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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又是一个温馨而宁静的夜晚。   游船停在鹰山湖的水面上,船上灯火通明,与周围的景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船舱的另一头,丁满凯正在给几个担任警卫的公安战士布置任务:“今晚的警 卫任务很特殊,金玉贵和铁省长都住在船上,虽然船停在水中央,但是也很难保证 安全。因为,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与金玉贵有血海深仇的人,已经放了回去。她很 有可能来报仇,要提高警惕,确保领导和外商的安全,这是关系到两岸关系和国际 名声的大事。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特殊措施。大家听明白 了没有?”一对尖括号突然停留在嘴边。   “听明白了。”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异口同声的回答。   “大家分头回去准备吧。”丁满凯布置好任务以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狞笑, 他在心里为自己“放虎归山”的得意之作而自豪。   金玉贵在自己的客舱里正准备休息,金虹倩珠气呼呼的闯了进来,她噘着小嘴 不说话。   “还在生气啊?”金玉贵哄着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金虹倩珠一脸的不高兴,“自己也不搞搞清楚,这 么大的事就随便宣布,还接受记者采访,这下倒好,我成了假的还珠格格啦,你叫 我今后怎么做人,我怎么去跟别人解释?你说话呀!呜――”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 来。   金玉贵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他无可奈何的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嘛。会搞 清楚的,会搞清楚的。”   莫尼・艾丽娃说:“我也被你们搞糊涂了,怎么回是这样?”   金玉贵认真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检索记忆的数据库,想在记忆的屏幕上发现哪一 环节上出现的问题。   金玉贵的眼前又回放了三十年前逃离杏花谷的一幕:   解放前夕。初春的一个黎明。   杏花谷的天空阴霾密布。   老杏树被黑暗笼罩着,看不清枝头不敢“闹”的点点红杏和主杆上的累累伤痕, 黎明前的黑暗比一般的黑暗多了些恐怖色彩。   小河边的小路上人来人往。有逃难的群众;也有逃跑的匪兵。群众赶着伤牲口, 背着破烂的家杂,向山外逃跑。顽保长金玉贵指挥家人往船上搬东西。   一个狗腿子敲着锣,用嘶哑的声音高喊:“乡亲们注意了,金保长有令:全村 妇女都到老杏树下集中――”   妇女们三三两两来到老杏树下,年青的许一虹身穿蓝布印花大襟褂,扎一根独 辫子,显得很精干。几个妇女有点害怕,围到她身边悄悄的说:“不知他们又在捣 什么鬼?许姐,你怕不怕。”   “怕什么?!天快亮了。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金玉贵慌慌张张来到老杏树下,他吩咐狗腿子:“你们到各家各户去,把一岁 上下的小女孩都给我‘提溜’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狗腿子抱的抱、推的推、拽的拽、拖的拖,把七八个小孩集中到 老杏树下。孩子们哭的哭、叫的叫、闹的闹;妈妈们个个神情紧张,不知金玉贵的 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别哭!谁哭就把他扔到河里去。”金玉贵一声叫喊还真的有用,大多数孩子 都被吓得不敢吭声,只有个别小孩在小声抽泣。他清了清喉咙,拉长了语调说, “游击队长项明神出鬼没,可他有一个女儿寄养在杏花谷。上边有令:斩草除根! 我金某也没有办法违抗。我三番五次动员就是没人愿意交出来,我只好这么办。”   妇女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个个面面相觑。   他又接着说:“你们看到了,这里有八个小孩,只有七个妈妈,就是说有一个 是大刀队长的女儿。”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现在我宣布,每人可以领一个自 己的孩子回家,只能领一个。下面开始领孩子――”   妇女们陆陆续续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树下只剩下许一虹和两个孩子。她思 想斗争很激烈。   “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金玉贵阴阳怪气地说。   许一虹牙齿紧咬嘴唇,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狗腿子冲上来摇一摇她的身子说:“快点,要开船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mpanel(1);   许一虹迷迷糊糊睁开眼,抱起其中一个孩子就往家里跑:“乖女儿,跟妈回家。”   “妈――”留下的孩子拼命地哭喊。   她强忍悲痛横下一条心,头也不回。   “妈妈――”   她的眼睛被泪水迷住了。   “小兔崽子,可找到你了。”金玉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小孩,说着拔出 手枪,准备朝孩子头上开枪。   许一虹放下怀中的孩子,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   “老爷――,快点,要开船了――”   金玉贵听到河边有人喊,夺过孩子就跑。许一虹双手死死抱住孩子不放。   河边的船已经起锚。有人拼命喊:“老爷――,快点,快点――”   这下金玉贵真的急了。他拔出腰间的“东洋刀”朝她的左臂用力砍去。   刀起臂落。血流如注……   游船上的豪华仓里。   金玉贵仔细的琢磨着,他自言自语:“……她为什么在领孩子的时候,犹豫不 决?她为什么听见孩子哭喊就抱住我的腿不放?她为什么宁愿自己的胳臂被砍也不 松手?……”他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不知道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金虹倩珠帮助爸爸分析:“情况会不会是这样的?当初许大娘抱回去的不是她 自己的女儿,而是铁鹰飞――大刀队长的女儿……”   莫尼・艾丽娃插话说:“不,不可能。他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女儿,而去救一个 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的女儿……”   金玉贵不同意她的观点:“你不懂。那个时代的老百姓与共产党的关系真正是 鱼和水的关系,许多老百姓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革命同志。这就是共产 党能打败国民党的法宝。”他停了一下,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倩珠说的 有道理,说不定许一虹当时抱回去的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说,我收养的你, 实际上是许一虹的女儿,……”   金虹倩珠半信半疑:“我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许杏莲是铁鹰飞的女儿?怎么 会是这样?全乱套了……”   金玉贵肯定的说:“说不定,事实就是这样的。为什么独臂老太婆见到你后发 那么大的火?因为她记恨我杀死了她的女儿。”   金虹倩珠说:“可她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女儿啊。”   “这是个谜,也许只有找到许一虹,才能把问题搞清楚。”   “对,我明天去找许杏莲,让她再带我到她家去一趟,我当面问问清楚。”   许杏莲推开窗子,涌进眼帘的是杏花谷沉睡的姿态,她是那么宁静,那么安谧, 那么甜美,窗外除了鹰山湖面上的那条游船放出耀眼的光以外,整个大地被一层薄 薄的轻纱笼罩着。   妈妈自从回来后神情有些反常,平时一直快人快语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吃饭 不多,睡觉不香,还常常一个人坐在一边发楞。   “妈妈,你怎么啦?”许杏莲关心的问。   “没什么,我心里有点难过。”妈妈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许杏莲搂住妈妈的脖子,娇嗔的问。   “哎,我最希望的一天,也是最害怕的一天,终于到来了。你已经找到爸爸了, 也就是说很快就要离开妈妈了。”   “妈妈,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永远是你的女儿,我是农村人,永远不会离开 杏花谷,我一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许杏莲信誓旦旦的说。   “杏莲啊,傻孩子,你本不是农村人,你原本是城市姑娘,是高级领导干部的 千金小姐。可是,命运把你安排给一个农村妇女做闺女,委屈你了。孩子,是妈妈 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你,你应该离开杏花谷,应该回到你爸爸身 边,当一回堂堂正正的城市人,当一回堂堂正正的省长女儿。”许大娘满怀感慨的 说。   妈妈的一番话叩响了许杏莲的心弦,她的眼前又出现了她到城市生活的时候那 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刚进家门的第一天。婆婆苏琦的冷眼相看。   她听到苏琦数落萧晓枝的尖刻的话语:“你的眼睛瞎是是不是?为什么偏要找 一个乡下妹?她没有户口,没有工作,没有住房,没有劳保,没有粮油,活脱脱一 个黑头户。更可怕的是生下来的孩子也是黑头户,你这一辈子怎么过?……”   ――每天早晨,她都在烧饭、拖地忙完一大堆家务后,还要洗一大堆衣服。   蓝蓝吃力的帮许杏莲接自来水。一桶水翻在她的身上。   萧静修抱着一大抱脏衣服扔给满头大汗的许杏莲:“嫂子,代劳一下。”   许杏莲眼睛发黑,一头栽到洗衣桶的边上,鲜血流在水里……   ――幼儿园的报名处。   女教师一脸的无奈:“……她没有户口?没有办法。城市户口的孩子还收了全 呢,黑头户怎么能上学?不可能!”   蓝蓝撕心裂胆的哭喊:“妈妈,我要读书――”   ――医院的病床上。   许杏莲刚刚睁开眼睛,就一骨碌爬起来,拉着蓝蓝:“走,咱们回家”。   蓝蓝流着泪:“妈妈,你的病还没好……”   “我们不是公费,看不起病,走……”   ――大街上。   许杏莲埋头在扫马路。汗从她的额头往下滴。   几个同事在闲聊:“她是乡下妹,就得拼命干!”   “她不好好干就得滚蛋,不像我们是铁饭碗。”   ――环卫所。   大家在发东西。许杏莲搬得满头大汗。   所长从许杏莲手中要回已经检好的东西:“对不起,你是临时工,不能发给你。”   许杏莲被羞得满脸通红。   ――家中。   许杏莲一脸的痛苦:“……为了孩子,只有离婚……”   想到这里,许杏莲紧紧的搂住妈妈的脖子,激动的说:“妈妈,您可别这样说。 痛苦和磨难是人生最好的教课书,妈妈是人生第一位好老师。妈妈,是您用你女儿 的生命换取了我的一条小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您用你坚强的肩膀扛起生活 的重担,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您比我的亲生父母还要亲;是您言传身教,教我认认 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您的品德是我最好的精神食粮。要说吃苦,你比我吃的 苦要多得多,几亿农民谁没吃过我这样的苦?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的不公。妈妈, 您永远是我的好妈妈……”   “孩子,你别说了。妈妈的命运不好,没有给你带来幸福,反而给你造成痛苦, 你不但不责怪妈妈,还说了那么多感激的话。我的心里得到了最大的安慰,我没有 白救你,我女儿没有白死……”说到这里,许大娘眼睛里放出仇恨的火光,“金玉 贵啊,金玉贵,我一定要为我女儿报仇,今晚我非杀了你不可!”   “妈妈,你可要慎重考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许 杏莲见妈妈怒气冲冲,劝她说。   妈妈找出一把匕首,一边磨一边说:“我能坚持活到今天,一是为了把你养大, 二是为了报仇。如今这两件事都有眉目了:你的爸爸已经找到了,只是见了面把你 交给他就好了。报仇的事就在眼前,我一刀结束了金玉贵的命,一辈子的恩怨也就 了结了。到那时,我死也无憾了……”   “妈妈,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   “你说,这血海深仇要不要报?不这样做,应该怎样做才能报仇?”   许杏莲一时语塞了,眼前的现实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心想:“他金玉贵现在是 腰缠亿贯的财神爷,是省政府的座上宾,国家的专政工具也在为他保驾护航,一个 小小老百姓的血海深仇算什么?一条小命算什么?更可恨的是他用自己的女儿冒充 我,骗取铁副省长的信任,真是太可恨了。”想到这里,她改口说,“要报仇,也 不能硬拼,再说,你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报仇,我也应该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许大娘听到这话不由一阵惊喜,可是转脸一想觉得不妥, 就说,“不行,这太危险。再说,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把你也牵扯进去呢? 你可千万不能去。”   “妈妈,你说错了。怎么能说把我牵扯进去呢?应该说,是我把你牵扯进去的。” 许杏莲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你想一想,金玉贵想杀的是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用 自己的女儿换下我的,最应该找金玉贵报仇的是我!我要为自己报仇,要为爸爸报 仇,要为你报仇,更要为为我牺牲的小妹妹――你的女儿报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会划船,还会游泳,总比你一只胳臂管用吧。”   夜深了。   鹰山湖上静悄悄的。只有湖边的草丛里不知疲倦的青蛙还在一个劲地鼓噪,在 许杏莲听来,那不是一种“蛙鸣湖愈静”的感觉,简直就是让人心烦的战鼓声。   一只小船从湖边的草丛里划来。   划船的是许杏莲,船头上坐着许大娘。他们神情凝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摇 橹声和船桨击水的声音。   湖中间停着的豪华游轮,只有甲板上的路灯还在亮着昏暗的光,船舱里大多没 有亮灯,也许客人都进入了梦乡。   小船渐渐向大船接近。当小船快靠近游船的时候,许杏莲跳进水里,用身体推 着小船前进。   小船靠上了大船,许杏莲从水中爬上小船,她向大船上看一看没发现有人,就 抓住船沿,攀上大船,然后伸出手,把妈妈拉上大船。   他们轻手轻脚的进入游船,客舱的走廊上没有人走动,但还亮着廊灯,虽然灯 光昏暗,但是每间客舱的门上贴的纸条还能看得清楚。纸条上写的是住在该房间客 人的名字。   正当他们踌躇的时候,许杏莲发现有一间客舱的门上写着“金玉贵”,她小声 对妈妈说:“金玉贵就住这里。”   许大娘果断的说:“你到那边看看,如果那边没有人,我们一起冲进去!”   许大娘闪到金玉贵所住的舱门口,做好准备打算时机一到就推门闯进去。   许杏莲蹑手蹑脚的的向舱门的另一个通道走去,当她快到船头时,后衣领突然 被一只大手抓住,她吓了一跳,刚准备用手中的匕首刺过去,回过头一看,抓她的 人是蓝梦刚,她刚想说话,蓝梦刚做了个“不要着声”的动作,并示意她跟他过来。   他们来到船头的一个辟静的地方,蓝梦刚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们上丁 满凯的当了,这是他设的一个圈套,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今晚他调来了几十个 警卫战士,还配备了枪支弹药。你们会有危险的。所以,我一直不敢睡……”   “他为什么要这样?”许杏莲不解的问。   “他这一招是借刀杀人。他想把他们赶走,因为他们知道的东西太多,对他已 经构成威胁。”蓝梦刚小声说,“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是一个人来的?”   “妈妈和我一起来的。”   “不好,她在哪?”   “她在金玉贵的门口。”   蓝梦刚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往跑。   许杏莲走后,许大娘紧盯着金玉贵的舱门。突然,她听到屋里有声音。   “不好,是不是金玉贵发现什么了?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许大娘心里没有 多想,就握着匕首冲了进去,她借着窗外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朝着他的头部就是一刀,只听见“啊”的一声,有一股热乎乎 的东西喷到她的手上脸上和身上。   被刺的人一骨碌爬了起来,高喊:“救命啊――,来人啊――,杀人啦――”   许大娘这才发现,被她刺中的不是金玉贵,而是一个女孩子。   隔壁的房间的金玉贵和莫尼・艾丽娃听到叫声,顾不得穿衣服,只穿着睡衣奔 了过来。   许大娘看见穿着睡衣的金玉贵,有着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冲动,眼睛 里冒出仇恨的火花,她大喊一声:“金玉贵!你终于出现了!我要杀了你――”用 尽全身力气向金玉贵刺去。   金虹倩珠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许大娘的匕首……   这时候许杏莲正好从外边进来,她看见船舱里已经打了起来,金虹倩珠夺过许 一虹的匕首,正向她的胸口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杏莲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抓住金虹倩珠握有匕首的手腕……   房间里打斗的声音惊动了船上的警卫。   顿时一阵警铃声大作。   几个武警提着长枪、短枪冲了进来。他们刚到仓门口,就看到里边打成一团, 许杏莲正在握住金虹倩珠的右手,把她的匕首夺了过来,向金玉贵的心脏刺去。   “乒――”一声枪响。   许杏莲倒在血泊中。   许大娘发疯似的挣脱警卫战士的手,扑了过去把血肉模糊的许杏莲抱在怀里。 她哭天喊地的叫着:“杏莲!杏莲――”   许杏莲吃力的睁开眼睛,轻声说:“妈妈,我……我……可能……不……行… …了,你自己……要……保重……”   这时候,铁鹰飞在丁满凯的陪同下也进人船舱。   “怎么回事?”丁满凯一进门就问。   “报告,有人行凶!抓住一个,打倒一个。”   许大娘抬头看见铁鹰飞进来,她盯住铁鹰飞仔细的观察,他眼前的铁鹰飞与年 轻时候的大刀对长在她的脑海里对比、交叉、重叠。她终于认出了铁鹰飞,就喜出 望外的说:“你就是大刀队长项明吧?”   铁鹰飞点点头。   许大娘放下怀中的许杏莲,迎上前去不知所措的说:“我是许一虹姐,是你虹 姐呀。我可找到你啦,我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我的女儿?”铁鹰飞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就是你交给我的杏杏,”许大娘指着许杏莲说,她又回到许杏莲身 边,抱着奄奄一息的许杏莲,说:“杏莲,看,你爸来接你啦……”   铁鹰飞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他们的身边,他弯下腰,用手托着许杏莲的身体, 问:“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金玉贵要杀你女儿的时候,是我用自己的女儿换下了她,她才是你的亲生女 儿杏杏。”许大娘把许杏莲交给了铁鹰飞。   铁鹰飞接过许一虹怀中的许杏莲仔细一看,更为惊奇的问:“原来是你――许 杏莲?”他自言自语的说,“难怪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   许杏莲吃力的睁开眼睛,气喘吁吁的说:“铁省长,谢谢―你……”   “你应该叫爸爸。”许大娘在一边说。   许杏莲动一动嘴唇,没有叫出口。   铁鹰飞想把她抱紧一点,一不小心碰到许杏莲胳臂的一个地方,她不由自主的 “格格格”笑了起来,尽管她的表情很痛苦,但是还是笑得不停。   铁鹰飞这才恍然大悟,他紧紧的抱住许杏莲:“她,她真是我的女儿,杏杏, 我的苦杏杏――”   许杏莲停住了笑声之后,已经有气无力了,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说话上气 不接下气:“铁省长,我可以喊你一声爸了……”   铁鹰飞含着眼泪点点头。   站在旁边的人都为之动容。   许大娘叹了一口气说:“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辈子最大的一桩心愿了了。” 她站起身来,理一理头发,向警察这边走来,她伸过自己的一只手说,“你们可以 逮捕我了。”   警察们互相对视一下没有急着动手。   许大娘接着问铁鹰飞:“项同志,你为什么一走就没有消息,让我等得好苦啊。”   “我走了以后,就听说女儿被杀害了。当时我很痛苦,也对你有些埋怨,后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就原谅了你。几次想来看看你,又怕见到你反而让你难堪, 所以就没有来……”   铁鹰飞的一番解释让许大娘心悦诚服。   在一旁抱着血流如注的金虹倩珠的金玉贵这才恍然大悟,他对身边的莫尼・艾 丽娃说:“我这才闹明白了,金虹倩珠是许一虹的女儿。”他把金虹倩珠交给莫尼 ・艾丽娃,不顾许大娘仇恨的目光,鼓起勇气走到许大娘面前说:“许大嫂,对不 起,你不要生气,我向你赔礼道歉……”   许大娘怒目圆睁:“金玉贵,你,你,你这个狗强盗,杀了我的女儿,还假惺 惺的赔礼道歉!”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对不起你的是砍掉了你的一只胳臂,但是没有杀 害你的女儿,金虹倩珠就是你的女儿……”金玉贵的话害没有说完,许大娘就哈哈 大笑起来:“金玉贵啊,金玉贵,你收起你的那一套鬼把戏吧。开始你说金虹倩珠 是铁省长的女儿,鬼把戏被揭穿后,又说她是我的女儿。不可能!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真心来把女儿还给你们的呀。”金玉贵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我对天发 誓,我没搞什么鬼……”   许大娘的脑海里出现了莲莲刚出生时的情景:   接生的婆婆给小孩子洗完澡后,仔细检查她的手指对许一虹说:“你的孩子是 富贵命。”   “你怎么知道的?”   接着接生的婆婆数起了指纹经:“人的手指上一圈圈的圆形指纹叫‘锣’,那 种不规则的指纹叫‘斗’。人的命运由‘锣’的多少决定:一锣聪明二锣笨,三锣 难看四锣俊,五锣软弱六锣硬,七锣富贵八锣贫,九锣健康十锣病。你看,小闺女 的左手四个锣,右手三个锣,是富贵命。”   许大娘的心里重复着接生婆婆的那句话:“……你看,小闺女的左手四个锣, 右手三个锣,是富贵命。”想到这里,她跑到金虹倩珠的身边,拿起她的左手一看 是四个锣,再拿起她的右手一看是三个锣。   许大娘自言自语的说:“她真是我的莲莲,真是我的莲莲,天啦,怎么会是这 样?……”   金虹倩珠此刻已经感到呼吸困难,她吃力的伸出手,一只手搂着莫尼卡,一只 手搂着许大娘,断断续续的说:“我――找到――亲妈妈了。我――多――幸福― ―啊,有一个――中国――妈妈,一个――外国――妈妈,……”话还没说完就昏 了过去。   一个警卫战士半天才如梦初醒:“还楞着干什么,赶快送医院抢救!”   大家这才七手八脚把许杏莲和金虹倩珠抬上小船。   蓝梦刚划着小木船向湖边摇去。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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