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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之翼   不知道在天台上吹了多久的风,直至夕阳缓缓下落,将天空染上一片片红艳, 希如才回到尹家。   站在门口,挥别了以后,就看到尹浩站在守在门口,仿佛是一座完美的雕塑, 落日的余晖映在他的身上,无数橘红色的光线将他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可是一想到昨天,那个同样的场景,一抹苦涩在嘴角蔓延开来。   尹浩也看到她了,两个人,在门口,安静地望着彼此,心中曾想过千万种应对 的话语,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遗忘了所有。眼里流过淡淡的无奈,就这样对望着沉 默,似乎,连空气都变得薄弱。   双脚仿佛承受着千万的重担,沉重得无法移动。   知道吗?   沉默的每一分钟,她的心,都在疼痛。   就像刀割一样的难受……   餐桌上的气氛一样的沉默。   默默地吃着饭,似乎谁也不想多说,也不愿多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有人 都一样,都想打破这番沉默,这番难忍的沉默。   轻轻地放下碗筷,碗里还盛着只动了几口的米饭,在冒着白色的淡薄的雾气。   “我吃饱了……”希如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神色淡漠,却柔和。   “怎么不多吃点?”尹夫人紧张地喊。   又瘦了一圈了……   尹夫人愧疚的想着,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孩子,总是那么坚强,那么懂事, 那么令人放心,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不愿意让别人担心,坚强得令人心疼。   难道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吗?   多好的孩子啊……   看到尹夫人满脸的愧疚,希如的眼里一片理解的了然。   希如微笑,笑容恬静,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感谢。   “伯母……”灯光下,她的眼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恍若羽翼般轻盈,“谢谢 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勉强的……”   话未说尽……却耐人寻味……   不能完成的约定,她也很遗憾,顺其自然的,或许才是最好的……   笑容隐去在转身之后,化为夜风般的沉默。   艾琳诺看着尹浩渐渐黯淡的目光,也安静地垂下了眼眸。   尹浩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希如的感情她更是清楚,只是回忆的牵绊,对 夜薰的愧疚,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想爱而不敢爱,害怕面对之后,只能成为伤 害。   爱情,就像毒药,但愿她艾琳诺不要经历像他们一样的痛苦。   从来没有见过佐夜薰,那个天使般的女孩一直驻扎在尹浩的心中,占据着他一 切的心思,为了等待她,不知道让尹浩拒绝了多少爱情的降临,如此完美的王子, 却只能是可望不可及的星辰,耀眼的光芒那么令人向往,可是背后的无奈和痛楚有 谁知道?   每当爱情盛装出现在他的面前,即使心动,即使被真心真意感动,却只能摆出 一副冷漠去拒绝,去逃避,爱与不爱,竟是如此的痛苦。   回忆,到底是什么?   它该是美好的往事,还是残害未来的借口?   因它沉迷,因它难舍,奇绚瑰丽的色彩,却闪烁着致命的伤害,似糖果一样甜 美,却甜到悲哀。   或许是过去的回忆提醒了幼时的承诺,对于夜薰,尹浩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 在,不可置否,尹浩对夜薰的感情是真的,曾经与她相处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幸福 的事。 mpanel(1);   可是夜薰,难道又不是最残忍的吗?   失踪了十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虽然不能怪她,但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害了尹 浩一辈子,那最后的责任,又该向谁追究呢?   曾经那么温文尔雅的少年,那么和煦的笑容,那么温柔的目光,却随着她的失 踪,像冰雪消融般渐渐消失,而那颗炽热而阳光的心,却像冰封一样渐渐封闭,渐 渐冷漠……   她多么喜欢那时候的尹浩哥,尽管他最美最暖最帅的笑容永远只为夜薰绽放, 可是他从来都是那么温柔,那么的体贴,那么的细心,脸上永远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容,像海风一样清爽,像一样温暖……   决定了!   “尹浩哥……”艾琳诺眼神坚定而真诚,“喜欢就去追求,过去就让它随风而 逝,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尹浩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地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不是… …也或许,是在挣扎吧……一旁的尹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朵美艳的笑花,眼里流淌 着释然和期待,恍如水晶般透明……   顶着冬日的寒风,游乐园里热闹依旧,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夹杂着喧哗和吵 闹的说话声和笑声,连阳光,也跟着愉悦起来。   “你……常来……游乐园?”一听到欧煜晨要带她来游乐园,起初还不相信, 现在到了游乐园里,希如的脸部表情精彩有趣到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   很满意她的脸部表现,欧煜晨略带得意地解释:“不是……我从来不带女生来 这种地方,你还是第一个……”   园内,穿着大型布偶装的工作人员正在向小朋友们发放气球,各色各样的气球 在风中飘荡,晃动着,孩子们将系着气球的细绳在手指上缠绕几圈,防止气球在不 经意间溜走。   “为什么?”希如看向欧煜晨,“游乐园不好么?”   欧煜晨笑笑,示意她看向那群围着布偶的孩子们,“不是说不好,现在的女孩 子都认为游乐园很幼稚,就算喜欢游乐园的话也不会开口提议来游乐园,因为她们 觉得女生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宁愿去逛街乱晃,也不会来这里。”   “也是……”望向天空,希如淡淡地应着,清澈的瞳眸顿时腾升起一层迷茫的 水汽,仿若是深夜里的浓雾,氤氲着一种朦胧的情绪。   就像当初和他们一起来这里的时候,炫在旁边不停说幼稚,就连佑欣警告的眼 神都没注意到,结果还被拖去教训一顿,一切恍若昨天,却已经隔得好远好远,而 且,再也回不去了……   游乐园还是当初的游乐园,摩天轮还是那是的摩天轮,景物依旧,只是陪在身 边的对象换了个人。   “那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希如好奇地问,“不是说幼稚?那你还干嘛带我 来这里?”   “这个嘛……”欧煜晨手托着下巴,一脸深思的模样,“因为……直觉告诉我 你很喜欢这里……”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很幼稚的样子。”说完后欧煜晨再也忍不住笑意笑了起来。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希如先是一愣,看到欧煜晨大笑的样子,故作凶狠地 瞪了他一眼,也被他给逗笑了。   可是她却始终无法知道,其实欧煜晨真正想说的是:你的单纯善良,就跟孩子 一样适合这里。   “太过沉重的压力,也需要好好的放松自己!”欧煜晨将手放到希如面前, “要玩就该玩得开心,抛开所有的不愉快,你应该是最快乐的!”   欧煜晨的嘴角衔着一抹浅淡的微笑,浅幽温雅,如阳光一样温暖清丽,仿佛所 有的温度和光芒都集聚在他的身上,风儿再冷,也抵挡不住他的魅力,似乎,也变 得缓和起来。   希如也回了他一个温暖真诚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微笑着看着 自己覆上的手,在他宽大暖和的手心里慢慢地紧握。   累了,是该好好地放松一下,就让她自私一次,在这最后的时刻,保留一些美 好的回忆吧。   谢谢你……但我只能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如果他,也能对自己那样微笑的话,那就真的没有遗憾了。   “去摩天轮!”希如观察着欧煜晨的反应。   “好啊!”欧煜晨笑着。   “旋转木马!”   “可以!”   “那还有那个……这个……还有……”纤纤玉手兴奋地指来指去,就像一个多 年没出来玩过的小孩子,掩饰不了心中的那份欣喜。   而欧煜晨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和煦温暖的微笑,没有任何怨言,不厌其烦地跟她 坐了N 趟的摩天轮,然后又把游乐园里的所有游乐设施都玩了一遍。   卸去了沉重的悲伤和束缚,她的笑容纯净没有任何的杂质,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容,天再冷,也无法动摇到她一丝一毫。   手牵着手,两人走遍了整个摩天轮,每个角落都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和他 们美丽帅气的身影,每过一处,过往的游客也都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少 年的英俊帅气和是少女的天真纯美,似乎一切的美景,都无法与他们的笑容相比   希如伸出双臂,望向天空,转着圈圈,乌黑靓丽的发丝在风中飘扬,欧煜晨在 一旁,微笑着看着她,看着她沉浸在温暖的笑容之中。   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俊朗的脸孔,让她的笑容顿时僵在嘴 角。   多久,没有这样痛快地笑过呢?   一滴晶莹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慢慢的,安静的,恍若那滴眼泪不是她的,那 笑容在嘴边依旧灿烂,那微笑是那样的宁静,仿若与世隔离,远离尘嚣,美好而透 着一丝凄楚,孤独的凄楚。   选择笑容,是因为害怕被看穿内心的寂寞,十年前的噩梦,她失去了好多,连 最起码的微笑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失去了原有的温度,即使再怎么努力,也 找不到当初的笑容。没有温度的笑,只能用来敷衍,可是敷衍的是自己最信任、最 喜欢的亲人,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痛?   直至他的出现,她看到了他与她同样的寂寞,因为相同,所以在不知不觉中才 会逐渐沉迷,才会互相吸引,他们有着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寂寞,所以她也才能轻 易看破。   那份疼痛深入骨髓,只是他们选择的方式不同,她选择笑容,是因为不想再让 朋友亲人为自己烦恼、担忧;而他选择冷漠,是因为那颗心被封闭,宁愿在黑夜里 舔舐伤口,也不愿让别人陷入同样的痛苦之中。   他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懂呢?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互相明白的,只是那份心意,她选择面对,而他选择了逃 避。   就算全世界不明白,她也知道。   至少尹浩是喜欢自己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是终究还是高估了她自己,对她,对于那个神 秘的女孩,他终究还是倾向于那个女孩,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绝不是艾琳诺,其 实,艾琳诺只不过是他用来提醒自己,用来打发她的罢了。   既然他们两个都拥有彼此的故事,既然明明吸引却害怕逃避,那么她又何必如 此勉强呢?   不如放开手,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怯弱,他们都怯弱,以为自己可以面对所有,却在他选择沉默逃避的那一刻也 跟着退缩。   一次次的伤口,在岁月不停的累积下沉淀,却永远没有办法沐浴于阳光。   玩够了,坐在咖啡厅内,喝上一杯热热的咖啡,忽然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 样更好的享受,跳跃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双手捧着咖啡,希如那双黑葡萄 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欧煜晨。   强烈感觉到她的注视,欧煜晨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将她的目光无视。   原来那就是她的本性!   陪她坐了N 次的摩天轮,她对摩天轮的喜欢,原来强烈到令人折服的地步,就 算反复坐她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还能乐在其中。要不是他提议去试试看别的游 乐设施,他真的怀疑她是否会一直不停地坐下去。   虽然不知道摩天轮有什么魅力让她如此沉迷,但是能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那么无 所顾忌地开怀大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咖啡厅内,流动着温馨愉悦的钢琴曲,浓郁香醇的咖啡香气飘散在咖啡厅里。   “今天……谢谢你……”良久,希如漾起一抹真挚而温柔的笑容,轻柔的声音, 仿佛是美丽的樱花在微风中飘落。   “谢什么?”欧煜晨不以为意的说着,没看到她眼里的那一份沉重。   “谢你在最后,留下那么多的感动……”幽黑的瞳眸,顿时蒙上一层淡薄的雾 气,极淡,极轻,将一切情绪掩饰其中。   “最后?什么意思?”欧煜晨凝视着希如的眼睛,像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可 惜,那淡静的眼眸中只有淡淡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出。   眼睛,是最不会说谎的。   但是有时候,却是最会骗人的。   刚踏进家门,没有她的空气,似乎稀薄得难受。   选择逃避,难道真的是错了吗?   只是不想伤害她,难道也错了吗?   尹浩倚在门口,望向偌大的客厅,豪华的灯饰,昂贵的沙发,还有那台陪伴他 多年的象牙白钢琴,没有她的大厅,再奢华、再完美的一切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是该承认吗?   是该承认对她的感情吗?   看到与其他人在一起,看到她与其他男生牵手的样子,看到她对他们笑的样子, 胸口总有一股莫名的怒火猛然簇起,跳动的火苗燃烧着他自己……   什么时候跑进心底?   什么时候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袭白色的衣裙,佐夜薰天真无邪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   “薰……”他喃喃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紫色的小盒子,所有的思念浓缩成 一个安静的剪影,被他装进这个小盒子里。   时光就像一把小锁,将愈演愈烈的爱恋反锁在里面,夕阳下的薰衣草花田,仿 佛在那一刻定格成为永恒。   记忆模糊重叠,转而变成一个浅淡的微笑,舞台上那抹纤白而自信的影子,天 籁般的歌声,凄凉婉转的调子,仿佛在沧桑间,倾吐无奈的心事。华尔兹舞池里, 怀中的她轻柔的腰肢,懵懂微闪的眸光,晶莹如冰,步伐轻盈似水,每一个转身都 翩跹欲飞,粉红色的裙摆仿佛蝴蝶的羽翼,美得不像现实。   每一个微笑,温暖幽静,像樱花般浅醉柔软,暖人心扉,却又隐约透漏着点点 悲伤的影子,明明很难受,受伤的时候仍然强忍着笑容,倔强的模样像是铁烙般烙 印在他的心上,一点一滴地侵蚀着、温暖着、瓦解着那颗尘封已久的心……   什么时候爱了不知道,也说不准,爱情就像罂粟,越是抗拒,越沉沦在它美丽 的气息。等到清醒之后,才发现原来,爱情已经浅滋暗长,像藤蔓一样迅速生长, 超出自己的控制,慢慢占据了心脏的每一个角落,无法自拔了……   狠狠地闭了下眼睛,挥散脑中那抹倩影,尹浩缓缓地走上楼梯,似乎每走一步, 心,也跟着脚步悬浮。   脚边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尹浩低下头,一条闪着银光的 项链安静地躺在干净的地板上,链坠上,一对银白的羽翼精致夺目,展翅欲飞,隐 隐之中,仿佛在歌唱着幸福的传说。   心里的震撼好似天上的炸雷,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挑战着他的思维, 啃食着他的理智。紧缩的黑色瞳眸清晰地映着项链的轮廓,那些斑驳的甜蜜、点滴 的回忆,恍若电影,一次又一次再脑海里倒带、重演。   温暖的阳光洒落遍野,落在她的身上,夜薰的唇角漾起一抹舒心的微笑,大片 的薰衣草在微风中摇曳着轻柔的身姿,粉紫色的花朵翩跹欲舞,散落的花瓣随风起 舞,夜薰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花瓣亲吻着脸颊的微妙触感。   “尹哥哥!”手中的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炫丽夺目的璀璨光芒,夜薰的笑容比 漫天飞舞的薰衣草花瓣更加烂漫美好,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项链,她的脸上洋溢着 得意的神色,“你看……这条项链很漂亮吧?”   “漂亮……”尹浩笑着回答,同样幽黑深邃的瞳眸却一直停留在夜薰的脸上。   听见尹浩的回答,夜薰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挨着他旁边坐下,夜薰兴致冲冲地 介绍起项链。   “这条项链叫做Angel ,妈妈说还有一个戒指,叫做Heart ,当戒指和链坠组 合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就会出现哦!”   淡紫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舞动着,似乎,也在为了夜薰美好的憧憬祝福着。   “那么……小薰找到幸福之后,会不要尹哥哥了吗?”实在不想打破这番美好, 迟疑了一会儿,尹浩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才不会!”夜薰睁开眼,乌黑澈亮的眼眸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小薰最 喜欢尹哥哥了!不管怎么样,小薰永远要尹哥哥在一起,小薰找到幸福之后,一定 要分一半给尹哥哥!尹哥哥就是小薰的另一半的幸福!”   “可是……”   “除非你也不要我了!”夜薰一脸委屈地打断了尹浩的话,一双大眼睛水汪汪 的,仿佛下一秒就将溢出晶莹的泪珠,樱唇微微嘟起,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生疼。   “尹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尹浩的眼里缀满了坚定和 柔情,“小薰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只要能看到你幸福, 就足够了。   “不行!我们要一起幸福!”   坚定而真诚的声音在花田中响起,漫天的花瓣依旧飞舞着,阳光暖洋洋的,他 们在这里,许下了庄重而神圣的誓言。   手中的项链耀眼而夺目,心口划出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尹浩紧紧地攒住链子,链坠的棱角毫不留情地刺进手心,泛出青白色,生生的 疼。   她不知道,那是的他,手心里紧紧抓住的就是令一半的幸福,一个属于她和他 的幸福!   项链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   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慢慢浮现,仿佛是一根透明的绳索在无形之中,把所有的 事情串联起来。   希如、乐谱?   摩天轮里她的感伤,《SadAngel》的里的思念,音乐祭时她反常的举动,还有 《距离》的乐谱在她的手中出现,她的彷徨、她的绝望、她的无助和她的黯然神伤 ……   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都在脑海里翻转、回荡,一切那么符合,为什么他 到现在才发现?   再也顾不上其他,尹浩飞快地往希如的房间冲去。   像是重获新生般的喜悦,他感到前所谓有的解放,难怪总是有一种错觉,不, 再也不是错觉了,而是真实的,真正的感觉,所有的情节都被合理化,多年来的折 磨和思念终于可以做个了结。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房里一成不变的摆设,只是属于主人的所有东西全部都 不见了。   怎么回事?   慌忙地打开衣柜、凑替,不见她的衣服、东西,都不见了,一样,也没有留下。 所有的东西就和她刚搬进来的时候一样,只是房间里还残留着,她带不走的,专属 与她的特有气息。   粉红色的窗帘沙沙作响,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慌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理智,生 命中,身体里,似乎有着什么重要的宝贵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掉落,然后 消失,极致的痛苦,极致的疼痛,残忍而透明,令人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尹浩欣喜地转过身,所有的喜悦和期盼,却又在转身之后一扫而空。   门外站着的,不是希如,而是闻声而来的尹夫人。   仿佛一下子从天堂堕到了地狱,破碎的美丽,在瞬间幻化为刺眼的碎芒,扎出 一道道伤口,浓稠而腥甜缓缓流出,残忍地将他撕裂。   “怎么回事?”尹浩的声音有着丝丝的颤抖。   “她走了……”尹夫人的眼里盈满了不舍和心疼。   “去哪了?”尹浩紧接着问,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狞笑着 想要将他吞没。   “出国……”尹夫人轻轻哽咽,“下午两点的飞机,去哪没说,只是尹夫人说, 这次出国,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   话刚落音,尹浩已经先冲了出去。   尹夫人种种地叹了口气,孩子,能不能挽回,就靠你了。   离开了咖啡厅,外面的温度比里面冷多了。行人零零散散,谁也不愿意在这么 冷的天气停留,只有两两相依的情侣互相偎依取暖,甜蜜地行走在路上,天气再冷, 也不能将他们的浓情蜜意驱散。   欧煜晨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希如,白皙的脸上飘曳着两朵淡淡的红晕,在寒 冷的冬日格外的养眼,“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回去?”希如笑着反问,笑容里飘忽着会一丝不舍和悲伤,她望向天空, 想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想送我回哪里呢?”是尹家?还是林家?   但如云烟的口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像阳光下的烟雾一样蒸发,飘散离去。   欧煜晨迷惑地看向希如,很不喜欢现在的她,和刚才的她完全不一样,刚才的 笑容快乐而纯净,是发自内心的真挚,而现在的笑容却像冰雪一样脆弱、孤独而寂 寥,她的背后,到底背负着怎样的悲伤?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你想去哪里?”   “送我……去机场吧……”   **   心沉沉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深深地压住一样,令人窒息的感觉,不停地由心口 蔓延至全身,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法拉利飞速地在高速公路上穿梭,如箭一样的迅猛,它的目的地只有一 个,那就是机场。疯狂生长的疼痛侵蚀着他的理智,尹浩的眼眸幽深的仿若是闪着 光芒的黑曜石,闪烁着疯狂,反射着悲伤,痛苦而矛盾的喜悦,将他一点一点地折 磨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佐夜薰?林希如?   这两个如此相似又有所不同的身影就像是陈旧的影片,不停地重复和重叠在他 的眼前,她们的声音、笑容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停留在他的耳边……   为什么……她要离开?   尹浩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方向盘,脸色煞白,漆黑如夜的瞳眸里燃烧着痛苦的、 矛盾的火焰。   法拉利在路上飞奔着,他的神情脆弱而孤单,还有紧张和害怕再去失去的恐惧。   好不容易找到你了……对不起……请你别走……好吗?   沉浸在痛苦和懊悔之中,孤独和恐惧如同暴风雪一样袭来,仿佛要将他冻结、 瓦解,命运,永远是那样变幻莫测,就算是拼命地去反抗,或是拼命地去追求,到 了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它摆了一道。   那跳动的心跳,见证两败俱伤的记号,怎么闪躲,也闪躲不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一辆大卡车承载着满满的货物,司机悠闲地哼着家乡小调, 却没有注意到,那辆咆哮着的法拉利,正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过往的行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吃惊地望向那个方向,抱着孩子的母亲,也准备 捂上孩子的眼睛,禁忌的刹车声音,就想一根连接灵魂深处的琴弦,紧扣着所有人 的心弦,所有的路人都反射性地闭上双眼,残忍的画面,永远是那样的血腥……   阳光稀薄而脆弱,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哀伤起来,人来人往的机场,载满了重逢 的喜悦和离别的不舍,一架前往巴黎的客机缓缓升空,稳稳地越过一幢幢高楼大厦, 在城市的上空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模糊在淡薄的云层中,消失不见……   天空蔚蓝如洗,一条白烟横跨天际,仿佛在预示着一个过去的解释,一个未来 的开始……   爱情,是一剂毒药。   时间,让人疯狂到无可救药。   当爱融合在时间里,回忆,就成了最可怕的利器。   不想放手,是因为不想失去,然而,太过执着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受尽煎 熬的结局。   转身之后,放手之前,才忽然发现,幸福,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知道吗?   爱,其实就在身边。   ……   天台上风很大,空气稀薄而冷冽,一切似乎还在眼前游荡,可是却已经失去了 原有的意义。   沉静中似乎蔓延着一种浅淡却令人窒息的悲伤,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干净的衬 衫被风吹得扭曲,他就像一座雕工精致的雕像,安静的矗立在那里,固执地凝视着 希如曾经坐过的地方,漆黑如夜的眸子里,回荡着化不去的悲伤。   三天,如此短暂,却又如此漫长。   她离开了,带着对他的失望离开了……   就算他没命地在高速公路上面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奔驰,就算车祸拖着血流不 止的身躯,跑到机场大门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架客机,平稳地飞向天空的尽头, 消失。   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只能被错过。   就算再怎么追寻,到头来还是被命运捉弄。   手,轻轻地抚上希如曾经做过的地方,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手心,尹浩的动作轻 柔的仿佛手下的这一片石头,像珍宝一样珍贵、稀有。   交缠纷错的柔情仿佛变成了一张牢固而坚韧的大网,将一课颗伤痕累累的心紧 紧地套住,冰冷的枷锁上的棱角将原有的伤痕下留下新的伤口,疼痛,像火一样蔓 延燃烧在尽头,妖冶的红,泛着深深的疼痛。   潮水般澎湃的回忆仿佛是古老陈旧的放映机,在他的脑海里投下斑驳的记忆光 点,带来思念、欣慰和自责悔痛。   那天,阳光温暖而均匀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坐在这里,脸上带着被风儿风干 的泪痕,轻声吟唱着一首动听的英文歌曲,天籁般的歌声犹如雨后的空气般一样清 逸,阳光落到她的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高贵圣洁的光辉,光影之间的恍 惚,她的背上似乎有着一双透明的羽翼,准备将她带离这个尘世……   梦幻而迷离,像童话里面才有的美丽梦境,绚丽的色彩,高贵的光芒,一切让 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可是那双翅膀,没有带她离开过他的心底,反而留下了更深刻 的印记,或许是从那一刻起,也或许是在更早之前,她就早已悄然无声地潜入了他 的心底,只是心中那份牵挂,无法让自己真正地面对自己的心……   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吧,让他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却还是注定失去。   那双无形的羽翼,终究是将她带离了他的身边,让他再次体会失去的痛苦,活 在愧疚与自责里……   艾琳诺躲在角落,望着尹浩因为悲伤而变得萧瑟孤寂的背影,红红的眼眶再也 承受不住沉重,眼泪就像飘落的雪花,簌簌地落在寂冷的空气中,在地上捡起一朵 朵支离破碎的花纹。   “混账尹浩!”一句怒吼承载着悲痛与难以平息的愤怒响彻整个天际,夹杂着 一丝丝颤抖的恐惧,和嘶哑的后悔,划破冰冷的空气。   眼泪席卷了佑欣的视线,愤怒和难过粉碎了她的理智,她就像是一只失控的小 兽,因为失去了最真挚的友情给与的温暖,冲动地冲向尹浩,恨,清洗着所有的过 往,她的眼里,只剩下希如强颜欢笑时候的脆弱,令人心疼的倔强……   “你们滚开,别拦着我,我杀了那个家伙!”佑欣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大吼着, 毫不客气地踢打着拉着自己不放的炫和若依,“滚开!你们都滚!都是混蛋!尹浩! 你这个冷血的家伙!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希如就不会这样难过,如果不是 你,希如就不会那样伤心,她就不会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发作,如果不是你……”   声音渐渐减弱,变成无力流泪的悲痛,佑欣靠在炫的怀里哭泣,回忆着与希如 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依沉默地别过头,不忍看她,只能默默地流着眼泪,什么安慰的话语全都哽 在喉间,怎样也说不出口。   哲熙静静地凝视着尹浩,深沉的目光里同样包含着不舍和悲伤,而尹浩,依旧 静静地凝视着天空,不发一语……   其实……再多的言语也换回不了任何一个可以弥补过去的机会……   风依旧冷冽,固执地呼啸着。   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短暂地掩盖了狂风的呼啸,佑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上来,带 着无处发泄的愤恨,狠狠地给了尹浩一巴掌。   尹浩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只是沉默地挨下了这一巴掌,沉默地承受着佑欣的 愤怒,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或许,对他来说,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无法敌得过心 中的伤痛吧。   “死老太婆!你干什么!”躲在角落的艾琳诺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了上 来,想要推开佑欣,不料反而被佑欣一把推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手心擦过地面, 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渗出丝丝血点……   “我干什么不用你管!”佑欣冷冷地剜了她一眼,目光掠过艾琳诺受伤的右手, 嘴角扯出一抹生冷的笑痕,她的声音在空寂的天台上显得有些阴冷,“我忍了你够 久的了,要不是希如,我早就把你赶出皇宸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娃娃脸可以再皇宸混到现在吗?哈……真是笑死人……”   大概是被吓到了,艾琳诺呆坐在地上,手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地渗出妖冶的红色, 疼痛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愣愣地看着佑欣,一句话也不敢开口。   “不要这样……佑欣……”蓝若依试图开口劝说,但一接触到佑欣警告的目光, 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你!”佑欣指着艾琳诺,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一开始就看你很 不顺眼了,你明明知道希如对尹浩有感觉,却在我们面前假扮尹浩的未婚妻,处处 和希如作对,一直在中间挑拨离间,像你这种烂把戏你以为希如不知道吗?你以为 她真的相信你编织出来的谎言吗?我告诉你,你就像是一个可笑的小丑,演着这个 世界上最愚蠢可笑的表演!   还有你,尹浩,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而你却一次次地纵容艾琳诺,你明明就 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她?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朋友对待,而现在呢,我季佑 欣看不起你!你这个不愿意不敢面对自己感情的胆小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艾琳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气冲冲地跑到佑欣面前, 勇敢地对上了季佑欣的眼睛,“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根本不能理解尹浩哥的心 情,尹浩哥一直以来都喜欢着一个人,他找了她十年了……   十年你知道吗?十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   尹浩哥不是胆小鬼,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守护了十年的承诺,那种漫长 岁月下的痛苦,你能体会吗?”   “哼……”季佑欣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似乎一点也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你哼什么哼啊!”艾琳诺气得不轻,“尹浩哥喜欢的是夜薰姐,佐夜薰你知 道吗?佐氏夫妇你知道吗?她就是佐氏夫妇的女儿,佐夜薰,音乐界的传奇……”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起来,艾琳诺后面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季佑欣已经什么 都听不进去了,她唯一听到的,就是佐夜薰三个字,佐夜薰,呵,好笑,原来这个 世界竟是如此的狭小,而人类竟是如此的可笑……   “佐夜薰?”仿佛置身于半梦半醒之间,季佑欣悲凉地笑着,眼泪似乎也被笑 声中的悲凉所感染,纷纷落下,迷蒙了她的视线,“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们,佐 夜薰就在你们的身边,如果我告诉你们,佐夜薰就是林希如,而林希如,就是你的 尹浩哥所寻找的佐夜薰……”   已经是哭笑不得了……   如果,每个人都喜欢说如果,然而这个世界上或许什么都有,但惟独欠缺的, 就是人们口中所常说的“如果”。   “你知道吗?佐夜薰就是林希如!林希如就是佐夜薰!这个世界真的好笑,好 好笑……口口声声说爱,到头来给的全都是伤害……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 那样对她……为什么这个世界对她总是那么残忍?”季佑欣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震撼 着所有人的思绪。   艾琳诺呆愣地望着季佑欣,一时间无法消化她所说的话。   不仅是她,所有人皆是如此。   尽管已经猜测到这个可能性,尹浩的心还是狠狠地痛着,无尽的痛楚似乎要将 他埋没,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短暂的黑暗带给他的,却是希如牵强的笑脸… …   他多么时间能够倒退,永远定格在那个紫色的薰衣草花田……那个灿烂稚嫩的 笑脸……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艾琳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令 人窒息的恐慌遏制住她的喉咙,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希如?佐夜薰?   如果她们是同一个人,那么她不就成为最混蛋的一个白痴?   难道她为了帮失踪的夜薰留住尹浩渐渐迷失的心,一次次排斥希如,伤害着希 如,就是她错了吗?   “不相信吗?不相信是吧?”佑欣笑了,笑着哭着,眼泪流过脸颊流过唇畔, 仿佛是被大雨打湿的花瓣,悲凉地颤抖着。   “如果不是和她认识了十年,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可是这件事却是真真实 实的,真实到可笑,真实到可怜!”   “佐夜薰?你找佐夜薰?找了十年又怎么样?找了十年就了不起吗?你知道十 年来她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她父母刚过世的时候她是怎样支持下去吗?你口口声 声说找她,你除了让她受伤你还能做什么?”佑欣怒视尹浩,“你知道她为什么会 在音乐祭上晕倒吗?”   她越说越激动,上前推了尹浩一把。   尹浩踉跄几步,靠着墙壁一声不吭,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此时的愧疚和不安。   他的眼里,盛满了痛苦和悲伤。   “你干什么啊!”艾琳诺见状,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推开佑欣,佑欣后退了几 步,跌坐在地上,眼里不停地流着绝望的泪水。   艾琳诺没有注意到佑欣眼里的绝望声地为尹浩辩解着:“这又不能怪尹浩哥! 他又不知道佐夜薰和林希如会是同一个人,你能理解他心中的矛盾和挣扎吗?希如 的离开他也很难过啊!你知道他一身是血昏倒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到今天才能出 院吗?”   艾琳诺气呼呼地瞪着佑欣。   “是吗?”佑欣冷冷地笑着,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 “那我就让你听一段留言,你来比较一下是刚出院而且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尹浩严 重,还是出国的希如更严重!”   沾满眼泪的手指颤抖地按着按键,林伯母无奈而悲伤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佑欣,虽然希如不希望让你担心,但伯母还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在你听 到这段留言的时候,希如已经上了飞机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用生气也不用担心,她出国是去养病,你们也认识十年了,她的事情你也很 清楚,她的主治医师也说了,病情反反复复,再这样下去怕不受控制。心病还需心 药医,只是她的心药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十年了,那些阴影沉淀在她的心里,她 不说,我也清楚。我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不如让她出国,出去外面走走,或 许能让一些快乐的新回忆代替过去的伤痛。   以前她总是太固执,不愿离开这个地方,或许是留恋这里的曾经的美好,可是 也总是难免会触景伤情,现在终于同意要出国了,离开,或许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   会离开多久也不确定,一年两年……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吧……她不想让你 们担心,所以打算安静地离开这里,想等过一段时间再跟你联系……如果其他人问 起,你就说不清楚好了,她愿意离开,恐怕也有一些其他因素吧,我是瞒着她跟你 联系的,希如说过,一些回忆,留下好的就够了……”   留言在这里结束,一段话,短短的几分钟,在这里,在所有人的心里,却像几 个世纪般那样漫长。   天台上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在喉咙被哽上一个大石头,咽不下也吐不出,堵 得难受,堵得发慌。   “希如……是怎么了?”良久,哲熙的声音首先打破这番沉默。   目光再次集中在佑欣身上,所有的谜团层层缠绕在厚厚的茧子里,只有佑欣, 才能拆开一层一层的茧丝。   “不是说了吗?养病嘛……”佑欣故作轻松地笑着。   仿佛是飞舞在狂风中的樱花,舞出决裂到悲伤的舞蹈。   “急促呼吸症而已嘛……病状跟心脏病很像而已啊,没有受到大刺激是死不了 的……   其实受刺激也没什么嘛……她最近不就一直受刺激吗?现在不也没有死吗?   死又没有什么吧……只是痛苦一些而已,发作时只是会一点一点地缺氧,直到 窒息就结束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故意说的很无所谓,将最后一个死字咬得很重,略带报复的眼神看向尹浩, 看到他眼里翻涌着的痛苦和自责,报复的快感又很快地被悲伤覆盖。   ――其实angel 也一样,也会难过和受伤……   手中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佑欣望着屏幕上浮现的陌生号码,愣愣地发着 呆。   这是她特地在希如参加歌唱比赛时替她录下来的,偷偷地设定成来电铃声,没 有想到在这一刻,却是如此的讽刺。   “喂……”   哐当――   手机从剧烈颤动的手中掉落,佑欣的表情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希如……希如……她……她在……医院……”   白色,又是一篇洁净的白。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旁边摆着一束纯白的百合,安静地吐露 着清淡的花香。白色,它是那样的美丽、纯净,它可以从肮脏的大地中繁衍出最纯 洁的颜色,却容不下任何一点污渍,玷污它的平凡中衍生出来的高贵,明明是矛盾, 却又显得那么和谐。   当佑欣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那片纯洁的白色,在刹那间变得比炙热的阳光 还要刺眼。   “她睡着了,安静点……”欧煜晨细心地为希如调着点滴的流速,低声嘱咐着。   林夫人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流露出的深深无奈,仿佛是一把刺刀, 一刀一刀地雕刻出悲伤的轮廓。   希如睡得那么宁静,静的快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呼出的气息。她瘦了,瘦了很多 很多,消瘦的下巴,脸色苍白得和那束百合一样,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淡淡的阴影, 她依旧美丽得令人心动,也依旧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仿佛是一个沉睡的美丽公主,等待着王子的救赎,又像是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的天使,正做着一个永远也不想醒来的美梦。   梦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没有又喜又悲的剧情起伏, 在那个梦里,只有美丽的花海,怡人的空气,快乐的感觉就像蔓过一片片花朵的香 气,幽幽地沁入心脾。   尹浩静静地走到病床前,凝视着她的额,她的眼,她的唇……每一个目光都包 含着炙热的爱意,强烈而深刻的,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个彻底。   透明冰冷的液体一点一点地输入她的身体,他却只能站在旁边,无能为力。   “薰……”   一声轻唤,堵住了佑欣刚想说原谅的话语,佑欣痛心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晃 过的,是希如故作坚强的笑脸。   佐夜薰!佐夜薰!   他的眼里始终都是佐夜薰,根本没有一点希如的影子!   她慢慢地后退,她还能说什么,不管尹浩喜欢的是林希如还是佐夜薰,她没办 法不是么?她只是个局外人,不是吗?   好疼,胸口好疼,心好难过,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被抛空一样,无重力地坠落着, 飘荡着,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着陆的地点。   仿佛经过一千年遥远的梦境,床上的人儿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澈如水,却 仿佛没有焦点,就像一个抽空灵魂的布偶,在感应着身体周围的气流。   仿佛看不到任何紧张的目光,仿佛听不到任何关心的、询问的话语,希如拔掉 手上的针管,赤脚下床。   脚底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使得她微微眨了眨双眼,她伸手挥掉一只只想要 阻止她的、阻挡她的手,她听不见他们担心的话,她看不见他们焦急的模样,她只 感觉到心底那个愈加强烈的声音,她要去那里,她要去那里!   “让她去吧……”林夫人出声拦住了想要接近希如的佑欣,“我们跟在后面就 好了……”   单薄的医院病服,让她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孤寂。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忽然一个不平稳,她跌坐在医 院的走道里,虚弱得呼吸着,希如扶着墙,重新踉跄着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澄净如冰,在那个瞬间似乎因为心中的信念而绽出了些许的光芒。   像冰晶一样晶莹耀眼。   她要去那里,她想去那里。   她想……   陪在他们身边……   走出医院,冷风迎面而至,风将她的头发刮得凌乱,可是她的心,却没有因风 儿动摇一丝信念。   人行道旁的树木已经不再翠蔓。   阳光稀稀落落,一点也不温暖。   街道旁,影音店里,播放着一曲《简单》。   ……   到现在才明白   原来爱不能够重来   该习惯左手心握着一点遗憾   我的心在等待   望着窗外独自发呆   想起来所有关于你的存在   天空那么宽回忆在倒带   留一点空白才能学会释怀   想念的简单   让这星空好像特别灿烂   幸福很短却浪漫   心中的简单   总在了解之后才被填满   快乐回忆有你在不孤单   我的心在等待   望着窗外独自发呆   想起来所有关于你的存在   天空那么宽回忆在倒带   留一点空白才能学会释怀   想念的简单   让这星空好像特别灿烂   幸福很短却浪漫   心中的简单   总在了解之后才被填满   快乐回忆有你在不孤单   canyouseetonight?   今晚夜色好像特别灿烂   幸福很短却浪漫   心中的简单   总在了解之后才被填满   快乐回忆有你在我不孤单   ……   每过一棵树,当一个个熟悉的景物落入眼里的时候,她的唇角,扬起一抹不易 擦觉的微笑。   爸爸……妈妈…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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