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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回 翻旧案借券作酬劳 告卖缺县丞难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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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翻旧案借券作酬劳 告卖缺县丞难总督 当下我笑对述农道:“因为开销厨子想出来的话,大约总不离吃饭的事情了?”述农 道:“虽然是吃饭的事情,却未免吃的龌龊一点。前任的本县姓伍,这里的百姓起他一个浑 名,叫做‘五谷虫’。”我笑道:“《本草》上的‘五谷虫’不是粪蛆么?”述农道:“因 为粪蛆两个字不雅,所以才用了这个别号呀。那位伍大令初到任时,便发誓每事必躬必亲, 绝不假手书吏家丁;大门以内的事,无论公私,都要自己经手。百姓们听见了,以为是一个 好官,欢喜的了不得。谁知他到任之后,做事十分刻薄,又且一钱如命。别的刻剥都不说 了,这大门里面的一所毛厕,向来系家丁们包与乡下人淘去的,每月多少也有几文好处。这 位伍大令说:‘是我说过不假手家丁的,还得我老爷自己经手。’于是他把每月这几文臭钱 也囊括了,却叫厨子经手去收,拿来抵了饭钱。这不是个大笑话么。” 我道:“那有这等琐碎的人,真是无奇不有了!” 说话之间,去打听张鼎臣的人回来了,言是打听得张老爷在古旗亭地方租有公馆。我听 了便记着,预备明日去拜访。一面正和述农谈天,忽然家人来报说:“继之接了电报。”我 连忙和述农同到签押房来,问是甚事。原来前回那江宁藩台升了安徽扶台,未曾交卸之前数 天,就把继之请补了江都县,此时部复回来议准了,所以藩署书吏,打个电报来通知。于是 大家都向继之道喜。 过了这天,明日一早,我便出了衙门,去拜张鼎臣。鼎臣见了我,十分欢喜,便留着谈 天。问起我别后的事,我便大略告诉了一遍。又想起当日我父亲不在时,十分得他的力。他 又曾经拦阻我给电信与伯父,是我不听他的话,后来闹到如此。我虽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 上,然而母亲已是大不愿意的了。当日若是听了他的话,何至如此。鼎臣又问起我伯父来, 我只得也略说了点。说到自从他到苏州以后,便杳无音信的话,鼎臣叹了一口气道:“我拿 一样东西你看。”说罢,引我到他书房去坐,他在文具箱里,取出一个信封,在信封里面, 抽出一张条子来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是我伯父亲笔写给他的一百两 银子借票。我还没有开口,鼎臣便说道:“那年在上海长发栈,令伯当着大众说谢我一百两 银子的,我为人爽直,便没有推托。他到了晚上,和我说穷的了不得,你令先翁遗下的钱, 他又不敢乱用,要和我借这一百银子。你想当时我怎好回复他,只好允了,他便给了我这么 一张东西。自别后,他并一封信也不曾有来过。我前年要办验看,寄给他一封信,要张罗点 盘费,他只字也不曾回。”我道:“便是小侄别后,也不曾有信给世伯请安,这两年事情又 忙点,还求世伯恕我荒唐。”鼎臣道;“这又当别论。我们是交割清楚的了,彼此没了手 尾,便是事忙路远,不写信也极平常。纠葛未清的,如何也好这样呢。”此时我要代伯父分 辩几句,却是辩无可辩,只好不做声;而且自己家里人做下这等对不住人的事,也觉得难为 情。想到这里,未免局促不安。鼎臣便把别话岔开,谈谈他的官况,又讲讲两淮的盐务。 我便说起述农昨天所说纲盐的话。鼎臣道:“这是几十年前的话了。自从改了票盐之 后。盐场的举动都大变了。大约当改盐票之时,很有几家盐商吃亏的;慢慢的这个风波定了 之后,倒的是倒定了,站住的也站住了。只不过商家之外,又提拔了多少人发财,那就是盐 票之功了。当日曾文正做两江时,要栽培两个戚友,无非是送两张盐票,等他们凭票贩盐, 这里头发财的不少。此刻有盐票的人,自己不愿做生意,还可以拿这票子租给人家呢。”我 道:“改了票盐之后,只怕就没有弊病了。”鼎臣道:“天下事有一利即有一弊,哪里有没 有弊病的道理。不过我到这里日子浅,统共只住了一年半,不曾探得实在罢了。”当下又谈 了一会,便辞了回来。 回到衙门口,只见许多轿马。到里面打听,才知道继之补实的信,外面都知道了,此时 同城各官与及绅士,都来道喜。过得几天,南京藩台的饬知到了,继之便打点到南京去禀 谢。我此时离家已久,打算一同前去。继之道:“我去,顶多前后五天,便要回到此地的, 你何不等我回来了再走呢。” 我便答应了。 过一天,继之便到府里禀知动身。我无事便访鼎臣;或者不出门,便和述农谈天。忽然 想起继之叫我访察罗荣统的事,据说是个盐商,鼎臣现在是个盐官,我何不问问鼎臣,或者 他知道些,也说不定。想罢,便到古旗亭去,访着鼎臣,寒暄已毕,我问起罗荣统的事。鼎 臣道:“这件事十分奇怪,外面的人言不一,有许多都说是他不孝,又有许多说他母亲不好 的。大抵家庭不睦是有的,那罗荣统怎样不孝,只怕不见得。若要知道底细,只有一个人知 道。”我忙问是谁。鼎臣道:“大观楼酒馆里的一个厨子,是他家用的多年老仆,今年不知 为着甚么,辞了出来,便投到大观楼去。他是一定知道的。”我道:“那厨子姓甚么?叫甚 么呢?”鼎臣道:“这可不知道了。不过前回有人请我吃馆子,说是罗家出来了一个厨子, 投到大观楼去,做得好鱼翅。这厨子是在罗家二十多年,专做鱼翅的,合扬州城里的盐商请 客,只有他家的鱼翅最出色。后来无论谁家请客,多有借他这厨子的。我不过听了这句话罢 了,哪里去问他姓名呢。”我道:“这就难了。不比馆子里当跑堂的,还可以去上馆子,假 以辞色,问他底细。这厨子是虽上他馆子,也看不见的,怎样打听呢。”鼎臣道:“你苦苦 的打听他做甚么呢?”我道:“也不是一定要苦苦打听他,不过为的人家多说扬州城里有个 不孝子,顺便问一声罢了。” mpanel(1); 当下又扯些别话,谈了几句,便辞了鼎臣回去,和述农商量,有甚法子可以访察得出 的。述农道:“有了这厨子,便容易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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