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眷村浓缩着历史 　　眷村浓缩着历史 　　在前往台湾的内地人之中，几乎没有谁会去参观眷村。正因为这样，当我的 " 导游" ――长媳问我，在台北想去哪里，我回答说眷村，连她都感到惊讶。台 北眷村的弄堂我的家一半在台湾眷村，对于内地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 原先对眷村也一无所知。很偶然，在上海有一次看台湾电视节目，其中有一部关 于眷村的专题纪录片，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后来，又从报纸上读到香港凤凰卫 视中文台节目主持人胡一虎的回忆文章，标题就是《在眷村长大的孩子》。香港 凤凰卫视中文台另一节目主持人吴小莉，也是" 在眷村长大的孩子" 。就连宋楚 瑜、邓丽君、归亚蕾，也是在眷村度过了童年时光。 　　所谓" 眷村" ，就是家眷之村。1949年，蒋介石带着一百五十万党政军干部 及其家眷从中国内地败退台湾。其中，六十万是军人。这么多人一下子拥到台湾， 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其中特别是住，要安顿一百五十万人住下来，很不容易。 其中的六十万军人住入军营，而军营的建设是由政府出资解决的。但是，那么多 家眷怎么办？倘若不安排好家眷的住宿，势必影响军心。于是，国民党当局只得 拨款成批搭建简陋的临时房，安顿这几十万家眷暂时住下来。当时，蒋介石雄心 勃勃要" 三年反攻大陆" ，一旦" 反攻大陆" 成功，就可以回到老家去，所以只 作临时性的安排。谁知年复一年，" 反攻大陆" 成了泡影，临时性的简陋棚屋成 了永久性住宅。这种成片成批的简陋棚屋，便是" 眷村" 。 　　当时规模最大的眷村不在台北，而是在高雄左营，那里新建了二十二个眷村， 形成了一大片" 眷区" 。 　　眷村的居民在1955年又增加了一批。那是1955年1 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克 国民党军队所占的浙江沿海的一江山岛之后，大陈岛失去外围屏障，台湾" 国防 部" 被迫实施" 大陈撤退" 计划。2 月7 日，由美军第七舰队一百三十二艘、台 湾二十七艘舰船组成混合船队（包括六艘航空母舰）抵达大陈海域，从大陈、竹 屿、披山、渔山诸岛撤走国民党正规部队一万人、游击队四千人、居民一万七千 余人。当中国人民解放军登上大陈岛的时候，全岛只发现一位病重的老人。这些 从大陈岛被裹胁撤退到台湾的居民，同样被安排住进眷村。 　　一说起眷村，在台北长大的长媳很熟悉。她说，当时她班上的同学，大部分 都住在眷村。她由于外公是国民党中将，所以没有住在眷村。当年在台湾，眷村 比比皆是。据统计，当时全台湾共有眷村七百六十三个，眷户九万六千零八十二 家。不过，随着台湾经济的繁荣，住了几十年的眷村逐渐被拆除，建起高楼大厦。 她告诉我，如今在台北，眷村已经不多了，她也已经多年没有去过眷村了，不知 道什么地方还有眷村。于是，她给台北的朋友打电话，得知在台北市中心信义路 五段，在世界贸易中心大厦附近，还保留了一部分眷村，那里已经成为" 眷村博 物馆" 的所在地。 　　于是，长媳请司机张先生开车，带着我和妻以及小孙女前往信义路五段。那 一带，如今是台北市中心现代化的新区，台北市政府、台北世界贸易中心、国际 会议中心、台北101 大楼以及五星级的君悦饭店。真没想到，在这样繁华高档的 地区，居然有一片与之无法匹配的眷村破屋陋室。其实，准确地说，这里原本是 一大片难挡风雨的眷村，被拆除之后，建起了那一幢幢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台北眷村原址上建起台北世界贸易中心 　　一到那里，我就见到" 台北市信义区公民会馆" 的牌子。所谓" 公民会馆" ， 其实也就是眷村博物馆。 　　这里原本是台北市第一个眷村，即松勤街50号的" 四四南村" 。四四南村的 居民为来自内地青岛的联勤四十四兵工厂的员工及眷户们，这里曾经是日军陆军 库房。四四南村原计划在1999年拆除，但在1991年3 月被台北市政府列为" 历史 建筑物" ，并在1993年10月改为" 台北市信义区公民会馆" ，将眷村内的生活用 博物馆的方式展出，并提供市民租借为展览活动场地。 　　台北眷村住房 　　据说，在高雄左营也有一座" 高雄市眷村文化馆" 。应当说，在都市进行翻 天覆地的大建设之际，有意把一小块的眷村作为" 历史建筑物" 保留下来，这是 有历史眼光的举措。如今那里成了眷村最形象、最生动的记录，成为台湾人" 回 忆对比" 、" 忆苦思甜" 的地方。 　　在" 台北市信义区公民会馆" ，所有的房屋都可以用低矮、拥挤、简陋来概 括。眷村的房屋，最初并没有砖墙，只是用竹片编成篱笆，然后在上面糊上石灰 泥巴，顶上铺稻草。这样的房子怎能抵挡台湾那频频的台风？再说，初期的眷村 没有自来水，没有下水道，当然也没有抽水马桶，仅靠井水作为水源。后来眷村 慢慢进行改建。当时，整个眷村对外联络的唯一工具，是一部军用电话而已。我 在" 台北市信义区公民会馆" 所见到的眷村房屋，已经是砖墙、瓦顶了，也有自 来水，但是房屋依然简陋，而且两排房屋之间只隔着一条仅宽一两米的弄堂。我 在眷村中穿行，不由得记起上海当年的棚户区，几乎一模一样。 　　眷村住的绝大部分是从内地来的外省人。在密集而艰难的居住环境下，外省 人互相帮助，形成强烈的" 外省人意识" 。来自内地不同省份的外省人，在眷村 开起了饮食店，各种流派、风格的内地菜肴、小吃在眷村" 百花齐放" 。与此同 时，眷村人很少与当地本省人交流，眷村又成了相对封闭的社区。 　　直到进入20世纪80年代，台湾经济条件改善，眷村里的外省人买了新房，纷 纷迁出眷村，而把眷村的老房子出租，一些贫苦的本省人则迁入眷村。眷村开始 打破原先的封闭状态。到了20世纪90年代，眷村逐渐被拆除，在原址盖起现代化 的高楼大厦。眷村成了台湾人的一段历史，一段记忆。 　　迄今，在台湾还有一部分眷村仍然存在。在选举时节，眷村理所当然成为国 民党的" 铁票仓" 。在2008年3 月22日马英九当选台湾" 总统" 之际，高雄左营 眷村一位饮食店老板捐献一万九千个饺子，免费请眷村的邻居们吃，每客十九个 饺子，取意于" 英九" 的谐音" 一九" 。这一顿特殊的饺子宴，折射出眷村居民 们对于国民党的一片深情。 　　我走进眷村，又重温了台湾这段浓缩于眷村的特殊历史。那天阳光灿烂。我 在拍摄眷村的时候，在低矮的棚屋后面，雄伟的" 台北101"高楼矗立于蓝天之下。 这就是台湾的昨日与今天，这就是台湾的旧貌与新颜，这就是台湾的历史与现在。 　　台北眷村旧缝纫机 　　当年的台北眷村，如今建起101 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