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第十七章竟有好人(6)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把角位置面对面坐下来。吴中欣喜地发现，老韩状态恢 复得不错，大老板的派头又拿了出来，粗声大嗓吆喝着服务员，诈诈唬唬点了几 种贝类，并很门清地让她们上自酿的" 小烧" 酒。 　　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老PLAYBOY 单练的吴中听了，连忙 轻声制止他：" 下午还有要紧的事，中午这顿不喝了。先欠着，晚上给你补上。 " 　　吴中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老韩的手机，推到他面前。老韩看着这个熟悉的 小塑料块，眼睛一亮，扔下美滋滋的服务员，一把抓到自己掌中，这才压低声音， 心有余悸说了一句人话：" 我老婆不知道吧？" 　　" 放心！" 吴中一字一顿，庄严保证说，" 除了我，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老韩笑了，阳光灿烂，天昏地暗。 　　吴中掏出自己的手机，食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抬头向老韩冷冷地说：" 回头到移动公司去查一下你的通话记录，看看最后一个电话是不是在昨晚十一点 四十八分之前打出去的。" 　　直到此时，老韩好像才刚刚发现自己曾经触犯过法律似的，半分钟前还眉飞 色舞的沧桑老脸终于多少带了些愧疚和尴尬。他避开吴中愠怒的眼神，低下头， 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费了好大劲，终于喉咙里哼哼唧唧地说：" 吴经理，对不 起，我知道因为我一时疏忽，给公司，尤其是您，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害得您 亲自连夜跑到千里之外来捞我，真是对不起。" 　　吴中和老韩共处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他真正的良心发现过。现在看他两 鬓斑白，向自己如此下作地检讨，就联想到自己多年来闯荡江湖，不说是千难万 险也是千辛万苦，黑道白道都见识了几遭，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惆怅。 　　老韩察觉吴中没有做进一步的明确反应，才壮起胆子重新抬起头，信誓旦旦 地说：" 您放心，交罚款的那一万块钱，我回去就马上还给您。" 　　" 什么？老兄，有没有搞错，是两万！" 吴中震惊了，狂暴地瞪大眼睛，牛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脑门上血管一鼓一鼓的，他首先怀疑，老韩是不是经过昨 天晚上的煎熬，精神有些错乱了。 　　" 一万吧，这还有错！警察让我签字的时候，那上面明明写的是一万呀！" 老韩迷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激动地大声声明：" 我老韩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 妈的，这些个狗东西，竟然敢贪污罚款，简直比那个' 哈巴狗' 还有创意！ " 吴中强忍愤恨，手上捏着滚烫的一杯茶水，恨不得立刻就摔个粉碎。他最恨被 别人拿来当傻子耍，而那个竟然是一条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 王八蛋，我去要回来！" 老韩忽地一下站起来，甩动的胳膊正扫在身后走 来上菜的小姑娘软乎乎的胸部上，小姑娘嗷地尖叫一声，恐怖地向边上跳去。留 在空中的盘子自由落体" ■嚓" 摔在水泥地面上，碎成了几片，连同里面刚出锅 的毛蚶一齐向四周飞溅翻滚，噼噼啪啪像放鞭炮一般热闹。 　　老韩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又有了新的创作，看了看捂着胸部惊恐万状的女孩 子，又扭脸看了看瞠目结舌的吴中，五秒钟内脑子一片空白，安安静静毫无表情 呆站在桌边。还是吴中沉稳得多，应声急忙站起来，两步冲到女孩近前，连连说 ：" 对不起，对不起，烫着没有？是我们的错！" 　　远处门口靠墙的那帮服务员听到了一连串响动，呼啦一下全蜂拥过来，围了 半个圈，看着三个主角，谁也不上前帮忙。最后还是穿着黑西装的领班小姐，从 人墙后面挤进圈内，手指点着这些貌似良家妇女的属下，厉声训斥道：" 看什么 看！还不赶紧拿东西收拾去！" 随即又转身走到老韩近前，用纸巾急急地擦拭着 溅在老韩身上的斑斑点点，柔声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女孩刚来，没 有经验，吓着您了吧？没烫着吧？" 　　那个遭到性骚扰的服务员听到领班的解释，神色已由惶恐转变成为了恐惧， 瞅着领班愣愣地害怕。吴中注意到了，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 没事！不关你的事，别怕。" 吴中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转脸向领班说，" 是我们的责任，这个小姑娘没毛病，摔坏了盘子我们赔，不要难为她。" 　　见到这个客人这么善解人意，领班涂抹得煞白的瓜子脸上立刻就露出会心的 笑模样，艳红嘴唇微微张开，娇滴滴地问：" 二位客人是北京来的吧？" 　　" 嗯！" 吴中报以善意的微笑，他这才有闲心注意到，眼前这个领班妞儿长 得真挺俊俏，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招人的风尘气。难得的是张弛有度，落落大方， 比一边傻站着的那个假正经一看就高出好几个档次。 　　" 怪不得呢，首都来的，就是不一样！" 领班羡慕的样子，杏核眼忽闪了几 下，俏皮地望着吴中，" 您先坐吧，我回去招呼一下，让后面再给您做一盘。" 她轻快地说着，微微朝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就拽着服务员跑开了。吴中望着那个 窈窕的黑色背影，暗自叹服，这些东北妞的身材真是名不虚传！这个半路摔出来 的海鲜风味，当即就使他刚才震怒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拉着老韩重新坐下，见老韩还是蛤蟆似的在运气，就半开玩笑地安慰他： " 老兄，看你，哪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还跟个小女孩一般见识？" 　　" 我跟一个小女孩治什么气？我就是觉得那多花的一万块钱冤枉！" 老韩这 个守财奴，也不想想，不多冤你一万块，能那么痛快就脱离苦海吗？ 　　" 嗨，咱们还在乎那一万块钱？再说，你要是找他要，他就是不肯承认，咱 们也没有证据呀。弄不好再安个诬陷的罪名，重新把你收了去，在人家的地盘上， 咱们岂不是干吃亏？" 吴中此时早已心平气和了，他扒开一颗大扇贝，抠出肥厚 圆润的一团蛋白，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嗯，好吃！这海边的新鲜货 就是不一样啊，你也快趁热尝尝。" 吴中故意做出陶醉的样子，嘴里含含糊糊地 大声诱惑老韩。 　　老韩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就得任那帮人宰割。所幸 自己平安，家里平安，这就足够了。再说经过一整夜的煎熬，确实也消耗过大， 因此横下一条心，要跟往事干杯，干脆狼吞虎咽也大口吃起来。可惜呀，没有烈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