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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回 符弥轩逆伦几酿案 车文琴设谜赏春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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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符弥轩逆伦几酿案 车文琴设谜赏春灯 当下符最灵走了进来,伯述便起身让坐。符最灵看见我在座,便道:“原来阁下也在这 里。早上我荒唐得很,实在饿急了,才蒙上一层老脸皮。”我道:“彼此同居,这点小事, 有甚么要紧!”伯述接口道:“怎么你那位令孙,还是那般不孝么?”符最灵道:“这是我 自己造的孽,老不死,活在世界上受这种罪!我也不怪他,总是我前一辈子做错了事,今生 今世受这种报应!”伯述道:“自从上半年他接了你回去之后,到底怎样对付你?我们虽见 过两回,却不曾谈到这一层。”符最灵道:“初时也还没有甚么,每天吃三顿,都是另外开 给我吃的。”伯述道:“不同在一起吃么?你的饭开在甚么地方吃?”符最灵道:“因为我 同孙媳妇一桌吃不便当,所以另外开的。”伯述道:“到底把你放在甚么地方吃饭?”符最 灵嗫嚅着道:“在厨房后面的一间柴房里。”伯述道:“睡呢?”符最灵道:“也睡在那 里。”伯述把桌子一拍道:“这还了得!你为甚么不出来惊动同乡去告他?”符最灵道: “阿弥陀佛!如此一来,岂不是送断了他的前程。况且我也犯不着再结来生的冤仇了。”伯 述叹了一口气道:“近来怎样呢?”符最灵又喘着气道:“近来一个多月,不是吃小米粥 (小米,南人谓之粟,无食之者,惟以饲鸟。北方贫人,取以作粥),便是棒子馒头(棒 子,南人谓之珍珠米。北人或磨之成屑,调蒸作馒头,色黄如蜡,而粗如砂,极不适口,谓 之棒子馒头,亦贫民之粮也),吃的我胃口都没了,没奈何对那厨子说,请他开一顿大米饭 (南人所食之米,北方土谚谓之大米,盖所以别于小米也),也不求甚么,只求他弄点咸菜 给我过饭便了。谁知我这句话说了出去,一连两天也没开饭给我吃;我饿极了,自己到灶上 看时,却已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求一口米泔水都没了。今天早起,实在捱不过了,只得老着 脸向同居求乞。” 伯述道:“闹到如此田地,你又不肯告他。我劝你也不必在这里受罪了,不如早点回家 乡去罢。”符最灵道:“我何尝不想。一则呢,还想看他补个缺;二则我自己年纪大了,唪 经画符都干不来了,就是干得来,也怕失了他的体面。家里又不曾挣了一丝半丝产业,叫我 回去靠甚么为生。有这两层难处,所以我捱在这里,不然啊,我早就拔碇了(拔碇,山东济 南土谚,言舍此他适也)。”伯述道:“我本来怕理这等事,也懒得理。此刻看见这等情 形,我也耐不住了。明日我便出一个知单,知会同乡,收拾他一收拾。”符最灵慌忙道: “快不要如此!求你饶了我的残命罢!要是那么一办,我这几根老骨头就活不成了!”伯述 道:“这又奇了!我们同乡出面,无非责成他孝养祖父的意思,又何至关到你的性命呢?” 符最灵道:“各同乡虽是好意,就怕他不肯听劝,不免同乡要恼了。倘使当真告他一告,做 官的不知道我的下情,万一把他的功名干掉了,叫我还靠谁呢?”伯述冷笑道:“你此刻是 靠的他么!也罢,我们就不管这个闲事,以后你也不必出来诉苦了。”符最灵被伯述几句话 一抢白,也觉得没意思,便搭讪着走了。 应畅怀连忙叫用人来,把符最灵坐过的椅垫子拿出去收拾过,细看有虱子没有。他坐过 的椅子,也叫拿出去洗。又叫把他吃过茶的茶碗也拿去了,不要了,最好摔了他。你们舍不 得,便把他拿到旁处去,不要放在家里。伯述见他那种举动,不觉愣住了,问是何故。畅怀 道:“你们两位都是近视眼,看他不见。可知他身上的虱子,一齐都爬到衣服外头来了,身 上的还不算,他那一把白胡子上,就爬了七八个,你说腻人不腻人!”伯述哈哈一笑,对我 道:“我是大近视,看不见,你怎么也看不见起来?”我道:“我的近视也不浅了。这东 西,倒是眼不见算干净的好。”正说话时,外面用人嚷起来,说是在椅垫子上找出了两个虱 子。畅怀道:“是不是。倘使我也近视了,这两个虱子不定往谁身上跑呢。”大家说笑一 阵,我便辞了回去。 刚到家未久,弥轩便走了过来,彼此相见熟了,两句寒暄话之外,别无客气。谈话中 间,我说起彼此同居月余,向不知道祖老大人在侍,未曾叩见,甚为抱歉。弥轩道:“不 敢,不敢!家祖年纪过大,厌见生人,懒于酬应,虽迎养在京寓,却向不见客的。”我道: “年纪大的人,懒于应酬,也是人情之常;只是老人家久郁在家里,未免太闷,不知可常出 来逛逛?”弥轩道:“说起来我们做晚辈的很难!寒家本是几代寒士,家训相承,都是淡泊 自守。只有到了兄弟,侥幸通籍,出来当差。处于这应酬纷繁之地,势难仍是寒儒本色,不 免要随俗附和,穿两件干净点的衣服,就是家常日用,也不便过这于俭啬;这一点点下情, 想来当世君子,总可以原谅我的。然而家祖却还是淡泊自甘。兄弟的举动支消,较之于同寅 中,已是省之又省的了。据家祖的意思,还以为太费。平日轻易不肯茹荤,偶见家人辈吃 肉,便是一场教训。就是衣服一层,平素总不肯穿一件绸衣,兄弟做了上去请老人家穿,老 人家非但不穿,反惹了一场大骂,说是‘暴殄天物,我又不应酬,不见客,要这个何用’。 这不是叫做小辈的难过么。兄弟襁褓时,先严、慈便相继弃养,亏得祖父抚养成人,以有今 日,这昊天罔极之恩,无从补报万一,思之真是令人愧恨欲死!”我听了他这一席话,不住 的在肚子里干笑,只索由他自言自语,并不答他。等他讲完了这一番孝子顺孙话之后,才拉 些别的话和他谈谈,不久他自去了。 mpanel(1); 到了晚上,各人都已安歇,我在枕上隐隐听得一阵喧嚷的声音,出在东院里。侧耳细 听,却听不出是嚷些甚么,大约是隔得太远之故。嚷了一阵,又静了一阵;静了一阵,又嚷 一阵。虽是听不出所说的话来,却只觉得耳根不得清净,睡不安稳。到得半夜时,忽听得一 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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