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岳晨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在病房假寐着，脸上微微显露着讥讽与 悲哀，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晓晓，出了什么事？” 　　她缓缓睁开双眼，然后看到了他，欣慰地一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你回来 啦！” 　　他微微点头，将手中的粥放在一边，坐到病床边，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有些反常，他不知道她和楚凌究竟聊了些什么，他只是担心她。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努力汲取从他的温存：“真好！”他是真实存在的，他一 直在自己的身边，她应该高兴的，他说过她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这一点她 从未怀疑过。 　　“什么？”他眉头微锁，实在不明白她所指。 　　她笑着说：“岳晨，我想我会爱上你的。” 　　他哂然一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说胡话？” 　　她哧哧笑着，嘴微翘着：“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浪漫啊？” 　　他扑哧一笑：“敢情你是在寻我开心呐！” 　　她粲然一笑，看着他的眼睛，很肯定地说：“岳晨，我说真的！我想我快要爱 上你了，你信吗？” 　　他只是微笑着点头：“我说过，无论何时我都选择无条件信任你。” 　　她幸福地笑着，与他紧紧相拥，靠在他的胸怀，听着那强力跳动的心脏声。 “噗通噗通~ ”一声声都是为她而跳动，毫无瑕疵。这颗心最深处藏的那个人只有 她，他说过，她也同样选择无条件的信任。是什么时候她与楚凌之间那种信任消失 的，她已经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慢慢进入她的生活，渐渐打开她的心扉 ；她也记不清了。如今，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和他好好生活，然后好好爱他。 她说：“岳晨，你等我好吗？等我完全爱上你！” 　　他轻声说：“好！我等你，无论多久！”因为爱她，所以愿意如此待她。在他 心中，这算不得纵容，这只是包容。是的，她从未让他失望过，再怎么不理智，她 也未跃过那条鸿沟。 　　她想她今天真是太过感伤了，没忍住，还是说了：“谢谢！” 　　他淡淡一笑，说：“傻瓜，跟我永远不要说谢谢，知道吗？” 　　她痴痴地看着他，微笑着点头。 　　他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转而双眸、鼻子、脸颊，最后到达红唇。他们由起 初的蜻蜓点水到后来的缠绵流连…… 　　激情过后，她依偎在他的胸怀，坦诚自己的心事：“今天，我和楚凌吵架了！” 　　他有些惊讶，据他所知，他们两个从在一起至今从未吵过架，就算有，也是她 小小闹脾气，可楚凌从未向她发过脾气，问：“是因为何筝吗？”除了她，他想不 出他们会吵架的其他原因。 　　她微微点头：“他依然觉得天然的事不关何筝，依然想袒护她，纵容她。我一 下子生气了，想到惨死的天然，我就好恨！就和他吵了起来。” 　　他笑着抚平她激动的情绪：“你明知他一向都帮着何筝的，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你这样说，她能不生气，不跟你急吗？” 　　“是啊，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当时特傻。”她惨然笑着：“我又不是他的什么 人，他凭什么要管我额感受，凭什么要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凭什么要维护我？” 　　他紧紧拥抱着她，说：“晓晓，别再想他了，好吗？” 　　她嫣然一笑：“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不再爱他了。” 　　他笑着问：“那你现在爱的人是谁？”偷偷亲她一下。 　　她呵呵笑着，说：“我想应该是你吧！” 　　他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应该啊？” 　　她扑哧一笑：“应该就是应该吗？你不要跟我打岔，先听我说完嘛！”她在他 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其实当时我也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我而生气， 反正他对我不信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早已习惯。只是，这事关系到天然的生 死，可他却还是这样，我就是生气。为天然生气，天然身前一直很敬重他的，老在 我面前一口一个‘楚凌哥’的，尽是夸赞的话，我就从未见过天然如此说过我。他 呢，倒好，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这么相信何筝，他就不好好想想，当初都 是谁惹出那么多事的，都是谁害的天然成那个样子的，要不是何筝，天然现在怎么 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父母肯定伤心死了。” mpanel(1);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晓晓，有些事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我们不是圣人，天 然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无法忽略否认。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逝者安 息。” 　　她默默说：“嗯，我知道！所以，岳晨，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我们的婚期可不 可以延后，我不想在这个时候……” 　　“我知道！”他微微叹了口气，他一早就想说了，只是苦于不知如何说：“等 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办好了。” 　　她微微点头，说：“外公那，还是我去说吧！” 　　他安慰她说：“别担心，外公一向很明事理的，他会明白的。” 　　她点头，依偎在他怀中，说：“岳晨，我们结了婚就离开这里，好吗？” 　　他问：“怎么了？” 　　她说：“这个城市承载了我太多的悲伤回忆，我想以后带着快乐幸福地生活， 想要远离悲伤。还记得宜兴吗？那个上次杨彦拍MV的城市。” 　　他细细回想，终是微微点头：“我记得！你喜欢那个城市？” 　　她微笑着说：“嗯，比起这个城市，我更想待在那个城市。我想我是真的很想 换个生存的环境了，我们以后就去那儿好吗？” 　　他哂然一笑：“行啊，我们家你说了算！” 　　她呵呵笑着：“当然，我们也可以定居国外的。” 　　他笑着问：“你不是说你不想移民的吗？”上次杜老就提起过结婚后定居美国， 被她一口拒绝了。她当时还义愤填膺地说：“我是一个中国人，拥有中国的国籍， 我感觉很自豪。干嘛好端端要移民国外，冠以其他国家的国籍啊，我才不干呢！” 当时杜老气得差点晕过去：“你这都什么逻辑啊！谁跟你说移民国外就不是中国人 了，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她嘴一撇：“我就不干！”可现 在她却又愿意了，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怎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了？” 　　她笑着说：“如果这个城市，这个国度注定留给我的是悲伤，我还不如选择潇 洒地离开。因为爱它，所以希望将最美好的都留给它。将来有机会，同样可以回来 看看，或者就干脆在国内长住下去。” 　　他说：“好，都听你的。那你有没有想过想要去哪个国家？” 　　她说：“澳洲！” 　　他笑着问：“为什么偏偏是那儿？” 　　她微笑着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妈妈说起过那个地方。妈妈年轻的时候 曾在那里留学好几年，当时曾一度想要在那边定居下来，可惜最后没有成功。妈妈 说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国度，那儿有宽广的牧场，有最清新自然的空气与阳光，更重 要的是，那里有最美的天空和最大的自由。” 　　他淡淡一笑：“好，那我们到时就去澳洲！” 　　她依偎在他怀中，问：“岳晨，那你呢？你就没有最想去的地方吗？其实你没 必要一味的迁就我的，这样，你会把我宠坏的。” 　　他拥抱着她，说：“只要有你，无论在哪，我都愿意！”只有有她的地方，才 是他的幸福归所。 　　她眼睛微微湿润了：“都是你，害得我又想哭了！” 　　他微笑着拥抱着她，近乎煽情地说：“晓晓，你是我此生除了哥哥他们外最重 要的亲人了，只要你好，我就好！为了你，我愿意等下去，无论多久。” 　　…… 　　再说楚凌，自从在走廊内与乔希吵后，回到病房，脸色一直很不好。连他自己 也讶异，怎么当时就没忍住，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这么大声呵斥她。她 最后说：“楚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一直以来都是错的！”他好想说，他一早 就知道错了，可她却没有给机会他改正。也许她给过，可他却终究错过了。 　　何筝与楚母有说有笑地从外面回来，何筝见楚凌醒了，甜甜地喊着：“楚凌， 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们了？”说着双眼湿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深深呼吸着，忍住愤怒说：“妈，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楚母一见，感觉气氛不太对劲，问：“怎么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和阿筝谈谈，妈你先出去一下， 好吗？” 　　楚母见苗头不太对劲，可她又不好多加干涉，毕竟不知内情，稍稍嘱咐着：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好好说，知道吗？” 　　他微微点头，见楚母终于出去，才抬头看向何筝。 　　何筝看着他几乎愤怒通红的双眼，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 过，乍然一见，她竟发现自己也会害怕：“楚凌，你……怎么……怎么了？”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问：“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人的事？” 　　她努力维持笑容，说：“你在说什么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吗？我 怎么可能作出那些……” 　　“你只要告诉我，有或者没有？”他冷冷地打断她。或许他们说得对，他就是 太过纵容她了。 　　她双眼一红，眼泪就刷刷刷往下掉：“你就这么看我的吗？在你眼中，我就是 这样的人吗？是，我以前或许有做错过，可我说过，我会改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吗？” 　　他闭上双眼，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怒：“不要再为自己找借口了，好吗？告诉 我，真相，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真相，你居然说什么真相？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你所谓的真相又是什么？”转而来到他面前，发现他竟然闭眼不想看她，心 中一痛：“楚凌，你现在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吗？我就这么不待见吗？那么既然 如此，为何当初我成了这样，你还要收留我，愿意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那个破承 诺吗？那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稀罕，你可以当它没有存在过。如果只 是为了可怜我，同情我，……楚凌，我不需要，我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 我咎由自取，与他人无攸。” 　　他乍然睁眼，入目的即是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顿时心软了下来，将她拉入怀中， 细声安慰着：“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是真的因为在乎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 容你，你是我的亲人，我不管你，谁管你？” 　　她微微颤动着问：“亲人，为什么不是爱人？楚凌，你爱我吗？”她终究还是 在意这个的，终究还是冒着可能会失去一切的可能问出了口。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说：“爱！”是，曾经！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她要的爱他 给不了，就像他要的爱乔希也给不了一样。没有了爱，就让他以亲情相待吧！ 　　她在他怀中，真切感受到他说那个字时身体的反应，心底微微泛酸：她不怪谁， 是她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只是此刻，她想珍惜了。她告诉自己，他爱不爱自己 没关系，她会努力让他爱上自己的，不，是重新爱上。她深信在他内心深处，一定 有着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