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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节:第十章高昂的头颅(7)   陆乘风不愧是" 不依不饶" ,忽然神色突变,脸上魔术般竟绽放出宽容仁厚 的憨态,走到张军风身边,拍了拍他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 怎 么样,揭底就怕老乡亲吧。咱俩是一丘之貉,那几年咱们哥俩背着你老婆和燕儿 的事还少干啊?绝密,知道吗,绝密!你可以血口喷人,可我却是为朋友两肋插 刀,打死也不说!"   张军风听了这么感人肺腑的话,顿时被威胁得良心发现,大脑袋狠狠点了两 下,闷声说:" 嗯!绝密!"   " 但我还是要好心劝你,以后不要再提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你看,又两 败俱伤了不是?" 陆乘风说着,缓缓再次踱到大师书法作品前,背着手,仰头凝 望着那银钩铁画的一笔,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这就叫捣乱,失败,再捣乱, 再失败,直至灭亡!"   张军风可能是酒真的喝多了,也可能是刚才太激动了,反正还没等陆乘风把 话说完,便一下子感到浑身乏力,软乎乎地瘫软在椅子上。   陆乘风轻松地晃到餐桌前,看也不看埋头自省的张军风,伸手抄起洁白细腻 的酒瓶子,放在耳边摇晃了几下,听着里面玻璃珠子清脆的跳跃声,转脸大声向 门口喊道:" 服务员,把张院长存的茅台再拿一瓶来。"   张军风的神智好像突然被陆乘风高声唤了回来,舌头僵直大声含糊地嚷嚷: " 不拿了,不拿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陆乘风,恳求说:" 我喝 的有点多,脑袋懵懵的,不喝了行吗?"   " 骗谁呀,一斤的量,今天这点就趴下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常喝酒的他 心里明镜似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带着情绪喝酒,最容易醉,哪怕是号称不 上头的茅台也不行。看来今天张院长就是再一次亲自身体力行,证实了这个颠扑 不破的真理。   张军风接过服务员在托盘里捧过来的账单,糊里糊涂,拿笔一划拉,就算是 签了单。二人像当年似的,又一次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摇晃到了楼下。   站在门前已是寂寥无人的空场上,清风习习,星斗满天,空气中飘来一阵温 润的泥土芳香,陆乘风忽然间有了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仿佛那是在度假村,山 风猎猎,醉醺醺的哥俩一边脸红脖子粗争辩着一个技术问题,一边在曲折的小径 上游走;又好像是在陆乘风家旁边的酒店门前,二人倒在车里,吐的酒香四溢; 也许是在古都昏暗的酒吧里,张军风的老婆突然闯入,揪着瘫软成一袋面似的二 人脖领子破口大骂……   这种兄弟间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很久没有了!亦幻亦真,梦跟现实的距离 有时是那么近,有时又是那么遥远。   " 看,彗星!" 陆乘风遥指西北方向的天际,翘脚兴奋地喊了起来,张军风 顺着指引的方向,举头仰望。   啊!只见一颗黄褐色的头颅悬在当空,朦胧,是混沌未开,飘逸,是丝丝长 发," 一泓海水杯中泄" 难道是行星的泪滴?   张军风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迸出了孩子般晶亮的光彩。他轻轻推开陆 乘风,敦实的身躯塔一样立得笔直,喉咙里一板一眼吟出一首大学时代读过的诗 :   你永远徘徊在轮回的悲剧,一路扬着朝圣的长旗。   好一个朝圣啊!   在你脚下,我们只能卑微地跟随。   迁徙――为了繁衍?为了约定?也许,但那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 路上,永无止歇。   那是一条早已安排好的路,传承了很久,甚至是永远。   那是一条无法逃避的路,被驱赶,被裹挟,一点无奈与伤感。   那是一条神圣的路,向前,向前!   那是生命的洪流,是轮回。   " 写得真好啊," 陆乘风受到强烈感染,伸直双臂,感受着苍穹无尽的魔力, " 伤感,无奈,向前,向前!" 他念经似的一遍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猛然 醒悟!   " 走,咱们找燕儿去!" 他一把抓住张军风的胳膊,坚决命令道,他一刻也 不能再等了。   " 你早干吗去了?还差这一会儿?" 张军风一边被他胁迫着向车边走去,一 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陆乘风轻车熟路从张军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比消防队员还快,一下跳上驾 驶座,张军风的车门还没完全关好," 沙漠王" 就已经咆哮着高挡位窜上了通往 厂区的主路,后面留下一柱清白的尾烟,在春夜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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