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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回 安禄山屠肠殒命 南霁云啮指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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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安禄山屠肠殒命 南霁云啮指乞师 词曰: 逆贼负却君恩重,受报亲生逆种。家贼一时发动,老命无端 送。 渠魁虽珍兵还弄,强帅有兵不用。烈士泪如泉涌,断指何 知痛? 调寄“胡捣练” 君之尊犹天也,犹父也。而逆天背父,罪不容于死。然使其被戮于王师,伏诛 于国法,犹不足为异。唯是逆贼之报,即报之以逆子。臣方背其君,子旋弑其父, 既足使人快心,又足使人寒心。天之报恶人,可谓巧于假手矣。乃若身虽未尝为背 道之事,然手握重兵,专制一方,却全不以国家土地之存亡为念,只是心怀私虑, 防人暗算,忌人成功,坐视孤城危在旦夕。忠臣义士,枵腹而守,奋身而战,力尽 神疲,疼心泣血,哀号请救,不啻包胥秦庭之哭,而竟拥兵不发,漠然不关休戚于 其心,以致城池失陷,军将丧亡,百姓罹灾,忠良殒命,此其人与乱臣贼子何异, 言之可为发指!且说安禄山自两目既盲之后,性情愈加暴厉,左右供役之人,稍不 如意,即痛加鞭挞,或时竟就杀死。他有个贴身伏侍的内监,叫做李猪儿,日夕不 离左右,却偏是他日夕要受些鞭挞。更可笑者,那严庄是他极亲信的大臣了,却也 常一言不合,便不免于鞭挞。因此内外诸人,都怀怨恨。禄山深居宫禁,文武官将 稀得见其面。向已立安庆绪为太子,后有爱妾段氏,生一子,名唤庆恩。禄山因爱 其母,并爱其子,意欲废庆绪而立庆恩为嗣。 庆绪因失爱于父,时遭垂楚,心中惊惧,计无所出。乃私召严庄入宫,屏退左 右,密与商议,要求一自全之策。严庄这恶贼,是惯劝人反叛的,近又受了禄山鞭 挞之苦,忿恨不过。平日见庆给生性愚呆,易于播弄,常自暗想:“若使他早袭了 位,便可凭我专权用事。”今因他来求计,就动了个歹心,要劝他行弑逆之事。却 不好即出诸口,且只沉吟不语。庆绪再三请问道:“我国下受父皇的打骂,还不打 紧,只恐偏爱了少子,将来或有废立之举。必得先生长策,方可无虑,幸勿吝教。” 严庄慨然发叹道:“从来说母爱者子抱,主上既宠幸段妃,自然偏爱那段氏所生之 子,将来废位之事,断乎必有。殿下且休想承大位了,只恐还有不测之祸,性命不 可保。”庆绪愕然道:“我无罪何至于此?”严庄道:“殿下未曾读书,不知前代 的故事。自古立一子废一子,那被废之子,曾有几个保得性命的?总因猜嫌疑忌之 下,势必至驱除而后止,岂论你有罪无罪。”庆绪闻言,大骇道:“若如此则奈何?” 严庄道:“以父而临其子,惟有逆来顺受而已。”庆绪道:“难道便无可逃避了?” 严庄道:“古人有云: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此不过调一家父子之间,教训督责, 当父母盛怒之时,以大杖加来,或受重伤,反使父母懊悔不安,且贻父母以不慈之 名。不若暂行逃避,所以说大杖则走。今以父而兼君之尊,既起了忍心,欲杀其子, 只须发一言,出片纸,便可完事,更无走处,待逃到那里?”庆绪道:“此非先生 不能救我!”严庄道:“臣若以直言进谏,必将复遭鞭挞,且恐激恼了,反速其祸, 教我如何可以相救!”庆绪道:“我是嫡出之子,苟不能承袭大位,已极可恨,岂 肯并丧其身?”严庄道:“殿下若能自免于死亡之祸,便并不致有废立之事矣!” 庆绪道:“愿先生早示良策,我必不肯束手待死!” 严庄假意踌躇了半晌,说道:“殿下,你不肯束手待死么?你若束手,则必至 于死;若欲不死,却束不得手了。俗谚云:君要臣死,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 不亡。说便如此说,人极则计生。即如主上与唐朝皇帝,岂不是君臣。况又曾为杨 妃义子,也算君臣而兼父子了。只因后来被他逼得慌了,却也不肯束手待死,竟兴 动干戈起来,彼遂无如我何,不但免于祸患,且自攻城夺地,正位称尊,大快平生 之志。以此推之,可见凡事须随时度势,敢作敢为,方可转祸为福;但不知殿下能 从此万无奈何之计,行此万不得已之事否?”庆绪听说低头一想,便道:“先生深 为我谋,敢不敬从。”严庄道:“虽然如此,必须假手于一人,此非李猪儿不可, 臣当密谕之。”庆绪道:“凡事全仗先生大力扶持,迟恐有变,以速为贵。”严庄 应诺,当下辞别出宫,恰好遇见李猪儿于宫门首,遂面约他晚间乘闲到我府中来, 有话相商。 mpanel(1); 至夜李猪儿果至,严庄置酒肴于密室,二人相对小饮。严庄笑问道:“足下日 来,又领过几多鞭子了?”李猪儿忿然道:“不要说起,我前后所受鞭子,已不计 其数,正不知鞭挞到何日是了?”严庄道:“莫说足下,即如不佞吞为大臣,也常 遭鞭挞。太子以储贰之贵,亦屡被鞭挞。圣人云:君使臣以礼。又道:为人父,止 于慈。主上恁般作为,岂是待臣子之礼,岂是慈父之道?如今天下尚未定,万一内 外人心离散,大事去矣!”李猪儿道:“太子还不知道哩!今主上已久怀废长立幼, 废嫡立庶之意,将来还有不可知之事。”严庄道:“太子岂不知之,日间正与我共 虑此事。我想太子,为人仁厚,若得他早袭大位,我和你正有好处,不但免于鞭辱 而己。怎地画个妙策,强要主上禅位于太子才好。”李猪儿摇手道:“主上如此暴 厉,谁敢进此言,如何勉强得他。”严庄道:“若不然呵,我是大臣,或者还略存 些体面,不便屡加挞辱。足下屈为内侍,将来不止于鞭挞,只恐喜怒不常,一时断 送了性命。”李猪儿听说,不觉攘臂拍胸道:“人生在世,总是一死,与其无罪无 辜,俯首被戮,何如惊天动地做一场,拼得碎尸万段,也还留名后世!”严庄引他 说出此言,便抚掌而起,说道:“足下若果能行此大事,决不至于死,到有分做个 住命的功臣哩!只是你主意已定否?”李猪几道:“我意已决,但恐非太子之意, 他顾着父子之情,怎肯容我胡为?”严庄道:“不瞒你说,我已启过太子了。太子 也因失爱于父,怕有祸患。向我说道:‘凡事任你们做去罢。’我因想着足下必与 我同心,故特约来相商。”李猪几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只明夜便当举动。 趁他两日因双眸作痛,不与女人同寝,独行于便殿,正好动手。但他常藏利刃于枕 畔,明晚先窃去之,可无虑矣!”言毕作别而去。 次日,严庄密与庆绪,约会到黄昏时候。庆绪与严庄各暗带短刀,托言奏事, 直入便殿门来,值殿官不敢阻挡。禄山此时已安寝于帏帐之内,不妨李猪儿持刀突 入帐中,禄山国盲,不知何人。方欲问时,李猪儿已揭去其被,灯火之下,见禄山 袒着大腹。说时迟,那时快,把刀直砍其肚腹。禄山负痛,急伸手去枕畔摸那利刃, 却已不见了,乃以手撼帐竿道:“此必是家贼作乱!”口中说话,那肚肠已流出数 斗,遂大叫一声,把身子挺了两挺,呜呼哀哉了。时肃宗至德二载正月也。可恨此 贼背君为乱,屠戮忠良,虐害百姓,罪恶滔天,今日却被弑而死。乱臣受弑逆之报, 天道昭彰。后人有两只“挂枝儿”词说得好,道是: 安禄山,你做张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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