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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就知道!今天不会是我的幸运日!”薇莉吐出一连串诅咒。她霍然睁眼, 忽视刚才说话的男子。除了那个一直摔跤的黑衣陌生人外,还有谁会这么不识相的? 薇莉把先前在心里称赞他的话全部收回,原来这个男人除了是个呆子外,还是和其 他人一样,是个幸炎乐祸的混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个男人已经浑身浴血地躺在地狱里了。 “你好。”他扶她站起来,声音里多了一份正经,样子自然得仿佛每天都有女 人冲到他面前。薇莉颤抖地抓住他的前襟,虽然她很不喜欢他,可是她更不喜欢毫 无依靠地站在溜冰场上。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两脚软得像果冻一样。 如果那个陌生人已发现薇莉突然的胆怯,他也好风度的没说什么。在薇莉还没 有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就已经把她打横抱起,溜向场边的椅子。 他轻松得就像抬起一根羽毛!薇莉惊讶的发现。如果她刚才怀疑过他的技术, 那现在也已经完全改观了。她没听过有哪个初学者,能够在冰上随意的抱起一个人 滑行。 “你溜得还不错嘛!”她没多想就冲口而出。那个人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个 古怪的表情.像是不晓得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椅子旁边, 薇莉猜他大概又会跌倒。 在一两秒的沉默后,那个人朝她露出一个不肯定的微笑,然后喃喃说道:“我 想应该还可以吧!”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薇莉无法不注意到他颊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使他的微笑 多了一份孩子气的魅力。然而他的眸子却告诉她,他绝不是一个孩子,雾蒙蒙的蓝 灰色,像极了乞沙比克湾暮冬的海水。 他比她猜想的年纪大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看起来还是不到三十岁。 薇莉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有一点失望的感觉。 “对不起,你还好吧?我刚才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他朝她眨眨眼,把她的安 静当成是对他开场白的不满。“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否认那是个别开生面的巧 遇吧?” 薇莉被他的用字逗笑了,她决定原谅这个人。到底,她是自己跌倒的。她笑着 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刚才把你吓坏了吧?”冷静下来后,她想到自己刚才 几乎是直接对准那个人的方向撞过去。 “像是看到自杀飞机。”那个人看到薇莉真的没事,夸张的做出引擎坏掉的声 音。 “为什么不说是一次成功的盗垒呢?”薇莉笑着回嘴,很高兴他是用这种开玩 笑似的安慰,这对她的自尊比较有帮助。 “唔……”他摸摸下巴,装出沉思的样子,然后一脸抱歉的说:“恐怕我们不 能判定你盗垒成功……二垒审已经被撞死了!” mpanel(1); 薇莉愣了一下,才晓得他在说什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她的心情好多了。 “你不是美国人吧?”薇莉喘着气问道。她本来不会这么直接的,但是她似乎 已和这个陌生人熟识好久了。 “我是俄国移民。”他也不以为兀,自然的回答。 “你的口音很特殊。”薇莉有点好奇的看着地。这是她第一次认识这么年轻的 俄裔移民。 “没办法,改不过来。”他皱皱鼻子。 “不用改,这样很好。”她真诚地说。 “真的?”他似乎为这小小的赞美兴奋不已。“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 尼古拉斯.亚可洛维契.雷辛斯基。”他伸出手,但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窥探表情。 薇莉愣愣的望着地,机械性地伸出右手与他相握,“薇莉.李奇恩。”她简单 的说。刚才他讲的那一大串名宇,像绕口令似的,到现在她舌头还转不过来。 “显然你对我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没头没脑的说,声音里却有一丝奇 怪的满意。 “我应该吗?”她怀疑的问,不打算问他的名字该怎么拼。 “我都是用这套让人印象深刻的。”他又露出顽童式的笑容,使劲摇晃她的手, “你叫我尼克就可以了。” “尼克.雷辛斯基。”薇莉轻声念了一遍,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每 次都用那一大串名字叫她的新朋友。“我确实印象深刻。”她告诉他。 “如果我把按照俄国传统的全名告诉你,恐怕你的印象会更深刻!”尼克告诉 她,传统的俄国名字就像著名的基辅娃娃组合,一个套一个,从祖父辈就开始叠起 来了。 “光签名就会浪费掉半生的光阴。”他最后结论。 薇莉点点头,一点也不想反驳。 “对了,恐怕我的英文还不是很好,”他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刚才你跌… …不,滑垒时,说的那一大串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薇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脸红了,那她不晓得该怎么称呼那一阵直冲到她耳 根的热气。 “算了,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他看见她的脸红,似乎很乐。“我想每一国人 讲的话,意思大概都差不多吧!” “那你还要问。” “我只是想学会怎么用英语讲那些字眼嘛!”他笑着眨眨眼。 “你只有十五岁吗?”薇莉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有一副颇成熟的长相,可是心 智能力大概不会超过十五岁。 “我已经二十八咧!”他抗议。 “那还是比我小!”薇莉胜利的说:“乖孩子,叫姐姐。” “乱讲!”这回他好像真的吃惊了。 “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 “不可能!” “难道你要检查我的证件吗?”薇莉笑着说。她看着尼克一副被打败的模样, 不禁非常高兴。比他大也不是没好处的,薇莉决定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她从小没有 兄弟姐妹,离婚后也没有真正的男性朋友。也许年龄的差异会让他们拥有单纯的朋 友关系,她不会对比自己小的男人产生兴趣的,即使只小一点。 “那你也不过比我大不到两岁而已嘛!”尼克还想要争辩。 “足够当你姐姐啦!”薇莉发现观察尼克不满的表情是一种很大的乐趣,他会 先皱皱鼻子,然后撇撇嘴角,最后挑起眉毛准备反驳。现在,他又把那两道深金色 的眉毛挑得老高。 “可是,这对我的自尊贵在是一大伤害。”他慢吞吞的说,然后做出一副可怜 兮兮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们男性是多么脆弱的,尤其是俄国男人。” “那怎么办呢?”她陪他演戏。 “所以我说,”他眉飞色舞地抓起她的手,“我们不要管年纪了,你觉得怎样?” “朋友?不是老弟?”她故意装出一副考虑的模样。 “朋友!”他肯定的说。 “好吧!”她反握他的手,做为协定。 “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今天又是你生日;不如我们不要管这些讨厌的摔跤,我 请你吃道地的俄国菜。”他拍拍手站起来。 薇莉再同意也不过了,她弯身解开溜冰鞋。虽然她可能永远没办法学会溜冰, 可是老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在今天赐给她一个可爱的新朋友。 ☆ ☆ ☆ “你买这么一大堆东西干什么?”薇莉悄声问在超市疯狂大采购的尼克。当他 拉着她跑到超级市场时,她只觉得有点奇怪。可是鉴于这个人行事一向不大合逻辑, 也就算了,但现在看他的架势,似乎在准备过冬的食物。 “我说要请你吃俄国菜的, ” 他嘴巴说着,手里还在把东西往购物车里丢, “还有什么比真正俄国人做的更道地?” 薇莉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是脱口说出心中第一个怀疑,“你要自己做?” “没错!”他唱歌似的说。 “你都是请第一天认识的新朋友吃家乡菜吗?”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就请她 上他家品尝他的手艺,薇莉不晓得这是不是俄国人的特殊好客风俗。她和查理相处 五年了,还没去过他家。 “我说过,我们的情况特殊嘛!”他笑道:“我是在做一项贿赂。” “什么?” “只要你不对外宣传我摔跤的次数,”他以密谋的语气对她说道:“我就不告 诉别人你的创意滑垒,还外加一顿俄国菜!” 她假装沉思了一下下,才以勉为其难的语气说:“那要看你菜做得怎么样罗!” “没问题!”他有信心的说,一边走向结帐处。 由于时间还满早的,超市里没什么人,结帐枯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样子大 概是打工的高中生,在那是无聊地嚼口香糖。尼克把购物车推过去时,她只是无精 打采地打着收银机,连头也没抬一下。 当她把收据和零钱交回给尼克时,这才抬起眼睛。待她一看清眼前的人,原本 惺忪的睡眼忽然睁大,“你不是……不可能!” “对。”他简短地表示同意,提起袋子就走。那个女孩连连摇头,似乎不相信 自己的眼睛。 薇莉听到那女孩自言自语:“他现在不可能在这里,也不可能到超级市场的, 绝对不可能嘛!” ☆ ☆ ☆ “她以为你是谁呀?”在停车场,薇莉好奇地问。 “她家隔壁那条狗。”他嘟嘟哝哝地回答。 “开玩笑!”薇莉啐他一声。想到这样被人误认,他一定也不好受,她就没再 追问下去了。 “我们需要买这么多吗?”薇莉又问,她比较关心要怎么消化那两大袋食物。 “当然!”他的肩膀放松了不少,又恢复原来胡说八道的心情。 面对薇莉不信的瞪视,他这才说出实话,“还有我这几个礼拜的粮食啦!” “你都自己做?”薇莉疑问道。 “你也注意到罐头食物比较多啦,”他无奈地说:“我不喜欢出门吃。” 薇莉打量地,没想到这么童心未泯的人也有一点自闭倾向。 “我不到好的俄国菜?”她半安慰半取笑。 “也是啦!”他朝她谜样地一笑,专心地开着地的爱快罗蜜欧。车里充满一种 闲适的静默,一点也不像刚认识的人需要为填补空虚,而请一些言不及义的话。 等到车子转进郊区的一幢小花园房子时,薇莉才忍不住惊讶出声。 “这是你家?”难道他还和父母同住吗?这幢房子像是那种甜美温馨的美国传 统家庭的代表,薇莉怀疑自己怎么没闻到烤饼干的香味。 “这是我朋友的,”尼克知道她的想法。“他们夫妇要到奥地利一段时间,我 顺便来帮他们看房子的啦!” “你不是住在本地?”薇莉明知故问,心里有一点难过。她从来没有和谁那么 一见如故过,可是对方却只是巴尔的摩的一名过客。 “我都是东飘西荡的,我父母倒是定居在科罗拉多。”他望着她,注意到她忽 然低降下来的心情。他柔声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了,不管距离多远,我们都还会 是朋友,不是吗?” “没错!”薇莉振奋起心情。她是怎么回事?居然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依赖之心。 她朝他露出一个空洞的微笑,却发现他表情严肃地站在车道上。一瞬间,他比他的 实际年龄来得成熟多了。 他是认真的!薇莉的心如遭电殛般,猛然拍动了一下,他也需要她的保证。看 样子他们这段突然的友情,并不只是单方面的罗! 薇莉展现出真挚的笑脸,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她温暖的说:“朋友?”“朋 友!”他咧着嘴站在阳光下,像是获得了什么宝贝。 薇莉看着他毫无保留的笑容,一道无言的情感在他们之间交流。在阳光的照射 下,她看清尼克的头发是一种奇异的沙金色,像是刚淘洗出来,还没有经过冶炼的 金沙。 “我们进屋吧!让我好好大展身手一番。”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把薇莉由怔忡 中拉了回来。她微笑下车,帮着把一袋杂货抱进门里。 ☆ ☆ ☆ 由于尼克坚持寿星不可以到厨房里帮忙,薇莉晃到布置温馨的小客厅裹,钢琴 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一对姿态优美的花式溜冰舞者,男的以单手拉着 一个后弯到头顶触及冰面的女孩,两个人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像一张拉满的弓。 “那是谁?”她高声问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尼克。 “谁?”他也高声回应。 “钢琴上的照片。” “喔,那是普洛托波夫.奥立格和卢蜜拉夫妇,也就是屋主。” “真美!”她赞叹着,没发现尼克已经走到她身边。 “没错,溜冰界的经典。”尼克静静地开口!声音中充满仰慕,“那是他们在 六八年冬季奥运获得金牌的作品――死亡旋律。” “为什么是这么悲伤的名字?”她喃喃地说。 “没有任何民族比俄罗斯人更了解死亡的真义了,”他的嗓音沉郁,斯拉夫口 音更明显了,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苍凉的故事,“在莫斯科的冬天,寒冷控制一切, 四周只见光秃秃的枯枝和灰扑扑的建筑物。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除了巡哨的红军。 在那里很难找到生命力,冬将军保持了俄帝国的完整,却也禁锢了在其下生活的人 民。” 他望着她,但眼神却穿透到某个遥远的定点,眸子中的灰色更深了,看起来像 是有一百岁那么老。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死亡不是大家以为的肉体幻灭,死亡 是一种精神的摧残、思想的枯竭。当你只能以肉体在街上行走时,地上映出的,是 死神的身影。” “你受过不少苦。”薇莉静静地说。尼克虽然比她小,却经历过她一辈子想也 想不到的事。 “比起别人,我还算是幸运的呢!”他忽然又振作起来。但是薇莉知道,有些 伤痕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她以冷静理性的外表把自己包裹起来,尼克的外壳则是 快乐。 “你怎么认识普洛托波夫夫妇的?”她换一个话题。 “他们和我父亲是旧识,我们一家出来以后,受他们颇多照顾。他们在一九七 九年就投奔自由到奥地利,这几年,他们应聘来此做教练。” “原来如此。” “你都不看运动新闻的吗?”他取笑道。 “不看。”她冷漠的回答,声音衷有一股决绝的味道。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吞回本来想要说的话。他拿出一卷录影带,说:“你要 看那次比赛的录影吗?” “喔,当然!”被莉迫不及待地说,没有看见去放带子的尼克露出深思的眼神。 尼克放的带子是六八年冬季奥运的比赛,等她看完五组参赛队伍后,尼克的午 餐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其是太美了!”到了餐厅,薇莉还是赞不绝口。等到她定睛看到小圆桌上的 摆饰,整个心绪又全都转了回来。 “噢,尼克!”她低叹。像魔术师一样,尼克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但做好一桌 子菜,还把餐桌布置得美轮美奂。清爽的格子布桌巾中央,是一座插着长蜡烛的银 制烟台,水晶花瓶里则插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粉色玫瑰。 “等到你吃了我的俄罗斯大餐,你再惊讶吧!”尼克胸有成竹的说。 “真是……你太费心啦!”薇莉感动的说,并决定不管菜好不好吃,她都一定 不会扫他的兴的。 “蜡烛是一定要点的,今天你生日嘛!比较困难的是那朵玫瑰,如果卢蜜拉发 现我偷摘了她的宝贝,一定会气炸的。”他挤挤眼,帮薇莉盛了一碗汤,“她要几 个月以后才会回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玫瑰不说,她就不会知道的。” 薇莉笑着喝下第一口,汤的味道出奇的好,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后悔对我的不信任了吧!”尼克洋洋得意地抢在她前面 说,并弯身替她斟了一杯酒。 “这是什么?现在喝酒不会太早了吗?”她疑惑的问。 “开玩笑,吃俄国菜不配伏特加,太糟蹋了!”他一副受冒犯的样子。 薇莉浅尝了一口,还好,没有她想像中的浓烈,而且还满顺口的。她又喝了一 口。 “慢慢来,尝尝我的特制鸡排。”尼克盛了一大块金黄香酥的炸鸡排,当薇莉 切开时,里面包的蓝点乳酪缓缓淌了出来。 “你会害我胖死!”薇莉哀叫,可是她一点也忍受不了美食的诱惑。 “偶尔为之嘛!”尼克安抚她。 薇莉发现,伏特加佐鸡排真是人间美味,在和尼克愉快的对谈之间,她轻易地 就喝下第二杯。 “薇莉,伏特加很烈的啊!”尼克担心了,他以为薇莉知道这种酒的威力。 “不会呀,”薇莉笑盈盈地说:“它比一般烈酒顺口多了,而且也没有酒味。” 她闻闻自己。 “这就是真正俄国伏特加的特色。”尼克喃喃的说。 “你说什么?”薇莉挥一挥手,并不等待答案,“我觉得好像有点晕陶陶的, 你打算把我灌醉吗?” “我才不会……”尼克的抗议还没说完,又被薇莉挥手打断。 “你用这种东西才灌不醉我呢!”她露出傻笑。 “天呀,你真的醉了,你喝得太猛啦!”尼克喃喃地说,伸手想把酒瓶拿走。 “不,不,我没醉!”薇莉抗议,又倒了一大林,才让尼克取走瓶子。“你这 么会做菜,怎么还没有被女孩子抢走呀?”她闲聊似地开口。 “看到你喝伏特加的样子,我老爸一定会爱死你的。”尼克低声说道。等薇莉 从桌下踢了他一脚,提醒他回答问题,他才说道:“没有几个女人知道我做菜的本 事。 薇莉点点头,算是满意他的答覆。尼克反问她:“你呢?你又为什么不结婚?”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结婚?”薇莉斜睨他。尼克愣了一下,回答不上来,但却 在心里祈祷她还是单身。薇莉接下来的话让他松了一大口气。她不耐烦的说:“我 现在是一个人没错,我离婚好几年了。” 还没等尼克憋紧的气缓过来,薇莉又让他吃了一惊。她一本正经的宣布,“可 是我决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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