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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回 怀宿怨诬奏忠良 出愤言挽回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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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回 怀宿怨诬奏忠良 出愤言挽回奸计 却说武承嗣奏了一番言语,武则天怒道:“寡人从前也不过因先皇臣子,不肯 尽行诛绝!明日早朝,汝候在金殿奏明,好立时拿问。”武承嗣道:“陛下如此, 则安居无事矣。”道罢复安慰了武后一番,薛敖曹安心在宫内陪伴,然后出来,与 武三思计议了一晚。 次日五鼓进朝,山呼已毕,左右文武大臣,两班侍立。忽然武承嗣上前奏道: “臣儿受陛下厚恩,正思报效,风闻有旁人怨恨,说陛下严贬亲子,废立明君,致 将天下大权,归己掌握,不日便欲起兵讨逆,以辅立庐陵王为名,欲将臣等置之死 地,逼陛下退位。臣等受国厚恩,不敢隐匿,求陛下俯臣等身受无辜,群臣罢职, 免得受此大逆之名,致将陛下有滥用私人之议。现在庐陵王还在房州,仍求陛下即 日传旨,召进都中,复登大宝,以杜意外之祸。”武承嗣奏了这番言语,两边文武 大臣,无不大惊失色,彼此心中骇异,也不知是谁有此议论,致为武承嗣妄奏。只 见武后怒道:“此乃是寡人家事!前因太子昏弱,不胜大宝之任,因此朕临朝听政。 是谁奸臣,妄议朝事,意在谋反,汝既闻风,未有不知此人之理,何故所奏不实, 一味含糊?着即明白奏闻,以便按名拿办。”武承嗣道:“此人正是昭文馆学士刘 伟之,并苏安恒、元行冲、恒彦范等人,每日在刘伟之家中私议。求陛下先将刘伟 之赐死,然后再将余党,交刑部审问。”武则天听了此言,只见刘伟之现在金殿上, 随即怒道:“刘伟之,寡人待汝不薄,汝既受国厚恩,食朝廷俸禄,为何谋逆议反, 离间宫廷?汝今尚有何说?” 刘伟之此时自觉吃惊不小,赶着俯伏金阶,向上奏道:“此乃武承嗣与臣挟仇, 造此叛逆之言,诬惑圣听,陷害微臣。若谓臣等私议朝事,自从太子受屈,贬至房 州,率土臣民,无不惋惜。臣等私心冀念,久欲启奏陛下,将太子召回,以全母子 之情,以慰臣民之望。且陛下春秋高大,日忧万几,旰食宵衣,焦劳不逮。家有令 子,理合临朝,国有明君,正宜禅位,随后优游宫院,以乐余年,含饴弄孙,天伦 佳话。此不独与陛下母子有望,即普天率土臣民,亦莫不有益。如此一来,那些奸 臣贼子,窥听神器,扰乱朝纲之小人,自然不生妄想,不惑君心。此皆臣等存志于 心,未敢明言之想。若说臣等谋逆造反,实武承嗣诬害之言,求陛下明降谕旨,问 武承嗣有何实据!”武则天听了此言,格外怒道:“汝说他乃诬奏,即以汝自己所 奏,已自目无君上!太子远谪,乃是彼昏弱不明之故?为何说率土臣民,无不惋惜? 此非明说寡人不是,为众怨恨?孤家年迈,岂不自知,要汝读奏,却是何故?依汝 所言,方可有益,不依汝所言,便是无益,这叛逆情形,已见诸言表,汝尚有何说! 左右,将刘传之推出午门斩首!”一声传旨,早有殿前侍卫,蜂拥上来,即便想动 手。只见元行冲、苏安恒这一班人齐跪在阶下奏道:“武承嗣奏臣等同谋,臣等之 冤,无须辩白。但是武承嗣不能信口雌黄,乱惑君听!且请陛下,将臣等衙门,概 行查抄,若有实据,不独刘伟之一人斩首,即臣等亦愿认罪。”武则天哪肯准奏, 喝道:“汝等受国深思,甘心为逆,朕今将刘伟之一人斩首,已是法外之仁慈,汝 等尚敢读奏!” 狄仁杰此时见众人所奏不准,心下知是武则天心怀懊悔,欲借此出那些闷气, 当时也就上前奏道:“刘伟之妄议朝政,理当斩首,但臣访问此事,实在不止此数 人,尚有武三思、武承业等诸人在内,陛下欲斩刘伟之,须将二武处斩,方合公论。” 武则天听了此言,忙说道:“狄卿家,不可胡乱害人!三思承业皆是朕的内侄,岂 有谋反之理,莫非是卿家诬奏么?”狄公道:“他两人何尝不想谋反?自从太子远 贬,他便百计攒谋,逢迎陛下,思想陛下传位于他。近见陛下未曾传旨,他便怨恨 在心,欲想带兵入宫,以弑君上,不料为刘伟之等人闻知,竭立禁止,方免此祸。 故尔武三思等人,恨他切骨,又因他奏知圣上,故今日先行诬奏,以报私仇。若不 将他二人斩首,恐欲激成大变。”武三思听了此言,吓得魄不附体,连忙与承业奏 道:“臣儿何敢如此,实是狄仁杰有心诬奏,用这毫无影响之言欺蒙圣上。”狄公 不等武后言语,忙道:“你说我毫无影响,刘伟之影响何在?陛下说汝是皇上的内 侄,断不造反,刘伟之也是先皇的老臣,各人皆忠心义胆,更不至造反了。要斩刘 伟之,连武氏兄弟一同斩首,随后连老臣也须斩首,方使朝廷无人,奸臣当道。若 开恩不斩,须一概赦免,方得公允。”武则天见狄公一派言语,明是袒护刘伟之, 乃道:“狄卿家不可诬奏,寡人自己家的事,要他议论何于。方才在殿前所奏,已 是满口叛逆,如此奸人,不令斩首,尚有何待?”狄公忙又奏道:“陛下之言,也 失了意旨,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刘伟之所言,正是为天下之公论,岂得谓陛下 家事的?若因此斩杀忠臣,恐陛下圣明之君,反蒙以不美之名矣。太子远谪房州, 岂不远望慈宫,夙夜思念,若因武承嗣诬奏,致将大臣论斩,恐天下之人,不说陛 下为奸臣所惑,反说陛下之把持朝位,无退让太子之心。既灭母子之恩,又失君臣 之义,千秋而后。以陛下为何如人?岂不因小人之言,误了自己的名分,误了国家 的大事?武承嗣所奏,实有心诬害,请陛下另派大臣审明此事,方可水落石出,无 党无偏。臣因国家大事,冒死直陈,祈陛下明鉴!”这番说得武则天无言可对,只 得准奏,将刘伟之等人交刑部讯问,然后退朝。 不说那武三思恨狄公阻挠其事,且说刑部尚书,自从武承嗣开缺之后,武后恐 别人接任,不能仰体己意,当即传旨命许敬宗补授。此人乃是杭州新城县人,高宗 在时,举为著作郎之职,其后欲废王皇后,立武则天为正宫,众大臣齐力切谏,他 说:“田舍翁胜十斛麦,尚欲更新妇。天子富有四海,立后废一后,有何不可?” 高宗了听了此言,便将武则天立为皇后。从此武后专权,十分宠任,凡朝廷大事, 皆与敬宗商议。敬宗遂迎合意旨,平日与武张二党,狼狈为奸,不知害了许多忠臣。 此时为了刑部尚书,也是武后命他照应怀义的意思。现在将刘伟之发在他部内,当 时回衙,便将武承嗣所奏一干人,带回部内,一时未敢审讯。等至晚间,私服出了 衙门,来至武三思府内,家人传禀进去,顷刻在书房相会。敬宗开言问道:“贵皇 亲,今日所奏,已是如愿所偿。将他斩首,又为这老狄无辜牵诬贵皇亲身上,致将 此事挽回。但此事命下官承审,特来与皇亲商议,如何方令刘伟之供认?”武三思 道:“大人在上,已非一日,可知此事不怕钦犯狡赖,惟是狄仁杰阻挠太甚。必得 如此如此,不与他知道,然后方得行事。”许敬宗道:“此言虽是,但圣上面前, 如何则行?”武三思道:“圣上此时已是闷恨非常!早朝之事,正是舍弟昨晚进宫, 说明缘故。大人能如下官办法,这事便无阻挠了。”当时又将薛敖曹之事,说了一 番。许敬宗自是答应。 次日一早,敬宗也不上朝,天明便齐传书差,在大堂审案。将刘伟之、苏安恒 一干人,分别监守,自己升了公座,先将刘伟之提来。伟之见是敬宗,知道这事定 有苦吃,此时已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因是皇上的法堂,不能不跪。当时敬宗在 上言道:“刘大人,你也是先皇的旧臣,你我同事一君,同居一地,今日非下官自 抗,高坐法堂,只因圣上旨意,不得不如此行事。所有同谋之事,且请大人从实供 来,免得下官为难,伤了旧日之情。”刘伟之高声答道:“在官言官,在朝言朝, 大人是皇上钦差,审问此事,法堂上面,理宜下跪。但是命下官实供,除了一片忠 心,保助唐皇的天下,以外没有半句的口供。那种诬害忠良,依附权贵,将一统江 山,送与乱臣贼子,刘某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岂有误反之理?大人既看旧日之情, 但平心公论便了。”许敬宗笑道:“这事乃圣上发来,何能如此含糊复奏?昨日在 朝,说圣上伤了母子之情,太子受屈,百姓怨望,这明是你心怀不愤,想带兵入宫, 废君立嗣,不便出诸己口,故供旁人措词。可知此乃大逆无道之事,若不审出实供, 本部也有处分,那时可莫恨下官用刑了。”这番话,说得刘伟之大骂不止。不知后 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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