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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节:拉近,还有另一个人(6)   她拿托盘的手垂下去交握在身前,挡着裙子上留下的大块油彩。几天不见, 他的头发短了一些,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只穿了一件深色衬衫。卿卿的视线停 在他挽起的袖口,又看见梦中的手臂,结实的肌肉线条起伏,她觉得走廊里的温 度升高了。   费聿铭玩味地看着她的脸红,低头看了眼花裙子下摆里露出的棉袜子。她从 来都是长裙、棉袜、平底小船鞋,不像别的女人穿性感的丝袜。棉袜上有两只灰 色小兔的图案,分指设计,踩在地毯上真的像兔子的小爪子,收紧在脚踝的袜口 还衬出一小段白皙的小腿。她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儿像爱丽儿公主,最多就是颗没 经过雕琢的珍珠,还睡在海底,等人发掘采撷。手机另一头有人在说话,他浑然 未觉,倒见她不自在地往下拽裙摆,一只脚藏到另一只背后,垂下了头。   "QinQin ,嗨,你来啦!"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重逢的平和,费聿铭身后钻出了另一个人――刚刚上 楼的翁卓清。   " 今天讲的什么故事?" 翁卓清的手插在口袋里,对卿卿眨眼睛," 我也要 听,行吗?"   两个孩子也从房里跑出来催着她继续讲爱丽儿,卿卿抱着果盘,一时不知还 要不要下楼。   她不敢抬头看,怕一看他就消失了。   无风无浪之后,他挂上了她熟悉的冷漠,甚至没有主动打个招呼,边接电话 边下了楼。步子还是那么大,多看一会儿都不可能。   翁卓清在说话,孩子们在吵,卿卿什么也没听到,只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不 规律的心跳。   费聿铭把干净衬衫甩在床头,骂了句脏话,扯了件篮子里没洗的衬衫套上, 回到车库找工具。经过院子时,他踢了踢停在悍马旁的跑车。   卿卿上周留下的自行车罩着一块塑料布,停在车库旁的花丛里。   两辆车并排在一起,被费聿铭想成站在起跑线上等待枪声的马匹。奖杯只有 一个,胜者也只能是一个。他扔下工具回到车里,把车倒出空场,悍马很快消失 在小路上。   他在外面兜风,只是绕着小区外围转圈圈,时间不长又开回别墅。他熄了火 摇下车窗,风吹着,头脑渐渐清醒起来。   这对他算是少有的crash ,好多天没消失,以为不见面就没事了,结果一见 面又要爆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以往遇到心仪的女人,都是一段不长久的 露水姻缘,男欢女爱,欲望舒解,从没往长远考虑,分手都不撕破脸,也不会回 头。   可回到国内,费聿铭看多了兄嫂的生活,多少受到影响,发现自己变了。调 回国内一年多孑然一身,没随便开始一段感情,也没对哪个女人真正动心过。冷 却下来,到了需要思考的年纪,他希冀的关系不再只是身体上得到满足。   年轻时,身体的欲望太简单,可惜不会长久,等年龄阅历有了,心灵的契合 又太难,也许一生也碰不到,不敢奢求。十年前,他四处流浪,追求的是速度和 自由,车队比赛,一站站风光无限。十年后,回到周而复始的生活圈子里,生活 稳定,做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从离经叛道到循规蹈矩,他已经不是别人嘴里的 " 野马" ,可又不满足,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可能少的,就是个心灵契合的伴侣。   费聿铭把车开回车库,爬到车底躺在冰凉的检修车上,仰视着复杂的底盘结 构。他动手检查,机油抹在手背上,形状像个阿拉伯数字7 。如果是发动机、油 门、离合器或是任何一个小零件,他可以得心应手地直接拆装,一切尽在掌握中。 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会再多机械工作原理都不管用,更何况翁卓清的出现也 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性感妖娆,还梳着过时的辫子,嘴里冒出很多他听不懂的中文词,可每 次见到她和孩子们在一起时,他心里最坚持的一些东西就不断松动,一点一滴, 如水滴石穿一般。   费聿铭耗了很长时间,解决了底盘问题后,他从车底爬出来,在抽屉里找到 一根旧烟卷,靠在工作台边抽了起来,透过窗户,能看到秋日最后几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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