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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回 串外人同胞遭晦气 擒词藻嫖界有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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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串外人同胞遭晦气 擒词藻嫖界有机关 当下我看见沈月卿那种神情,不禁暗暗疑讶。只见他用手向后面套房一指道:“就在那 里。”小云道:“怎么坐到小房间里去?我们是熟人,何妨请出来谈谈。”月卿道:“他怕 有人来吃酒,不肯坐在这里。”小云道:“吃过几台了?”月卿摇摇头。小云讶道:“怎么 说?”我笑道:“你又怎么说?难道必要有人吃酒的么?”小云道:“你不懂得,明天冬 至,今天晚上叫‘冬至夜’,他们的规矩,这一夜以酒多为荣,视同大典的。”我听了,方 才明白沿路上看见热闹之故。小云又对月卿道:“不料你为了柳老爷,弄到这个样子!”月 卿道:“我已是久厌风尘,看着这等事,绝不因之动心。只是外间的飞短流长,未免令人闻 而生厌罢了。”我听了这几句话,觉得他吐属闲雅,又不觉纳罕起来。小云道:“我倒并不 为飞短流长所动,你就叫他们摆起一桌来。”小云这句话才说出来,早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丫 头,走近一步问道:“赵老爷可是要吃酒?”小云点点头。那丫头便请点菜。小云说:“不 必点。”他便咯蹬咯蹬的走到楼下去了。小云笑着对我道:“这一桌酒应该让了你;你应酬 了他这个大典,也是我做媒人的面子。”我道:“我向来没干过这个。”小云笑道:“谁是 出世便干的?总是从没干过上来的啊。”月卿道:“这位老爷是初交,赵老爷,何必呢。” 小云又对我道:“你不知道这位月卿,是一个又豪侠,又多情的人,并且作得好诗。你要是 知道了他的底细,还不知要怎样倾倒呢。”月卿道:“赵老爷不要谬奖,令人惭愧!”我问 小云道:“你要吃酒,还不赶紧请客?况且时候不早了。”小云道:“时候倒不要紧,上海 本是个不夜天,何况今夜。客倒是不必请了,大众都有应酬,难请得很,就请了柳采卿过来 罢。”说着,又对月卿道:“就央及你去请一声罢,难道还要写请客票么。”月卿便走到后 房去,一会儿,同着柳采卿过来。只见那采卿,生得一张紫色胖脸儿,唇上疏疏的两撇八字 黑须;身裁是痴肥笨重,步履蹒跚;身穿着一件大团花二蓝线绉皮袍,天青缎灰鼠马褂。当 下各人一一相见,通过姓名;小云道过违教,方才坐下,外场早已把席面摆好,小云忙着要 写局票。采卿不叫外局,只写了本堂沈月卿。小云道:“客已少了,局再少,就太寂寞 了。”我道:“人少点,清谈也很好;并且你同采翁两位,都是月卿的老客,你说月卿豪侠 多情,何妨趁此清谈,把那豪侠多情之处告诉我呢。”小云道:“你要我告诉你也容易,不 过你要把今日这一席,赏赏他那豪侠多情之处才好呢。”我一想,我前回买他那个小火轮船 时,曾经扰过他一顿,今夜又是他请的,我何妨借此作为还席呢。因说道:“就是我的,也 没甚要紧。”小云大喜,便乱七八糟,自己写了多少局票,嘴里乱叫起手巾。于是大家坐席。 我坐了主位,月卿招呼过一阵,便自坐向后面唱曲。我便急要请问这沈月卿豪侠多情的 梗概。小云猛然指了采卿一下道:“你看采翁这副尊范,可是能取悦妇人的么?”我被他突 然这一问,倒棱住了,不懂是甚么意思。小云又道:“外间的人,传说月卿和采卿是恩相 好。”我道:“甚么叫做‘恩相好’?”小云笑道:“这是上海的一句俗话,就是要好得很 的意思。”我道:“就是要好,也平常得很。”小云道:“不是这等说。凡做妓女的,看上 了一个客人,只一心向他要好,置他客于不顾,这才叫恩相好。凡做恩相好的,必要这客人 长得体面,合了北边一句话,叫做‘小白脸儿’,才够得上呢。你看采翁这副尊范,象这等 人不象?”我道:“然则这句话从何而来的呢?”小云道:“说来话长。你要知底细,只问 采翁便知。”柳采卿这个人倒也十分爽快,不等问,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原来采卿是一个江苏候补府经历,分在上海道差遣。公馆就在城内。生下两个儿子,大 的名叫柳清臣,才一十八岁,还在家里读书,资质向来鲁钝,看着是不能靠八股猎科名的 了;采卿有心叫他去学生意,却又高低不就。忽然一天,他公馆隔壁一个姓方的,带了一个 人来相见,说是姓齐,名明如,向做洋货生意,专和外国人交易。此刻有一个外国人,要在 上海开一家洋行,要请一个买办;这买办只要先垫出五千银子,不懂外国话也使得。因听姓 方的说起,说柳清臣要做生意,特地来推荐。采卿听了一想,向来做买办,是出息甚好的, 不禁就生了个侥幸之心。当下便对那齐明如说:“等商量定了,过一天给回信。”于是就出 来和朋友商量,也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采卿终是发财心胜,听了那说不好的,以为人 家妒忌;听了那说好的,就十分相信。便在沈月卿家请齐明如吃了一回酒,准定先垫五千银 子,叫儿子清臣去做买办。又叫明如带了清臣去见过外国人,问答的说话,都是由明如做通 事。过了几天,便订了一张洋文合同,清臣和外国人都签了字,齐明如做见证,也签了字。 采卿先自己拼凑了些,又向朋友处通融挪借,又把他夫人的金首饰拿去兑了,方才凑足五千 银子,交了出去。就在五马路租定了一所洋房,取名叫景华洋行。开了不彀三个月,五千银 子被外国人支完了不算,另外还亏空了三千多;那外国人忽然不见了,也不知他往别处去 了,还是藏起来。这才着了忙,四面八方去寻起来,哪里有个影子?便是齐明如也不见了。 亏空的款子,人家又来催逼,只得倒闭了。往英国领事处去告那外国人,英领事在册籍上一 查,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更是着忙,托了人各处一查,总查不着,这才知道他是一个没有领 事管束的流氓。也不知他是哪一国的,还不知他是外国人不是。于是只得到会审公堂去告齐 明如。谁知齐明如是一个做外国衣服的成衣匠,本是个光蛋,官向他追问外国人的来历,他 只供说是因来买衣服认得,并且不知他的来历。官便判他一个串骗,押着他追款。俗语说得 好:“不怕凶,只怕穷。”他光蛋般一个人,任凭你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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