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个周末的下午，天气有些阴冷，子羿在房间临摹一幅碳笔画，这时电话响了， 子羿正画在兴头上，想着母亲在家便不想动身，可是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她只有起 身去客厅接电话。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声音：“请问你是楚子羿吗？”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清泉 般流水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子羿愣了一下回答：“是的，请问你是谁？”那人 接着说：“我是一医院的医生，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你能出来一下吗？”医生？旭 上次检查结果不是出来了吗？难道。。。子羿脑子里立时有念头闪了一下但很快被 否定了，“请问有什么事？”子羿问他。“有些事在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你过来 我跟你讲一下就知道了。”听了这话子羿忙放下画笔，拿了黑色外套就出去了。 　　子羿一边走一边猜想着可能是什么事，她的直觉一向很灵敏的，可这次好象没 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啊。快到约定的地点时，她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人不在医院见她， 却约在这家最新开业的茶水吧见面，也许是想让子羿请客吧，现在的医生收红包蹭 吃喝已是司空见惯，身为医生竟然可以利用别人的痛苦来获取自己的享乐，真是人 性的悲哀！要不现在社会上怎么流传顺口溜说：白衣天使黑心肝呢。 　　子羿上了二楼，这里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环境气氛也还不错，虽然人多 却没有杂音，优雅的萨克斯声中透着时尚。子羿此刻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她环顾一 周，除了靠窗的一张二人桌子有一个空座，好象再没有其它座位了。子羿走过去， 这时才看清那里坐着一个男孩，他穿着蓝色的休闲外套衬着帅气的面孔更是白晰清 秀，看起来很沉静的样子，可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却透着藏不住的孩子气，子羿觉得 这人好象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子羿来了，那男孩站起来边请她坐下边自我介绍：“我叫商浩，在市一医院 工作。”子羿疑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叫来服务生给子羿点了一杯热果汁。“请 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是我男朋友上次检查的事吗？”子羿问他。“你男友上次 检查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没什么事，都很正常。”那人笑笑的望着子羿。听了 这话子羿一下皱起了眉头：“既然不是为这件事，那你找我做什么？”看着子羿一 副怒气待发的样子他依然微笑着说：“我想问一下你的伤好了没有。”子羿觉得有 些莫名其妙了。那人接着说“你的手，上次你骑车摔下来擦伤的，现在怎么样，好 了吗？” 　　呵。。。子羿这才想起来，这男孩就是上次害她摔下车的人。“你怎么知道我 的，今天找我就为这个吗？”子羿语气生硬的质问他。“呵呵，这个啊，上次你陪 你男友来医院检查时，正好从我身边经过，所以我就戴了口罩去找你问了地址和号 码，还是你自己填的啊。”子羿本想生气的可不知为什么一时竟笑了出来：“想不 到你这小孩子还怪会骗人啊。”“不，我从来不骗人的，只是知道你不肯告诉我才 想了那个办法，再说，你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总叫我小孩子啊。”见他一脸的认真 更显得十足的孩子气，子羿更是忍不住笑了，“那好吧，既然你找我出来，喝了这 杯饮料就算你请客赔偿了上次的损失，以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其实，我找你 还有别的原因。”那男孩忽然垂下眼帘有点低沉，子羿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 自己应该静下来倾听。 　　“你，长的很像我姐，真的，很像很像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吓了一跳，只是 我姐比你略高一点。她比我大五岁，从小到大她都是很优秀的，象我爸一样的聪明 有才气，而我却比较象我妈一些，呵呵。。。”说到这里他有些羞涩的笑了。“一 九八八年我姐高中毕业，很顺利的考入了北大，她很自信，有时象个男孩子，爸妈 都以她为骄傲，姐对我最好，总是很呵护我。”讲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眼中有些忧伤徘徊而溢：“可是，谁也没想到，我姐上大学的第二年突然发生了事 故，你可能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事实有多恐怖。 　　我姐是一个善良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她的才气和敏锐的思想总是让很多人佩 服和欣赏，可是这样一个女孩却在那一天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毫无踪迹，后来接到 姐的死亡证明，我妈怎么也不肯相信是真的，她和我爸坐飞机连夜赶去北京，她一 天没吃没喝也没流一滴眼泪。凌晨时，我爸带着妈妈到了天安门，望着空荡荡的广 场我妈大叫了一声：我的云儿啊。。。就昏死过去了，那年我姐才十九岁啊！”他 端起杯子想要掩住落下的眼泪，那泪已纷纷洒洒滴入杯中。 　　子羿心中也涌出一阵悲伤，眼中酸痛，她忍了忍，终没让泪落下来。停了一会 儿，他接着讲：“从那以后我妈就病了，一直呆在家里不愿出门，也不愿见任何人。 我爸原来在一所医科大学任教，他国外的同学曾一再劝他出国，可是我爸总觉得在 这里有根有叶不愿出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故，我爸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夜里他常常 一个人在阳台上站很久。因为国外的条件对治疗我妈的病情有利，所以我爸很快就 办了手续带着我妈去了加拿大，本来要带我一起走的，可是奶奶不肯答应，说自己 就快要入土了，一定要唯一的孙子送终，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就回到这里工作，主要 也是为了陪奶奶。”说到这里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这些心事已压在心底很久 了。 　　“突然跟你讲这些故事你不会介意吧，我想你不会的，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 我对你好象就已经很熟识了。”子羿听他这样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她握起杯子， 喝了一口早已冷却的果汁笑了笑想轻松一下气氛：“我很感谢你对我这样的信任， 那么，我能帮你什么呢？要不，今天算我请你吧，呵呵。。。” 　　他望着子羿沉默了一瞬，明彻如深潭一般的眼底闪过一些复杂的波纹，而后他 移开目光看着手里的咖啡轻声说：“我希望你能做我的朋友，因为我是在武汉长大 的，这里没什么熟悉的人，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去姑姑家陪奶奶，我一个人也不喜欢 到别处去玩，生活很枯燥，现在认识了你，我希望有时间能找你说说话，可以吗？ 子羿。”他说这话时真象一个害怕被人拒绝的孩子，子羿看着他的微微轻颤的眼睫 笑着说：“呵呵，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子羿姐啊，商医生”“你叫我浩儿吧，我喜欢 叫你子羿。”他孩子气的坚持着，子羿只好笑着答应：“好吧，随你吧。” mpanel(1); 　　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子羿准备起身告辞，商浩忙说：“你还有事吗？如果 没有别的事，我请你吃晚饭好吗？”子羿有些不忍拒绝他近乎恳求的眼神，她一边 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一边习惯的把垂下来的发稍别在耳后，商浩见了忽然笑了起 来：“你还长了胡子啊。”子羿被他笑的莫明其妙，他指指子羿的腮边示意用手擦 一下，子羿取出手巾一抹，有一些黑色，“呵呵。。。是不小心被碳笔画到了。” “哦，你喜欢画画啊，我妈也喜欢画，她以前在家常常画的。”子羿听他这样说， 眼中顿时闪出一些光彩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