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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回 观演水雷书生论战事 接来电信游子忽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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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观演水雷书生论战事 接来电信游子忽心惊 这一声响不打紧,偏又接着外面人声鼎沸起来,吓得我吃了一大惊。述农站起来道: “我们去看看来。”说着,拉了我就走。一面走,一面说道:“今日操演水雷,听说一共试 放三个,赶紧出去,还望得见呢。”我听了方才明白。原来近日中法之役,尚未了结;这几 日里,又听见台湾吃了败仗,法兵已在基隆地方登岸,这里江防格外吃紧,所以制台格外认 真,吩咐操演水雷,定在今夜举行。我同述农走到江边一看,是夜宿雨初晴,一轮明月自东 方升起,照得那浩荡江波,犹如金蛇万道一般,吃了几杯酒的人,到了此时,倒也觉得一 快。只可惜看演水雷的人多,虽然不是十分挤拥,却已是立在人丛中的了。忽然又是轰然一 声,远响四应。那江水陡然间壁立千仞。那一片澎湃之声,便如风卷松涛。加以那山鸣谷应 的声音,还未断绝。两种声音,相和起来。这里看的人又是哄然一响。我生平的耳朵里,倒 是头一回听见。接着又是演放一个。虽不是甚么“心旷神怡”的事情,也可以算得耳目一新 的了。 看罢,同述农回来,洗盏更酌。谈谈说说,又说到那会党的事。我再问道:“方才你说 他们都有暗号,这暗号到底是怎么样的?”述农道:“这个我哪里得知,要是知道了,那就 连我也是会党了。他们这个会党,声势也很大,内里面戴红顶的大员也不少呢。”我道: “既是那么说,你就是会党,也不辱没你了。”述农道:“罢,罢,我彀不上呢。”我道: “究竟他们办些甚么事呢?”述农道:“其实他们空着没有一点事,也不见得怎么为患地 方,不过声势浩大罢了。倘能利用他呢,未尝不可借他们的力量办点大事;要是不能利用 他,这个养痈贻患,也是不免的。” 正在讲论时,忽然一个人闯了进来,笑道:“你们吃酒取乐呢!”我回头一看,不觉诧 异起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继之,还穿着衣帽呢。我道:“大哥不说明天下午出城么?怎 么这会来了?”继之坐下道:“我本来打算明天出城,你走了不多几时,方伯又打发人来 说,今天晚上试演水雷,制台、将军都出城来看,叫我也去站个班。我其实不愿意去献这个 殷勤,因为放水雷是难得看见的,所以出来趁个热闹。因为时候不早了,不进城去,就到这 里来。”我道:“公馆里没有人呢。”继之道:“偶然一夜,还不要紧。”一面说着,卸去 衣冠道:“我到帐房里去去就来,我也吃酒呢。”述农道:“可是又到帐房里去拿钱给我们 用呢?”继之笑了一笑,对我道:“我要交代他们这个。”说罢,弯腰在靴统里,掏出那本 捐册来道:“叫他们到往来的那两家钱铺子里去写两户,同寅的朋友,留着办陈家那件事 呢。”说罢,去了。歇了一会又过来。我已经叫厨房里另外添上两样菜,三个人借着吃酒, 在那里谈天。因为讲方才演放水雷,谈到中法战事。继之道:“这回的事情,糜烂极了!台 湾的败仗,已经得了官报了。那一位刘大帅,本来是个老军务,怎么也会吃了这个亏?真是 难解!至于马江那一仗,更是传出许多笑话来。有人说那位钦差,只听见一声炮响,吓得马 上就逃走了,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还没有穿袜子呢。又有人说不是的,他是坐了轿子逃 走的,轿子后面,还挂着半只火腿呢。刚才我听见说,督署已接了电谕,将他定了军罪了。 前两天我看见报纸上有一首甚么词,咏这件事的。福建此时总督、船政,都是姓何,藩台、 钦差都是姓张,所以我还记得那词上两句是:‘两个是傅粉何郎,两个是画眉张敞。’”我 道:“这两句就俏皮得很!”继之道:“俏皮么?我看轻薄罢了。大凡讥弹人家的话,是最 容易说的;你试叫他去办起事来,也不过如此,只怕还不及呢。这军务的事情,何等重大! 一旦败坏了,我们旁听的,只能生个恐惧心,生个忧愤心,哪里还有工夫去嬉笑怒骂呢?其 实这件事情,只有政府担个不是,这是我们见得到,可以讥弹他的。”述农道:“怎么是政 府不是呢?”继之道:“这位钦差年纪又轻,不过上了几个条陈,究竟是个纸上空谈,并未 见他办过实事,怎么就好叫他独当一面,去办这个大事呢?纵使他条陈中有可采之处,也应 该叫一个老于军务的去办,给他去做个参谋、会办之类,只怕他还可以有点建设,帮着那正 办的成功呢。象我们这班读书人里面,很有些听见放鞭爆还吓了一跳的,怎么好叫他去看着 放大炮呢?就象方才去看演放水雷,这不过是演放罢了,在那里伺候同看的人,听得这轰的 一声,就很有几个抖了一抖,吐出舌头的,还有举起双手,做势子去挡的。”我同述农不觉 笑了起来。继之又道:“这不过演放两三响已经这样了,何况炮火连天,亲临大敌呢,自然 也要逃走了。然而方才那一班吐舌头、做手势的,你若同他说起马江战事来,他也是一味的 讥评谩骂,试问配他骂不配呢?”当下一面吃酒,一面谈了一席话,酒也够了,菜也残了, 撤了出去,大家散坐。又到外面看了一回月色,各各就寝。 mpanel(1); 到了次日,我因为继之已在关上,遂进城去,赁了一匹马,按辔徐行。走到城内不多点 路,只见路旁有一张那张大仙的招纸,因想起述农昨夜的话,不知到底确不确,我何妨试去 看看有甚么影迹。就跟着那招纸歪处,转了个弯,一路上留心细看,只见了招纸就转弯,谁 知转得几转,那地方就慢慢的冷落起来了。我勒住马想道:“倘使迷了路,便怎么好?”忽 又回想道:“不要紧,我只要回来时也跟着那招纸走,自然也走到方才来的地方了。”忽听 得那马夫说了几句话,我不曾留心,不知他说甚么,并不理他,依然向前而去。那马夫在后 面跟着,又说了几句,我一些也听不懂,回头问道:“你说甚么呀?”他便不言语了。我又 向前走,走到一处,抬头一望,前面竟是一片荒野,暗想这南京城里,怎么有这么大的一片 荒地! 正走着,只见路旁一株紫杨树上,也粘了这么一张。跟着他转了一个弯,走了一箭之 路,路旁一个茅厕,墙上也有一张。顺着他歪的方向望过去时,那边一带有四五十间小小的 房子,那房子前面就是一片空地,那里还憩着一乘轿子。恰好看见一家门首有人送客出来, 那送客的只穿了一件斗纹布灰布袍子,并没有穿马褂,那客人倒是衣冠楚楚的。我一面看, 一面走近了,见那客人生的一张圆白脸儿,八字胡子,好生面善,只是想不起来。那客上了 那乘轿时,这里送客的也进去了。我看他那门口,又矮又小,暗想这种人家,怎样有这等阔 客。猛抬头看见他檐下挂着一把破扫帚,暗想道:“是了,述农的话是不错的了。”骑在马 上,不好只管在这里呆看,只得仍向前行。行了一箭多路,猛然又想起方才那个客人,就是 我在元和船上看见他扮官做贼,后来继之说他居然是官的人。又想起他在船上给他伙伴说的 话,叽叽咕咕听不懂的,想来就是他们的暗号暗话,这个人一定也是会党。猛然又想起方才 那马夫同我说过两回话,我也没有听得出来,只怕那马夫也是他们会党里人,见我一路上寻 看那招纸,以为我也是他们一伙的,拿那暗话来问我,所以我两回都听得不懂。 想到这里,不觉没了主意。暗想我又不是他们一伙,今天寻访的情形,又被他看穿了, 此时又要拨转马头回去,越发要被他看出来,还要疑心我暗访他们做甚么呢。若不回马,只 管向前走,又认不得那条路可以绕得回去,不要闹出个笑话来?并且今天不能到家下马,不 要叫那马夫知道了我的门口才好。不然,叫他看见了吴公馆的牌子,还当是官场里暗地访查 他们的踪迹,在他们会党里传播起来,不定要闹个甚么笑话呢。思量之间,又走出一箭多 路。因想了个法子,勒住马,问马夫道:“我今天怎么走迷了路呢?我本来要到夫子庙里 去,怎么走到这里来了?”马夫道:“怎么,要到夫子庙?怎不早点说?这冤枉路才走得不 少呢!”我道:“你领着走罢,加你点马钱就是了。”马夫道:“拨过来呀。”说着,先走 了,到那片大空地上,在这空地上横截过去,有了几家人家,弯弯曲曲的走过去,又是一片 空地。走完了,到了一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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