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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节:第十一话曹雪芹和脂砚斋(2)   但罗茜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目光,兀自继续说道:" 他喜欢吃辣的,不喜欢 吃酸的和甜的,喜欢吃米粉,不喜欢吃面食,他一直都不喜欢北方吃的那些东西。 他还特别怕冷,一到冬天就冻得直转圈。又喜欢逞强,有事儿也不爱说出来,自 己闷着扛着――"   " 你想说什么?" 方从心截口问道。   "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 罗茜反问。   " 听着," 方从心有些炸毛,立刻就说," 我一向不认为男人是一种可以打 上' 已出售' 标签来明确物主的东西,我承认任何对手的竞争权并不认为这是什 么侵犯或威胁。但你如果想用这种方式彰显你的优势,你就打错了算盘。你与其 找我来说这样的话,不如瞒着我去勾搭他嘛,或者干脆反过来跟我套套近乎装装 样子,说不定我还会赞一赞你的心计。"   " 算了吧,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茜哂笑了一下。她盯着玻璃上火 红的窗花,眼神忽然幽深,双手捧着茶杯,仿佛在暖手,语调宛如轻吟," 我是 从十几岁那会儿就喜欢上他的。不过,我一直都知道呀,他不喜欢我嘛,嫌我麻 烦,嫌我黏着他,嫌我老狗腿他爸,反正在他眼里,我不是他的知心人,搞不好 连个老说浑话劝他沾染俗物的宝姐姐都算不上,只是个成日里给上头通风报信还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麝月啊秋雯什么的……那就算了呗,我生得贱啊。" 说到此 处,她扭过头来看着方从心,扬起眉弯," 你跟他说吧,我不是以前那个没脸没 皮的丫头了,不会还老那么惦记着他缠他的,犯不着编那么多谎话骗我,也不嫌 累……"   这一番话下来,方从心手一抖,差点砸了盛甜酒的碗," 这话你自己以后跟 他说吧。" 她赶紧扶了一把,顺便撑了撑桌沿儿,省得自己摔椅子下头去。   罗茜说:" 那你告诉他,他也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愣小子了,该回家了。 "   " ……你还有什么想要我转告的吗?" 方从心问。   罗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他那个小说呀……我看了,挺好看的……没告 诉他爸……"   只听这最后一句,方从心真差一点摔到椅子下头去。可她觉得,其实这个小 姑娘依然在喜欢任寻,这一切看似否认的说辞,以及竭力想在情敌面前挽回一些 颜面,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败得太狼狈的倔犟,恰恰将那份化不开的心情倒映 得如此清晰。   一顿饭罢了,罗茜坚持开车送方从心回去。道别的时候,方从心很想对罗茜 说,好好的一个姑娘犯不着为这个把自己说成那样,可又觉得此情此景这话由她 说出来无异于风凉。她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缓声说:" 其实……任寻不是个 宝二爷嘛……"   已经系好安全带的罗茜穿过车窗看着她,静了好一会儿,展开一个春华初露 的笑脸," 是呀,他是曹雪芹呗,他需要的是一个脂砚斋,不是跟着爸爸卖房子 的罗茜。" 她一面说着,一面拧钥匙打火,仰面将长发甩到肩后,冲方从心摆了 摆手,没再说别的,驱车而去。   那时的街道已然有些空旷冷清,冬日的树木格外清瘦,冷冷的路灯光淡淡洒 落,将没有落叶的路面衬得愈发萧索。   方从心忽地有些心酸。她觉得自己开始欣赏罗茜了。这个小女孩儿远比她想 象的要坚韧、率真。   她的确知道罗茜最初时那些话所包含的真正意味。罗茜只是在责怪她,责怪 她对任寻的不了解,责怪她的粗心与放任。而她却仗着年长者惯于厮混世事的虚 伪和手腕,强行为自己占领了一个貌似自信、豁达又正直的制高点。   大概她真的算不上一个称职的女友。这条两个人的路她才只站在起点,该如 何走下去并不是只有某一瞬间的火花,或是某种尚只存在于脑海中的构想、某种 虚无的精神交集,就足够支撑的。   罗茜那一句曹雪芹和脂砚斋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刺得她一个激灵。如果 她对任寻的了解仅限于写作,仅限于他对理想的执著与追求,那么他们之间的关 系,或可以是知己,或可以是挚友,或可以是同道,但绝不能是恋人,不能在柴 米油盐的天长日久中默契地成为彼此的另一半。   也许她真的应该和任寻好好聊一聊,这次不聊写文,不聊理想,只是单纯地 聊一聊他,还有他们,那些看起来很俗很细碎,却又不可或缺地构筑了生活的事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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