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英雄号"下泪与歌(4) 　　杨天扑哧笑了，说：" 大菊，我已经告诉办公厅，从明天起，我的办公室敞 门对外办公，接待有关金山矿关闭破产的来访者。你可好，让我把家封闭了，你 说我这个市委书记是为群众服务呀，还是害怕群众呀？" 　　刘菊还是一肚子气：" 你是市委书记，你可以在办公室敞门，我是居民，没 必要同你担风险，我愿意把家封闭。" 　　杨天说：" 事情没那么严重，矿工们是通情达理的。金山矿破产是中央批准 的，是省委领导决定的，对矿山破产后的矿工们国家有安置政策，市委和市政府 有落实措施，无情破产要有情操作，比如沉陷区迁移问题啦，职工下岗后的各种 待遇啦，四万人如何重新就业啦等等，都要一一安排解决，矿山破产总指挥部成 立了，三百人组成的干部工作队要下到矿里去工作，五十个问题已经定出解决方 案，大家勤勤恳恳地工作个一年半载的，你放心，矿工们会有饭吃的，会有新房 住的，经济会发展的，不久，大阳市肯定会变成一个新型的城市。" 　　刘菊讥讽地一笑：" 新型城市？猴年马月吧！" 　　杨天站起身踌躇满志地亮出三个手指头：" 不用多，三年，大阳市肯定要大 变样！" 　　刘菊还是给丈夫泼冷水：" 你这个文人哪，太浪漫，你还是多看看眼下混乱 的现实吧！" 　　杨天越发浪漫起来：" 雪莱有一句诗：' 严冬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刘菊不耐烦地站起身：" 好一个书生！" 说着她走进卧室去。 　　客厅里剩下杨天一个人，也好，他寻找自己的乐趣，他走到音响前，把按钮 一按，那盘一直放在录放卡上的录音带就播放出他最喜爱的那部音乐作品：" 嘭 嘭嘭砰――" 杨天站在音响前，看着录音带在转动，听着这气势磅礴的乐曲开头， 音乐的低音部震得他脚下的地板一劲的发颤，他要近距离地感受一下贝多芬在命 运面前是如何扼住命运的咽喉，而不向命运低头的。乐曲时起时伏，节奏时缓时 急，那" 嘭嘭嘭砰" 的主旋律像大海中的浪涌这波下去那波又起，带着杨天的心 潮随着无尽的大浪而上下涌动。 　　散会后夏天虹没有回招待所，她也回家了，因为明天是她的丈夫顾必成去世 四周年的日子，她像往年的这一天一样，将带着小成到墓地去祭奠亲人。回到家 里，来帮她照顾小成的老姐姐已经将水果、点心等一些祭品备好，为了怕小成明 天累着，大姨已经安排外甥睡下。 　　第二天早晨是个好天气，由于小成行动不便，车队安排小车来接夏天虹母子 俩。夏天虹和小成上了车后，老姐姐把从早市上买来的一束白色的鲜花塞在妹妹 的怀里，轿车就奔向市郊的大阳公墓去了。 　　大阳公墓建在三面靠山一面临水的山清水秀的地方，公墓顺着一面山坡修上 去，上千个白色墓碑一排排地连成一片，在青山前构成了一个白色世界。人来到 这里，顿觉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变成了白色的，它纯净了，高尚了，你会觉得你的 世界和这白色世界仅距一步，不久也将是这个宁静的、无忧的白色世界里的一个 居民。这时你会无私地想到，自己何苦为一点儿不悦，一点儿私利，一点儿功名 或是缠绵悱恻，或是角斗不休呢？真的不如心胸开阔些，把个人的事儿看得淡薄 些，用活着的时光多多地为养你一回的社会和后人做一点儿有功德的事儿为好。 　　今天不是清明，所以来扫墓的人只有三五个，这么大的墓地就显得十分空旷 和清静。轿车停在墓地前的停车场上，夏天虹搀着儿子下了车。她望一眼天空碧 蓝碧蓝的，望一眼碑群被阳光照得闪亮。司机将轮椅安排好，夏天虹扶着儿子坐 上去，然后她推着儿子向墓地走去。在选墓地时夏天虹就考虑到儿子行动不便， 所以选了一个离地面近的墓址，不必登石阶就可以来到墓碑前。夏天虹推着儿子 走上一小段水泥坡路，就来到第二排墓碑旁，轮椅拐进去，经过一个个墓碑，停 在第五座墓碑前，墓碑上飘荡着一块儿已经褪色了的红布，这就是小成父亲永远 安眠的地方。 　　夏天虹把带来的祭品和鲜花摆放在墓前，然后母子二人默默地向故去的亲人 致哀。一股思念知己的悲情从心上涌到眼眶里，夏天虹怕给小成带来悲伤，她忍 着泪水将身子转了过去，两眼望向前方的细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