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红色火种(4) 　　这时，枪声响起，外面传来叫喊声：“快，快追。” 　　曾孝长打开手榴弹盖，一手握枪，一手握着手榴弹，静静地盯着洞口…… 　　敌人大队人马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又一队的敌人从洞外经过， 一直沿袭了好久、好久。接着，敌人的喊叫声又传了进来：“红军兄弟，你们出 来吧，我们国军也优待俘虏。” 　　“妈的，我就不相信，他们带着那么多伤员也能跑这么快，一定是把伤员丢 在山里了。弟兄们，散开搜查，不要放走一个红军，抓着一个红军，奖赏十块大 洋。” 　　曾孝长举起手榴弹紧紧地盯着洞口，他瞧着手上的手榴弹猛地想起什么，急 忙拉起被子盖在身上。洞口外响起敌人的叫喊声：“喂，你们看，这里就有个小 山洞，里面会不会藏着红军？” 　　“这么容易看到的地方，洞又这么小，胖子还爬不进去。再说要是躲藏着红 军，洞口也得盖一下呀，他们就这么傻等着让你抓，你是不是想赏金想疯了，要 不你钻进去看看。” 　　“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傻，我就这样要钱不要命了。妈的，我丢个手榴弹进去， 有红军也他妈的炸死他。” 　　曾孝长盯着洞口，一颗冒烟的手榴弹丢了进来，他迅速提着被子将头一起盖 住。“轰隆”一声，震得耳朵“嗡嗡”响，他从被子里露出头，又警惕地注视着 洞口。 　　“哈哈！听声音这个洞也不大，有人也被你炸死了。快走吧，慢了又会被长 官骂了。” 　　“妈的，浪费我一颗手榴弹。走！” 　　曾孝长听到外面的敌人走后，不由得笑了笑，这才发现被子有几个地方着火 了，赶紧用手抓灭。这时外面山上传来枪声和敌人的惊叫声，接着陆续响起几声 手榴弹的爆炸声，他心酸地知道那几名重伤员可能同敌人同归于尽了，随后他就 靠在洞壁上无声地痛哭…… 　　另一座山岭上一营长他们搀扶着轻伤员们在树林中匆匆穿行，隐约的手榴弹 爆炸声传来，大家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泪流满面地回头眺望着后面的山岭。 　　“哥哥！”邹家全哭喊着跪倒在地，王小虎赶紧抱着他哭泣道：“家全，别 哭，孝长哥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能活着。” 　　团长抹掉泪水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山下，敌人的大队人马已经出现在山脚，他 低吼道：“快走，敌人已经追上来了。” 　　山下的敌人边开枪边叫喊着：“快，赤匪就在前面，他们跑不了啦。” 　　山洞内曾孝长靠在洞壁上默默地流泪，直到外面敌人的吼叫声渐渐远去，他 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一直举着的手榴弹后，他头一歪昏了过去。阳光照进洞内的 影子越来越长，最后消失了，黑夜降临，曾孝长在昏迷中轻轻地呼喊着：“团长， 快跑！家全、小虎，快跑啊。”他在自己的喊声中猛然醒了过来，茫然地扫视着 黑漆漆的山洞，听到洞内“咚、咚”的滴水声，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也感 到了身上的伤痛，咬牙抓起身上的水壶喝了两口后又摸到米袋抓出一点米放进嘴 里吞下去。曾孝长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但身上的伤痛又在提醒自己 必须趁黑夜出去，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嘭！”猎枪的声音将曾孝长从睡梦中惊醒，他紧张地抓着枪和手榴弹盯着 洞口，外面传来叫喊声：“老兄，你开什么枪，要是被国军听到，会以为山上还 有赤匪，我俩就麻烦了。” 　　“老弟，一条野狗在吃死人，我只能开枪打死它。唉，我们做点好事吧，把 这山上的死人放在一起埋了，他们也是人啊。” 　　“好吧，我们这也是积阴德。哎，老兄，听说官府贴出告示，发现或抓住一 个赤匪，奖赏大洋十块是不是有这事？” 　　“这种缺德事就是有我也不干，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打猎混口饭吃，别让人在 后面戳脊梁骨，死后会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何况我还听人说，赤匪对穷人挺好的， 你就别想这种好事了。” 　　“嗨，我也是说着玩玩，这山上哪还会有赤匪，就是有也都被国军打死了。” 　　曾孝长赶紧穿上衣服，轻轻地爬到洞口，悄悄地往对面山上望去，只见两名 中年汉子在山林里忙碌着挖着坑，随后他们就抬着一具具尸体放进坑里。“好了， 只有六个，我们把他们埋了吧。”曾孝长知道这是六名战友的遗体，便伤感地落 下了泪，同时也很想叫两人来帮帮自己，可两人的对话又使自己不敢出声。直到 傍晚，瞧着两人下山离开后他才收起枪和手榴弹，抓起树枝爬出洞，连走带爬地 在山上寻找着疗伤的草药，然后抱着树站在那望着远方，流着泪喃喃地说：“团 长，小虎，家全，你们甩掉了敌人没有？我们红军到了哪里？我想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