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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是一个平常日子的下午,金薇亚特别避开公司同事的耳目,走路到附近巷子里, 打电话给罗冬美---那电话是她从千钱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偷偷抄下来的。薇亚告诉罗 冬美,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当面谈,请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来台中一趟。罗冬美在电 话里,显得相当震惊和疑虑,金薇亚讲话时那股不寻常的声调,使她有着大祸临头的不 祥预感。 “到底是什么事情?”罗冬美的语气既防卫又紧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了面再谈……”金薇 亚极力维持声调的平稳。 “可是我现在正在上班,工厂要出货,我必须清点货物、填报表……”罗冬美一时 之间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上班时间,我都能请假,你为什么不能?”金薇亚的态度很坚 决。 “你到底要谈什么?可不可以先透露?多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罗冬美急得不知 道该用恳求的声调,还是该强硬。 “如果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不勉强……L金薇亚故意无奈地说。 “什么真相?是……是关于千钟的事情吗?”罗冬美惊慌得好象失足落水的人,挣 扎着要抓住任何东西来充当浮木。 “你到底要不要来?”金薇亚冷着声调逼问。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紧张尴尬的沉默,随即传来罗冬美急促不安的答应声。 金薇亚挂了电话,回到公司里补妆,她今天穿了一套白领粉橘色时髦套装,胸前别 了一枚绿水晶蚵蛛造型的别针,耳下雨圈银光闪闪的大耳环,左右两手共戴了四枚装饰 戒指,其中一枚,当然是千钟送给她的钻戒。 打过电话之后,金薇亚心里似乎显得特别经松,她脸上洋溢着顾盼自如的光彩,男 同事苏信宏见了她,眼睛突然一亮,说她今天特别漂亮,她知道苏信宏向来爱开玩笑, 却仍然相信他的赞美是出自真心的,因此乐不可支。当然,千钟更是早就注意到了,从 早上到现在,一有空暇,他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射过来。金薇亚因为心里藏着罗冬美这件 事,回报给千钟的热情眼波,倒是比平常少了很多,这么一来,千钟似乎更加眼馋,视 线频频追寻着薇亚的身影。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金薇亚假装要去拜访客户,独自驾车离开公司,来到和罗冬美 约定见面的地点:“想飞茶艺馆”。走出汽车前,她特别脱去先前所穿的矮跟淑女鞋, 换了一双和衣服同色系的意大利高跟鞋。她摇曳生姿地走入茶艺馆内,选定了楼上靠窗, 隐密角落的包厢位子,她点了一份茶题美丽的“紫色梦幻”,慢慢缀饮着,预先熟悉环 境、沉思问题、酝酿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若是平常,金薇亚最是不耐烦等人,因为脑海里缺乏可想的 事件,因此总嫌时间过得慢。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满脑子想着各种念头,比如说,该 怎么说服罗冬美把千钟让给她?万一谈判破裂,事情闹僵了该怎么处理?幸好这里是公 共场所,再怎么样,相信罗冬美不敢当众洒泼,闹得没脸吧?金薇亚一边想着,一边把 眼睛注视着窗外,地无意中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刚好瞥见罗冬美从一辆出租车下来。 罗冬美远从三义,风尘仆仆赶来台中赴约。她早上出门去工厂上班前,并没有料想 到会有下午的这场约会,因此她穿着极平常的淡绿色棉质上衣和长裤,脚下那双褐色的 凉鞋不但脚跟磨损,还沾泥带土。这一路上,她除了忐忑不安之外,简直什么事也不敢 仔细想,台中不是她所熟悉的都市,去年她来过一次,今年还没机会来,作梦也料想不 到,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灰头土脸地赶来…… 初秋的太阳,不算酷烈,但她总感觉台中的阳光白晃晃的,刀光剑影般叫她头眼昏 花,她脚步虚浮地走进“想飞茶艺馆”,服务生招呼她,她梦游似地站在那儿,恍憾榴 忘了该怎么回答! “她是来找我的。”金薇亚态度从容地向服务生解释,然后她引着罗冬美来到二楼 的包厢位置。罗冬美隔着桌子和她对望,金薇亚示意罗冬美先点饮料,罗冬美茫然地浏 览服务生递来的茶册,她望着那堆名称怪异的茶题___梦里新娘、绿野仙踪、北国之春、 塔里的女人:等等,弄得她莫名其妙,只好随便点个她能看得懂内容的苹果茶。 mpanel(1); 本来,罗冬美一路急切切地赶来,心里有数不尽约为什么要问,此刻真正和金薇亚 面对面,反而什么话都绞在喉咙里,一句也问不出口了。眼前这个外表时髦盛丽的女人, 她只知道她是丈夫千钟的女同事,不久前,女儿满月时,她曾来过家里,她记得金薇亚 抱过她的女儿,她们还一起在家后院那棵芒果树下聊过天。那时候,她曾经留意过金薇 亚的美丽时髦,但是没察觉她的高傲,今天坐在她面前的金薇亚,不但高傲,眼神里还 透露出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冷漠。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出来见面?”金薇亚等服务生送来罗冬美的苹果茶之 后,才开口说话。 “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罗冬美的声音硬邦邦的,彷佛从紧缩的喉管里勉强挤出 来的。 “我想,你心里多少应该有个底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诚诚恳恳和你谈一谈……”金薇亚试着把声调放得柔缓些。 “谈什么?”罗冬美脸色铁青。 谈什么!金薇亚轻轻叹气,她可不喜欢罗冬美那种一味抗拒现实,浑身充满防卫气 息的态度,因此,她立刻下定决策,从手指上取下那枚钻戒,拿到罗冬美眼前,静止了 几秒钟。罗冬美的目光一横,迅速从那枚钻戒上扫过,随即摆出轻蔑的脸色,把目光移 开。 “你知道这枚钻戒是谁送给我的吗?”金薇亚把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跟我有关吗?” “当然有!这是千钟送给我的,他说我是他唯一真心相爱的女人,今生今世无论如 何他都不会辜负我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想心平气和跟你谈一谈,既然你跟千钟已经没有感情,何必勉强 在一起,一辈子互相折磨呢:这样下去,除了双方都痛苦之外,根本也挽回不了什么, 人生就这么短,把事情谈开了,彼此都好过,不是吗?如果硬要钻牛角尖,最后可能落 得两败俱伤,对谁都没好处……”金薇亚把这番话,说得字字恳切。 “谁跟你说我跟千钟已经没有感情了?” “千钟亲口对我说的。” “是吗?千钟他人呢?是他明你约我出来的?我要打电话问问他……” 罗冬美话还没说完,金薇亚就抢着先去打电话给叶千钱。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金 薇亚刻意走出茶艺馆,在人行道旁打公用电话。在电话里,她一方面安抚叶千钟的错愕 情绪,一方面提醒他别忘了两人之间的种种承诺,她向千钟解释:“今天我约她出来, 原本只是想恳求她谅解,请她成全我们,没想到我太天真了,她很情绪化,一直逼我打 电话给你,叫你来当面对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我因为怕你为难,所以想自 己解决,没想到却连累你……”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反正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你等等我,我马上 就到……”千钟挂掉电话,急着放下手边的事务,火速赶往。 一路上,千钟开着车,耳畔客着的,尽是薇亚在电话里的凄楚声调。他是那么吃惊, 以致于定不下心神来好好把事情想清楚,他只感到无比的心虚,这些日子来,薇亚为他 忍受了多少委屈,她是那么美丽痴情,那么无怨无悔,千钟推心自问,除了一次又一次 未曾兑现的承诺之外,他又给了薇亚什么?薇亚不但没责怪他,反而还处处体贴他,如 今连这件事---这件他一直敷衍推拖不敢面对的事情,她也帮他体贴设想,怕他为难,所 以试图把责任扛下来。千钟心里想着,今天若是再没勇气承担,那么连他都要瞧不起自 己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啊!男人该有男人的气魄与勇气! 千钟已然来到“想飞茶艺馆”,他步履忧思地走进店内,当地出现在金薇亚与罗冬 美面前时,两个女人同时抬头凝视着他,罗冬美给了他一对疑虑怨责的眼神,金薇亚却 给了他深情款款的注视,于是叶千钟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坐在金薇亚身边,那使得罗冬美 眼里几乎迸出泪花来。 最开始,三个人都沉默着,等服务生招呼过,并且送来了千钟所点的花果茶“蓝天 使”后,罗冬美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千钟,她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罗冬美面对自己的丈夫,反而不像刚才那么无 助。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协议离婚吧!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 答应……”千钟语气轻缓,目光微微下垂。 “离婚?”罗冬美感到头皮发麻,眼睛一阵刺痛,心酸泪纷纷掉落:“你们真是欺 人太甚!” 金薇亚赶紧递上面纸,好心安慰:“罗小姐,请你不要激动,这种事情说真的,谁 也不愿意发生,我了解你的痛苦,因为找自己心里也很痛苦,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 害……” “你有什么资格说痛苦?你勾引别人的丈夫,破坏别人的家庭,还敢说不想看到任 何人受伤害,真是够虚伪!”罗冬美不肯用金薇亚递给她的面纸,自己从随身携带的皮 包里,掏出面纸来揩泪。 “你凭什么说我勾引他?你怎么知道不足千钟勾引我?”金薇亚用一双盈满泪光的 大眼睛,注视着千钟。 “是我自己克制不住爱上她,你不要随便指责人家,她没犯什么错,要怪你就怪我 吧!”千钟无奈地说。 “千钟。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她迷惑,我不怪你,我会等你回头,你不要忘了我们 的女儿,她还小,不能没有爸爸……”罗冬美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心护着情妇,怎能 不心酸。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演这种旧戏!”金薇亚冷冷地插嘴。 “无论什么时代,做人还是要有羞耻心!金薇亚小姐,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不但勾引我的丈夫,还虚情假意来我们家看我女儿,你这种女人真是可怕,外表漂亮却 心如蛇蝎,难道你就不怕遭受报应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乡下人好欺负?”罗冬美愈说愈 气,她想到那天金薇亚来家里作客时,自己不但没提防,还像傻子一样热情款待她,想 到自己的愚昧无知,真是懊恼万分!想到对方的冷静狡滑,更觉得气愤难忍! 金薇亚静静听着罗冬美的严厉指责,她沉默不语,只是阻止不了一颗颗晶莹的珠泪, 委屈地掉落下来,她拿起面纸,不停地拭着泪。 千钟看得不忍心,试着把话对冬美说清楚:“你不能理智一点吗?我已经说过了, 这件事不怪她,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没关系,千钟,让她发泄吧!”薇亚勉强挤出一丝哀凄的苦笑:“罗小姐,只要 你肯成全我们,你想怎么骂就骂,如果你想打我,也尽管动手,我只希望等你情绪发泄 完之后,能够静下心来了解事情的本质,我和千钟真心相爱,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我 柑信今生今世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天底下就只有你的爱是刻骨铭心,你当别人的感情都是垃圾吗?”罗冬美悻悻然 说。 “你不要歇斯底里好不好?你这样大家怎么沟通?”千钟沉下脸来,语气充满不悦。 罗冬美看见丈夫处处坦护金薇亚,对自己讲话的态度竟如此严厉,不禁悲从中来, 语气辛酸:“我不想跟你们沟通,也不会答应离婚,我不离婚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份很 深的感情,而且我希望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不想再多说了,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家, 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姊,你知道吗?千钟,大姊真的很聪明,上回金小姐来家里做客,大 姊就说她觉得金小姐人怪怪的,没事老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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