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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节:第十六话顾文徵的理想(1)   第十六话顾文徵的理想   他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愈加勇烈而强悍的方式去实现他的理想。是的,理想, 那是属于顾文徵的理想,不再局限于一个人的坚持,而是切切实实地,扭转一个 时代的风潮。   父亲和母亲来的那几天就住在方从心的那间卧室,于是,方从心理所当然地 跑去任寻那间房,先霸占了刚买回不久的田园风刻花木床,然后纯洁又无辜地问 :" 你要睡床上还是地上?"   任寻端着没喝完的半杯牛奶,无比气闷地望着她,半晌不吭声,把杯子搁在 地上,一头钻进他的移动登山帐篷里去,还没忘了狠狠拉上拉锁。但没两分钟便 钻出来,继续抱着牛奶,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直到喝干净了,才仰面盯 着方从心问:" 我就真的这么不可靠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方从心由不得怔了一瞬,一时难以确定他的意思,只 得静静地看着他。   任寻又盯住她好一会儿,终于转开目光,轻叹一口气:" 我是不是该剃个板 寸,留个胡子去啊……" 忽然,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镜子来,很认真地对着镜 子揪头发。   方从心闻声,忍不住一笑," 你呀……" 心中莫名地又有些酸涩,她上前去, 拿掉他手中的镜子,轻轻抱住他的脑袋,轻声哄道:" 其实我爸妈挺喜欢你的, 真的。"   任寻很温顺地任由她抱着,在她怀里半抬起头,用一种蒙的眸色望住她,眼 底微闪的光芒,仿佛遥远天际模糊的星。他缓缓地问她:" 你呢?你喜欢我吗? "   一瞬,仿佛有什么细小而尖锐的东西在方从心的心尖上猛刺了一下。她定定 地回望任寻,眸光在相对间不可抑制地颤抖。我爱你,这样一句话,在多少故事 里聚集着浪漫与温暖的光环,哪怕每天念上千万遍,也不嫌累,可一旦到了现实 中,竟是那样难以脱口而出。或许并不是因为羞涩,更不是因为虚假,而是那种 真切的深沉总是拒绝转瞬的浮华,更渴望顺其自然、细水长流的相知。中国人对 美的追求是含蓄而刻骨的,不似西方人那样习惯将"I Love You"挂在嘴边。她真 的从来都没有直白地对他说一声" 我爱你" ,哪怕她早已在心里说过了。   任寻环手拥住了她," 从心,我爱你。" 他低头将眉眼埋起,用最温柔的嗓 音低声呢喃,自然得如同呼吸。   方从心竟无端地觉得伤感,心底百味翻涌,汇集在一处,反而辨不出什么滋 味。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回应他,可话到嘴边,终于只落得嗔一声" 傻瓜" 。她转 身有些想逃,不愿给他瞧见瞳中躲闪的迷茫。   可任寻却一把拉住她,几乎就在同时,抢上前去,吻了她。   那是一个如此坚定的亲吻,但却并不强势。方从心只觉得她的理智在被一点 点舔舐殆尽。她究竟在抗拒什么呢?其实是可以的吧,那样的亲密相拥……   可任寻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算了吧……你都怕得浑身僵硬了……" 他很挫 败地垂手,凝眸时,无奈悄然地淌在她灯色柔软的琥珀双瞳上," 彼此拥抱是一 件幸福的事。如果反而变成了负担,那不如不要。" 说完,他便出屋掩了门。   方从心呆坐在床上,隐约听见他在客厅里和母亲说话。唇舌软滑里还残留着 牛奶浅浅的甜香,那是从他齿间渡来的爱意吗?如此恬淡却又持久的存在。她将 微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默然地仰倒,手背无力地落在眼上。   送父亲和母亲回家那天,临别时,母亲把方从心拉到一旁去,理着她被风拂 得蓬松的长发,似乎想说些什么,良久凝神,却也只余下些寻常的叮咛软语。   方从心默默地听着,余光里是任寻正帮父亲将行李箱搁上格间高处壁柜时的 侧影,心的深处忽然一阵软弱。她犹豫着问母亲:" 妈,我和任寻――"   她话还未说完,母亲已微笑着开了口:" 那是应该由你自己说好坏做决断的 事情,你的人生不为任何旁人而活,也只有你知道往哪儿走。" 母亲将她的手捏 在掌心,轻缓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被岁月水痕冲刷出的触感渗入肌理时,她听见 母亲说," 我和你爸爸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我们从来都不想成为你的困扰和 负担,我们只是你的家,是你永远可以回来的地方。"   方从心安静了好一会儿,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 嗯" 了一声, 很轻很轻的,而后抱住了母亲。心里一片宁静,并没有如何感动到想要流泪的冲 动,但温暖而祥和,一如温泉滑过,无声无息的,便润泽在最柔软细微的角落。   她站在站台上,遥望着列车从缓慢的滑动渐渐变成不可追逐的飞驰,消失在 视野的尽头,转身,握住了身旁的手," 我想,或许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是不 是?" 她抬起眼,看进他瞳底的涟漪里。   任寻勾起唇角笑了," 要向前跑吗?" 他眼角耀起光来,低声这样问她,不 待她有所回应,已忽然拽着她向前跑去。   列车刚开走的站台上人潮并不汹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尚未离去的送站者走 动,高高的穹顶,列柱通天,衬着台下黝黑赤裸的铁轨,将整个站台映得无比空 旷。   风将长发吹在脸庞上,方从心只顾得上抓住滑落的围巾,眼前这个男人正不 顾工作人员的喊声与路人奇异的眼光,带着她,在本应该守序慢行的桥台堂梯间 一路疯跑,仿若有一对耀眼的羽翼,令她恍若飞翔。   休假是幸福快乐的,休假之后的工作是惨无人道的,年前因为雪灾而不得不 提前中止的工作在年后显得愈发迫在眉睫。春节长假刚过,方从心便又要回长沙 去。   临走前,她打电话把顾文徵约出来拿任寻的出版合同,原本叫了任寻一起去 的。结果那家伙临时来电话说要加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顾文徵一手捏着茶杯,笑着说:" 你的特保儿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妈妈的拐杖? "   方从心缓慢地搅着面前的咖啡,勾起唇角,咬牙切齿地说:" 想喝咖啡吗, 顾总?我可以帮你叫一杯刚煮好的,绝对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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