重要”,感到了自己有光采, 于是对眼前的这个场合她就特别留恋了。 但梁志达却早已没耐性呆下去了,他又催促着: “走吧!” “你急着回去干什么?”翠娟反问。 “现在还早吗?已经两点多钟了,难道你要最后一个离开这里吗?”梁志达憋着一 肚子气。 翠娟环视一下,参加酒会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好啦,走吧!”她只好悻悻然地 说。从夜总会到地库的停车场去,梁志达一直没出声。 “喂,我得了亚军你还不高兴呀!”翠娟说。 “……高兴!”他有点负气。 “我穿着高跟鞋呀,你别走这么快好吗?她又叫着。 上了车,梁志这仍然不说话。 “喂,你到底鼓什么气呢?”翠娟望着他。 “你还理我鼓什么气吗?”梁志达瞥她一眼,“见到那些富家公子就象苍蝇见了蜜 糖一样,当我没到!哼,你们这些女人!” 他的口里喷着酒气。 “志达,你这就呷醋了?”翠娟忿忿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小器!” “男人就是这么小器的了!” “哼,你们这些男人!”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好才紧张,不然谁理你呢!”梁志达又问:“刚才那个姓仇 的是什么人呀?” “他就是这次竞选会的策划人仇赐汝嘛!”翠娟说,“他交游广阔,在上流社会和 娱乐圈人面很熟的!” “他到底是干哪一行的?” “听说是做股票、地产的,也出版杂志,也常常为一些大公司策划选美会、化装餐 舞会之类的特别‘大骚’。他说,现在正为一个欧洲名牌化妆品的香港总代理公司策划 一个‘美睫小姐’竞选,希望我去参加,他说我得奖的机会极高!”翠娟讲得眉飞色舞,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好象要让志达看清楚她的“美睫”似的。 “你最好别去参加!”志达却冷冷地说。 “为什么?”翠娟叫起来,“奖品是一大批的化妆品,还有几千元现金奖和其他的 奖品,为什么不去拿呢?而且,将来名字、照片在报纸、杂志上登出来,那多好啊!” “哼,你就是整天想着拿奖品,出风头!”梁志达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你没看到电视上那么多巨奖节目吗?这个世界谁不想得巨奖,谁不想出风头呀!” 翠娟颇理直气壮呢! “嘿,你们这些女人,就只会扮靓,只想斗靓,简直是没脑子的!”梁志达说, “你知道那姓仇的是什么底细吗?依我看呀,他简直就是一个扯皮条的!” “喂,你可别乱得罪人呀!” “也许会跌眼镜,但我见的人比你多,相信会比你多看准几分吧!”梁志达说。 凌晨时分的窝打老道,车子很少,前面的路口灯号已转为黄色了,后面一辆跑车却 吼叫着爬头冲过去。梁志达则小心地把车子在灯号前停下来。 “今晚不少记者拍照呢,明天早上一定要买多几份报纸看看!”翠娟仍然兴致勃勃 的。 梁志达无可奈何地摇头。 汪翠娟并没有听梁志达的话,打消参加“美睫小姐”竞选的念头。参加“美腿小姐” 的选举,几份报纸和周刊刊登了消息和照片,她也得到了不少奖品,这使她第一次尝到 了出风头和满足物欲的一点甜头,那么,她怎会放弃参加“美睫小姐”竞选的机会呢! 尽管梁志达不喜欢,她还是悄悄地去报了名,而且又很积极地做着准备…… “美睫小姐”竞选的结果是――汪翠娟得了冠军,比参加“美腿小姐”时更出风头, 也得到了更多的利益。在主办者的庆功宴上,汪翠娟还有意外的收获。 这晚,出席宴会的有化妆、发型、时装界的名人,同样地也有不少商贾名流、明星 艺员。策划人仇赐汝也同样在美女与富商、公子间忙碌着,就象一只不停穿行着的梭子。 开席前,仇赐汝还介绍汪翠娟认识了一个叫伍仁的先生。这个人虽然也西装笔挺, 但剪着陆军装的头发短而硬,肤色黝黑,看上去就象是个出了城的新界耕田佬。可是仇 赐汝却对翠娟说: “你想拍戏就找伍先生吧!象你这么漂亮的小姐不去当明星,那简直太浪费啦!” 伍仁在汪翠娟身边坐下,并递上了一张名片: “汪小姐,请指教!” 名片上的衔头是电影公司的经理――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呢! “哦,原来伍经理是做电影生意的!”汪翠娟也不敢怠慢了。 “我那一间只是公司仔,一班兄弟混两餐饱罢了!”伍仁笑着说。 “伍老板,你太谦了!”汪翠娟也懂得应酬啦。 眼前的美女这么一奉承,伍仁也不禁有点轻飘飘了。 “汪小姐,听说你不但是‘美睫小姐’,也是‘美腿小姐’,其实呀,你身上的每 一寸地方都美!正如仇先生所说,你不拍戏,简直太浪费了!汪小姐,你回去就寄一份 个人资料和几张全身、半身的照片给我吧,让我替你在电影中找一个适合的角色演演!” 伍位显得很热心。 “先谢谢你了,伍老板!”翠娟刹时喜出望外,认为自己的大好机会已经来到眼前 了。 她立即先把自己的地址、电话写给了伍仁。 “伍老板,有好机会一定记得关照我呀!” “一定,一定……” 伍仁和汪翠娟谈兴还浓,主办“美睫小姐”竞选的化妆品代理公司宣传部门的张经 理却过来,把他们的倾谈打断了。 “哈,两位谈得这么投机呀!”他在汪翠娟身边坐下来。 “暧,伍老板说要介绍我拍电影啊!”翠娟兴奋地说。 “哦,是吗?”张经理淡然地望望伍仁,“我式是不是拍电影那是以后的事,现在 我先要跟你谈谈为我们公司的化妆品拍广告片的事!” “拍广告?那也很好啊!”翠娟又不禁雀跃了。 “你们谈吧!”伍仁识趣地站起来,“汪小姐,咱们改天再聊I”人席了,坐在汪 翠娟身旁的竟是柳秋生。 “汪小姐,人生无处不相逢,咱们可真有缘呢!”柳秋生笑吟吟地说。 “柳公子,原来是你!”翠娟也对他微笑着。 “现在,你又成了美睫皇后了,汪小姐艳压群芳,可喜可贺!来,咱们喝一杯!” 柳秋生举起酒杯。“怎么?你喝汽水呀?不行,不行!来点白兰地!” 翠娟见对方兴致高,也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点。 “好!”柳秋生高兴地点头。 席间,他就频频为汪翠娟挟菜,频频劝饮,同时,两人言笑晏晏,款款深谈,仿佛 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了。 散席时,仇赐汝走到柳秋生身边,和他打了个眼色。 “你和汪小姐谈得很投契呀!” 柳秋生笑而不答。 “今晚,上次那位梁先生没来接你吗?”他又走到翠娟身边去。 “没有!”她摇头。 “那么我送你一程吧!”柳秋生说。 “怎好意思呢?” “别跟我客气,汪小姐!”柳秋生和她一起走出酒楼,“不要忘了,咱们不是第一 次见面的朋友了。” 翠娟望着他嫣然一笑。 她对柳秋生已经有了好感。他爽朗、健谈,有时也风趣,而且,对女人表现得细心, 体贴,有绅士风度,这是最容易讨女性欢心的。何况,他是身家大把的柳公子。 他们在酒楼门口站了片刻,车子就来了,那是一辆乳白色的豪华大平治房率。 司机把车子停下,立即跑下来,恭恭敬敬地替柳秋生开了后座的车门。 “请――汪小姐!”柳秋生示意翠娟先上车。 车子开了,柳秋生问: “汪小姐,去喝杯咖啡好吗?” “这――时候不早了,不如改天好吗?”翠娟有点为难。她答应梁志达,宴会结束 后立即回家。 “好。那么现在先送你回去!”柳秋生很爽快地说,“你住什么地方呢?” “何文田。” 翠娟在家门口下了车,柳秋生又细心地问: “要送你上楼吗?” “不必了,拜拜!”她向门口走去。那豪华的平治房车开走了,翠娟还不禁望着它 的背影……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那个化妆品的广告片总算拍好了。 虽然只是几十秒钟的一个广告片,但却拍得相当辛苦,单是场景就有百货商场、郊 外别墅、海边……。导演的要求很高,一个短短的镜头往往要重拍十多二十次。翠娟从 来没有拍片的经验,这就更多麻烦了。 不过,拍这个广告片到底拿到了一笔酬劳,而且,广告片也开始在电视和电影院放 映了,这就够汪翠娟兴奋了,好象自己已经成为了明星: 这时候,她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那个电影公司的经理伍仁来。她早就把自己的资料和 照片寄给他了,现在就等着拍电影的机会。 翠娟的广告片在电视上播出不久,伍仁的电话来了: “汪小姐,我看了你的广告片,很好啊!现在,我也替你找到一个拍电影的机会了! 星期一上午十点,你就到片场来找我吧!” “哗――这么快,星期一就拍呀?”汪翠娟颇感惊异。 “是呀!香港地就是这样的了,说做就做,我们这一行更紧张,一接到柯打就要到 片场啦!”伍仁说。 “哦!可是――”翠娟还想问点什么。 “没什么好准备的,那天你穿一套漂亮点的衫裙来就可以的,你那个角色是写字楼 文员。”伍仁仿佛已看穿了她的心事,就抢着说。 “哦――”翠娟只能唯唯诺诺。 这两天,汪翠娟就兴奋得几乎睡不着。当她把这好消息告诉梁志达时,他的态度却 冷冷淡淡的。他似乎认定翠娟闯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不让她去碰碰壁,她是不会心息 的! 星期一上午,汪翠娟本来要去学时装设计,但她早就决定不去上课了。大清早起床, 她就对着镜子化妆,又给自己梳了一个满意的发型,再穿起一袭早已拣定的漂亮的连衣 裙和相衬的鞋子,带上相衬的手袋,然后提早匆匆出门,赶到片场去。 去片场的路相当远,她怕半途塞车。而且,梁志达说没空送她,翠娟又怕截不到的 士。 幸亏途中顺利,到片场时才九点四十五分,翠娟这才松了口气。 在片场外见到了伍仁,翠娟刹时不禁愕然――眼前的他穿着短裤、笠衫、凉鞋,满 身是汗,就象是码头的“苦力”,也象是片场的杂工,和那天酒楼中西装毕挺的伍经理 简直是判若两人! 汪翠娟望着伍仁,一时真不知该怎样称呼他。 “汪小姐,你真准时!”伍仁却神态自若地招呼着翠娟。 “先进化妆间去补补妆吧!” 汪翠娟跟伍仁进了化妆间,里面有人在化妆,有人在聊天,也有人躺在帆布椅上打 盹。举目环顾竟没有一个认识的明星。 她坐在大玻璃镜前补妆,伍仁站在她背后说:“汪小姐,你一共有三天戏,是做一 个写字楼文员或秘书之类的角色,总之坐在那里翻翻文件,打打字就行了。还有,你的 人工是每天二百元,公司拍二十个佣,你可以收一百六十元。” ――什么?拍一天戏才能拿到一百六十元,三天还不到五百元!拍广告不比它好得 多吗?而且,只有三天戏,只是做翻翻文件、打打字的文员,那不等于“茄喱啡”吗? 翠娟从镜子中倒望着伍仁,不禁大为失望。“原来―― 你是找我来当临记呀!”她回过头来说。 “哎――汪小姐,一套电影有几十个人出镜,难道每个人都做主角吗?”伍仁说, “就说做大戏吧,哪一个正印花旦不是从梅香趸做起的啊!你先在电影里亮亮相,在片 场走动一下,将来有导演赏识你,那不就可以成为大明星了吗?” 翠娟搭拉着脸,没哼声。 “汪小姐,这个圈子是讲机会的,要有机会就得去碰。将来,你成了大明星,可别 忘了是我老伍带你入这个圈的!”桓仁又说,“二百元的人工已经是我替你力争的了, 制片知道你是‘美腿小姐’和‘美睫小姐’,才肯给这个最高价钱呢!” 尽管翠娟心里老大的不愿意,但既然来了,也只好做了,难道就这样回去吗?她不 想让伍仁太为难,同时也的确想尝试一下拍电影的滋味。 伍仁走了,背后就有人在窃窃私语了: “没搞错吧?‘美腿小姐’也来做‘茄喱啡’啊!” “嘿,什么‘美腿小姐’、‘美睫小姐’,这样的垃圾衔头随时都可以送出一打半 打!如果这种衔头值钱,就不必来跟我们抢饭碗啦!” “对啦,你以为是‘香港小姐’吗?‘香港小姐’都算馨香点!……” 听到这些话,汪翠娟真想跑过去跟那些人大吵一顿,可是,她知道这样对自己完全 没有好处,就只好哑忍着。在外面混了这些日子,汪翠娟也懂得了某些场合是不能不忍 一忍的了。幸而,有一个女孩子却和翠娟颇谈得来,她也是在戏里做文员的。 从这个女孩子的口里,翠娟知道了这部影片叫什么名字,导演、男女主角是谁。同 时,这女孩子还告诉翠娟,他们都是伍但那家临记公司的临时演员,主要是拍电影,但 有时也会演演电视。 这时候,翠娟才知道这位伍老板的“电影公司”只不过是一间判头式的临记公司罢 了!想到自己当初对他的期望,翠娟只能叹气。 场记来叫翠娟她们入摄影棚了。 那是一堂写字楼的布景,演戏的是别人,翠娟和另一个女临记只要坐在一旁,当当 活布景,当当写字楼的“花瓶”而已。 翠娟的身边有一架打字机,试了一次戏后,副导演走到她身边问: “你会打字吗?” 翠娟摇头。在几万人的水银灯下,她不敢撒谎。 “那就随便作状打吧,镜头前看不出来的!”副导演说。 翠娟只好照着他的话去做。 一连三天,其他的演员在这堂布景中演了许多戏――开会、商讨大计、吵架、打 斗……但翠娟就一直坐在那里作状打字、翻翻“快路”、听听电话。 这三天水银灯下的经历是新鲜刺激的,但很快地就使她感到沉闷了。   坐拥书城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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