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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节:生旦净末丑尽登场(8)   胡立一笑:" 牛调度夸张,我哪能力挽狂澜,只不过是千方百计地替各位老 板想点生存办法。" 他把话停下,又深吸一口烟,小矿主们盯着他的大嘴岔儿, 看着他把一股烟儿喷出来。他继续说:" 我是不赞成金山矿关闭破产的,它还有 很多可开采的煤炭资源嘛,我把我的意见向局里反映了,局里说破不破产市里是 关键,我问到市里,他们说破不破产省里是关键,咱在省里也有朋友呀,一问他 们,他们说破不破产中央是关键。转了一圈儿,我明白了,啥是关键?打通关系, 走人情,是最大的关键!"   牛金贵马上接上话茬儿:" 市场经济嘛,现在在哪办事儿都是这样。"   胡立把外衣脱掉,银灰色的领带附在雪白的衬衣上,他那一张黑糊糊的大圆 脸和那寸头更显得突出。他抻抻袖子,踌躇满志地说:" 即使我们没挡住破产, 金山矿宣布破产后还要将煤矿拍卖,叫资产变现。为了保住大家的小煤窑,我以 矿长的优势,各个方面打通打通,把它买下来,允许大家继续经营,这大草原还 是咱们兄弟姐妹聚会的地方嘛!"   胡立的这份承诺把大家的胃口吊了起来,蒙在人们脸上的愁云一下子都散去。 有人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这时牛金贵又接上话茬儿:" 这更要走人情。我建个议,咱们为了走好防破 产和买矿山两步棋,每人都掏点活动钱,请胡矿长代表我们去活动,一万不嫌少, 五万不怕多,每人交多少我都记账,以后事情办成,咱们按钱多钱少分利益,这 样公平。万一事情有变化,都是君子,谁也别埋怨谁。胡矿长,你看我的这个小 建议行吗?"   胡立故作清高:" 涉及钱的事儿你可别问我,在经济上我可是有讲究的。好 了,上菜吧,我是饿了,两位女士恐怕更是饥肠辘辘了。"   " 好!" 牛金贵向外边喊," 服务员,上菜!"   菜上得很丰富,但是小矿主们吃兴不高,因为有聪明的小矿主已经明白,今 天晚上把大伙招来,是胡立向大家要钱的。这钱给不给呢?不给不行。给多少呢? 牛金贵还提出一个吊胃口的分利条件……你看,戴前进帽不下五十岁的那位小矿 主,两眼一直盯着眼前的一杯啤酒,一口没动,心思都用在盘算上了。   胡立早走了一步,牛金贵留下来同小矿主们商讨谁掏多少钱的具体事宜。晚 上九点钟,胡立在家接到牛金贵的电话,报告说总共报款十七万元,两天之内都 把现钱送到。   胡立在电话里安慰牛金贵一句:" 金贵,你太累了,找个地方洗个澡,若在 外边混,就说跟我加班了,我向你老婆作证。"   再说杨天离开金山矿三天后,收到梁成的一封信,杨天把信纸铺展在写字台 上,一字一字认真地读下去。   尊敬的杨书记:   您好!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把一个关系到煤矿生存的大问题让我来解。您这个问题 撞得我五脏翻腾,饭茶不下。算来算去,有关煤炭的数字我算得来,而有关煤矿 体制、生产机制等方面对生产的牵制我算不上来。我算到的残存的煤储量,每年 以一百五十万吨产量计,需要一千五百人足矣,一定盈利。还余有三万八千五百 人,我算不出该怎样处理。我看了国家有关四种企业实施关闭破产的规定,一是 资源枯竭的,二是扭亏无望的,三是资不抵债的,四是产品市场没销路的。其中 占一条就可以关闭破产。我数了数,咱金山矿占了两条半。看这形势,金山矿大 概是要实施关闭破产了!   杨书记,说实话,我的一生都献给了金山矿,我要目睹它宣布破产,真的是 受不了呀!这是在刺我的心,是在割我的肉!但冷静想一想,这都是我的个人感 情在作怪,想事儿还是要从国家的总体规划去着眼,听说全国有四百多个资源枯 竭的城市,国家填不起这个大窟窿呀,这些城市势必要走一条重新求生的路。所 以从现在起,我再不反对金山矿关闭破产的事儿了。但是有一条,我不能当破产 企业的总工程师,这对我堂堂的社会主义的总工程师是一种耻辱。我已经决定辞 职,辞职书已经交到局里,请您同曲局长打个招呼,批准我的请求,只有这样我 老梁头儿的心才稍能平静。拜托拜托,我是在病中写下此信的,字迹很乱,请您 原谅!   此致   敬礼   梁成   杨天读完这封信,心里发堵。梁总在小会议室里的一些手势、眉眼间的表情, 一时历历在目,那种老专家对矿山的挚爱,对事业的真情,以至某些认识上的偏 激,令杨天难忘。今天再读梁总这封在痛苦中仍识大体的信,杨天由衷地对老人 肃然起敬。当他得知老人是在病中苦熬着解答他留下的难题时,刹那间他深感歉 疚,这不是自己给老人带去思想和肉体上的痛苦嘛。他的心里更加发堵。堵着堵 着,一汪泪水从他酸热的眼睛里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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