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阴风阵阵乱云飞(5) 　　胡立打个唉声：" 胖肥，你哪里知道，我为小矿主忙乎，还不是为了矿工们 嘛，从他们那搞点创收，给大伙弄俩买菜钱不是。" 　　瘦骆驼平日好挑刺儿，这回也心软了，说：" 话不说不透，这么一交流，啥 毛刺儿都没有了，理解万岁。咱们只希望一点儿，在这节骨眼儿的时候，你得多 为没着落的伙计们说话呀，我们不忘你的好处。" 　　胡立一本正经地反驳瘦骆驼：" 瘦骆驼，你这话可不对呀，什么叫不忘我的 好处？是国家和人民不忘你们为中国生产了绕地球两圈煤炭的好处，为你们办点 事儿是义务，是良心，大家放心，拍卖残矿的时候，我要代表你们的利益，集资 买下来，和弟兄们同舟共济！" 　　大伙一时争着表态：" 我们跟着你干！""我们拥护你！" 　　胡立和这伙矿工聚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最后他满意地推车离去。 　　对于将鼓动群众视为轻车熟路的牛金贵行动得很活跃，他把从黄甲那儿得来 的一点儿信息和秘密，一会儿到东，一会儿去西，都当着三三两两的矿工传播出 去，所以金山矿地面不稳起来。他对如何鼓动群众有一番设计：他知道矿里人对 上边还没有下达的政策揣摩不定，眼下人心不稳；对上层领导机构多年的官僚主 义和腐败行为给矿山和矿工们带来的某些不公和伤害心怀憎恨，四万矿工和七万 家属是干柴一堆，见火就着。要想使胡立和自己取信于民，就得多放出些对矿工 今后生存不利的信息，让大伙着急，让大家上火，这时顺着人们的要求，多多许 愿，帮着把这堆火烧起来，在烟火中才显出他们形象的高大，才让群众相信胡立 和他是矿工的代言人，是未来矿山的保卫者。他挺得意这两天的行动，刚刚在家 里喝了两盅小酒，脸上发热，脖子见红，往沙发上一躺，左手夹支香烟，右手拿 根牙签一点点地剔牙，那股舒服劲儿，真是酒后赛神仙了。他一边盯看天棚，一 边想，还有哪块死角没有鼓动到？不好，他突然坐起来，赶紧把手里的香烟掐死， 臭臭臭，他竟然把一个最好的对象忘掉了，就是大炸弹老侯头儿！他急忙下地， 思考用什么由头去见老侯头儿。片刻主意就有了：他到酒柜前找了一瓶没有商标 的白酒，拿出来揣进裤兜里，就出了门。 　　牛金贵十分钟后就到了老侯头儿家的院子，看见老侯头儿在收拾地上的杂乱 东西，牛金贵热情地喊了一声：" 老侯师傅！" 　　老侯头儿仰头一看是牛金贵，便问：" 牛调度从哪儿来呀？" 　　牛金贵说：" 我到朋友家串门儿，临走的时候我的朋友非给我一瓶白酒不可。 " 说着他把瓶酒从裤兜里掏出来，" 我从这路过，就想到了老侯师傅，这矿山破 产的事儿你老人家没少受折腾，这酒给您留着喝，解解晦气。" 　　老侯头儿乐滋滋地接过酒，用鼻子闻闻酒瓶口，称赞地点点头：" 好酒！" 老头儿也有自尊，无功受禄，他心里不安，便说：" 牛调度，你的交往多，我喝 不喝的没用，你拿回去留着喝。" 　　牛金贵把酒瓶子往老侯头儿怀里塞，说：" 侯大叔，我还年轻，喝酒的日子 多，你不同了，矿上这么一破产，许多事儿没人管你了，怕是没有余富钱儿去喝 酒了。现在有机会喝酒就多喝几口。" 　　老侯头儿那几根胡须子颤动了，说：" 没人管我，我去找他们。" 　　牛金贵说：" 你是该找。就说这房子，市委书记来看过了，听说女市长也知 情了，矿上都正式破产了，谁管你了？是光打雷不下雨呀。你出门去听听看看， 人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到一块儿了，有的正在组织上访团，把冤苦事儿列出一大堆， 逼着市里领导解决，你怎么还在家眯着呢，想死在这处房子里呀。" 　　老侯头儿火了：" 妈个巴子的，这市领导也是拿嘴出溜人哪，哪有上访团， 算我一个！" 　　牛金贵扳着手指头数着：" 关武，你知道吧，就是那个电工队长，一条腿残 废，上访的白旗都做好了。瘦骆驼，胖肥，严姐，都在组织人呢。" 　　老侯头儿拍拍手上的泥土，说：" 我出去看看！" 　　牛金贵说：" 这就对了，你走这条道，解决危房才有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