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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那就是雷夕恒的母亲。 靠打零工赚钱为生,好不容易存了笔钱在手上。她开设一间小小的店铺在街 头卖些手制点心,过着虽不富裕却也足以温饱的生活。 然后,她遇上了雷法,也就是雷夕恒的父亲。 一起生活了一阵子后,雷法留下一小笔钱,离开了俄国,也留下了雷夕恒的 母亲,但那个时候,她已怀了雷夕恒。 没有任何抱怨地生下了雷夕恒,只因为在遇上雷法之前,她和前夫之间并没 有任何称得上是爱的感情存在。她爱上了雷法,虽然这段爱情来得突然,也结束 得过早;但是她持续地思念着那个远在异乡的男子,对于他无声的离去毫不埋怨, 对于他留下的孩子,她极尽所能地疼爱与照顾。 只是在雷夕恒十五岁那一年,她去世了,过度操劳的身体与原本就虚弱的身 子,让她无法活过人生的第四十二个的寒冬。 原本,雷夕恒的学业该中断于此,因为母亲并未留下任何遗产给他。 只是幸运的他因为学业成绩优良,学校老师舍不得他就此断送前程,所以出 钱让他念完高中及大学,而他也不负所望地顺利完成医学院课程,从此踏上就医 的道路。 问他为何学医,只是为了个很单纯的原因。 母亲在世时,他没能力照顾好母亲,甚至在母亲生病时束手无策,所以他学 医。 那个理念让他学医的过程一帆风顺,就连进医院实习都鲜少受到前辈们的刁 难。好不容易,他撑过了苦日子。 二十八岁那年,当他尚在实习时,在莫斯科的医院里,他遇到了雷法。 看见那个名字的瞬间,他想起母亲交代的遗言。 她想告诉雷法,在她后半段的人生里,因为雷法,所以她的生命再度拥有了 希望与价值。 于是他找了机会,向雷法传递这个汛息。 只是尽母亲所托,没想过要父子相认,因为对他来说,那些都不重要了。 可是雷法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却为母亲而落泪。 雷法还记得母亲,雷夕恒心想,母亲也该感到欣慰了吧! 尔后,雷法提出要雷夕恒跟着回到台湾的建议,而他也欣然接受。 mpanel(1);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母亲曾经深爱的男人,如今已为疾病所苦,既然当 年他无力帮助母亲,那么现在,他或许有机会帮帮母亲所爱的男人。 可惜他仍是二度失去亲人,雷法的生命走到了终点,他无力救治。 紧跟着,他所负责的病患也因病去世。 那个年纪尚轻的男孩,还有着大好前程与充满未来可能性……所以,他彻底 地失去了信心。 BB “所以,我不再救人。”雷夕恒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落寞,在幽黑的夜里更为 骇人。 谷月寒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摸雷夕恒的脸庞,因为他看起来像在泣血。 但是在月光的反射下,她看清了,那苍白的肌肤上,并无任何一滴眼泪。 再想收回,手已触上雷夕恒的颊,摸起来温暖而带些冰凉,或许是夜风的吹 拂,让他失去了些许温度,但这些,却远远抵不过自身的体温散发出来的热度。 “你是在同情我吗?”雷夕恒笑得酸涩,“还是说,觉得我太过胆小?” “不!”谷月寒摇了摇头,“你是……”该说些什么?她感觉到的雷夕恒, 并不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放弃执刀行医的。 “我?”雷夕恒任由她的细瘦指尖滑过脸庞,留下无痕的温热。他笑得苦楚, “我什么?” “你太善良。”末了,谷月寒总算理出个头绪。 “善良?”雷夕恒压根儿没想过这名词竟会用在自个儿身上 “你很难过,没办法救人。”谷月寒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不成句的心情:“因 为难过,不能救……” 她越说、越是心慌,因为成堆的语句堆积在脑海里,而她却拼不出完整的话 语,她努力思考着,却越说越紊乱。 她心里很明白,雷夕恒之所以无法救人,根本不是因为胆小这种可笑的因素, 他只是不忍看见生离死别,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想出声安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下意识地,她选上最能表达心情的方法。 在失去语言这份能力的同时,她没有忘掉泪己还有双手可以拥抱。 那是最原始的感情表露。 倾身向前,她用颤抖的双臂环绕上雷夕桓的颈项,如泣的语调不成章地吐露 心意:“你没错,没有错。” “不,我想我是错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撞进她发丝之际,他原想 逃开的,毕竟他向来讨厌与人太过接近、太过亲呢,但是在那一瞬间,她的柔弱 动摇了他的意志,让他软化在她的双臂环绕下。 闻着她身上的幽香,雷夕恒闭上眼,幽幽诉说:“我甚至连你都治不好,不 是吗?” 柔细的手臂一紧,她松了双手。 “我……”谷月寒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也是促使雷夕恒难过的原因之一。 她伤了他!而且,伤得很重。 “不是你的错!”谷月寒慌张地摇头,“你救我,没错!” “但是,我医不好你的心病。”雷夕桓一针见血地应道。“医生终究还是有 束手无策的时刻,因为我永远无法取代在你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 当然,他指的是已去世的谷正关与欧静玲。 不管他花费多大的心思,若病患失去亲情与友情的协助,治疗效果总会大打 折扣。 而现在的谷月寒正是如此,从一言不发到开口说些断句,她的病情可谓大有 起色,但是著与完全康复的状态一比―― 唉!简直是天与地之别啊! “对不起,对不起!”豆大的泪珠在谷月寒的眼眶中打转,“不要难过。” “别哭,生病的是你、不是我,你道什么歉?”雷夕恒苦笑,轻抚过她的脸 庞、抹去泪痕,柔声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代替你的家人,但现在我是你的医 生,就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所以不论有什么想说、想做的,就告诉我;你可以当 我是家人、是朋友,想摆在什么样的地位,随你决定。” 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雷夕恒吐出一口长叹,顿了下,接着说:“如果 觉得我无法信任,我相信我的家人们也很乐意帮你。” 他那票兄弟们个个巴不得能在这件事当中插上一脚,所以就算没征得他们的 同意,他也敢断言,兄弟们绝不会对这句话有异议。 “不,我……”谷月寒拼命地摇头,“我相信你,相信……” 在所有的雷家人当中,她最信任的就是雷夕恒了,否则当初,她怎会在第一 眼看见他时,便执意跟着他回到雷家? 她与他,有着一样的病。 心病是世上最难医治也最容易医治的疾病,唯有以心药为引、温情为辅,方 能得治。 BBB “你确定你没看错?”雷以秋听着小弟雷柏生绘声绘影的描述,忍不住再度 确认。“真的是夕恒和月寒小亲亲吗?” “真的啦!”雷柏生用力点了点头,“我口渴想起来倒水喝,结果就看见三 哥牵着月寒的手往顶楼走去,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上顶楼去了?亏你敢跟上去,万一是半夜出门活动的那种怎么 办?”雷军没良心地嘲笑道:“你不是最讨厌那玩意儿?” “你给我闭上嘴,军。”雷以秋丢过去一记白眼,继续转向小弟地问:“后 来呢?” “然后啊?”雷柏生神秘兮兮地将嗓门压低,得意地笑了笑,“嘿嘿!你们 猜怎么着?” “还玩猜谜?当心我打你一顿!”雷军对着拳头呵了口气。 “别闹了,柏生小亲亲,来!快点说。”雷以秋一把勾过雷柏生的脖子, “他们俩后来做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后来啊……”雷柏生表情严肃地回答:“月寒抱住了三哥哦!” “然后呢?”雷军听得两眼发直,他还真不知道雷夕恒那个不喜欢人接近和 碰触的家伙,竟然会让个女人抱住他! “然后――”雷柏生蹙起眉头,想了想,叹了口气,“然后就没啦!” 一句话让雷以秋和雷军原本期盼的情绪,一下子掉落谷底。 “什么叫作‘然后就没啦’?”雷军抡起拳头,想也不想的就往雷柏生脑袋 上敲了下去,“那你还说得一副发生了大事的样子,骗人啊你!” “谁骗人啦?”雷柏生委屈地避开雷军的下一波攻击,“真的就只有这样而 已。但是你不觉得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吗?三哥耶!半夜不睡觉耶!而且他一直很 不喜欢月寒缠着他的,却突然一反常态,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柏生说得有理。”雷以秋苦笑着点头,“夕恒那家伙会半夜不睡觉就已经 很稀奇了,现在又加上个月寒……” “是吧?还是四哥明理。”雷柏生附合。 “哎呀,这种事情连续剧常在演不是吗?医生爱上病人,不就是这么回事?” 雷军打了个夸张的呵欠,“有啥好猜的?” “会吗?那个夕恒……”雷以秋托着下巴想了想,怎么都不对,因为三哥一 点变化都没有,照理说,恋爱中的人不该是这副德行啊!何况那个谷月寒,仍然 是一副不太说话的样子,夕恒真能和他沟通吗? “哎呀,不管怎么样,如果那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不也挺好的,都已经一起 睡过、洗过澡了。依雷旭那家伙的说法,就是他们俩非结婚不可啦!”雷军贼笑 道:“我敢打赌,若他们俩要结婚了,雷旭一定是第一个举手赞成。” “别提那个老古板了,先想想夕恒的事吧。”雷以秋打断雷军的话,“你觉 得呢?柏生,毕竟你是第一个看到的……” “看见什么?”温仲熙的声音突兀地冒出。 “温大哥!”雷柏生高举双臂,“谢谢你的柳澄汁。” “不客气。”温仲熙把托盘放到庭院的圆桌上,“看你们窝在这里谈了一个 上午了,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么神秘?” “还不是夕恒跟月寒?”雷以秋拿过香草饼干咬了几口,“柏生说他们半夜 在顶楼抱在一起,军在猜他们八成是看上眼了。” “那你呢?”温仲熙好笑地望着三个人,这群兄弟闲来没事时就喜欢相互 “关心”,不过结果总是闹出一堆笑话。 “我?”雷以秋摇摇头,一看不出任何迹象,毕竟这两个人都太沉默了。“ “而且我们连跟他们谈话的机会都没有。”雷柏生接着说。 ‘算了吧!想跟夕恒聊天?“雷军轻哼,”他只会跟你大眼瞪小眼。“ “那倒是。”温仲熙苦笑,“不过谁要他个性就是那样呢。” “如果他娶了月寒,他们俩会不会成天待在房间里……”雷以秋越想越恐怖, 想想这对阴沉的夫妻,实在是会让人敬而远之。 “成天待在房里?”雷军挑眉,“增产报国吗?” “雷军!”雷柏生敲了下他的后脑,“你给我闭嘴!你怎么开口闭口净说这 种黄色笑话?真亏静夜受得了你!” “我又不在静夜面前说这些。”雷军抚着后脑,“倒是你,都几岁的人了还 装清纯!” “什么装清纯?是你说话不干净。”雷柏生抗议道。 “好了,你们俩,别吵到离题行不行?”雷以秋拍拍桌面,“统统给我闭嘴, 吵得人头痛,真是!” “不管怎么样,如果夕恒能找到喜欢的人,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温仲照拿 起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开始收拾着,“都已经中午了,你们想吃些什么?该不会想 在外头待一个下午吧?” “要我错过温大哥的拿手好莱?不可能的。”雷柏生抬起头笑着,“我要奶 油意大利面。” “我要三明治,一式两份……”雷军迅速喝光杯里剩下的柳橙汁,“下午我 得窝实验室,所以一份外带。” “我知道了,那么……”温仲熙点点头,转向雷以秋问道:“你呢?以秋, 下午有工作吗?” “没工作,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食欲。”雷以秋咬了咬指甲,回答:“准备 些简单的就好,就来个清淡的红甜椒慕斯当开胃菜,再来份奶汁扇贝、辣味通心 面,甜点就来个洋梨派吧!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份西班牙炖菜……嗯,就这 样。” “以秋哥。”让雷柏生听得一头露水的菜名像连珠炮似地进出,听得他一个 头两个大,末了、他只能苦笑,“你不是说没什么食欲吗?” “模特儿还吃那么多。”雷军轻哼了声。 “你懂什么?模特儿需要体力,我是在补充体力!而且放着仲熙的手艺不好 好利用,会让他的技术退步的。”雷以秋义正辞严地说。 “贪吃就直说吧你!”雷军搁下杯子,跳起来往屋里走去。 温仲熙只是苦笑,“以秋,你确定你吃得下?” 雷以秋跟着起身,“我哪次点菜没吃完了?” “说得也是,那么,我得找人帮我采购材料回来。”温仲照拿起托盘跟着住 屋里走去。 “说人人到。”走在后头的雷柏生指着刚从门口出来的谷月寒,“以秋哥, 你要不要乘机问问看昨晚的事?” “你忘了这个家里就只有夕恒能跟她说话吗?”雷以秋轻拍着小弟的肩膀提 醒道。 “说得也是。”雷柏生四下张望,“可是,怎么没看见三哥跟着月寒出来? 三哥到哪里去了?” “怪了,没有夕恒跟着,月寒怎么敢一个人离开房间?”雷以秋迎上前去, 在距离谷月寒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朝她挥手笑着,“嗨,可爱的月寒,你在 找谁啊?夕恒呢?怎么没瞧见他?” 谷月寒止住脚步,先是瞧瞧正要经过她身旁的雷军,再看看眼前的雷以秋等 人,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下了极大决心。 昨晚跟雷夕恒谈过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再躲了,她该做的事情不只是为 父母哭泣,而是坚强起来。 所以今早,她强迫自己独自踏出房间,不再叫醒熟睡中的雷夕恒陪伴。 “我……”谷月寒吞了吞口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啊?”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住了。 彼此互看一眼,大伙儿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他们没听错吧?谷月寒主动开口要求帮忙?而且是在没有雷夕恒相伴的情况 下?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书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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